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第四百一十九章 她又是誰

劍宮深處的一間偏室.(.book.)

厚重的鐵門前,赫缺已經等在那里了.

看到撒加回來,赫缺深紫色的瞳孔中閃過一道精光,"上一次在這里,你早就感覺到了璧幽的氣息,所以暗示我陪你演了一場戲,搞得我莫名其妙.如何,我的'鬼火斥候’還好用吧,要不是我的靈魂境界已經二解了,鬼術也不能離開惡鬼之眼而存在."

"突破了?很快嘛."撒加笑道.

"我本來就是一解的極限了."赫缺撇撇嘴.

"感覺怎麼樣?魂解的階段差距很大吧."撒加指著自己的太陽穴,"什麼演戲,我看你是真情流露,我只是害怕你的表現太過火,所以才悄悄提醒你.這樣也好,反而更真實,我早就說過,你的戲演得很爛."

赫缺聳聳肩膀,"無所謂,我一貫奉行的宗旨是簡單,把人殺掉是最簡單的."

"有時候這種方法行不通,尤其是面對複雜的局面時."撒加深邃的眼眸漆黑如夜,"時間長了,什麼都會變,而唯一有可能不變的,就是感情,璧香是璧幽的妹妹,單憑她留在記憶魔石里的敘說,不足以讓我放心.拭劍城的實力已經足夠讓我們死亡了,何況還有璧幽的幽夜城,我不能冒這個險."

"是啊,就算為了那誰,你也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赫缺眨眨眼睛,"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相信了他們,你這家伙,內外完全不一樣,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實際上心里什麼都想好了,一肚子鬼主意,你哪是崇尚力量的修羅啊,你根本就是物質位面上的一個陰謀家."

"這是神界,沒有冥尊,沒有幫我們的人,輕易相信任何人,就是死路一條."撒加瞪了赫缺一眼.

"說到冥尊."赫缺高挑的眉毛動了動,"你還真的欠了他很多啊,以你的個性,這份情是肯定要還的."

"達密釋前輩……"撒加眼中流轉著光暈,"雖然我知道他還有別的目的,但我可以感覺到,他是真心對我的,那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看到後輩成長倍感欣慰的長輩,比起只存在于聽聞中的七夜,在我心里,他更像是我的前輩.唔,就像你對普斯拉斯的感覺一樣,還要更純粹,因為他是冥尊,不會被任何人左右,反正除了我最崇敬的西戒祖先,但他已逝去,只能留在我的心里,活著的人中,達密釋前輩就是我真心敬愛的長者了."

"第一次聽你說敬愛誰啊,平時完全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份心."赫缺笑了,"那羅秀呢,就是那個說話不著邊際,一臉虛無縹緲的家伙,說真的,如果不是他幫我強行提高了實力,接著達密釋幫我領悟了魂解,我說不定現在還是個可憐的冥王."

"婆娑金蓮麼……"撒加眼神複雜了起來,"十二朵婆娑金蓮構成的'婆娑寶輪’,能讓冥王頂峰的實力瞬間提升到冥帝,雖然只是能量強度,但也是大手筆."

"讓你想起了什麼?"赫缺看著撒加.

"我知道依琳的事情與他無關."撒加淡淡的道,"但羅秀給人的感覺太遙遠,仿佛什麼都會被他那雙眼睛洞悉,和他說話實在很累.算了,不說這些了,幫過我的人,我都不會忘記."

"別給自己太重的負擔了."赫缺輕輕說道,"有時候責任是需要分擔的.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陪你去."

"對你們這些家伙,我肯定不會客氣."撒加笑著說.赫缺很少說這種話,說真的撒加心里有些感動.

"什麼時候出發?"赫缺好像也知道自己說了句真心話,立刻轉換話題.

看到赫缺不自然的模樣,撒加微微一笑,正准備回答時,數道細細的白光從兩人身後的鐵門中射出.

這座偏室上空的氣息扭動起來,幾秒鍾後,一個無形的結界消失了.

咔,鐵門推開了.

穿著深紅色死亡法衣的斯汀緩步而出,修身的法衣兩片下擺很長,隨著斯汀的氣息浮動著,讓他瘦瘦的身體更加像個幽靈.俊美得接近嫵媚的臉面色蒼白,死亡法衣上白骨印染的花紋奇詭異常,整個人就像站在深淵下剝取靈魂的送葬者.

"更陰森了……"赫缺不禁感歎了一句.

"禁制結界去掉了?"撒加問斯汀.


"嗯."斯汀干涸的聲音根本沒有語調的起伏變化,"沒必要了.你們說的事情我都聽見了.撒加,你記得我要對你說一件事吧?"

"需要我離開嗎?"赫缺插言道.

"不用,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斯汀連看都沒看赫缺一眼.

"榮幸之至啊,深淵之主."赫缺的話有點酸.

"十管事,很強."斯汀一字一句的道,"不要大意,如果不是因為精神魔法是亡靈魔法衍生而出的低級魔法,我已經被殺死了."

"你是說羅斯?"撒加沒有說話,赫缺倒驚訝起來,"我聽塔奇納迪說,你贏得很輕松呀."

"我是做給一個人看的."斯汀枯井一樣的表情動了一下,"悠琴海上的神刑者中,有人在用一種奇異的魔法,我可以感覺到他的靈魂波動."

"哦?"撒加驚異了.斯汀所說固然讓他吃驚,但斯汀居然也會用心計,這對撒加來說更新鮮.

"我不是白癡."斯汀斜了赫缺一眼,"我只是很反感那種勾心斗角的感覺,但撒加說過我們是一個團隊,那我偶爾也會用一下."

聽到斯汀的話,撒加心里又感動了一下."什麼魔法?連你都會覺得奇異."

"應該是一種氣息的傳輸方式."斯汀想了想道,"通過獨特的氣息使用方法,指揮空氣中的一種極為特殊的介質,疏導魔法元素,形成一個通道,將其周圍有魔法元素的空間內發生的情況,通過能量的波動再現于另一個空間."

"你的意思是,影像?"撒加眉間皺起.

"就是影像,所以我才會故意壓住已經被羅斯弄亂的靈魂氣息,不顧反噬的吸收他的靈魂實體,造成了內息紊亂."斯汀道,"而且,撒加,被那氣息指揮的介質很難驅散,要不是我在死亡黑澤里學到了高深的亡靈魔法奧義,不是死掉也是重傷."

斯汀這幾句話真的讓撒加震驚了.

突然赫缺反應道:"是不是?"

撒加眼睛一亮,接著寒光四射.

"是.曾經去過奧菲拉爾大陸的那四個人,就是希思黎四衛城的少主,其中有一個人,就會使用這樣的方法."撒加冷冷的道.

"神韻羅牌,四衛城之一籬落城的招牌."赫缺眼中透出了殺意.

……

金光璀璨的殿堂中,閃爍著奇特符號的水晶牌漂浮著.殿堂盡頭的高台上,一個褐發老者面色嚴峻.

"怎麼了,積格叔叔."菲拉諾走了進來.

"殿下."褐發老者滿是皺紋的臉抽了抽,一抬手,一塊水晶牌飛向了菲拉諾,"您自己看吧."

"哦?"菲拉諾眼神漸漸出現了變化.

"很強,一招就殺死了主神二解的羅斯."積格沉聲道,"就算是號稱神界精神力最強的樓蘭城主戈薩,也不可能辦到."

"的確,魂解很複雜,不到下一解,根本不知道差距所在."菲拉諾點點頭,在高台下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將水晶羅牌輕輕放在椅子旁的長桌上.


"殿下,更讓人擔憂的是,他們中間最強的北冥帝阿薩還沒有展露過實力,還有您的那顆棋子……"積格道.

"您是叫我改變計劃?"菲拉諾問.

"是的,不能再放任他們了,如果新神域那群存在異心的強者和他們聯合起來……"積格憂心忡忡的道,"縱然您登上了神皇寶座,神界也會元氣大傷,接下來的戰爭恐怕……"

"這正是我的目的."菲拉諾笑道,"積格叔叔也許是太過慮了.還有,您小看了席瑟這個人."

"小看?"積格有些不明白.

"我一直有個疑惑."菲拉諾眼神閃爍著,"明明籬落城在神皇之子布羅身邊布下了'神韻’,將布羅的一舉一動清晰的傳遞到了席瑟那里,可席瑟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可自拔的沉淪,作為一個父親,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早已將自己的血脈看做神皇正統,而布羅則是他血脈的延續,傳承血脈的希望逐漸崩潰,他卻不聞不問,這絕對不正常.要知道,'神韻’這種介質很難被驅散,以布羅剛剛一解的實力更不可能做到."

"殿下不是說過席瑟為這件事煩心不已麼?"積格不解.

"只是推斷,後來我越想越不對,直至前幾天……"菲拉諾停頓了一下.

"怎麼?"積格追問.

菲拉諾沒有回答積格的問題,"積格叔叔,潛伏在神界各處的籬落暗衛還有多少人?"

積格想了想,"悠琴海的十八號已經死了,唔……"積格拿出了幾塊水晶羅牌,數了一下,"籬落暗衛一共二十人,是籬落城里最精通占卜術的斥候,現在還有九個人分別位于新神域,原神域,以及希思黎."

"也就是說,一號到十號都沒有任務?"菲拉諾看著積格.

"是的,殿下."積格答道.

"全部派出去."菲拉諾沉聲道,"全力調查一個人."

"誰?"積格一驚.十個籬落暗衛!什麼人這麼重要?

"炫奐."菲拉諾目光一閃.

"他?"積格很是訝異,"這個人除了被稱為神界最美的男子之外,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默默無聞的做著神刑殿副殿主該做的事,還算盡責,相比起狄隆,他顯得非常低調."

"你也說,他顯得非常低調了."菲拉諾緩緩道.

積格突然反應了過來.

"也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菲拉諾露出一抹看不懂的笑容,"我就說,席瑟身為神皇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是個只重權勢的易于之輩."

"如果是真的……"積格眼中充滿驚異.

"那席瑟就太厲害了."菲拉諾冷笑一聲.

……

希思黎.


神界的中心.

風景美輪美奐的一塊平原,入眼的,盡是一望無際的美好.

面積廣闊的希思黎最北端.

一座山峰直插云霄.

無根!

細細一看,這座巍峨之至,金光四溢的山峰居然沒有根基,整個是漂起來的,還在緩緩的移動!

秩序之巔!

對,這里,就是希思黎的禁地,也是整個神界的禁地——秩序之巔!

神皇感悟宇宙至高法則"秩序"的地方!

山峰之上,一塊嶙峋的金色岩石上,一個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盤膝而坐,即使他的眼睛沒有睜開,依然威嚴十足.

唰,三個老者出現在了岩石下.

中年男子睜開了眼睛,下巴和唇上又濃又短的胡須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巴赫,破軍,信智."中年男子開口了,"她還沒有蘇醒過來?"

"秩序的主人,神皇席瑟,來自那里的血脈,封閉之後,需要漫長無比的歲月才可以複蘇."三個老者最左邊的那位回應道.這三個老者皆是鶴發童顏,模樣差別不大,一襲普通長袍,身材也普通,就中間的稍微高大一點.

"巴赫."席瑟看著那老者,"自從你們出現,神界就變得不再受我控制,關于這一點,我很是懷疑你們從那里出來的目的."

"席瑟陛下,您多慮了."中間的高大老者笑了笑,"為了追求那至高無上的境界,這點犧牲又算的了什麼."

"破軍……"席瑟眼神變了變,"為了躲避那個人,你們三個藏匿在神界,哼,幾個叛逃者,要知道,我也可以殺死你們."

"您不會的."右邊的老者信智笑道,"不然也不會封我們為'秩序使者’了."

"信智,我警告你,不要對我耍心眼,絕對的實力面前,這種東西只會讓你死得更快."席瑟冷冷的看著他.

"要成為主宰一切的人,您應該相信我們."信智的笑容看上去很憨厚,"當年,我們在那個奇特的異次元通道中發現了她,跟著她來到了神界,同時,也將那樣東西封印在了她的身體里……而且後來陛下您也……哈哈,沒有我們的幫助,您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取代了蒂蝕……唉,只怪那個家伙不和我們合作啊……那樣寶貝,神界這種地方可沒有呀,您不是也很舒服嘛……她是那麼的……"

"住嘴."席瑟喝道.

"信智,管住你的嘴."右邊的巴赫斜了信智一眼.

"陛下."巴赫接著說道,"一切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請您專心突破,等到了那個程度,她體內的血脈,自然可以被您強行催化,提前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