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42節:第三十四夜 錢眼(1)

接下來輪到我了?我閉上眼睛受死,在神物面前我的力量完全是多余的。不過它似乎對我並不感興趣。等我再次睜眼的時候,我發現它已經不見了。

整個地面除了阿布留下來的一些工具之外什麼都沒有,我感覺如同做了場夢一樣。龍蛇變成龍了?抑或是去了別的地方?

後來我靠著石頭磨破了繩索,走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那個村子,不過我還是幸運地被幾個旅行者救了,這才能活著回來。那些旅行者說,他們是看見天空中有異物才朝這個方向走的。我想,或許他們看見的就是龍蛇吧。

我看著紀顏,真難相信他居然把這事敘述得如此輕松,要知道我和林斯平都聽得非常驚訝。

“我尋找了所有關于龍蛇的史料,原來龍蛇靠食尸超度亡者來修行化龍,但等它化龍的時候卻是需要吃掉作惡者,如同古代傳說的神獸麒麟,也會擔當一種類似法官的角色。恐怕阿布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吃掉。”

“一字謂之貪啊,就像那位真的掉入錢眼的局長,貪婪是一切犯罪的根源。”我忍不住說道。

“哦?那是一個怎樣的故事?”紀顏和林斯平問。我清了清嗓子。

“這是一個關于錢眼的故事。”

第三十四夜錢眼

我的確去看了,把眼睛慢慢湊了過去,不過到現在我都後悔那個決定。

我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只眼睛。確切地說是眼珠。

“錢眼?”紀顏好奇地問道。林斯平也笑了笑問:“聽過有人掉到孔方兄里面去,但那位掉入錢眼的局長是什麼意思?”

我用火鉗夾起一塊燒得正紅的木炭,把煙湊過去。我一向不喜歡用打火機,甚至火柴,盡量遠離現代的東西,可以讓你有種釋放的輕松感覺。我吐出口煙,故事便在漸漸散開的煙霧中展開了。

我本是學計算機的,無奈專業學得太差,這才又搞了份報社的工作。這年頭80%的人都干著與自己興趣無關卻和自己的肚皮相關的工作,當然,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很幸運地屬于那20%的人,因為我還是非常喜歡這份工作的。

大多數工作都要度過一個實習期間,那位局長的事,恐怕是在我實習期間最難忘的了。

這個局長姓吳,呵呵,個人認為百家姓中屬吳最難搭配名字了,大部分都不是很好,這個吳局長也不例外,他全名叫吳德學。這個吳局長有個很大的特點,愛錢。

不要誤會,愛錢和愛財其實並不見得是一回事。起碼開始的時候,吳局長還是非常正直的。他愛錢,只是喜歡收集錢幣而已。從古代銅幣到現代發行的金幣,甚至很多絕版稀有的在他那里都能窺見一二,可想而知吳局長癡迷錢到了何種地步。不過他只喜歡金屬幣,討厭紙幣,按照他的說法是金屬幣可以把玩,而紙幣與冥錢太相像,有點不吉利。

吳局長其實是副局,但大家都順口叫局長,只有在正局長在的時候大家才叫他吳副。他分管當地的藥物監管,也就是抽查質量,大部分注射及臨床用藥都得經過他的審批,權力之大,可想而知了。剛上任的時候,吳局長還是做了幾件實事的,查處了些違禁藥品的外流案件,而我也正是因為要為他寫專訪,才認識了他。對于那篇專訪,吳局長非常高興,還當面表揚過我。兩人倒還談得來,于是我也就經常去他家坐坐,所以他的事也就知道一二。

不過,後來他變了。

吳局長是老大學生,從小就嗜好古玩,聽說家里祖上就是琉璃廠里的伙計,日本鬼子侵華,他爺爺就帶了幾件頂值錢又非常易于攜帶的東西——古錢,逃到了南方,然後也就在這里娶妻生子開枝散葉了。吳局長從小經常生病,家里就常用古錢鎮邪,所以他自小熟悉古錢就好比八十年代的人小時候熟悉畫片一樣。據他自己說,6歲的時候他就可以通過辨鏽來鑒別古錢了,我聽後心里有點不信,畢竟識鏽辨鏽已經不是玩票級別的收藏家所能做到的了。古錢大都是金屬,以銅居多,古錢的鏽蝕有多種多樣,既有真偽之別,又有地域、厚薄之分。南方多雨,土壤潮濕帶酸性,鏽蝕較嚴重且相對疏松,綠鏽中常混雜有藍色和紅色鏽,稱為“紅綠鏽”,有的銅鏽中還會泛出一片片或一點點水銀般的光澤,稱為水銀鏽;北方少雨干燥,鏽蝕堅硬板結,鏽色多呈綠色或藍綠色,是為硬綠鏽,其錢體大多綠鏽滿身,就是常說的“北坑”;河中撈起的古錢,鏽蝕多呈灰白色,堅硬異常,極難清理,常叫做沙鏽。當吳局長對我侃侃而談的時候,我實在對一個負責藥品的官員同時又對錢幣如此精通佩服不已。當然,他還請我觀看過他的收藏,不過那也只是他收藏的一小部分,極品按照他的說頭,是有靈氣的,不到萬不得已,絕見不得生人。我也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