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32節:第三十一夜 吳鉤(7)

“父親,干什麼?”孩子用手揉著雙眼,迷糊地問他。鉤師一言不發,猛地用手提著孩子的腦袋,向爐壁摔去,孩子瞬間被摔得血肉模糊,連哼都沒哼一聲,接著,鉤師把孩子的尸體扔進了爐里。

我不忍再看,如果這是夢,讓我醒過來吧。

舞動的火苗,孩子的尸體瞬間被吞沒了。

“父親,你,你把扈稽怎麼了?”鉤師沒有說話。我看過去,原來是另外一個孩子,看來,他正是吳鴻。

“鴻兒,過來。”鉤師對這孩子招手,吳鴻恐懼地朝後退。

“鴻兒,你不是老抱怨父親不和你玩麼?剛才我和扈稽玩了,他很開心呢,你也過來啊。”五歲的孩子知道什麼,輕易相信了父親的話,慢慢又向鉤師走了過去。鉤師見孩子過來,一把抓起他,再次如法炮制,想摔死吳鴻,但似乎這次並不順利,吳鴻用手一撐,嘴巴磕在爐壁上,滿嘴都是血,我看見一顆斷牙從那里飛了出來,掉在我腳下。

“胡琴(父親)你干書麼(什麼)啊?”小吳鴻口吐鮮血,含糊不清地哭喊起來。鉤師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把他扔進了爐子,關閉了爐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在整個房子里回蕩,我捂著耳朵,但依舊穿透過來,伴隨著哭聲的是鉤師瘋狂的笑聲。

“疼啊,疼啊!”

“神鉤!神鉤!”

笑聲和哭喊聲混雜在一起,把婦人從外面引了進來,她側眼一看,什麼都明白了,一下昏厥了過去。而我的頭也疼得厲害,吳鴻的哭泣聲就像是在我耳邊一樣,揮之不散。接著我眼睛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過來的我還在那屋子里,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門大開著,看來是寒冷使我醒了過來。我摸摸頭,全部都是汗水。

“紀顏!”我走出屋子,外面的雪停了,我站在空曠的雪地上大喊,但聲音很快被吞噬了。

過了會兒,遠處走來一個黑點,等到了近前一看,果然是紀顏。他神色凝重,走了過來。

“我和林叔找到那把鉤了,但沒辦法拿出來。”我一聽,連忙讓他帶我去,兩人隨即踏著雪上路了。我責問他為什麼不叫醒我,紀顏滿臉無辜地解釋說看我睡得很熟,于是干脆讓我多睡會兒,然後他再過來找我。我暗暗叫苦,我哪里睡得熟啊,現在睡覺對我來說簡直是痛苦的刑罰。

走了一段路,就看見林斯平正和大家圍繞著一個湖泊。湖已經完全凍上了。但是在湖面中心好像有一個洞,不像是錘子砸的,倒像什麼鋒利的東西割開似的。

“那鉤就在湖里。”林斯平指著湖說。

“你沒開玩笑吧?怎麼證明?”我驚訝地看著他。林斯平不快地望了望我。

“你當時在睡覺,自然不知道。那把鉤把我們帶到這里的,大家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鉤飛進了湖里,就順著那個口子。”林斯平指著湖中的裂口說。我看看紀顏,他也點點頭,看來的確是真的。大家開始商討到底如何取出鉤,現在這種天氣下湖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決定先暫時封鎖湖岸,等溫度上去後找專業打撈隊來,雖然不是什麼好辦法,但目前也只好如此了。

我望著那裂口發了一會兒呆,剛要隨著眾人一起返身離去,但不知怎麼的,腳卻不聽使喚地朝那裂口走去。我踏上結冰的湖面,腳下立即響起喀嚓喀嚓的碎裂聲,但我仍控制不住地向那裂口走去。

喉嚨里仿佛被塞住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我知道這湖面剛結冰沒多久,隨時都有可能坍塌。我聽著腳下冰塊破碎的聲音,幾十年來,我從未像今天這般討厭自己的體重,果然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肉到重日才怨多啊。

第一個發現我不對勁的是紀顏,他在我身後喊了幾句,見我沒有回話也沒停止下來,就立即沖過來想拉我回去,但已經晚了。冰面哪里支撐得住兩個人的重量。

我的身體迅速浸入到了冰冷的湖水中,四周黑暗得很,但看水上卻一片亮光。湖水迅速從我的口鼻湧入肺部,劇烈的沖擊和低溫,使我的肺葉迅速地收縮和擴張,我的胸悶得厲害,而且膨脹到疼,神志開始變得模糊了。我看見紀顏朝我游了過來,但自己的身體卻急劇下沉,耳朵已經聽不到什麼聲音了。除了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