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一幕 燃燒之城

"別去,巷子里藏著人.(.book.)"蘇一把抓住芙雷婭的手.這個紮著麻花辮的少女站在街角光與暗的交界處,一只手扶在牆邊,警惕地盯著外面.

"是守衛嗎?"芙雷婭吃了一驚.

"我不知道,不過那里有兩個生面孔,肯定不是這片城區的人."蘇搖搖頭,靜靜地答道.

芙雷婭把劍柄頂到自己的嘴皮上,有些緊張地猶豫了一下.這個時候出現在波諾安市場的人多半是白鬃軍團的士兵了,他又料到了,那些人果然找到了胡德.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會過面?她又要不要上去敲門呢?

這位未來的女武神皺起眉頭,忽然想起布蘭多告訴她的話:

"如果你發現軍隊的痕跡也不要擔心,在不清楚我們的關系之前,他們不會打草驚蛇.他們一樣希望有一個將我們一網打盡的機會."

想到這里,芙雷婭吸了一口氣.她回頭問道:"蘇,你能回答我一些問題嗎?"

"怎麼?"

"我問你,你知道要怎麼才能看出一個人在說謊?"

皮膚黝黑的姑娘一笑:"因為我經常在酒吧幫忙,所以才這麼問嗎?"

被看穿心思的芙雷婭臉上一紅,她的確是看中了蘇遠比自己豐富得多的閱曆和見識.之前和蘇的交談中,她和大家還天真地認為貴族會拯救他們,可蘇只是一兩句話就指出事物的本質.

因此在她心中,這個有些冷冷的少女是一個極敏銳,又富有主見的女孩子.

"沒關系,我偶爾也幫別人的忙,"蘇笑了一下:"芙雷婭,你看著我."

"啊?"

"你那個說里登堡會被攻破的朋友,他叫什麼?"

芙雷婭一怔,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少女會突然提到這個問題.她心里一慌,眼神忍不住閃了閃:"布,布蘭多."

蘇眼神動了動:"你對他有好感,對嗎?"

"沒,沒有,布蘭多他,他喜歡羅曼."

"眼睛,看著我,芙雷婭,"蘇平視著芙雷婭,深棕色的眼睛平靜得像是一潭無波的水:"羅曼又是誰?"

芙雷婭臉上好像著了火一樣,那里還敢看蘇,她眼神游弋不定,支支吾吾地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那里解釋起.她覺得自己就是天字第一號笨蛋,還是不帶打折扣的那一種,一時間只恨不得找個地縫躲進去.

"明白了?"蘇問.

"明,明白了."芙雷婭低下頭,使勁點了點.

她吸了一口氣,抓了抓劍就想要走出去,但馬上又回頭來抓住蘇的胳膊:"蘇,你在這里等等我可以嗎?"


蘇一怔,但還是點了點頭.芙雷婭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總覺得有蘇在自己身邊就好像是布蘭多一樣,能給她一些信心.

然後她才走出巷子,裝作不在意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徑直來到波諾安市場第五十一號前,她舉起手——猶豫了一下,芙雷婭至少感到有兩道銳利落到她背上,但最終還是一鼓作氣敲了下去.

砰砰砰,敲門聲像是在心頭響起,芙雷婭等了一小片刻,門才吱呀一聲打開.後面露出一個佝僂著背的男人來,禿了頂,幾乎看不出年紀,他看到芙雷婭時明顯楞了一下,眼神下意識地向後縮了一圈.

"找到那個叫做胡德的毛紡織品商人後,你先不要表明身份,給他一個時間,約他到酒吧里和我們會面.你要注意他的反應,就知道這個人可不可靠了."

"芙雷婭,看著我."

芙雷婭在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神色改變,布蘭多和蘇的話同時在她心頭想起,令她心中一冷.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那個矮小的男人愣了一下後,開口問道.

芙雷婭沉默了大約一秒鍾,她就這麼看著對方,冷冷的.然後就在那個矮小的男人忍不住想要後退時忽然'茲’一聲拔出劍放在對方的脖子上,目光微微一沉.

說那時遲那時快,場面上形勢突然發生變化時,蘇看到街上有好幾個人都下意識地動了動.不過他們很快沉靜下來,又回到了開始的狀態——那之間的動作非常細微,只有躲在街角的姑娘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芙雷婭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麼,她只是盡量平靜地握著劍,放平語調說道:"你就是那個女巫的同伙?"

"不要殺我,是他們逼,逼我……,女……女巫?"那個矮小的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革嚇壞了,竟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後才反應過來面前這個面色冷然的馬尾少女問了什麼.

芙雷婭這一刻只想到了布蘭多那個巫師扈從,那個叫做夏爾的年輕人人所說過的話:

"你的姑媽懂得不少,這是這個世界上巫師之間流傳的秘密,有一本書叫做'黑暗史詩’,講述了過去無數個年代中發生的事……"

"但也不一定,與魔法有關系的人.有些鄉下的女巫也懂得一些這方面的傳聞."

事實上她在出劍之前都沒想過自己竟能如此應變,或者應該說她腦子是一片空靈的狀態.她冷冷地開口:"你們應該叫她'詹妮’,算了……這無關緊要,先給你一個教訓再說."

她一邊說一邊提起劍,而那個叫做胡德的紡織品商人馬上嚇得哀嚎起來:"等等,等等,大人我和她沒關系……不不,不是沒關系,我是說我和她不是同黨.我是說和她只是一般的親戚,不不,遠房親戚——!"

"喔?"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她只是偶爾到城里來收貨——那個巫婆,對對,巫婆!她的確會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對了!她住在布契,和她侄女一起!"

芙雷婭看著這個男人,強忍住心中厭惡.一把把他提起來:"可我的線人告訴我,幾天前她進了城,你最好是不要欺騙我,作為一個巫師我隨時可以把你的記,記憶抽出來!"

那個小商人被劍架在脖子上早就嚇癱了,完全沒聽出芙雷婭話中的語病:"我說,我說,她兩天前已經離開里登堡去北邊了."

芙雷婭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後惡心地將這個家伙丟開,她微微喘了一口氣,卻聽到蘇在巷子轉角吹口哨,她知道,自己的大動作已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了,她必須趕快離開這里.

可她沒想到詹妮阿姨竟然不在這里,她去北邊了?北邊是布拉格斯啊,她去哪兒干什麼?可看起來這個人又不像是在說謊.

她咬了咬牙,一時之間有點猶豫起來.


*********

午後的陽光從城堡拱形的落地窗戶中灑進來,讓這個布置得充滿柔性色彩的房間中一片明亮.身穿銀色公主長裙的少女坐在一張洛可可風格的小圓桌邊上,以標准的姿勢靠坐在高背椅子上,纖細的手掌平端著一杯紅茶,另一只手持銀匙,一動不動,柔和的淡銀灰色眸子盯著前方——好像聽故事入了神.

她有一頭漂亮的銀色卷發,半尖的耳朵從卷發中露出一個白皙的尖端,她是這個奧伯古七世最寵愛的女兒,也是埃魯因公認的第一美女.

若在布蘭多的時代,無論是玩家還是NPC,都管她叫做攝政王公主,若在埃魯因有誰可以與女武神的威望相提並論,那麼就是現在這位還顯得有些稚嫩的公主殿下.

"挺聰明的小姑娘,埃弗頓家當真人人都是人傑."過了一陣,公主才放下茶杯,靜靜地問道:"然後呢,歐弗韋爾大人?"

站在她前面那個一臉冷峻的中年人,倘若布蘭多在這里,一定會認出他.因為這正是那個被他一劍封喉的'杜恩伯爵’.但事實上若在首都的貴族圈子里,認識這位伯爵大人的人不多卻也不少,但比起來他有一個綽號更廣為人知:

'狼爵士’歐弗韋爾,陛下身邊的近臣,王黨的核心領導人之一,與埃弗頓,伍德羅幾人私交甚好.

歐弗韋爾打量著這個公主,心知對方並不簡單,不過她是當今陛下的掌上明珠,他也不敢隨隨便便敷衍了事.

這一次他借用呂萊斯布爾曼家族的杜恩的名頭去里登堡——因為兩人都是鑒賞大師,在收藏一項愛好上有極為類似的共同點.雖然相貌談不上相似,不過這在消息閉塞的年代算不上是什麼大問題——他此去是為了為奧伯古七世辦一件事,一個秘密任務.

想到這里,他才重新意識到公主正在問自己問題,醒悟道:"自然,埃弗頓伯爵的女兒,看來至少和她的父親一樣出色,可惜……"

他本來想說可惜是個女人,可忽然意識到自己面前這位可是號稱王室之冠的公主殿下,趕忙把後半句違心地吞掉.

少女當然明白他想說什麼,但也不追問.只是換了一個話題道:"不過伯爵大人,你之前的故事我有些疑惑.你刻意找那個年輕人麻煩,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毆弗韋爾心想你看不懂才怪了,但還是畢恭畢敬地答道:"我只是憂心他的企圖而已.一個高地騎士,和他的扈從一起出現在里登堡,在埃弗頓的女兒身邊.公主殿下,你知道卡拉蘇那些白騎士和您的父王並不站在一條道上——"

"我知道,不過他們也沒反對."

"正是這樣,我才想試他一下也無妨.反正只是一個影子而已,比起卡拉蘇,孰輕孰重我還能分得清楚.為了陛下作事,即使我親身一試又何妨."毆弗韋爾答道.

"我替父王謝謝你,毆弗韋爾大人."公主心想原來父王和這個家伙想要做活卡拉蘇行省,可是能成功嗎?她大猜到他們的企圖,無非是無中生有罷了.

她想了想,巴斯塔王立騎兵學院的推薦名額可能又要多加一些了.不過她本來想提醒一些什麼,但想了想自己的身份,還是作罷.

最後只開口道:"然後呢,歐弗韋爾大人.我想繼續聽後面的故事,在我的曆史課開課前,我大約還有時間聽你講兩三個小節."

"當然,樂意之至."

(PS.感謝d刀片兄又一次成為了第一位盟主!

今天是要爆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