第七章 一入皇陵-3

我和趙穎打開相機,調好焦距光圈快門,對著棺蓋拍了幾張.高陽直起身來,說道:"皇太極的頭骨應該還在正中這口棺木之中,我們誰進去?"我咬了咬牙,說道:"我去!"趙穎拽了拽我的手,小聲說道:"我陪你!"我點點頭,三人走到正中這口巨大的棺木前.只見棺木保存完好,足有一人多高,高陽將手電遞給我,蹲下身子,道:"踩著我肩膀上去!"

我接過高陽遞過來的手電,看了看趙穎,然後踩住高陽後背,縱身翻進棺木.不一會兒,趙穎也翻了過來,我們兩人定了定神,借助手電的光亮四下打量著這口巨大的棺木.棺木之中已經幾乎空無一物,我們落腳的地方,是底板的右下角,棺木的正中蓋著一床錦被,只是由于時間久遠,幾乎已經變成了黑色.

趙穎道:"我來打手電,你拍片子!"我點點頭,接過了趙穎手中的相機.趙穎手執電筒,慢慢走向前面,雖然非常小心,但鞋子踩在已經腐蝕的棺木底板上,還是不斷發出"吱吱"的怪叫聲響,甚是駭人.隨著趙穎越向前走,我的心跳也是越來越快,終于走到被子盡頭,趙穎蹲下身來,伸手攥住了錦被.

這時我的心髒已經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趙穎用目光向我詢問,我努力壓住心中的恐懼,將相機調好,沖她點點頭,趙穎定了定神兒,一咬牙,伸手掀開了錦被!

錦被之下,是一張猙獰的骷髏,後面的頭骨已經完全碎掉,僅僅剩下從頭頂向前臉部的一半,一個拇指粗細的眼孔,長在額頭正中三分之處,我不及細看,從各個角度連續拍攝了幾十張,又換過挎在頸上的數碼相機拍了數張後,對趙穎說道:"成了!"趙穎放下錦被,臉色灰白,我們沒有再說什麼,翻身爬出了棺木,下面高陽問道:"怎麼樣?"我簡單答了一句:"好了!"然後拉過趙穎,對高陽說道:"我們走吧!"

三人快速走出金券,收拾好東西,急步奔出了墓道.不知道為什麼,我事後回憶起走出墓道這一段經曆,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襲上心頭,只記得我緊緊跟在趙穎身後,高陽在前,一口氣爬回了樹洞入口之處.一路之上,我經曆了這一生從未有過的恐懼,隱隱感覺就在我的身後,有一股無法說清的神秘力量,就像附骨之蛆,緊緊地跟隨著我.那種恐懼,如果是沒有經曆過的人,根本無法理解,我只覺得那種刺入骨髓的寒意,附著在每一根毛發之上,甚至深入骨髓,我只能拼命向前爬,向前爬.出了樹洞,我才發現雙手雙腳,以及手肘膝蓋的保護物全被磨掉,身上全是蹭傷.

好不容易爬出了樹洞,我們才算松了一口氣,高陽警覺地向四周看了看,確認四周無人,第一個爬下大樹.五分鍾以後,我們已經全部坐在了車里,這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二十分鍾以後,我們開回了賓館,在車上我們先分別換上干淨衣服,又用濕紙巾將臉上擦淨,才回到所住的房間.第二天下午,我們回到了北京.

從沈陽回來,我們將膠卷順路送到中國圖片社沖洗,然後回到我家迫不及待打開電腦將數碼相機里面的圖片轉到電腦里.但非常遺憾,圖片都非常不清楚,黑糊糊的一團,分不出細節,估計是地宮中實在是太過昏暗,連閃光燈都不能取到很好的效果.所有的希望就只有那兩卷正在沖洗的底片,幸虧這次我們帶的膠卷是柯達一千六百度的彩色專業膠片,但還是不知道究竟會不會拍攝清楚.

因為忙了整整兩天,趙穎堅持不讓我送她回家,于是這個任務交給了高陽,他正好順路.他們走後,我晚飯也沒吃,倒頭便睡,一覺睡到星期一的早上.不過睡得並不踏實,不停地做夢.


第二天是周一,下班以後我從圖片社取回照片.拿到照片的時候我心里惴惴不安,所幸畢竟用的是專業底片,圖像還是非常清晰.我心中竊喜,沒有來得及細看就去接趙穎,當天晚上,我們三人又聚到我的家中.

我們將圖片中最清晰的幾張放在沙發茶幾上細細觀瞧,圖片共分為兩類:第一類是棺蓋上的字跡,另外一類,就是皇太極頭骨正面照片.字跡不用討論,我們三人都不識滿文,而頭骨上的"天眼",經過我們仔細觀察,隨後又七嘴八舌地商討了許久,仍不能拿出什麼有說服力的意見,每種設想都難以自圓其說,到最後,我們都比較傾向趙穎的猜想,那就是"先天畸形".

我們當中並沒有人學過醫科,所以也只能是猜想.于是大伙分工,高陽有一個同學在北大考古系主攻清史,懂得滿文,所以棺蓋上的字跡由他負責找人翻譯;而我則通過積水潭醫院的高豪,尋找一位遺傳學或者和遺傳有關的醫學專家,尋求答案.

高陽那邊倒是頗為順利,不出兩天便將那句滿文翻譯出來,答案和當初軍師所講的完全一樣,棺蓋上那句滿文翻譯成漢語,是如下這十四個字:

擅動我棺木者,六月內必死于非命!

看來軍師沒有說謊,"詛咒"之說,確有其事.看完這句翻譯,大家都是心中惴惴,緊張了許多天,趙穎和高陽特意搬過來和我同住.但是過了一個多月,除了經常會做些噩夢,此外睡眠質量大幅下降以外,也沒有發生什麼怪異的事情,大伙兒的心情都逐漸放松下來.

然而我這邊的工作卻是頗為不順,中國醫學界專門搞遺傳研究的專家並不算多,而且極為難約,加上我又不肯說出實情,高豪一個小小的醫生,也沒有那麼大面子,所以直到一個多月以後,我才在協和醫院見到了一位中國遺傳學界的權威人士,而且他只給了我半個小時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