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5章

第三十一章危機四伏 宋代才女朱淑貞有一首詞,歌誦元宵佳節青年男女的歡樂與離愁云: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畫,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花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羅衫袖。

這固然是描寫戀愛、青年男女的相聚之歡與離別之苦,但由此也可看出元宵佳節的熱鬧情景來。

南京,為六朝古都,人文薈萃,物華天寶,尤其到了元宵佳節,家家懸燈,戶戶結彩,千千萬萬的花燈,照耀得大街小巷輝煌如同白日,只見各色各樣的花燈,多如滿空繁星,從太陽未落山便已經懸掛起來了,一直從黑夜燃亮到天明。

各種花燈,爭奇斗巧,在十字街商,更有“燈山”、“燈牌樓”等等,除了花燈式樣翻新,美不勝收之外,更有引人人勝的“燈虎”,為游人助興,射中的還有彩頭贈獎,因此上,天未入夜,大街上已是人山人海,到處都是摩肩接踵的看燈人潮。

富甲全國、號稱江南第一家的南京金府,高聳的門前高搭彩樓,數百盞紮制得十分精巧的紅絲彩燈,把一座巍峨的金府大門,照耀得金壁輝煌。

高達數十級的大理石台階上,雁行排開兩列金盔金甲的荷戈執劍的武士,在輝煌耀眼的百千燈光照映之下,宛如無數尊大廟前的金甲神將,顯赫之中,帶著森嚴威猛的氣氛,使一切夜游賞燈的人們,只有站得遠遠地瞠目結舌地羨望著,沒有人敢接近一步。

可是,這畫戟森嚴的金府,卻仍然熱鬧無比,只見中門大開,奔向金府的人川流不息,不過登上那高廣石階的都是些不見的人物罷了。

金府大門前,除了那些如金塑泥雕的金甲武士,昂立不動之外,還有十數名金府食客中的武林高手,站在門前迎接佳賓,其中一個僅有一條手臂的俊美少年,眉目之間蘊藏著惡狠暴戾之氣,正是被展白斷了一臂的“小青蚨”孟如萍。

孟如萍斷臂初愈,把展白恨之入骨,本想出去找展白報仇,後來聽說元宵節賞燈大會,展白也要來參加,使等在金府,又修練了幾手歹毒武功,太陽一落山便站在門前,一邊負責迎接前來與會天下群雄,一邊專等展白前來,好報雪斷臂之恨。

可是,從午至酉,三山五岳的英雄、四海八荒的異士,均已露面被迎進了金府,卻不見展白來到。

“小青蚨”孟如萍心中失望,以為展白不會來了。

他正想交代門下食客幾句,進到府內,誰知他一腳跨進大門,突聽鈴聲琅琅蹄聲得得,一個英氣勃勃的青年,背上斜插一柄看來十分名貴的寶劍,胯下騎的卻是一匹又瘦又小的毛驢,在金府門前停了下來。

想今夜金府之中,名重武林的四大公子之會,而且還有武林人眼見眼紅的三宗秘寶,特在武林人士面前公開,與會之人俱是當今武林一時俊彥,所有來參加大會之人,中是騎高頭駿馬,即是乘坐豪華轎車,哪有騎這種寒轟毛驢來的? 可是,這騎驢少年來在金府門口,嘴中“唷”的一聲,勒注缰繩,競飄身下驢,手里牽著那比一只狗大不了多少的小毛驢,邁步就往金府大理石的台階上闖。

站在台階上的金甲武士,執在手中的長朝向外—推“鏘!”鐵戟交叉,阻住去路,同時一名金甲武士嘴中喝道:“站住!南京金府,也是可以隨便往里走的嗎?……哎呀!……” 未見騎驢青中舉手,那橫戟阻路的兩名金甲武士,喝聲未竟,卻口發驚呼,跟隨後退出五六步去,而那少年卻從容舉步跨上石階…… 負責接待來賓的金府門下食容,都是眼里操不得半粒秒子的老江湖,一見騎驢少年翩翩神采,不用出手,以周身布滿的罡氣,就可把武功不弱的金甲武士震退,知道來了高人,連忙幾個縱落,從高台階上馳下二人來,向騎驢少年一抱拳道:朋友是哪路英雄報個名來,我們也好接……” 誰知這二人話末說完,騎驢少年一抬頭,三人不禁一愕,連忙改口道:“原來是展小俠,請進!請進!” 因為展白在金府大戰孟如萍,他們都親眼看到過,所以一見便認識,忙又吩咐下人接過展白手中小毛驢,從傍門牽入宅內…… 就在眾人這一亂的當兒,展白卻昂然不語,唇邊含著一絲冷峻笑意,未見他腳尖點地身形平飛直射地“嗖”一聲微響,人已跨登數十級高台階,到達了大門之前。

眾人一齊昨舌,暗贊:“好高強的輕功…—” 正好“小青蚨”孟如萍聽到紛亂之聲,跨進門的三條腿又收回眾剛一轉身,眼前一花,一個英挺少年平空戰在門前。

孟如萍抬眼一看,來人正是久等不至的展白,臉色候變,猛叱e道:“小子!你才來呀!” 說著,單掌如老僧問訊,緩緩向展白胸前印來一掌。

展白只覺他掌勢沉緩,卻隱然有一股陰寒之氣,迎胸壓來,知是陰毒掌功,但毫宋放在心上,揚袖一拂,道:“何必多劄?” 別看展白這輕輕一拂,競把決心報仇,暗施毒掌的孟如萍,震退一丈開外,若不是身後有牆壁擋著,說不定還要退出好遠。

“砰”一聲,孟如萍脊粱搞在牆壁上,五髒翻滾,面色慘白,咬緊嘴唇,狠狠瞪著展白一言不發…… 想不到數月不見,展白功力有如此大進,孟如萍苦心練來欲找展白報仇的毒掌,竟是不堪一擊。

孟如萍又驚又怒,無奈這一碰面便受傷不輕,雖然內心悲憤,卻毫無辦法,眼看著展白數聲冷笑,被接待賓客的金府門下引進大堂。

其實展白心懷血海深仇,內心悲憤更不知要超過孟如萍多少倍。

今夜,上元佳節,他單人匹馬來赴四公子的賞燈大會,是抱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來為他冤死十數年的父親報仇雪恨來的。

因此,他一到金府門前,便連施“凌空虛渡”、“罡氣布體”、“流云鐵袖”等神功,不是為炫技傲世,而是為了要一寒敵膽。

孟如萍不過是首當其沖罷了。

好在這些門下食客已看出少年展白藝業不見,事前又受過“祥麟公子”的交代,所以不管盂如萍受挫,依然恭而敬之地把展白讓進大廳。

這所大廳,展白曾來過一次,不過那是白天,而且心情也沒有這一次激動。

這次探知金府老主人“青蚨伸”金九,就是他殺父的主凶,滿腔熱血沸騰,抱必死之決心重臨金府,已無心情欣賞這以“江南第一家”自豪的金府豪華排場,連接在庭院中琳琅滿目的奇巧華燈,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只雙眼平視,筆直地跨進宴客的大廳。

大廳內彩燈續紛,瑛洛垂珠,尤其繡金盤龍的壁校上,高燒著數十只粗逾兒臂的香油大燭,把一座寬敞的大廳照耀得如同白晝。

當真是高朋滿座,一座寬敞大廳之中,不怕有數百人之多。

馬蹄形的長桌,選題排開,桌面上正宴未上,卻堆集著滿桌的時鮮水果、美點精糕,迎面坐著名重武林的四大公子,兩旁坐的俱都是四大豪門的頂尖高手,以及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的奇人異士。

意外地,這內蘊無限殺機的武林四公子之會,表面上競充攢著喜洋洋的氣氛,眾人隨意吃喝著桌上的鮮果美點,嘴中卻是笑語喧嘩,人多語雜,幾至聚聲成雷,整座大廳中顯得亂烘烘的一團。

又加上新來的賓客,以及端茶送水的男女傭人,進出川流不息,以致領導展白入內的食客,高聲為展白報名引進,都沒有人聽見。

展白因是存心找事來的,豈甘受此冷落?抽出背上“無情碧劍”,屈指一彈“汪”然一聲龍吟,氣貫丹田,嘴中高吟道:“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裙王門不稱情!武學末進,展白造訪!” 展自這一彈劍作歌,聲震全廳,數百位高手笑語聲立止,一座喧嘩叫囂的大廳,刹時變得鴉雀無聲,數百道眼光,一齊鼓射在展白身上。

首先祥麟公予離座起身,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裙王門不稱情’,但在祥麟家中卻不會有‘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聊忌賈生’的量小之人,來!祥麟先為展兄引見幾位前輩。

” 祥麟公子說著走下座來,拉著展白的手,先向首座一個雙目精光如炬的老人道:“這便是家父……” 只這五字出口,展白立感熱血上沖,頭腦“轟”的一聲,以下祥麟公子說的話便聽不到了。

因為展白聽“神驢鐵膽”告訴他,“青蚨神”金九乃是殺父仇人的主凶,首先出主意殺害父親的是他,在“江南六俠”圍殺父親時,首先用暗器使父親受傷的也是他。

因此,展白聽祥麟公子說出,知道當中首座老人便是“青蚨神”金九,不由雙目怒睜,同時心中禁不住熱血沸騰。

只見這老人五旬開外,雙目精光如炬,充分顯出機智無比的神態,同時從其如炬的目光看來,知其內功必亦不弱,身穿團底閃光綢袍,面如滿月,額下五紹花白胡子,機智精明之中,又顯出一派威嚴之象。

展白為了不在人前失態,咬牙強忍住滿腹悲憤,抱拳說道:“久仰!久仰!‘青蚨神’金大俠,威名遠播,今得識荊,三生有幸!” 展白說完,那“青蚨神”金九卻傲不為禮,連站都未站起來;只微微點了點頭,嘴中連道了兩個“好”字,一只精光如炬的脖子,卻倏然上下打量了展白幾眼。

展白以為“青蚨神”輕視自己,忍不住怒火上沖,臉色立變。



—“祥麟公子”已看出展白神情不對,忙道:“家父雙腿不便,請展兄多多包涵!” 展白這才看出,“青蚨神”金九所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輛輪車,雙腿覆盞了一條厚毛氈,但不知因何雙腿失靈。

祥麟公子接著為展白一一引見與會眾人,武林四公子展白均已會過,武林四公子門下的好手,以及與會的天下群雄,展白並不留意,僅注意“乾坤掌”云宗龍、“混元指”司空晉以及霸王鞭樊非等。

奇怪的是“摘星手”慕容涵卻未與會“豹突山莊”方面的人只有冷傲的“凌風公子”及門下高手多人在座,連“雷大叔”、“銀簫奪魂”章士朋、“追魂鈴”司馬敬、“獨腳飛魔”李舉、“衡山夜果”眇目道人等十大高手,也未見面“凌風公子”仍然是那副冷漠無情的神態,在祥麟公子為展白引見時,眼視屋頂,昂然不睬,俊美的臉上嘴角下撇,更是一副高傲無比的神氣。

連做主人的祥麟公子都大不過意,但展白反而心平氣和地笑道:“不勞公子引見,我們早就認識了!” “凌風公子”卻一瞪眼,以寒冷如水的話調說道:一無名小輩耳,本公子不屑認識于你!” 祥麟公子已知展白心高氣傲,武功又高強無比,凌風公子的譏消,一定引起展白發怒,他並不是怕他們打起來,而是怕壞了自已預定的計劃,忙在一邊說道:“慕容兄生性如此,展兄且莫介意!” 誰知展白一點不發火,反而笑道:“展白早已領教!”“凌風公子”又是一聲冷笑。


展白走向別處時,回顧了他一眼道:“不用心急,展白早晚有讓慕容公子認識的一天!” 慕容承業倏然色變,立起身來,五指一旋,猛向展白身後“鳳眼”三穴彈去。

正是家傳絕藝“摘星手”的一式“紫微三垣”,五絲微風,疾而不嘯,襲向展白。

似這等陰柔手法,使敵手不易躲避,尤其在背後暗襲,因為它不帶一絲破空之聲,更使人無法事先防范。

但展白今非昔比,已大有天淵之別,自經“神驢鐵膽”的三月教誨,他對自己內身潛修的功力,已能自由發揮,又加上與會前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足不出戶地在岩山十二洞中,潛修《鎖骨銷魂天佛卷》上所載的奇絕武學,所謂“一竅通,竅竅通”,進步何止一日千里。

展自武功已達心與神會境界,“凌風公子”暗襲手法雖然冠絕——時,但展白自己及時發覺,卻不露痕跡地回手一拂,把“凌風公子”極厲害的一招“紫微三垣”化解于無形,口中並說道:等一會領教!” 凌風公子立即感到一般暗勁,擁向自己,不但把他一招“摘星手”的絕招化解掉,而且震得自己站不住腳,撲”的一聲,又跌坐在椅子上,不禁鬧了個目瞪口呆。

好在展白用的這一招非常含蓄,不是特別細心的人看不出來,因此也並未引起多少人注意。

倒是“安樂公子”早想拉攏展白,雖看出展白折辱了凌風公子—招,也不點破,卻走下座來,拉住展白坐在自己座旁。

展白也未加推辭,即坐在安樂公子身旁,抬頭見識與不識的全廳之人都在瞪著眼打量他,展白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覺得自己孤身一劍,將要當著天下群雄面前,報雪殺父之仇,固然是人生一太快事,但又想起自已人單勢孤,也許不能報雪殺父之仇,反而溯血堂前,喪命在此…。



轉又一想,不管自己報得了報不了父仇,只要能夠當著天下群雄之面,把父親被殺害經過,公布武林,縱是犧牲一命,也頗值得了,想至此處,心情反而出奇地鎮靜下來。

突然,展白轉眼又看到一雙如天際晨星的大眼睛,正出神地望著自己,仔細一看非是別人,正是那有著“江南第一美人”之稱的金彩鳳! 展白突然一震,只感心中卜卜亂跳,臉孔發燒,頓時興起無數的綺思遐想,心中道:“難道她愛上我了嗎?為什麼每次會面,總是用這種眼光看我?……” 轉又想道:“這是不可能的!人家是江南首富的千金小姐,自己卻是一個落魄江湖的窮少年,就算人家愛上自己,自已又拿什麼去愛她?……” 忽然又想起:“她父親是自已的殺父仇人,馬上便要流血拼命,雙方勢同寇仇,還談什麼愛不愛?…。

” 這樣一想,展白頓覺冷水澆頂,滿腹綺思立刻化為烏有。

此時,那“青蚨神”金九,卻把祥麟公子叫到近前,俯耳低言了幾句,祥麟公子立刻昂身抱拳,四下一拱道土“諸位英雄,外面酒宴已經擺好,就請諸位移坐月下,賞燈飲酒共謀一醉如何?” 端方公子首先不耐,當下身形一立,道:“不知那‘大羅金丹’何時展出?也叫與會群雄一開眼界!” 祥麟公子淡然一笑道:“司空兄不必心急,你既然把‘避水玉壁’帶來了,祥麟家中的‘大羅金丹’還能自秘嗎?我們大家到外面飲酒賞燈土族灑興正濃時,你、我以及云錚兄,咱們三宗異寶、同展出,豈不夠味!” 安樂公子首先把手中那本爛書一拍,哈哈大笑道:“月下燈前,有花有酒,又有武林秘寶可開眼界,今宵此會不虛了,好!好!司空老弟,咱們客隨主便,一切聽祥麟兄的了!” 與會眾人,賞燈飲酒是假,卻急欲一睹三宗異寶,聽安樂公于一說,齊齊斯應,哄然道好,一齊離座向大廳外擁去。

展白冷眼旁觀,見“青蚨神”金九、“乾坤掌”云宗龍、“混元指”司空晉,以及“霸王鞭”樊非等者一輩的人,絕少發言,只靜坐在一邊由著小一輩的“武林四公子”出面爭強,不知他們安的是什麼心?暗地里又有什麼打算?因此,全神貫注在他幾人的身上,一時出了神…… 忽見凌風公子冷冷言道:“祥麟熱腸,安樂風流,飄零端方,你們三公子均有實物可獻,難道我‘凌風’就沒有珍貴之物,以博天下英雄一顧了嗎?” 凌風公子這一發言,鬧哄哄向廳外走的人,又即時停住腳步,一齊瞪著眼睛望著凌風公子,看他有什麼比三宗秘寶更值得珍貴的東西拿出來。

凌風公子見他的話果然生了效果,不由面露得色,回首向一長發披肩的老者說道:“赫連三叔!你把咱們的寶物獻出來看看!” 那被稱做“赫連三叔”的老人,探手懷內取出一個錦緞綢包來,打開錦緞綢包,里面是一個扁方的紅木匣子,獨開匣蓋,里邊又用白錦紙包著,里三層外三層,長發披肩老者慢條斯理地一層一層地打開,但看這收藏的嚴密,便知定是非常珍貴的寶物,而且,自從打開匣蓋以後,即有一種馨馥幽香襲進了眾人鼻孔,隨著紙包一層一層地打開,,到後來竟使整座寬敞大廳都彌漫了這種香味…… 眾人雙眼一瞬不瞬望著長發披肩老人的兩只手,這雖不是什麼流血厮殺,氣氛卻是相當緊張,數百人擁擠的大廳,競是鴉雀無聲,這時就是有一枚繡花針落在地上,也必可清楚呀到。

人叢中不知是誰,輕聲說道:“這香味若是含有巨毒,大廳之人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這聲音雖低,聽到眾人耳中卻仿佛響起了一個焦雷。

不少沉不住氣的人趕緊閉住呼吸並暗蓄真力,准備事有蹊蹺時,冒死一擊…… 卻見端方公子手下一個紅臉蓬頭的老年乞丐,帶著熏人的酒味,哈哈大笑道:“這麼香!就是穿腸毒藥,老叫化也要吃一點嘗嘗!” 嘴中說著,雙肩一晃,未見怎樣作勢,人已逼近長發披肩老人面前,伸出—只鳥瓜似的髒手,猛向長發披肩老人手中紙包搶長發披肩的老人連眼皮都未抬,紅木匣子放在桌上,雙手拿著紙包也未躲,只在那紅臉蓬頭的年老乞丐鳥爪似的右手將觸及紙包時,屈指一彈,那紅臉蓬頭的老年乞丐便如觸蛇蠍般邊,倏然把手縮了回去。

眾人見那位紅臉蓬頭的中老乞丐,紅臉滾紫,雙睛咕轆咕轆亂轉,便知他吃了暗虧不小。

端方公子身後窮家幫的人,更是吃驚,因為這位紅臉蓬頭的老年乞丐,乃窮家幫有名的“酒丐”,名叫方弼,與“瘋丐”緒良、“聾巧”吳化合稱為“風塵三丐”,不但在窮家幫身份極尊,就是在武林中也可稱得起是一流高手,如今被凌風公子門下食客、一個長發披肩的老者,一彈,便負了傷,不由心中既驚且怒,一個個怒形于色,蓄勢欲撲…… 凌風公子卻冷冷說道:‘豹突山莊’求才若渴,慕容承業更是禮賢下士,豈肯當著天下群雄施出暗算手段?這說話之人,分明存心不良,暗想破壞慕容府的清譽,實在可惱!” 說著向身後一施眼色,只見一個精瘦細長面如蠟的勁裝漢子,單手一楊,人群中立刻發出一聲慘嗥,一個中年壯漢雙手抱著胸口,痛得彎下腰去。

眾人雖未看清那精瘦漢子是用什麼手法傷了一人,但見凌風公子手下竟是這般飛揚跋扈,動輒傷人,不由個個怒形于色。

尤其“麒麟莊”樊非門下,更是紛紛作勢欲撲…… 原來那冷語受傷的壯漢,乃是“霸王鞭”樊非手下。

祥麟公子見凌風公子在自己家,竟然如此蠻橫,心中怒火也幾乎按壓不更不願此時有任何一方起了沖突,于是,強忍住滿腔怒火,道:“慕容兄,既也帶有秘寶,不妨在賞燈大會上,一齊展出于天下武林之前,現在且請收起……” 但他話尚未說完,那長發披肩老者已將最後一層紙包打開,只見他兩指從紙包捏出一段白藕似的東西,仍是屈指一彈,一縷白光,直向“酒丐’’方弼面門射去,同時嘴中說道:老叫化!你既是嘴饞,就先給你一點嘗嘗鮮吧!也免得叫天下武林笑話‘豹突山莊’小氣!” “酒丐’’方弼,當真是膽大包天,雖不明對方真正意圖,又未看清紙包是何事物,長發披肩老者屈指彈來白影,他連看也未看,竟張口接住,“咯崩!咯崩!”一陣咀嚼,“咯咯”兩聲,咽下腹去。

不但端方公子方面的人個個吃驚,就連與“酒丐”無關的眾人,也都暗暗為他擔心…… 誰知“酒丐”方弼咽下之後,舔嘴伸舌,意猶末盡,又從背上解下一個紅漆大酒葫蘆來,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酒,才用破袖口擦了擦嘴唇道:“長毛老怪!你給老叫化吃的,是:不是從孫悟空那里偷來的‘人參果’?怎麼這樣好吃?” 長發披肩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叫化!算你造化!這雖然不是可使人成仙成佛的‘人參果’,卻是道地的‘千年參王’,你如果現在運功一遍,可抵你苦修三中的功力!” 眾人聞聽,簡直不敢相信,對毫不相干之人,競肯施舍這麼珍貴的靈藥。

“酒丐”方兩卻毫不猶豫,立刻盤膝坐在地下,五心朝天,雙掌扣訣,行起功來。

眾人被好奇心驅使,誰也沒動,也沒有人說話,一齊瞪大眼睛望著“酒丐”坐在地下行功。

不到一盞熱茶工夫,“酒丐”跳起身來,雙目一睜,奇光四射,連道:“好寶!好寶!” 眾人一見,“酒丐”赤紅的臉上泛起士層寶光,雙目神光也似比方才精瑩多了。

想這種增強功力的靈藥,乃武林人夢寐求之而不可得的東西,在凌風公子手下卻有整整一匣子,不由一齊將目光投射到長發披肩老人的手上。

那披發老人卻自官自語地道:“誰要投靠‘豹突山莊’,誰便有福享受一段千年參王!” 展白在一側冷眼旁觀,至此方算明白凌風公子叫門下食客現出武林至寶之意,原是想收買人心。

同時,也恍然大悟,為什麼其他武林三公子,也均以武林人見眼紅的異寶,當著天下武林賣弄,無非都是想借此拉攏武林人士歸順到自己門下來。

但這種卑劣用心,的確叫人看了不順眼,尤其想到名重武林的四公子,竟是用這種手段,來樹立自己龐大的勢力。

想著不由好笑,禁不住嘿嘿冷笑出聲。

凌風公子卻不管展白冷笑,見自已狡計得售,揚揚得意地道:“豹突山莊’不僅有這點千年參王,還有‘何首烏’、‘千年靈芝液’等等數不清的奇珍異寶,專等加盟慕容門下的四方豪傑共享……” 武林人士不愛金,不愛銀,卻最愛這等增長功力約靈藥,有的為爭奪一支半葉靈藥珍果,不借拼命以赴。

如今聽說只要加盟豹突山莊,便可享受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靈藥,不少人驀然動容,尤其看到“酒丐”當場服過的功效,更是羨慕不已。

但為了面子問題,一時之間還不好意思蜂擁向前,但已有數人腳步避超,想湊向前去了…… 祥麟公子眼見凌風公子狡計得售,心中大急,忙道:“諸位!先演入席吧!賞燈大會上,還有更珍貴的秘寶可看呢!” 在人叢中,展白突見一輛輪車疾閃而過,直向廳後急去。

他如今目力過人,雖眾人交錯擁立,已看出那正是“青蚨神”金九的輪椅,他恐怕“青蚨神”隱而不出,再難見面,立刻陡然大喝一聲”“金老前輩,別走!” 第三十二章“石磯大陣” 展白這一聲大喝,聲如震雷,大廳燭光都為之一顫! 眾人更是愕然驚顧,展白卻不顧一切,排眾而前,飛身掠至“青蚨神”金九面前丈余之處,道:在下展白,想請問金老前輩一件事,不知能否見告?” “青蚨神”金九雖然停下輪椅,但臉上一無表情,只略皺龐眉道:“老夫十數年不出江湖,對外邊的事一無所知,有什麼問題,你還是請教別人去吧!” 說罷,轉動輪椅,直向大廳後南路馳去! 展白急道:“慢著!……” 但是“青蚨神”金九再不理他,頭也不回地驅椅痰轉而去,展白飛身向其追去! 但他身形才起,兩路鐵門“當”的一聲,自行關閉,展白收勢急落,險些撞在鐵門上。

接著雨路兩側邊門連閃出六個白衣小童,一齊手橫銀劍,擋住去路! 這六個白衣小童年紀均不大,約在十四五歲之間,身法卻快得出奇,以展白的眼光,競未看清六個人是怎麼竄出來的,好像鐵門之前憑空多了六個小童一般。

這六個小童一律白衣垂發,手橫銀劍,擋在展白面前,而且—個個不發一言,六雙小眼瞪得滾圓,看樣子只要展白再前進一步,使要一齊出手攻擊! 展白微微一怔,身後卻傳來金彩風如銀鈴的聲音:“展少俠!” 展白聞聲回頭,見金彩鳳一雙美得出奇的大眼睛,正望著自己,眼中流露著疑問與詫異之色。

這是金彩鳳出眾的地方,往往她心中所想不用說出口來,便可令對方知道她的心意,所謂“眼睛會說話”,恐怕就是指此而說的了。

展白歎了口氣,心想:“冤有頭,債有主,‘青蚨神’金九殺死我的父親,卻與他的于女無關,‘青蚨神’既已走了,報仇的話先不提也罷!……”展白想至此處,便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 誰知金彩鳳並不放過他,用一種柔情萬種的聲調幽幽說道:“我看得出!’她沒有再說下去,但就這四個字加上她會說話的眼睛,亦可明白表示出,那下邊的意思是:“你一定有什麼疑難不決之事,藏在心中,請告訴我吧!我會幫助你的……” 展白能確切體會出金彩鳳言簡意深的情意,但是他能叫仇人的親生女兒,來幫助他去殺她的父親嗎?……展白只有搖頭苦笑道:“真的沒有什麼!” 但金彩鳳明麗的雙睛,仍然脈脈含情地望著他,而且那眼神中尚含有不少幽怨的成份,從那漆黑的照得見人的雙瞳中,展白似已讀出了里邊的意思,那是誠意的想幫助他。

突然,大廳之中燈光全熄,眼前一片漆黑,大廳中的群雄齊聲驚叫! 接著一聲淒厲的長笑,猶如鬼哭狼嘯,使人聽來毛骨悚然! 這速變來得太突然,數百人齊集在大廳中嘩然一陣大亂! 齊聲叫嚷:“嘿!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燈全滅了?” “什麼人?這是什麼人在怪笑?” ““可是,就在眾人七嘴八舌地亂嚷亂叫之間,突然“轟隆!轟隆!……”一陣巨響傳來,整座大廳也跟著搖晃起來! 有人高聲大喊,但再強烈的地震也沒有這麼大的震動,因為整座大廳都旋轉起來了! 聽見有人喊地震,便有不少人奪門向廳外跑去,但是不跑還好,這一跑立刻身軀失去平衡,斜飛歪撞,跌跌碰碰,不少人身軀撞在牆壁上,額角撞在廳枝上,“砰!砰!彭! 彭!”哀呼慘嗥,接二連三傳出,已有不少人負了傷! 慌亂中,從黑暗里響起祥麟公子憤怒的吼叫:“什麼人發動了‘石磯大陣’?”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座大廳,竟是金府一個埋伏機關! 可是,這埋伏機關既是設在金府,操縱機關之人必也是金府之人,難道連他們府上的少爺小姐也在其中,他們便要施展毒手了嗎? 這真是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祥麟公子連聲喝問,憤怒、焦急的聲調,任何人都可聽得出,這發動陣勢的命令,決不會是他發出,而且看情形,就是連他也陷于危機之中! 但那聲聲怪笑,仍自大廳屋頂轉來,對祥麟公子的憤怒喝問,竟是不理不睬! 祥麟公子連連呼喝數聲,竟不能阻止發動陣勢之人,只氣得三尺神暴跳。

身邊卻傳來金彩風幽靜的聲調:“哥哥!那在屋頂怪笑的人是師兄,擅自發動‘石磯大陣’的人也一定是他了!” 祥麟公子一聽,竟是父親的愛徒做出這等瘋狂之事,不由怒叫道:孟如萍!你瘋了?還不趕快停止!” 誰知,祥麟公子指名喝問,那聲聲怪笑仍未歇止,整座大廳卻在旋轉搖撼之中,向地下迅疾地沉去! 突聽端方公子哈哈大笑道:“金祥麟!你這一手真是絕極了!‘恨天絕戶計’!想一網把天下武林可是你也別想活著出去,在我們大家尚未死完之前,你兄妹二人先得為天下武林償命!” 祥麟公子怒道:你要怎麼樣?” 端方公子道:“你仗著機關埋伏,把天下武林騙在大廳,想來個一網打盡,我端方就憑窮家幫的‘青竹陣’,便可叫爾兄妹死無葬身之地! 祥麟公子怒極反笑:“哈哈哈……” 笑聲高亢震耳,與屋頂的淒厲怪笑遙相呼應,氣氛顯得悲慘恐怖之極! 祥麟公子笑罷說道:“司空兄!你用不到血口噴人,金祥麟沒有害人之意,就是有害人之意,也不會連自己都害在其中!” 黑暗中傳來端方公子的冷笑,道:“你說此話誰會根信?”己家中的機關會把自已害了,莫非你是怕死貪生之輩,才不敢承認害人?不敢接受本公子的挑戰?” 祥麟公子尚未答言,“乾坤掌”云宗龍冷冷地說道:“司徒世兄!你縱然有拼命之心,無奈黑暗之中敵友不分,你也難施辣手。

““酒丐”方弼笑道“要飯的有的是偷雞摸狗的玩意!” 端方公子道:“窮家幫的朋友,就獻出兩手來給天下群雄過過目吧!” 端方公子話聲才落,“嚎!擦!嚎!……”一連片微響,刹時間亮起數十支火摺子! 原來窮家幫的幫眾,每人手中點燃了一支“千里火”! 這種‘‘千里火’’為窮家幫獨有之物,不怕風,不怕雨,而且可常燃不熄! 數十支火榴子一亮,整座大廳刹時變得通明! 就在整座大廳“隆隆”旋轉、悠悠下沉之際,窮家幫數十名高手,技出青竹杖,交錯游走,竟然形成了一座“青竹大陣”把祥麟公子兄妹包圍在中間! “青竹大陣”,以窮家幫的“風塵三丐”為首,正好是九九八十一人,暗合九九不盡之數,每人手中一支青竹杖,杖起如林,只聽“酒丐”方粥領頭唱道:“千朵蓮花迎風開!” “瘋丐”褚良接唱道:“西天佛祖下凡來!” “來’’字出口,漫天杖影,如狂風驟雨,猛向祥麟公子罩落! “鐵翼飛鵬”巴天赫與“鐵背駝龍”公孫楚,早已領教過窮家幫“叫化大陣”的厲害,見對方陣式發動,比在岩山十二洞那一次更加猛烈,不由齊聲厲吼,掌翼猛揮,硬向來勢迎擊! 同時,另外十數名金府高手,也隨著“金府雙鐵衛”一齊出鐵翼掌風,刀光劍影,威勢固然不小,但與漫空壓來的青竹杖影一接,立刻紛紛驚呼倒退! 原來端方公子已盡出“窮家幫”蓋世高手,加上“叫化大陣”的奧妙無方,威力竟是大得出奇,“金府雙快衛”以及金府食客中的十數高手,固然都是當今武林一時之選,但要拿來抵擋窮家幫的奇妙陣式,仍然是無法抗衡! 窮家幫陣式一發動,立把金府眾高手迫退,又在“蓮花,蓮花……”群聲齊唱之中,林林總總的育竹杖影一陣攪動,猶如怒濤拍岸一般,以無比優勢向前壓到! 青竹杖紛落如雨,聲聲慘曝傳出,金府高手已有多人慘斃杖下! 祥麟公子面色慘變,劍眉斜立,怒聲叱C道:“窮家幫的朋友,欺人太甚,當著天下武林,怨不得祥麟心狠手辣,接暗器!”祥麟公子說話之中,右手漫空一揚,立有士陣嘯風之聲,疾嘯而出! 數十點火光之中,只見一片青蒙蒙的黑影,猶如萬蚨齊飛,只向窮家幫眾之中打去! 竟是“青蚨神”成名暗器“青蚨鏢”,祥麟公子以“萬蚨呈樣”手法打出! “瘋俠”褚良嘻嘻怪笑,道:“到底是公子爺大方,一出乎就是滿把金錢!” 他嘴里輕松,心中也為這金家獨門暗器手法暗暗吃驚,見漫空青影,疾嘯而至,立刻腳睬九九,催動陣式,急遽揮起青竹杖,千百條青竹杖影,幻化成一道青色竹牆,以封住陣腳前面! “叮!叮!”一片爭鳴,夾著絲絲破風之聲路面而過,接著又傳出數聲悶哼I百忙中“瘋丐”回頭一看,身後幫眾,已有不少受傷! 就連挨肩站立的“聾丐”吳化,左腦也現出一道血痕,滴滴鮮血,順腮而下! “聾丐”功力並不在“酒”、“瘋”二丐之下,但由于雙耳失聰,對敵過招,全憑超人的目力,可是在這黑暗之中,全憑數十支火摺子的微光照亮,又加上人影交錯,是以看不清滿空而至的“青蚨鏢”,加上“青蚨鏢”的與眾不同,在祥麟公子特殊的手法打出之際,斜飛橫掠,一個躲避不及,臉上一涼,已知自已負了傷! 他左手拿著火摺子,右手執著青竹杖,空不出手來,指起手臂,用衣袖一抹,見衣袖上染滿鮮血,不由勃然大怒,厲嘯一聲,催動陣式,揮起青竹杖,帶起一片勁嘯,猛向祥麟公子撲去! 可是祥麟公子左手一揚,又是一蓬青影,疾嘯而出!“聾丐”大驚,腳步額挫,陣式收住,改攻為可是,在“叮叮”聲中,他青竹杖上接連嵌入十數校青銅制錢,而在他身旁的幫眾,又有不少人發出悶哼,中錢掛彩! 但“叫化大陣”變化奧妙,曲折進退有如靈蛇,在“聾丐”陣位部份頓足後撤之際,“酒丐”與“瘋丐”所率領之部份,卻已應時攻出,是以祥麟公子這第二把“青蚨鏢”出手,把“聾丐”打退時,“酒”、“瘋”二丐,催動陣式,已由側翼卷至! 數聲慘嗥,金府高手又有數人斃命,而且數十條青竹杖影,辣疾風迅雷之勢,猛向祥麟公子兄妹周身點下! 祥麟公子面容失色,金彩鳳失聲驚呼,看樣子兄妹兩人難逃育竹杖亂棒之危…… 展白也不知是怎樣一種心理,只覺得不忍見那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婉轉蛾眉,慘死亂杖之下,竟然不由自己地騰身而起,半空中“嗆”然一聲龍吟,“無情碧刨”抽出鞘來,一式“迅風疾雷”猶如長虹經天,連人帶劍,猛向金彩鳳身前亂棒之中擋去! “叮!嗆!叮…,。



” 一片金音微鳴,青竹杖被展白“無情碧劍”劍鋒,一下子削斷了十數根! 窮家幫眾“愛杖逾命”,一片驚呼聲中,暴然齊退!…… 金彩鳳俊美無比的嬌屆上,一片驚恐之色,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卻充滿了感激之情,望著展白。








r展白從那眼神中,望到了似海的深情,俊面一陣發燒,又見眾人都用一種詫異的眼光望著他,似是責怪他的多此一舉,他又不由一陣羞慚地低下頭去…… 可是,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忽聽又是一陣急嘯破風之聲傳來,眾人驚煌四顧,一蓬青影,卻從屋頂,迎頭灑下! 猶如夏日驟然急降的冰雹!競不知是誰,繼祥麟公子之後,由屋頂灑下一把“青蚨鏢” 來!不由一齊驚喝出聲! 就在眾人驚呼四躲之際,仍有不少人負了傷,這次已不僅是窮家幫的人,而是各門各派手下都有人負傷,不由一個個怒氣填膺,齊欲找祥麟公子拼命…… 可是,這滿空灑落的“青蚨鏢”,手法高妙無比,不但打傷了不少人,而且把窮家幫眾手中的火摺子一律打熄! 大廳之中,煥然漆黑不見五指!就連展白夜能視物的目力,由于乍然從明到暗,也不能看清周遭景物! 突然,屋頂又傳來一聲蒼老的笑聲,笑罷說道:現在你們都已落入老夫掌中,為友為敵?請諸位自擇,願做金府的朋友,請事先聲明,當以‘傳音入密’之法,告知諸位出路,如果蓄心與金府為敵,那就要憑各位自己的本事了,能夠走出這‘石礬大陣’,金府之人,絕不再加阻攔,任憑諸位自去……” 他話尚未說完,已為眾人七嘴八舌的怒叱聲打斷。

只聽“混元指”司空晉叫道:“老二!你這樣做,算是對待故友之道嗎?” “青蚨神”金九在屋頂外邊哈哈大笑道:“司空晉,天下之大,恐怕再找不出像你這樣反覆陰險的小人了!你用假的‘大羅參丹’害得我雙腿失靈,又驅使窮家幫的‘避水玉璧’,你這不是比要我死還更厲害嗎?到了現在還談什麼故人不故人?老實說罷,今天主要就是為了對付你,別人陷身‘石礬幽冥’,喪身地底,可說是沾了你的光……” 眾人一聽,更是怒不可遏,原來他們兩家人勾心斗角,卻陷害了許多無辜之人!…… 又聽“乾坤掌”云宗龍說道:“三哥!你總不能連我也害在里邊吧?想咱們當初情同生死……” “青蚨神”金九在屋頂外,哈哈狂笑,道:“咱們兄弟?哈哈!那在十幾年前早已約束了,而且我們也曾發過誓,從那段公案後,咱們是誰也不理誰,過去的一筆勾銷!想不到危難當頭又叫起二哥了!我再老實告訴你吧!今天,任何人都可以放開,唯獨你們幾個人不能饒過!……” “霸王鞭”樊非對“乾坤掌”云宗龍低聲說道:“四哥!不用多跟他費唇舌! “想當初他設計殺害大哥時,是多麼殘酷無情?今日已陷在他的機關之中,再講好話也是無用,不如……” 說到這里,聲音更低,但展白奇經八脈已通,聽覺靈敏,依稀能夠聽到“霸王鞭”說道:“…。

制住老鬼犬子,以使其就范……” 但亦不能完全聽清楚,可是由此也忖度出“霸王鞭”樊非,是想挾制祥麟公子,以求要挾“青蚨神”借以脫困!…… 同時,展白從其對話之中,亦可聽出當初他們幾人陷害父親之時,定然也是由這“青蚨神”金九出計,然後六人聯手把父親殺害,瓜分寶物,散伙而去…… 展白想到這里,突感熱血上沖,很不得立刻找到“青蚨神”金九,為父報仇……☆突然展白感到一只溫暖滑膩的手握住他的手,同時一股似蘭似麝的幽香傳進了他的鼻孔,尚沒等他會意,那溫暖的手已拉著他向一側走去。

展白全身如受電掣,只感一般暖流,由手上通過全身每一根神經,黑暗之中,也不知是敵是友?他競忘記了抗拒,隨著那拉著他的溫滑手掌走去。

展白在那溫滑小手的牽引下,走進一道石縫似的窄門,接著幾個轉彎,似是進了一條窄窄的地下甬道,腳下已不再轉動,而且腳踩石級步步向上,顯然已脫出“石礬大陣”之外。

甬道之內,雖然仍是漆黑,但時間一久,展白已恢複了夜視的目力,他約略看出,拉他向前走的,垂著珠穗蓬松發辮穩壓纖細腰身的背影,正是那有著“江南第一美人”之稱的金彩鳳。

展白心思電轉,幾次想掙脫她的掌握,但不知什麼心理競未掙脫?幾次想開口問她,要把自已拉到哪里去,卻又不知為何沒有問出口來?只在神思迷憫中任她溫暖的玉掌拉著自己走去也不知走了多遠?依時間計算,反正路途不近就是了。

忽聽“砰”的一聲,似是一扇石門被推開,展白隨著金彩鳳玉掌一拉的勁兒,飄身躍出甬道,競來在一座假山的石亭之中,只見樓台亭閣,花木扶疏,在天心一輪明月照耀之下,分明是一座龐大的花園! 而且遠處街道上的燈光,在月夜的天空泛起一片蒙蒙紅光。

金彩鳳的玉顏,在明月清輝的映照下,嬌美如花,只見她皓齒微露,嫣然笑道:“幸虧我知道這條秘道,不然的話,我們也要跟著他們永沉地底了!”展白聽金彩鳳直稱“我們”,這親熱的稱呼,使他心頭—甜,但瞬即疑問道:“永沉地底!難道那座大廳不能再升上地面來了嗎?” 金彩鳳一回身,嬌軀環旋了一個對圓,就勢斜倚在石亭的欄于上,那姿態嬌美已極,以秀目睥睨著展白,道:“我不詳細知道,只在小時候聽爹爹說,這大廳是一座“石礬大陣’,只要觸動機關,沉下地底,便永遠不能上來,不論有多高強的武功,也要被活葬在里面!……” 展白這次卻比較清醒,末為金彩鳳嬌美無比的姿態迷憫,不等金彩鳳的話說完,即冷笑道:你這話,大概無人會相信吧!” 金彩鳳嬌軀一挺,離開欄干,湊前兩步,繃起秀臉道:你——以為我騙你嗎?” 展白哈哈笑道:你哥哥,還有金府那麼多人,難道和與會群雄也一同活葬嗎?” 金彩鳳也“噗哧”笑出聲來道:“我哥哥當然不會那麼傻,他也知道通向外面的秘道!” 展白道:可是,你哥哥並沒有隨著我們出來……”展白無意中,也用了“我們”這個較親切的代名詞,不由臉孔一陣燒,心頭狂跳,因此,話說了一半即行咽住。

金彩鳳卻笑得更燦然了,只見她嬌圖如春花盛開,道:“這‘石磯大陣’中秘道不止一條,通往外邊的路也不止一處,而且在陣勢發動後,步數走不對,也踏不進那寬僅容一人可通過的石縫……” 展白頗為氣憤地說道:在下倒是沒想到,威名震武林的堂堂金府,竟用出這種暗算坑人的下流手段!現在,展白算是領教過了,好,青山不改,咱們後會有期,再見!” 說罷,也不等金彩鳳回答,掉頭大踏步走去…… 金彩鳳被展白說得花容慘變,一時怔住,待展白掉頭而去時,她心如刀絞,猛然“啊” 的一聲輕啼,飛撲向展白,嘴中急道s“你——不要走!……” 展白突感腦後勁風破空,以為金彩風羞惱成怒,在自已背後出手暗襲,立即甩肩跨步,反身打出一掌!卻見金彩風不閃不避,雙肩齊張,挺著酥胸,縱身向他撲至! 展白掌勢已經摧出,才看出金彩鳳不是向他暗襲,而是撲向他的懷抱來,展白縱是鐵石心腸,對這毫不抵抗、投向自已懷抱的如花似玉的女郎,也不忍遽下毒手,連忙吸氣卸力,挫臂收留! 可是,慢了,展白抽掌不及,雖然卸去大部分掌力,但尚有三分力道,“砰”的一聲,展白一掌正正地印在金彩風柔嬌香嫩的酥胸之上! 金彩風嬌哼一聲,前撲的身形頓然震住,一副嬌軀,搖了幾搖,仰面向後倒去…… 第三十三章狠毒無常“青蚨神” 展白騰身探臂,適時扶住欲倒的金彩鳳,暖玉溫香,抱了個滿懷,雖是煌急之中無心之舉,展白也禁不住心頭猛跳。

又見金彩鳳花容慘自,雙眉微皺,咬緊嘴唇,酥胸急遽地起伏著,似是受傷不輕。

展白看到這如花似的美人傷在自己手中,心中不禁又生出一陣憐惜之情,呐呐地道:“金姑娘,我不是有心傷你……” 金彩鳳星目微睜,見展白抱著自己,滿臉惶恐之色,像小孩子做錯了事,向自己認錯,企求原諒,心中競感到了說不出的溫馨,櫻口半張,嬌喘道:“我——不怨你,展——只要你知道我的心就好了……” 展白頭腦“轟”的一震,到底他所害怕的事發生了,這被他打傷了的千金小姐,競毫不怨恨他,而且,這充滿了柔情蜜意的兩句話,不是她什麼都明顯嗎? 她,愛上了他!而他呢,明知她是仇人的女兒,萬萬不能接受她的愛,可是,現在只有他自己的良知清醒,仇恨、理智,一切都不存在了,他不能欺騙自己,他也愛上她了! 金彩風勉強張口說了那兩句話,競忍不住內腑翻湧的氣血,話才說完,一股鮮血已從她那半張的櫻口內流出!一展白驚呼一聲,再也不顧一切,從擁抱著金彩鳳的嬌軀上抽出一只右手,連點金彩鳳胸後三處要穴,然後以掌心抵住金彩鳳胸前“期門”穴上! 只覺柔軟的胸上,隆起的雙乳,使他觸之如受電擊,周身血液如萬馬奔騰,幾乎使他把持不住…。

,。

“喔。





”不知是痛楚?還是滿足了夢想?當展白手掌按在金彩鳳的胸前來,她微微發出一聲嬌呼! 展白驀然驚覺,強穩住心猿意馬,以真力貫注掌心,並低聲說道:“金姑娘,在下運功為姑娘療傷,請姑娘以氣相引……” 金彩鳳送給他一個媚眼,不知是嗔是喜?但卻沒說話,依言調均呼吸,暗暗與展白掌心貫注真力相合,立覺一般熱流,由期門”直達空戰”,又由“三焦”下沉丹田”,周身舒暢無比,而且,胸前痛楚立失。

又覺得展白一只貫滿熱流的手掌,在胸前游動起來,從上至下,將及小腹……她除了周身感到無比舒適之外,更有一種似癢似酥、從未經驗過的感覺,使她禁不住整個嬌軀一陣微顫,一張慘白無血色的嬌美面孔,立刻布滿了紅云……“喔!”金彩鳳閉著眼睛,夢幻般地說:“我不要你叫我金姑娘展白也迷迷糊糊地道:“那麼叫你什麼呢?” 金彩鳳答道:“叫我鳳妹妹……” 展白心頭一蕩,完全忘記了仇恨,競依言叫道:“鳳妹妹“喔!”金彩鳳歎息一聲,道:“展哥哥,你真好……” 突然,一聲極細微的冷笑,起自月下花蔭! 其實,金彩鳳受傷並不重,在展白以天下奇學《鎖骨銷魂天佛卷》上所載之療傷大法為之療傷,可以說是“大方小用”,她那一點微傷早已痊愈了,而且,借展白“真氣渡穴”,內功真力方面尚受惠不小,至于二人仍在擁抱撫慰,不過沉醉在愛情之中而不自覺罷了,但這一聲來自月下花蔭的輕微冷笑,卻驚醒了這沉醉于愛河的一對初戀情人! 展白首先驚覺,忙把偎在懷中的金彩鳳扶起,沉聲喝道:“什麼人?” 一條黑影從花蔭深處一閃而出,真比電還疾,猛然收勢站在石亭台階上,嬌軀如迎風弱柳,玉顏如春花盛放,秀發隨風,錦衣如云,正是那刁鑽難纏、天真未鑿的嬌憨少女展婉兒! 婉兒卻一皺瓊鼻,“吃”的一聲笑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沒想到月已經半天高了,這約會的人還沒有散呢!” 展白尷尬萬分,但硬著頭皮說道:“婉兒,你到這里來做什麼?……” “喲!”婉兒酸溜溜地道:“我來這里玩啦!反正我不會讓人家抱著叫妹妹……” 一句話說惱了金彩鳳,陡然抬頭嬌叱道:“你是哪里來的野丫頭?竟敢跑到南京金府來撤野!” 婉兒柳眉一立,道:你講話最好客氣一點,要不,可別說姑娘要你的好看!” 金彩鳳在金府家中乃是千金之軀,即是她的父母兄長對她也不會有半句不敬之言,今被婉兒搶白了幾句,只氣得周身亂抖道:好!你倒敢教訓起我來了,你若是不立刻道歉就別再想活著離開金府!” 婉兒冷笑道:“說大話不怕折了舌頭,憑你,還不見得能留得住你家姑娘!” 金彩鳳怒氣填膺,叱道:“好利口的丫頭,接招!” 聲出招到,拿手駢指直點婉兒雙目,右掌平胸推出,橫砍婉兒左肋,用的是“游蜂戲蕊”與“彩蝶戀花”,兩招齊出,手法不凡I但婉兒武功可要比金彩鳳高多了,原因是她在岩山十二洞,巧遇“神猴”鐵凌,百日傳功,已使她蹬身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金彩鳳兩招齊出,雖然凌厲無比,但她卻面帶輕蔑冷笑,腳下‘微微一滑,立刻脫出金彩鳳兩招之外,緊跟著左掌探出,猛抓金彩鳳右腕“關元”! 金彩鳳大吃一驚,想不到突然現身的這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手法招式竟然如此精奇,不但漫不經心地便躲過了自己兩大殺招,而且還抓向自己的左手,出招之巧,拿捏之淮,簡直達到神化的境界! 尤其那強勁指風,竟然刺膚生痛,可見其內功潛力之大,亦必驚人! 金彩鳳懍然之中,右腕猛向下一沉,險些未被婉兒抓住,但指風掃過腕部,竟使她痛得差一點喊出聲音來! 但婉兒並不容她抽身換招,右掌斜立如刃,已砍向金彩鳳“肩井”重穴! 金彩鳳雖然勉強躲過婉兒的左手一抓,但婉兒砍至的右掌,卻再也無法躲閃,而且,她自己點向婉兒雙目的一招用老,想收招回來格擋也不可能,眼看婉兒一掌便要砍在金彩風的項下!…… 別看婉兒那柔若無骨的小小一只手掌,內力貫注之下,真不亞于鋒利的刀劍,而且,勁疾破風生出銳嘯,也可見其這一掌的威力,實在不小! 展白猛吃一驚,急喝道:“婉兒,住手!…” 但婉兒猶如未聞,如刃的掌鋒,疾嘯破空,照直向金彩風粉白玉頸上切下…… 展白身形電射而出,左手抓住金彩鳳順勢一帶,把金彩鳳甩出五六步去,右手由下向上往婉幾掌勢迎去! “啪”的一聲脆響,展白與婉兒硬對了一掌! 婉兒嬌軀微晃,被震得連退三步,方才站穩,粉臉氣得煞白,一對明眸怒瞪著展白,幾欲噴出火來…… 金彩鳳死里逃生,被展白一手甩出,也是玉顏似紙,又羞又怒。









’展白掌心也感到火辣辣的一痛,心中暗贊婉兒武功內力之純,但表面上卻裝得極其平靜地說道:“婉兒,你與金小姐無仇無怨,為什麼一見面便施殺手?” 被展白從掌下救走情敵,婉兒心中先已不快,如今,見展白說話又幫著金彩鳳,不由滿腹委屈,湧出滿眶的眼淚來。

但她強忍住滿眶的眼淚,不使它掉下來,猛一跺腳,咬著嘴唇發狠道:“我今生再也不願看到你!……” 說罷,回頭飛身而去。

“哪里走?看打!” 突然,亭外一棵大樹後,傳出一聲暴喝,接著一蓬青影,猛向凌空飛馳的婉兒迎頭射去! 婉兒“躡空幻影”身法,已到出神入化境地,雖然事起倉粹,來人又是以滿把暗器速施偷襲,可以說是陰毒而驚險萬狀,但婉兒仍能臨危不亂,半空中,一個巧妙的“云里翻身”,嬌軀候然提高五尺,一蓬青影的暗器下打過……險些傷著婉兒,連展白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婉兒愛展白愛得發瘋,突然發現展白與別的女人幽會,已是氣得不得了。

此時,她那溫柔和順的少女心,早已被妒火、仇恨、憤怒,燃燒的變了樣,臨空一翻,躲過如滿空流螢的暗器之後,她身在半空中,忽叱h一聲,頭下腳上地猛向暗襲她的人撲去! 同時,借下撲之勢,運足了十成功力,雙掌猛向來人迎頭劈下! 來人似也估不到婉兒身形凌空,躇能臨空換步,躲過他的獨門暗器,又見婉兒凌空下擊來勢甚猛,不由腳步微挫,探手從背上袖出一支精光耀目的長劍來!…… 但就在此時,在另一個角落里無聲無息地又打出一蓬青色暗器! 這一把暗器,為數更多,而且似乎也眨剛才那一把暗器來得勢猛,顯見這第二次打出暗器之人,要比第一次的人武功手勁要高強得多! 但見滿空青影,如群螢齊飛,疾嘯著向婉幾周身罩下! 展白大吃一驚,急喝道:婉兒小心!身後又有暗器到了!” 展白知道光是提醒,婉兒也無法第二次躲過這滿空暗器,在喝聲中已然騰身連劈兩掌,向婉兒身後的暗器打擊! 有不少暗器,被展白掌力震飛,但因為,掌力不能完全把滿空暗器擋落,因此,尚有十數枚勁力特足的青影,仍然向著婉兒射去! 婉兒身形下撲,也發覺身後又有暗器打至,但由于她心恨第一次暗襲他的人,以致半空歹撲出招用力過猛,待發覺又有人在身後暗襲時,欲想再次凌空換式,已是力不從心,但求生的本能,仍使她盡量躲避,猛打“千斤墜”,身形急速下墜,同時,雙掌也更加用力,猛向身下之人打去! 第一次現身之人,雖已亮出寶劍,但見婉兒掌勢甚猛,不敢硬接,橫飄八尺,以躲婉兒勢如驚雷的凌空一擊! “砰”的一聲巨響,沙石橫飛,婉兒掌力落空,竟然把地下打‘了兩個大深坑! 如此年輕的小姑娘,能有如此雄厚的掌力,真是令人咋舌! 但婉兒掌力擊下,人也落下地來,腳步踉蹌,玉容慘白,而且搖搖欲倒,! 那第一次現身之人,哈哈狂笑,卻缺少左臂,只用一只右手,舉起寒光森森的長劍,惡狠狠地向婉兒胸前刺來! 婉兒在空中,已然被那破空而至的暗器打中兩處,一在大腿上,一在左肋骨,只感到奇痛鑽心,奇寒入骨,連打了幾個寒顫,落下地來已經站不住腳步,能夠勉強不例,已是她過人的忍耐力了,哪里還有為不要說擋架,婉兒此時痛得跟前直冒金星,四肢發軟,微想躲開刺來的長劍,也無能為力了,不由暗歎一聲道:“唉!想不到我會死在變了心的情人之前,早知如此,不如早一點死了倒好!還可以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如今,如今……” 婉兒喃喃自語,對迎面刺來的長劍,已無力躲避,但使她傷心的不是死亡,而是親眼看到夢中情郎與別的女人幽會,打破了她青春少女初戀的美夢…… 突聽展白一聲大喝:“孟如萍!住手!” 接著聽到“轟!砰!”一陣巨響,婉兒睜開將要昏花的雙眼,朦朧中只見拿劍刺向自己的斷臂少年,臉色慘白,目光獰厲,但他的長劍已經脫手,而嘴角上掛著殷紅的血跡,看樣子他不但沒有殺了自己,而且他還受傷不輕! 婉兒轉頭又見使自己愛得發狂、又恨得發瘋的展哥哥,已經淵停岳峙地站在自己身旁。

婉兒傷痛欲絕的心靈,突然又感到一陣狂喜,嘴中喃喃地道:“是白哥哥救了我!哦! 白哥哥還是愛我的!哦!這該多好!這該多好!白哥哥,白哥哥,妹妹就是現在死了,也會感到幸福了……”婉兒喃喃自語著,一陣巨痛鑽心,當真昏死了過去…。





展白一掌震飛孟如萍刺向婉兒的長劍,並把孟如萍震傷,突見跨前—步,扶住了差點栽倒地上的婉兒,見到婉兒奄奄一息的慘狀,不由怒道:“對一個無辜的少女,竟也連施暗算,你們金府在江湖上還稱什麼字號?簡直叫人齒冷!……” 突然一陣陰森冷笑,從花蔭中轉出一座輪椅來,輪椅上端坐著的赫然竟是威名顯赫的“青蚨神”金九! 在“青蚨神”金九背後,站定十數個勁裝大漢,六名手執銀劍的白衣小童,一個個虎視耽耽地望定展白! “青蚨神”金九冷笑道:“股者王侯敗者賊!江湖上爭強斗勝,誰能不倒下誰是英維,又何謂是明打?何渭是暗算?” 展白一見“青蚨神”露面,雙目盡赤,咬牙切齒道:“惡賊!老匹夫!你冒充偽善!你以殺害結義盟兄,搶掠來的金銀財寶,收錄天下亡命之徒,以廣樹你的惡勢力!今日碰上小爺,算是你的惡貫滿盈,壽數該盡了!” 展白說至此處,“嗆琅”一聲清越龍吟,亮出“無情碧劍”,咬牙切齒地說道:“金九!你就納命來吧!” 展白一頓惡罵,競把這性情怪僻的“青蚨神”金九給罵楞了,他瞳視著展白,好大一會,才道:“你小子竟敢當面如此辱罵老夫,非要把你碎尸萬段不行!可是,看你小小年紀,對老夫競有如此深仇大恨,老夫倒非要問個是非黑白不可!你說說看,老夫十數年不出江湖,只因被奸人計算,才落了個雙腿殘廢,脾氣是暴躁一點,但從未與人結仇,你小子因何與老夫競有血海深仇似的,憑你這點年紀,莫非你一出娘胎便與老夫有仇?還是受了別人的教唆來與老夫作對?說罷!老夫都聽著你的。

” 展自悲憤莫名,仰天一陣狂笑,道:“叫你一說,你‘青蚨神’倒成了好人了。

我且問你,當年‘江南七俠’之首、‘霹雷劍’展云天,你可認識?” 不但“青蚨神”金九聽到展白提“霹雷劍”之名,大大吃了一驚,就是在場之人,也莫不感到一驚。

金九狠瞪了展白一會,才道:聽說你姓展,莫非你是展云天之後?” 展白道:“令你驚奇吧?你也許認為先父不會有後,而你殺害結義盟兄的事,便可以無人找你報仇了!哈哈!誰知道蒼天有眼,當年‘霹雷劍’展云天之子,竟然找你老兒索命來了!哈哈……” 展白說完,一陣震天的哈哈狂笑,只笑得“青蚨神”金九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知是驚還是懼,半天做聲不得…… “爹!”突然金彩鳳滿眼痛淚,撲到“青蚨神”金九身旁,哭聲說道:“展小俠說的是真的嗎?爹!女兒想這一定是誤會,一定是有人從中挑撥離間,女兒相信爹是好人,不會害死結義盟兄!爹!您快當著展小俠的面把話說明白,解釋開這誤會,爹,您說,您說啊!” —。

”’“青蚨神”金九望著悲哭傾訴的女兒,臉色瞬息數變,突然雙睛一瞪,眼露凶光,望著展白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說的一點不錯!展云天的確是被老夫殺死!但並不像你小子所想的那樣,因為你爸爸是一個惡魔,欺侮壓迫我們兄弟六人,使我們兄弟六人忍無可忍,才合手把他殺死,是他先無盟兄之情,我六人才無盟弟之義,而且公平決斗,勝存敗完,毫不為過!” 展白聽至此處,目眺皆裂,但仍咬牙強忍著,不使怒火爆發,因為他心中明白,能不能為父報仇,全在今夜一戰,決不能因沖動暴躁,而致功敗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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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金彩鳳卻已悲呼一聲:“不!這不是真的!……” 她昏倒在“青蚨神”輪椅之前。

有人說“男人是為事業活著,而女人卻是為愛活著”,金彩鳳幼失慈母,父親在她心目中是一座“慈愛之神”的偶像,這偶像在她少女的心中一直被祟拜著,是信托的象征,也是榮譽的標幟。


如今,這座偶像,一齊在她少女心之聖殿中倒塌了! 一個慈父,不是她想像中的完美無理,如是其他的錯誤,她還能自己找出理由來原諒他。

但那慈父卻一下子變成摧毀她“戀愛之神”的劊子手,這無論如何是使她無法原諒的,而且,她也看清了辯淡的遠景。

但“青蚨神”金九不愧是鐵石心腸,竟不瞥愛女的悲痛昏厥,仍然陰森地對展白說道:“本來這件事已隱沒了十數年,也無人知道展云天尚有一個兒子留在世上,今天,話已說明,你如深明大體,老夫也不為已甚,可以任你一走了之,如果你小子自不量力,那也隨你!” “青蚨神”金九說至此處,又嘿嘿冷笑兩聲,接著:“和過老夫可以明白告訴你,自尋死路而已!’☆展自雙眼忽睜,毗裂流血,咬牙切齒道:“父仇不報,何為人子?老匹夫,你既有膽量敢自承罪短,展白今日要你老兒的鮮血,以祭先父在天之靈!” 說罷,丟下婉兒,一挺手中“無情碧劍”,騰身就向“青蚨神”金九刺去! 展白挾怒施展,第一劍”! “風雷八劍”不愧為劍法中之至尊,一招“風震雷鳴”,只見森森劍氣,彌天而起,當真是風起云湧,挾著隆隆雷鳴之聲,“無情碧劍”寒光如練,數道飛虹一般,猛向“青族神”金九前胸要害罩下! “青蚨神’’金九一見展白劍招威勢,竟然超乎想象地高強,幾乎不下于當年“霹雷劍”展云天威震大江南北的“霹雷劍法”,心中不由一懍,慌忙手掣輪椅轉盤,向一側疾滑而出! “青蚨神”金九只顧自己躲招避敵,可把昏厥在輪椅邊的女兒忘了,他輪椅制作精巧,靈活非常,固然閃過展白挾雷霆萬鈞之勢一擊,但金彩鳳卻自然倒在地上! 而展白心切父仇,出招太狠,“青蚨神”金九閃開,仍然向前沖去,風迅疾雷似的劍光卻已向倒在地下的金彩鳳刺去! “青蚨神”金九心腸縱是鐵打的,見到唯一愛女將要傷在展白劍下,也不由高聲急呼:“不要傷了我的女兒!……” 展自似也驚覺,見自己招疲力猛,吞吐劍尖將要劃及伏倒在地的金彩鳳身上,下意識地心覺不忍,急打千斤墜,撤劍收招但站在“青蚨神”金九身後的六名白衣小童,卻經過嚴格的訓練,且年幼心地單純,難以判斷江湖上是是非非,一心忠于主人,見展白劍到,競不約而同地,銀劍出鞘,拋劍招起,六柄銀劍,形成一招“彌放六合”,幾如一片銀色劍牆,齊向展白來勢封去! “叮!叮!…,。



” 幾聲悅耳金音,幾如輕搖的銀鈴,六支銀劍,齊被展白一劍蕩開,六名白衣小童只感虎口發熱,手中銀劍幾乎一齊脫手飛去! 但展白並未跟蹤進招,而是飄身後退,展白心地忠厚,雖心切父仇,急怒攻心之下,仍不失仁慈之風,他既不願傷著倒地昏厥的金彩鳳,也不願殺害六個積年幼童! 可是,他的敵人並沒有像他一般仁慈,在他飄身後退之際,“青蚨神”金九一揚手,打出一蓬“青蚨鏢”來! “青蚨神”金九一生仗著“青蚨鏢”成名,晚年因誤服藥物,練功岔氣,雙腿變成殘廢,對“青蚨鏢”更是加緊苦練,可以說到了獨步天下的境界,滿把“青蚨鏢”出手,雖然同是用的“瞞天過海”手法,卻要比他的兒子“祥麟公子”以及他的徒弟“小青蚨”孟如萍要高出多多了! 展白身形末穩,只見滿空青影,疾嘯破空,向著自己周身罩來,大喝一聲,把“無情碧劍”舞成一面劍牆,護住周身要害! “鐐!掙!……”如鳴琴亂彈,“青蚨鏢”滿空橫飛,均被展白磕出圈外! 但“青蚨神”不愧是“青蚨鏢”的行家,在展白揮劍把滿空的“青蚨鏢”磕飛之際,他又在椅邊的皮兜中抓出一把“青蚨鏢”來,用手指彈出一枚,直向地下彈去! 展白正不知他是何用意,“錚”的一聲,如黃蜂離巢,那一枚“青蚨鏢”已由地上彈起,劃半個圓弦飛旋著向展白下腹跳至! 展白心想:你滿把金錢,尚不能奈何我,一枚金錢又有何用…… 誰知他念頭尚未轉完,那從地下彈起的一枚“青蚨鏢”,已跳近他的小腹前,他本能地用劍一擋! “叮!” 一聲脆鳴,那枚“青蚨鏢”繞了一個圈子,又向他的腿上打到! 展白嚇了一跳,急忙收腿轉身,躲得再快,那枚“青蚨鏢”仍然“隨”的一聲微響,把他的褲管割破了一條口子! 所幸未傷到肌肉,但已把展白嚇出一把冷汗來,因為他知道這“青蚨鏢”都喂有劇毒,見血封喉,子不見午,便可致人于死,上次他被孟如萍打中了一枚,多虧金彩鳳適時給他服下解藥,才保無差,如今自己身份已明,可不能再大意,如果再受傷可就得不到解藥了。

“青蚨神”哈哈大笑道:“這是老夫的‘青蚨拜壽’,施展之下,你小子已應付不了,如果老夫更厲害的殺手‘青蚨滿塘’施出來,那就是你小子壽終正寢之時!” 說罷“掙”的一聲,又屈指彈在地下一枚“青蚨鏢”,展白已知道厲害,不敢再用劍去接,待一道青影飄旋而至時,只有閃身躲過。

可是,不等他躲過第一枚,“青蚨神”第二枚已出手,接著一枚一枚地連串彈來,都是由地下反跳而至,像這種從地面上反射—亡來的暗器,亂飛亂進,而且橫飄斜掠,要比直接打來的難躲多了,刹時把展白鬧了個手忙腳亂! 展白一邊連蹦帶跳躲閃那些橫飛斜掠的“青蚨鏢”,一邊心中暗暗焦急,暗付這樣長久下去,自己不被打死,也要累死,莫不如拼命沖近老賊身邊,好互也要跟老賊一拼,縱然落個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展白決心已定,立刻進跳著向“青蚨神”接近,但“青蚨神”金九炬目一轉,陰森笑道:“用不到枉費心機,連你父親都逃不過老夫的手法,你小子還想活嗎?” 說著滿把“青蚨鏢”向地下一摔,只見滿地青影四射橫飛,直向展白周身重穴襲至,展白大驚“青蚨神”狂笑道:“這就是‘青蚨滿塘’來為你小子送終了……” 第三十四章美妙絕倫布衣女 展白感到腿、臂等處涼辣辣劃肌而過,心中一寒,身上已有數處被“青蚨鏢”打中! 展白心中暗歎:“完了……” 突又想起殺父血仇,完全在自己身上,豈能甘心就死? 想到這里,運氣閉穴,以暫使毒氣不致侵入心肺,猛提一口真氣,也不知哪里來的神力,重傷之下,仍讓他躍上花園的高牆! “青蚨神”金九哈哈笑道:“小輩!你還想跑嗎?中了老夫‘青蚨鏢’,不出三個時辰必死無救!”展白站在牆頭,身形晃了幾晃,雙眼發黑,幾乎又栽下牆去,他便咬牙強穩住身形,切齒罵道:“老賊!今夜暫饒你不死,小爺早晚有找你算清血帳的一天!……” 說罷,翻身向牆外竄去! “青蚨神”金九在院子里大喝道:“不要讓小輩走了,給我拿下!” 接著數聲厲叱C,金府門下數大高手騰身追來…… 展白竄落牆外,尚聽到金彩鳳慘呼:“爹!饒了他……”的哀求聲。

但他怎肯再落入仇人手中,又知有人追了下來跳出牆外,咬牙強忍任滿身酸、痛、軟、麻之感,忘命地向前逃去…… 此時已是半夜,南京城已陷入了狂歡的高潮,這是上元節最熱鬧的節目,“放火焰”及“放花燈”! 彩燈式樣繁多,顏色各異,在潮水似的人頭上,結成了一條火龍,人的臉上映著燈光,有的變紅,有的變綠,有的五顏六色地變幻著,加上狂熱的臉上冒著油光汗氣,看起來有點奇形怪狀! 而且還有化裝成“大頭鬼”游行的行列,也夾雜在人群之中,更顯得奇特! 總之,這是上元佳節狂歡的高潮,整個南京城都沸騰了,但不知怎的,這狂歡的場面,叫人看了卻有著末日來臨的感覺! 但這卻給了展白逃亡的方便,他混雜在洶湧的狂歡人流中,順著人流向城外湧去,那些追拿他的金府高手,竟然無法看清他逃走的方向…… 展自周身是血,“青蚨鏢”上的劇毒已慢慢行開,他幾乎陷入昏迷狀態,幸固人擠人的關系才末栽倒,只跟跪避超,不由自主地隨著擁擠的人群向前走去…… 追拿他的金府高手數次險些抓住他,都由于人多擁擠不堪,又使他逃脫…。



就這樣,混亂中展白隨著人流擁出,來到秦淮河邊。

人群發了一聲喊,一齊奔向河邊,爭先恐後地把手中的彩燈放進河中去,盞盞彩燈,立即順著河水流去,千萬盞不同形式、不同色彩的燈,在河面上明明滅滅,頓時成為一片奇景! 人們此時卻鴉留無聲,望著河水中各自放的燈,默默析禱起來,各自希望著自己的燈不要翻覆,不要熄滅,最好是隨著河水流向遙遠,遙遠…… 據說那放入河水的燈,流得越遠,福分越長…。





由于河岸寬廣,人們分散開了,又不再瘋狂地擁擠,失去了挾持的力量,展白立刻昏倒在河邊—…’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徹骨的巨痛,把展白痛醒,他睜眼一看,自己競躺在一個破廟的大殿中! 這座大殿屋頂有數處透空,能夠從破洞處望到天上的繁屋,可見還是在夜間。

只見壁倒梁頹,這間大殿破爛得可以,立在供案上的神像,泥金斑落,像一具具的僵尸,看起來有點陰森嚇人! 四壁倒了三壁,剩下的一壁壁角蛛網懸掛,塵灰寸積,但展白睡臥的一張供桌上,卻打掃得很乾淨,而且,在他身下還鋪上了厚厚的干草,身上蓋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因此,他痛醒之後,競略有舒適之感! 但等他神智清醒,掉頭一看不由把他嚇得差一點沒有叫出聲來! 原來在案頭燃了一盞半明不暗的油燈,在那慘淡的光線之下,見一個青臉紅發的怪人,正手拿著一柄明亮的解腕尖刀,直向他身上刺來! 展白一眼看到這形象,嚇得倒抽一口冷氣,以為自已是落到什麼惡鬼手里了,才“啊” 出了半聲,腿上一陣徹骨的奇痛,又把他痛昏了過去…… 待他第二次醒來,驚魂猶存,轉眼向四下一看,不由又把他楞住了! 眼前又出現了另外一個怪現象,那青臉紅發的怪人不見了,在他身旁卻坐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少女!正以關切、憐惜的神情望著他! 展白猛然抬身坐起,驚道:“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身上一陣巨痛,使他才坐起一半,一句話未說完,又“哎喲”一聲,睡倒下去! 那美麗的少女璨然一笑,道:“我才把你身上的暗器起出,毒已盡,但傷口未收,你不要亂動,休養兩天就好了。

” 展白只覺這少女說話時,吹氣如蘭,而且美質天生,他見過的美女不少,如慕容紅、展婉兒,以及直著“江南第一美人”之稱的金彩鳳,都是出類拔革的美人胎子,但眼前這少女,容貌之美不下于金彩鳳,鍾靈秀氣也不下于展婉兒,冷豔高貴更超過慕容紅幾分,而且膠容如春花朝陽,眉梢眼角不帶一絲愁怨! 競似午夜里出現了太陽,寒冬冷雪里開放了牡丹,那溫馨的美,簡直無法形容! 而且,她布衣釵裙,不施一些兒脂粉,當真是麗質天生,小家碧主的氣度,帶著大家閨范的高貴,高貴俊美之中,卻又不帶豪門千金的富貴嬌氣! 像這樣的美女,展自真是平生僅見! 展白不由一怔再怔,出了會子神,反而掉頭回顧,像是在找尋什麼東西! 那美極的布衣少女情然一笑,道:“你找什麼?” 展白茫然道:“方才我好像看到一個紅發青臉之人……” 布衣少女又是一笑,回手拿起一副面具在展白眼前晃了兩晃。

展白立刻恍然大悟,原來那青臉紅發之人,竟是少女手中拿的一副假面縣,展白哦了一聲道:“原來那是姑娘的一副面具!唉!這樣看來,在下的一命,也是姑娘救的了?” 那布衣少女笑著點了點頭,展白道:“不知姑娘貴姓大名,尚請見告,在下日後也好報答大恩!” 那布衣少女笑而不答,只把那青面紅發的假面具,又拿起來晃了晃。

展白疑惑地望著她,不知是何用意,但神色中充滿了問題。

布衣少女笑道:“你猜我叫什麼?” 展白納悶道:“姑娘是跟在下說笑話了,人的名字怎可亂猜?” 布衣少女明媚的大眼睛,含著深意地盯著他,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傻?” 展白一憎,又仔細望了望那美得使人昏眩的面容,努力搜尋自己的記憶,實在沒有跟她會過面,也從未聽說道江湖上有這麼美的一位帶著鬼面具的少女,最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在下從未與姑娘會過面,而且也沒聽說……” 他本想說:“沒聽說過江湖上有你這麼一號,”但怕想起她的不快,故此頓住未說。

少女又舉起假面具道:“難道你看到這面具,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展白更楞住了,一時之間答不出話來,暗付道‘“莫非她在江湖上真有很大的名聲?自己孤陋寡聞,才不知道她?……” 布衣少女卻婉然一笑,像慈母撫慰嬰兒一樣拍了拍他道:“不要費腦筋想了,日後你自然會知道,現在你傷勢未好,我雖然給你取出身上的暗器,又為你解了暗器上的劇毒,但你最少還要休養三至五天,才能複元,現在你剛蘇醒過來,恐怕肚內早就餓了,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給你找吃的……” 說罷,丟下六枚青銅制錢在展白頭邊,身形一晃,快逾閃電,她炯娜的身軀恍如一絲輕煙,眨眼消失于窗外! 展白不由暗暗咋舌,心說:好快的身法!不要說自己比不上,就連以前見的“雷大叔” 那絕快的身法,以及連“神驢鐵膽”都當面誇獎過婉兒的輕靈身法,都無法與其抗衡! 展白心思電轉,看這少女的身法,武功一定也很高強,從她讓自己猜名字的舉動看來,分明自溺名望甚大,但自己卻怎麼從未聽到說過呢? 忽然,他的眼光又投在布衣少女臨去時,丟在他頭邊的六枚青銅制錢上,他不看還好,這一看不由熱血沸騰,雙眼幾乎冒出火來! 那六枚青銅制錢,跟他父親臨死之前交給他六件遺物之中那枚青銅制錢一模一樣,正是“青蚨神”金九的獨門暗器,稱為“青蚨鏢”的東西! 展白想到這枚青銅制錢,可能就是那美絕天人的布衣少女,用尖刀從自已身上剜出來的!暗想父親也是被這種歹毒暗器所傷,才遇害身死,如今自已又險些死在這種歹毒暗器之下,若不是這不知來曆的少女所救,恐怕自己也步了父親的後塵,喪命在這枚“青蚨鏢” 下! 展白悲憤不已,父子同仇,竟幾乎都毀在這“青蚨鏢”下,不由伸出手來,抓那幾校青銅制錢…… 突然,案上的油燈一閃,燈光搖曳,滅而複明,那布衣少女面戴假面具已站在展白的臥鋪之前!她面具也來不及揭下輕喝道“不要動!那制錢上含毒尚未去盡!” 展白聞言,又縮回手來,那少女道:“那制錢上的含毒,要三日以後,才能褪盡,今天才是兩天,還要等到天明才沒有關系了。

“展白驚道:“怎麼,我來此已經兩天了?” 少女噗哧一笑道:“十五夜到今天十七夜,剛好整整兩天,其實,我也是太緊張了,這制錢上的毒雖然厲害,但不見血是沒有關系的,我不過怕你不知道,拿在手中把手指割破,增添麻煩就是了……” 說著把手中拿來的食物,放在展白的面前,把臉上的面具也摘下,又道:“吃罷!你整整兩天沒有吃東西,可能早已餓了!” 展白見她拿來的是用綠荷葉包著的一整只“南京板鴨”、十數張蔥油薄餅。

可是,板鴨和油餅都是干的,展白吃得太猛,塞了滿嘴競一時之間咽不下肚去了,只噎了個臉紅脖子粗,那副怪像,把一個美逾天人的少女,笑得花枝亂顫! 布衣少女笑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但她那嬌憨的笑態,的確可以令人意亂情迷,忽然她笑著說道:“我的小爺!你慢點吃好不好?如果沒被暗器打死,吃東西反而噎死了,那才劃不來呢……” 可是,她剛說到“我的小爺!”那句話時,展白“嗯”的一聲,把一大口的食物咽下肚去了,好像是答應了少女的叫爺聲,那少女剛一瞪眼,展白卻籲了一口氣道:“哎呀!我的媽呀!真差一點沒有噎死……”巧不巧地,展白一聲“我的媽呀!”那布衣少女見自己無意中叫出一聲“我的小爺”,展白“嗯!”地一聲競似答應,無形中占了自已的便宜,忙道:“呃!你怎麼……” 誰知道這一“呃”,竟又接上了展白的那聲“我的媽呀!”二人都是出于無心,卻趕得這樣巧,好像都是成心占對方便宜似的,待二人會過意來,不由相對大笑起來! 這一笑,二人的情感無形中已接近到毫無隔閡的地步布衣少女一頭撲到展白懷里不依道:“你壞!你壞!淨占我的便宜……”展白又是痛呼,又是大笑,原來布衣少女一撤嬌,便忘了展白身上還有傷,這一撲在展白身上,便把展白的傷口碰到了,痛得展白尖聲急呼;可是那少女撲在展自懷里,嬌嫩的手肘又格到了展白的肋骨,所以奇癢難熬,又禁不住大笑起來……破廟之中春色無邊,充滿了兩個青年的天真無邪的歡笑…… 忽然廟外傳來一聲極微弱的響聲,似乎是秋天落葉的聲響,若不留心,決聽不出來,可是這徽弱的聲音,卻未能瞞過那武功絕高的布衣少女! 只見她突然收住了如銀鈴的笑聲,猛然從展白懷里站起,嬌晚道:“什麼人?大膽在此偷窺!” 在“人”字出口時,她已飛身掠出殿外,“大膽在此偷窺”的幾宇,已經是在殿外房頂上發的了!這布衣少女身法可說是快得出奇,但她饒是如此快速,石廟殘破院落之中,冷月寂寂,卻不見一條人影!布衣少女對自己的耳目之聰敏,似有充分的信心,絕不疑心自己會聽錯,嬌軀站在殿頂的破瓦殘棟上,瑤鼻一皺,冷哼了一聲,緩緩言道:“恐怕你也知道是誰任在此地,若再敢來偷窺,別說姑娘對你不客氣!”布衣少女說此話時,嬌美的臉上竟現出一絲煞氣,雖然她的聲音不大,但田翱叮十數里之外!若暗中有人偷窺的話,凡在十里方圓以內的,都可以聽到她猶如黃鶯百囀的嚦嚦鶯聲,但卻充滿了駭人心魂的恐怖語氣! 布衣少女說罷,也不管是否有人隱身附近,身形橫空一撩,半空里一個盤旋,猶如歸巢乳燕般,穿窗而過,又回到了房中。

展白悟然道:“姑娘,你發現了什麼?” 布衣少女笑容燦然如花,跟在房頂說話的語氣,有如天淵之別,在殿外發話時冷如冰霜,見了展白卻又豔如桃李,只見她貝齒閃光笑道:“可能有一兩個膽子大的小老鼠,躲在大梁上偷看我們說笑啦!”布衣少女又跟展白說笑了一會,便安撫展白睡下,她自己便坐在展白榻前閉目調息起來…… 展白心情起伏,思潮澎湃如大風暴中的海洋,不要說睡覺,他連安息下來都不可能! 他又不時睜開眼睛來,看看這不知來曆、卻救了自已又這股神秘莫測的布衣少女! 那布衣少女打坐調息的姿勢很特別,既不是盤膝躍坐,也不是五心朝天,而是玉手支住香腮,兩條修長的玉腿,一屈一伸,韻致婉然,長長的眼睫毛覆蓋著似水雙瞳,嘴角含笑,蘋果似的雙頰上梨禍隱現,競像是美人假寐,又好像一幅海棠春睡圖,這哪里像是在靜坐行功,分明是一幅春色無邊的誘人圖畫!一但看她耳、鼻及微張的櫻口內有五縷輕嫋白氣升起,竟在她頭頂上聚集成了三朵云花般的云霧,便知她不但在靜坐行功,而且顯見其內功修為已到了“三花聚頂”、“五朝氣元”的精妙境界! 第三十五章河邊鬼事 她實在太美了,美得無法形容,展白縱然心無邪念,也不由雙眼怔怔地望著她出了神…… 她卻緩伸兩條玉腿,纖腰一挺,腳尖落地,走向展白,雙手輕輕地撫在展白的身上! 展白只覺她素手觸處,溫暖酥麻,一般說不出的感覺,使他用身血液加速地沸騰起來…… 展白輕輕地“啊”了一聲,心族搖動,幾乎把握不定…… 那絕美的布衣少女,卻吹氣如蘭地在他耳邊說道:“為了要你早些複原,為你運功療傷,說不得要損耗我一點真元,你現在運功相引罷!” 展白頓感一陣差愧,不自覺地臉上發燒,心說:“展白呀展白!你自命為一個奇男子,就不該胡思亂想,何況人家還是一片好心,要為自己療傷呢……” 想至此處,立刻收回綺念,清心澄志,默默運功相引,只覺她手觸處,一股溫暖的熱流,刹時通過了自己全身! 那布衣少女雙手不住在展白身上游動,展白漸漸覺得四肢百骸舒暢無比,腿臂傷處痛楚也逐漸消失…… 正在深然忘我之境,那少女突然雙眉一皺,停下手來,側耳聽了聽,美麗的臉上突然泛起一抹殺機! 展白胡思亂想,卻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正在此時,忽聽衣襟破風,從屋外飄進一人。

展白還以為那神秘美麗的布衣少女去而複回,因此也未在意。

但等那人走至展白面前,展白不由嚇得一怔! 原來進屋的不是那布衣少女,而是一個白色儒服的少年!新正天寒,展自臥搞上鋪著干各身上蓋著厚被,還覺得有點冷,那白色儒服少年手中卻拿了一柄銀扇,看來分外紮眼! 展白見與他索不相識,微感意外,尚未發言,那白色儒服少年卻蕪爾笑道:“兄台豔福不淺,有‘紅顏魔女’陪伴,想必是破廟當瑤台,樂不思蜀了!” 展白愕然道:“閣下何出此言……” 自色儒服少年右手銀扇在左掌掌心輕輕一擊,道:“紅粉佳人石過是帶肉的骷髏,美女如玉也不過是有毒的蛇蠍,恐怕你春夢未醒,便已做了荒廟冤魂了!” 展白驚道:“閣下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色儒服少年手拿銀扇,卻搖頭晃腦地道:“色即空,空即是色!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展白被他說得蒙了一頭霧水,越發不解地問道:閣下有什麼見教?不妨明說,何必如此故作驚人之言……” 白色儒服少年忽然哈哈笑道:“你當真不知那魔女是何許人嗎?競有膽量跟她親近!” 展白雖覺得那布衣美女神秘不測,但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對那布衣少女沒有一絲惡感,見這白衣少年說話吞吞吐吐,又一味地故作驚人之言,不由心中起了反感道:“如果閣下沒有什麼事,還是請離開這里吧!在下有病在身,實不願與閣下多談!” 白衣少年道:“我例是一番好意,沒想到會引起你的誤會!實對你說了罷,那魔女乃是‘紅粉骷髏,鬼面嬌娃’!天下第一號大魔頭,你該懂了吧!” 展白聞聽此言,頭腦“轟”的一聲,如受雷擊!忙道:“此話當真?” 白色儒服少年道:“我何必騙你哩!我由東海‘魔鬼島’跟蹤這魔頭,一路至此,難道還有假嗎?” 展白喃喃道:竟是她!竟是她……真令人不敢相信……” 原來這“紅粉骷髏,鬼面嬌娃”大約是在整十年前名字轟動過整個江湖,原因是她生得美逾天仙,心卻毒辣有如蛇蠍,加上她一身神鬼莫測的高強武功,生性淫蕩無比,卻又奇妒。

凡是美貌的青年男子,她都要擄在裙下稱臣,稍不稱意,動輒殺害,遇到貌美的女子刀更是必殺無赦,而且手段毒辣陰狠無比,一定要把女子剜目割舌,殘面毀容,把其折磨得不成人形,方任其悲呼慘號自行死去! 因此,她出道不久,即震動了整個江湖,因為她不知從何處學得一身詭異武功,武林中很少有人是她對手,短短數年,毀在她手底下的青年男女不知有多少! 因為她傷害武林青年太多,而且其中不少是武林各大門派的幼年弟子,當然黑道豪門死在她手下的也不在少數,因此引起武林公憤,不論黑白面道均恨她入骨,有一次集合了黑白兩道頂尖高手,合力圍剿,在東岳泰山觀日峰一戰,把她戰敗,而且使她身負數處重傷,沒想到仍讓她跑了! 那一戰,武林八大門派,及南七北六的黑道盟主,傷亡也夠慘重,各門各派精英,幾乎傷亡殆盡,以致使八大門派人才凋零,武功式微,數十年偃旗息鼓,才使“武林四公子”相機倔起! 可是,從此江湖上也就失去了“紅粉骷髏,鬼面嬌娃”的行蹤! 有人說她傷重斃命,死在泰山觀日峰,也有人說她潛在東海“魔鬼島”隱修,江湖上人言人殊,不過,從此再未見她現身江湖,卻是真的。

時日已久,人們把這件轟動江湖的大事也就淡忘了,偶爾一些老一輩的江湖俠客,茶余酒後談起來,也當是講曆史陳跡一樣了。

展白也是從鏢局中,聽到年老鏢師們談起過,當時不過是當做傳奇故事聽的,萬也想不到救自己的布衣少女,就是當年那“紅粉骷髏,鬼面嬌娃”,這豈不驚人? 而且,也使人不敢相信。

那美絕天人的少女,竟是數十年前殺人如麻的頭號魔頭? 展白當時一驚,瞬即醒悟過來,認為這是絕不可能的一件事,因為,就算那女魔頭仍然活著,也不可能這般年輕。

于是,談然笑道:“閣下這樣信口一說,以為在下會相信嗎?” 白色儒服少年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可是等到你相信的時候,後悔就已經晚了……” 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冷哼,白色儒服少年面色一變,倏然回身,不知何時,那臉罩鬼面的布衣少女已然站在房中! 展白見那布衣少女,臉上罩了一個鬼臉具,青臉紅發,巨齒撩牙,像貌猙獰怖人,除了身材略顯矮小一點之外,竟如一個厲鬼一般,若不是展白見過她的本來面目,說什麼也想不到,這曆鬼似的怪物,竟是美逾天人的一個絕色少女! 只聽她冷森森地說道:“我一猜便知是你!任你詭計多端,也難以欺騙得了我,但是,我很奇怪,你為什麼一路跟定了我,而且處處跟我搗亂,究竟你是何居心?……” 白色儒服少年在鬼面少女說話時,突然攻出一掌,鬼面少女隨手一封,“晦”的一聲大震,余力四激,回旋生飆,立刻把案頭的油燈打滅! 房中變成一片漆黑,看來二人掌力都夠驚人,展白倒在床上,都能感到勁風刨面而過,觸膚生痛! 黑暗之中,聽到鬼面少女叱道:“你又想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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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聽到掌拳破風之聲,猛烈非常! 又聽到那白色儒服少年道:“少陪了!但你別得意,‘海外三煞’一到,便是你喪命之時……” 最後一句話,聲音已在數十丈開外,顯見那白色儒服少年已逃至廟外,其身法可說是快得出奇! 接著又聽到鬼面少女的忽叱聲:“這回你逃到天上去,我也要把你抓回來!……” 話聲未落,那身影已飄至數十丈之外了。

展白不由暗暗昨舌,這二人身法之快,可說是前所未見! 展白暗想:“這布衣鬼面少女,如果真如白衣書生所說,是那震驚江湖的‘紅粉骷髏,鬼面嬌娃’,自己還莫不好脫身。

但細想又不可能,一個數十中前名滿江湖的魔頭,竟是一個年屆花信的少女,這無論如何使人不能相信;又想到那白衣儒服少年,與自已素不相識,為何又冒著生命的危險,來向自己泄漏他人的隱秘?而且見了那布衣少女,便想盡了方法逃跑?又提出‘海外三煞’之名來嚇唬人,那麼這‘海外三煞’又是何許人呢?……” 展白越想越想不出個所以然,反覺得鬼面少女與白衣書生都不是什麼好人,尤其詭秘行蹤,更使人可疑,二人又都不說出自已姓名出身,來曆不明,武功又高,真要落在他們手中,也許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禍害!還是早些離開此地,另找隱秘地點養傷,傷勢好後,速去為父報仇才是正事…… 展白有了逃跑的念頭,手腳活動了一下,竟覺得無甚痛楚,暗暗運了運氣,亦覺得腹內真氣能聚散如意,身上的傷處竟似痊愈了,知道這是那鬼面少女為自己運功療傷所得到的效果,心中暗暗高興…… 可是等他翻身坐起,不由又楞了,原來他傷重昏迷,竟未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知何時被脫光了! 展白驚惶中周身一陣摸索,除了臂、腿等傷處裹了布帶之外,身上已是一絲不掛! 展白這一驚非同小可,忙著在損上一陣亂摸,昏黑中倒是摸著了自己的衣服,但已全被撕破!這時,他才明白,一定是那布衣少女在為他起出暗器及裹傷時,把他的衣服撕破了…… 他想到被一個少女把身上的衣服剝光的情形,臉孔不由脹紅起來…… 但有使他比害羞更著急的事,是他那視如性命、整天貼身藏在懷里的天下第一奇書《鎖骨銷魂天佛卷》竟然不見了!他再去模,連做隙般命更為重要的“無情碧劍”也不見了! 展白氣得大罵,這時他倒不想逃了,反而想立刻把那布衣鬼面、又美逾天仙的神秘少女找到,向她追討《鎖骨銷魂天佛卷》以及自己的“無情碧劍”! 衣服已無法穿,他氣起來,把一條棉被扯成一片一片的,用破衣服紮在身上,雖然不成人形,但總算可以蔽體及略遮風寒一切紮束停當,他從廟中竄到外邊來,只見冷月西沉,淒涼的月光斜照著一片斷瓦殘垣的破廟,景色竟是荒涼無比:展白不知這座破廟是何所在,只有朝著布衣!少女追趕白衣書生的方向馳去! 展白一直馳出數里之遙,一絲聲跡都末發現,橫在眼前的是一條滔滔大河! 河水在黑夜中閃白發亮,水聲嘩嘩,卻不見一個人影! 展白自知追錯了方向,才要返身整回,忽聽左側河岸蘆葦深處有腳步聲走近! 展自聽那蘆葦中刷刷直晌,而且腳步雜遝,絕不止一、二人,心中一動,立刻找了一個草叢把身形隱蔽起來! 月夜中,天空透亮,展白伏在地面,反而更能看得真切,只見從蘆葦中連續走出一隊人來! 這些人排成單行,魚貫而出,怕不有整十人之多,每人肩頭扛著一個黑忽忽的箱子! 一直來到河邊,才一一把肩上箱子放下地來,展白隱身地點,距離那些人堆放箱子的地點很近,所以看得很清楚,只見那些人都是勁裝大漢,而且其中尚有十數中穿戴金盔金甲的人物,展白看著眼熟,猛然醒悟,這不是金府的人嗎?他們何以會深夜之間,扛這麼多箱子來至河邊?…… 展白正在看著起疑,忽聽一個金甲武士喘籲呼地說道:“真不知我們主人是做何打算? 黑夜里要我們扛這麼沉重的箱子到河邊來,又不像是搬家,這倒是什麼呢?……” 另外一個金甲武士低聲道:“老四,你還不知道哇!前天晚上‘石磯大陣’困住的人,今天不知怎麼都跑光了,我們主人怕人家集合來報仇,所以才把家中貴重物品先搬出來,萬一應付不了,也好有個退路。

” 那金甲武士以驚詫的語調道:“不是聽說陷入‘石磯大陣’就永遠不能脫身嗎?怎麼又會跑出來了呢?” “那可就不知道了,聽說發動‘石磯大陣’並不是主人之命,而是孟少爺擅自發動的,為此主人還大發脾氣,說孟少爺亂了步驟,把一件很有把握的事弄得不可收拾,因此還把孟少爺關起來了。

““孟少爺為什麼不聽主人的命令行事,難道他瘋了嗎?” “他可不是真的瘋了,你想他若不瘋,怎麼會連公子小姐也陷入陣中呢?” 叫老四的金甲武士,嘴中嘖嘖兩聲,又道:“他這又是為什麼呢?” 原先發言的金甲武士道:“還不是為了姓展的那小子。

本來小姐和少爺從小在一起長大,情感很好的在孟少爺心中打算長大了娶小姐為妻,我們老主人也答應過這件事,可是,自從姓展的那小子來了府中一趟,我們小姐突然對少爺冷淡起來,反而對那姓展的很親近,是以孟少爺氣得不得了,沒想到上次比劍又被姓展的砍掉一只手臂,孟少爺蓄心報仇,前天晚上又被姓展的少年一掌震傷,是以才突然發瘋,趁著姓展少年在大廳中,竟發動了‘石磯大陣’的機關———” 這二人說話聲音很低,但展白就藏在附近,所以聽得很清楚,本想再聽下去,忽見河對岸現出了一個搖動的燈光,似乎是向這邊打來的暗號。

一個勁裝大漢跳起來,把手指放近口中,打了一聲尖長的唿哨,跟著回頭道:“准備著,船要來了!” 那兩個金甲武主的談話,因而中斷。

倏時間櫓聲依呀,河面現出了一片黑糊糊的船影! 這船來得極快,數十丈寬的河面,轉眼搖了過來,竟有十數艘之多,原來都是河上漁夫捕魚用的小舟! 迎頭小舟上端擺著一張輪椅,輪椅上坐的正是“青蚨神”金幾! 舟至河邊靠岸,舟上之人用鉤饒穩住船身,岸上眾大漢及一些金甲武士,立刻扛起箱子向船上搬去! 展白一見“青蚨神”金九,真是仇人根見,分外眼紅,只感熱血沸騰,再也隱忍不住,猛然跳出,喝道:金九!老賊!納命來吧!” 喝聲中一掌猛向金九劈去!展白突然出現,出手又快,岸上那麼多人競來不及阻攔,齊聲驚呼,展白如狂飆的掌風已向“青蚨神”金九迎胸卷至! “青蚨神”金九估不到會突然遭到暗襲,百憂中運掌一對,“嘭”的一聲大震,競使他的輪椅在船上一陣亂晃,險些落到河中! 尚多虧他門下一名高手,在他身後急用雙手把輪椅穩住,但他坐的一只小船,卻因掌力一震,在水中蕩離了岸邊! “青蚨神”金九見自己秘密被人窺破,又驚又怒,在河心中高叫道:“快把來人拿下! 一個不放,格殺勿論!” 因為他不知來了多少敵手,故有此一說。

展白卻心中暗暗後悔,不該太沉不住氣,如今“青蚨神”到了河中間,自己無法再加追擊…… 同時,岸上眾大漢及金甲武士,已有十數人丟下箱子,向他圍了上來! 眾武士及勁裝大漢向展白圍上來時,已用目向四周打量,見河邊上就展白一人,不由膽氣陡壯,大喝一聲,有四名金甲武士舉劍,齊向展白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