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不出來了呢.(.book.)"席瑟抓住了從胸前飛過的天劍.
"第六獄?"他低頭看著腳下紅色的岩石,"你的絕對空間很怪啊,這是什麼,心嗎?"席瑟笑了,笑得很不屑,也很張狂.
"心的獄."撒加盤坐在空中,雙目緊閉,嘴角的血跡未干.
"心的獄?"席瑟愣了一下.
撒加雙手攤開,放在膝蓋上."你站著的地方,就是心台."
"心台啊……"席瑟蹲下身,摸了摸那些紅色的岩石,感覺異常堅硬.
心台,就像一顆直徑數百米的巨大心髒,漂浮在漆黑的空間中,周圍什麼都沒有.
第六獄!流年人間!心台就是它的本相!
為什麼?撒加一來就讓流年人間的本相現出?流年人間被稱為六道之獄最可怕的地方,所倚仗的,不就是那些折磨著內心的幻象麼?
這可是心的獄,是讓人徹底淪陷的地方,最難測最難捉摸最難把握最難控制最難明白最難修煉的就是人心!
但是……
那些幻象都沒有了.
出現在席瑟面前的撒加,也不再是分身,而是本體!
他到底要干什麼?
他所說的一線生機到底在哪里?
……
天界.
呼!
氣息的波動擴散開,幾座高聳的山峰轟然碎裂.
立在空中的逸風身形晃了晃,墨綠色長發亂飛."這瘋子."他嗤了一聲,"為了吞噬力量滿足天魂和命魂,布羅那小子已經瘋了."
"他還沖不破我的結印."羅秀盤坐在逸風身旁,雙手拈花.
"是啊是啊,你是宇宙最強的人嘛."逸風滿不在乎的聳聳鼻子,扣上了他基本上從來沒有扣好的長袍扣子.
羅秀搖搖頭,笑了一下,手指撚動,一副金色的畫卷便在兩人面前緩緩打開……
畫卷中的景象,正是心台上的撒加和席瑟!
"還否認?"逸風又嗤了一聲,"竟然能把念力傳到別人的絕對空間里,如果不是七解末境'無’的實力,應該做不到吧."
轟!
氣息波動再次散開,干枯的地面裂開了數道幾十公里長的縫!
畫卷晃了晃,金色光點紛飛.
"那失去意識的家伙才是最強的."逸風撇撇嘴,"沒想到善良的布羅小子居然變成這副鬼樣子,我以前還和他喝過酒呢."
"逸風."羅秀開口了.
"怎麼?"逸風一愣.
"你懂'無’嗎,七解的末境."羅秀看著畫卷中的景象.
"不懂,太遙遠,也許化劍能達到吧."逸風道.
"未必."羅秀深深道,"其實我也只是,剛剛窺視到'無’的輪廓而已,可惜,我的經脈在和席瑟一戰時已經損傷,再也不能將'無’感悟透徹."
"我一直搞不明白."逸風看著羅秀,"神冥大戰是三千多年前吧,那時的席瑟最多是次境'凝’的頂峰,憑你的實力,應該輕輕松松收拾他吧."
"靈魂境界的程度並不代表絕對的實力."羅秀道,"元是形成宇宙的本源能量,它所孕育的生命,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席瑟就是元孕育的生命,而從遠古的宇宙到現在唯一真正達到'無’境界的西戒前輩,也是元孕育的生命.我說過,天界的生命都是元孕育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我知道,比如信智那三個家伙的脫魂術."逸風點頭.
"那只是最低級的罷了."羅秀道,"元所孕育的生命,當靈魂境界和他那種與生俱來的力量相融合後,才是他真正的實力……"
"你是說?"逸風睜大了眼睛.
"席瑟在和我一戰時,已經將那種力量和他的靈魂境界相融."羅秀緩緩道,"所以他才可以和我不分軒輊的戰斗,嗯,應該是最後戰勝了我."
逸風不說話了.
"不必擔心."羅秀笑道,"我也讓他付出了代價."
"什麼?"逸風一顫.
"席瑟的那種力量,被我的結印封閉在體內,沒有幾萬年的時間,根本無法再次覺醒,這也是為什麼他停止戰爭的原因."羅秀那雙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輕輕波動著.
"你的意思是……"逸風好像懂了.
"他也懂了."羅秀看著畫卷中的景象,"這就是他戰勝席瑟的唯一機會."
"那家伙不像是個喜歡賭博的人呐."逸風也望向了畫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
黑氣,一絲絲的從撒加背後冒出.
"哦?"席瑟眼中一閃,"你不是傷得很重嗎,居然還可以讓自己的力量上升?"驀地,他眼中閃爍的更厲害,"你這是本體?"
"呃啊!"
一聲怒吼,心台竟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撒加猛地站起,雙臂張開,雙拳緊握,弑天甲被震飛,身上青筋暴起,肌肉似乎都要被拉扯斷裂一般!
"難道是……"席瑟心里一驚,一時間竟呆立原地,"他不過是繼承了阿修羅王的血脈,經過那麼久的歲月,那種力量早就應該退化不見了才對……"
黑氣越來越盛.
一道黑色的彎月印記在撒加的額前若隱若現,**的上身上能量流轉,將那些傷疤染得透亮!
"呃啊!"
撒加的力量繼續上升!
"突破了?"席瑟大驚,"達到'凝’了?難不成,他的體內,一直藏著那力量?他難道不是阿修羅?!"
"不夠……不夠……不夠啊!"
撒加狂吼著,四肢張開,身體拉扯到了極限!
"不可能……不可能的."席瑟額前流過一絲冷汗,"不是阿修羅的族人,根本無法繼承阿修羅王的血脈,那些滅絕的阿修羅,怎麼可能還保留著他們祖先的能力,不可能!"
席瑟雙目精光一閃,瞬間出現在撒加面前,揮劍劈下!
呲……
天劍砍進了撒加的鎖骨,鮮血如泉.
"痛啊……這種感覺,不夠,不夠……"撒加抬起臉,抓住了天劍的劍刃.
席瑟看到了撒加猙獰的表情,那狂亂的眼神竟讓他手上的力道遲疑了幾分.
撒加狂吼一聲,生生將天劍從自己的鎖骨中抬起,然後將席瑟甩了出去.
轟!席瑟砸在心台上,心台的顫動加劇了,撒加的吼聲也更加瘋狂,更加痛苦!
鎖骨斷了,白色的骨刺戳在皮肉里,傷口紅通通的,觸目驚心!
席瑟呆住了.
……
金色的光點脫離了原本柔和的軌跡,變得有些紛亂.
"你?"逸風看向了羅秀,發現這個平靜得就像蓮花一樣的男人,此時此刻,竟然在微微顫抖!
"沒有想到,他竟會采取這樣極端的方式."羅秀眼神波動得很厲害,"我錯了,他根本不懂,他只是在逼自己……"
"逼自己?"逸風望向了畫卷,表情變得嚴肅.
羅秀沉默了,拈花般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顫抖,彎曲小指竟再無力直起.
……
"焚天啊!"
撒加仰天怒吼.
席瑟猛地起身,再次瞬移到撒加面前,天劍直直插向撒加的腹部.他的表情凝重起來,渾身金光閃耀,這一劍的力量也無比強大.
鏘!
碰撞的氣流再次讓心台劇烈的晃動,而撒加似乎也更加痛苦.
一道黑影橫在他身前,擋住了天劍.
焚天!
撒加如此痛苦,它也爆發了自己的全部.
一只手抓住了焚天,然後雙手緊握,猛地砸下!
轟!
席瑟撞進了心台.
堅硬至極的心台裂開了,一個深深的洞里正朝外冒著黑氣——
和撒加體內冒出的黑氣一模一樣!
"啊!"
撒加松開了焚天,抱住頭,聲嘶力竭的的吼著.
啪,啪,啪,啪……
青筋爆裂,血管崩斷,如注的鮮血湧出.
"我懂了."席瑟從心台那個被他砸出的洞中飛出,立在了空中,喘著氣.
他沒有再次攻擊,通過了前五獄,他也消耗了不少,加上剛才撒加的兩擊,縱然他足夠強,也不得不短暫的喘息.
狂亂的吼聲傳入了席瑟耳中,他的臉抽搐著,似已憤怒到了極點.
"好家伙."席瑟死死盯著渾身是血的撒加,"我承認,是我失誤了,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狠,居然將自己的心,化為了這個心台!"
……
"自己的心?"逸風愣住了.
"嗯."羅秀的情緒平複了一些,聲音還是有些不穩定,"現在的六道之獄,是撒加靈魂境界產生的絕對空間,這個空間是他的靈魂實體化成的,所以他當然能把自己的心,變成心台."
逸風道:"也就是說,心台承受的所有力量和攻擊,都會轉移到他的心里?"逸風倒抽了一口涼氣,"真夠狠的,對自己也這麼狠,難怪你說他在逼自己."
"不止如此."羅秀緩緩搖頭,"更可怕的是,流年人間所有讓心極度痛苦的幻象,都由撒加來承受!原本制造給身處流年人間的人的幻象,卻由自己承受,這是靈魂境界的反噬,所以……"羅秀眼神一定,"撒加身心所受的痛苦,比他上一次在流年人間時強烈百倍!"
逸風震驚了,他望著畫卷中那個痛苦不堪的男人,喃喃自語:"心,是最柔軟最脆弱的啊,你到底為了什麼,為了什麼……"
"也許會出現奇跡的,那從遠古就消失的阿修羅王真正的力量."羅秀眼神驀地熾熱起來,"逸風啊,你知不知道,那可是能連帝天都能重創的力量!"
"帝天……最強的修羅,西戒."逸風深深吸了口氣,"要重現了麼?"
羅秀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金色的畫卷.
……
為了什麼!
我為了什麼!?
如果我知道了這個答案,我會不會猶豫,會不會彷徨,會不會還是不顧一切的奔向——
那讓我心痛欲裂的你啊!
一聲似乎將心都撕裂的狂吼之後,一切都安靜了.
撒加垂著頭,血染透了他倔強的黑發,黑紅相間的頭發一股一股的垂在額前,連一絲晃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