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四十一夜 人棺(2)

我非常詫異到底是如何將人的皮膚如此完整的保留住原貌而從中間切開,從外面作為人棺的男人外貌和里面的女尸來看,兩人似乎都是少數民族,特別是女尸,看起來應該地位十分高崇,而且,她的右手腕,被生生的切斷了。

沒有右手腕?我一時納悶,到也想不起來。

“先去休息下吧,我還有其他事情告訴你。”雅瓊似乎不是很願意留在這里,兩人上了三樓偏廳,那里已經准備好了飯食,我和她邊吃邊聊。

“這口棺材不可能只有這些,看得出主人生前地位比較顯赫,應該由大量的隨葬品,不過既然被開了棺這麼久,居然一點也未腐爛,而且外面的人棺也沒有腐爛的跡象。”我說到人棺,就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張薄薄的人皮衣,飯菜里居然有海蜇皮,實在有些惡心。雅瓊點點頭。

“其實我正要告訴你,挖掘這口棺材的人把其中的隨葬品賣掉後,這口棺材不好處理,但祖爺爺卻執意花高價買了下來,並好好的保存在我們的老家祖廟中。

但是,自從這口棺材被搬到這里,事情就變得奇怪了。”

我有些不解,看得出這里好像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啊。

“首先,父親解散了很多雇員,並親自招收了一群女孩子,然後接下來的日子里,經常會有人從這里失蹤。”雅瓊緩緩地開口說。我終于明白這里為什麼這麼少的人了。

“失蹤?你沒有報警麼?”我問她。雅瓊搖頭。

“本來這里有將近一百多人,包括傭人園丁和保安之類的,但發生怪事後,失蹤的失蹤,逃得逃,除了一些齊家忠心的老員工願意留下來,這個地方已經沒幾個人了。”雅瓊面帶悲傷,話說回來,我一直沒看見她父親。

“令尊他還好麼?”我小心地試探問道,不料雅瓊站了起來,吟首踱步來到我身邊。

“這正是我找你的真正原因。”她苦笑了下,“家父自從人棺搬到這里後就臥床不起。他幾乎不肯進食任何東西,也不太說話了,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即便是我,平日里也是我問三句他才答一句。”

離開了餐桌,我提出見一下齊老爺,但被拒絕了,雅瓊也沒有辦法,她說父親常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看書或者看拍攝下來的人棺的照片。我對人棺知之甚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在雅瓊的帶領下四處轉轉。

莊園很大,是呈品字形的建築格局,前面的主樓是長方形的,這里是齊家父女和重要的古玩收藏的地方以及會客廳,而左後是在這里工作的人的休息場所。至于右後實際上一直處于空閑狀態。

人棺搬來才一個月不到,已經失蹤了十幾人,剩下的大都辭職不干了,齊老爺並沒有阻止,不過每個人都領到了筆優厚的遣散費。現在留下來的大都是老人。

“失蹤人的名單有麼?”我詢問雅瓊,她把名單和照片給我。這些人大都家境貧寒,失蹤的人的家屬既然可以得到一大筆的賠償自然也沒有鬧事的,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其實暗想下,那些在城市里打工的人們辛苦工作數年有的還弄得一身的傷甚至付出性命都得不到一分錢的工資,向上告狀無門,向下索討被拒,相比來說,齊家到顯得頗為慷慨仁慈了。


居然全是年輕人,而且大都是女性。

“你說現在莊園里面除你之外大部分是老人了?”我問雅瓊,她想了想,點頭同意。

雅瓊告訴我,人棺是由一個年輕人押運過來的,當時齊老爺很驚訝,如此重要的東西居然是一個人長途跋涉運來。年輕人和齊老爺進了房間談了很久,出來的時候,齊老爺的神情就變了,著急地要打開人棺,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年輕人?”我問道。雅瓊抬頭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

“是的,一個滿頭銀發相貌清秀的年輕人,穿這白色的西裝戴著副茶色眼鏡,說老實話很惹眼,所以我對他印象比較深刻。不過總覺得他有點陰暗,而且他的眼睛……”

“眼睛怎麼了?”

“沒有瞳孔。”雅瓊小聲回答著。

“黎正?”我聽到這里忍不住喊道。紀顏點頭道:“當時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但又不敢肯定,畢竟我只是聽了雅瓊的描述罷了,所以我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訝,結果後來證明了,我的考慮是正確的。”紀顏繼續說著。

我繼續詢問那銀發年輕人的下落,雅瓊為難地說他送來人棺後就走了。也不知道下落。

既然無法找到那人,我決定還是從人棺中的女尸下手。找到必要的工具和得到齊老爺的首肯後開始仔細的檢查女尸。

剝落那層人棺實在不是個好活,首先皮膚邊緣剩下的脂肪已經牢牢粘在了衣物上,稍微一用力,那衣服就會被扯碎,我小心地用暖氣烘烤後慢慢脫下。

當脫落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了外面作為人棺的男子胸部有個奇怪的圖騰紋身。

是狼頭。

准確的說應該是半個狼頭,開始的時候被翻到里面去了,所以我沒注意,現在,我知道里面躺著的人是誰了。

但這猜測是在太不可思議了,不,簡直可以說是荒唐。一個如此有名的人,怎麼會以這種方式下葬,而且她的尸體還沒有腐爛,她的墓室應該非常奢華,怎麼木棺里什麼也沒有,就算盜墓人所為,但尸體經過空氣這麼久沒有一點異樣。


我沒有把人棺完全剝離,只是把上半部分移開了,在女尸的後頸處,還插著六跟銀針。

如果和我想法一樣,那麼銀針,以及棺材特殊的夾層防腐設計都可以解釋了。問題是齊家人為什麼如此看重這個棺材。

“知道了些什麼?”雅瓊看見我走了出來,關切地問。我擺擺手,因為暫時不想嚇著她。她則失望的低下頭。

“我的高祖父和祖父雖然富可敵國,但卻多年病魔纏身,他們常常說是倒賣古物觸怒了神靈,所以一直在尋找可以躲避詛咒的辦法,但最後都在痛苦中死去,齊家人的人丁並不興旺,我父親是獨子,而我又是他唯一的後代,所以父親最大的希望就是我平安的成長下去。可是他現在卻臥床不起,但我只能看著,一點辦法都沒有。”晚飯用過後,我和雅瓊在花園聊天,自然談到了她的家事,說到傷心的地方,她居然落淚了。那天正好是年二九,但齊家一點過節的氛圍都沒有。雅瓊央求我陪她一起過春節,所以我索性沒有回來。

也是奇怪,似乎自從我來了之後,這里熱鬧了許多也平靜了許多,當然,廚房的人也會來報告說經常會丟失少許食物,可能是餓極的野貓吧。不過我每隔幾個小時都會去觀察人棺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異樣。

這些天一直都沒機會拜見齊老爺。終于,年三十的晚上,他說身體好點了,我可以和他見面。

齊老爺的房間幾乎我和我家一般大小了,從門處走到他床邊竟然有十幾米遠,地面上鋪設的時高級波斯地毯,走上去一點聲音也沒有,這也是他要求的,據說得病後齊老爺十分懼怕腳步聲。

“坐吧。”聲音略顯疲憊,但還是透著幾分長者的尊威,他畢竟是我的長輩,並且曾經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雖然在病中卻仍然不自覺地保持著原有的威嚴。

我弓背行了個禮,坐在他的床頭。

“算起來,我和你父親已經十五年未見了,可惜他卻比我早一步駕鶴西行,不過他又你這樣一個兒子,也算含笑九泉了。”齊老爺用手肘撐住身體,仿佛隨時都回滑下去一般。我謙虛地說了幾句托詞,他則笑了笑。

“雅瓊也很不錯啊,很孝順您。”我談到了他女兒,但他卻面露不快。

“女兒終究是女兒,齊家偌大的家業遲早落在外人手里,要是我能永遠保持年輕時的體魄多好,有沒有兒子自然無所謂了。”齊老爺的話讓我心一寒,原來雅瓊在他心里竟然是這樣一個地位。

“對了,這個人棺,相比大有來托,小侄從棺內女尸的狀態推測她可能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皇後。”我把話扯到正題上,齊老爺雙眼無神的看著我。

“說下去。”

“遼國醫術非常發達,尤其表現在針灸和防腐術,另外人棺的胸前的浪頭圖案也是遼人特有吧,而且最關鍵的是女尸右手手腕。遼太祖死後,從阿保機死到新君主選出,這段時間按照游牧民族的傳統習慣,要由皇後主持政務,就是述律後管事,繼承人也要由皇後主持召開大會選舉產生。所以,阿保機死後,皇後的權力就更大了,她的意見往往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述律後聽政,暫時還掌握軍政大權。然而,這時的述律後是想永久掌握大權。于是,她采取了一系列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