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年輕人,二十來歲,身份符牌顯示他是一個符丹學徒,外表憨厚,一副老實模樣.他鬼鬼祟祟地問道:"第一次來符丹閣?"
郭十二點頭道:"是啊,大叔,你有事嗎?"
那人頓時苦了臉,說道:"小兄弟,我有那麼老嗎?別叫我大叔,叫我大哥就好!"接著他又道:"你是來換東西的吧?"
郭十二驚訝道:"換什麼東西?你們在干什麼?一個個神秘兮兮的?"他注意到那人的身份符牌上的名字——魏閑.
魏閑笑道:"我這里有肉食,一共兩千斤,你有什麼可以換的?"
郭十二微微一愣,問道:"一斤多少錢?"
魏閑說道:"不賣的,只換東西."
郭十二說道:"我知道你要換東西,但是你的肉……至少有一個衡量標准吧?算多少錢一斤?"
魏閑很干脆地說道:"一個大符錢一斤,不過要花錢買的話,就不止這個數了,最少也要加上幾個銀符錢."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哎,什麼是我的肉……不對,是我的肉……哎,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他怎麼琢磨怎麼別扭.
跟在郭十二身後的張大逵已經張大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平時兩三個小錢一斤的肉,竟然漲了四五十倍,這還不算,用錢買還不行,只能交換,這也太誇張了.
郭十二不由得笑了,說道:"哦,我沒有什麼好東西,呵呵,你的肉……我不感興趣."
張大逵不由得暗笑,這話實在是不好聽.
魏閑歎了一口氣,說道:"唉,你……算了,可不是我的肉."他很失望地將手中的藏符袋掛在腰間,說道:"你不是來交換食物的,那你來這里干什麼?"
郭十二笑嘻嘻道:"我是來買培植藏符的."
魏閑驚訝道:"不是吧,這時候來買培植藏符?就算你馬上種植食材,也沒有用啊,食材只是好吃而已,不能當作主食……呃,難道你要買特殊的培植藏符?哎,你聽我說,現在這些東西的確不少,但都是用來交換食物的,沒人肯賣出去的."
其實,郭十二手里根本就沒有錢,他的錢全部用來購買食物了.他悄悄在張大逵耳邊低語了幾句,張大逵點點頭,轉身離開.
郭十二笑嘻嘻道:"魏大哥,這里都是來交換食物的人嗎?"
魏閑歎了一口氣,說道:"可不是嘛,一個多月了……大部分人家里的食物吃完了,靠著配發的食物,根本就不夠吃,只好拿東西來交換."
郭十二問道:"魏大哥,你怎麼有那麼多肉?"
魏閑有一種抓狂的感覺,他說道:"我說小兄弟,這不是我的肉……"
郭十二開心地笑道:"真的?"
魏閑歎了一口氣,說道:"小兄弟,和你說話真累."
郭十二大笑起來,說道:"開玩笑的,魏大哥,這里有誰在出售……呃,交換培植藏符?"
魏閑說道:"有很多……都是吃完了培植藏符里種植的食材,來不及種下一波,如果能夠換到主食,他們還是樂意交換的."
郭十二問道:"怎麼沒有人用面粉交換?"
魏閑說道:"有啊,不過很少……面粉本來就貴,現在更是高得嚇人."
郭十二說道:"魏大哥,你忙吧,我去看看."
魏閑笑道:"我閑著沒事,跟你一塊吧."
郭十二無所謂地點點頭,說道:"好吧,那就一起去."
符丹閣的交易區域不算大,分為內外兩個場地,來這里交易的大都是符丹學徒,也有符士學徒,還有少部分像郭十二這樣來淘寶的符咒學徒,只有極少數的符丹士和符士.
擺攤也很簡單,在地上鋪一塊獸皮,將需要出售的東西擺在上面,等別人來問,也有一些心急的人,帶著東西到各個攤位上去交換.
郭十二很耐心地一個攤位一個攤位仔細尋找,他發現了不少培植藏符,價格也不高,主要都是用來換取食物的,沒人願意出售,因為現在有錢也買不到食物.
這些小攤都很寒酸,有的小攤上僅僅擺著幾塊符丹,還有的只放了幾塊材料.郭十二蹲在一個小攤前,獸皮上擺著兩枚巴掌大的符.郭十二問道:"這是培植藏符嗎?是種什麼的?"
擺攤的是一個符丹士,他懶洋洋地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只能種食材,不能種別的……這是專門用來種植食材的藏符,只換不賣……五百斤肉,或者一百斤面粉,都可以."這家伙餓得臉色青黃,手還在微微顫抖.
郭十二說道:"五百斤肉換兩枚藏符."
"你去搶啊!一枚藏符最少值五百大符錢!兩枚藏符換九百斤肉,或者一百八十斤面粉,不講價!"
郭十二微微一笑,如此交換他並不吃虧,但是如果再等幾天,交換條件絕對兩樣,沒人能頂得住餓肚子的恐懼,到時候也許十斤肉就能換回這兩枚培植藏符.他也不急著出手,點點頭道:"我再看看."
符丹士歎了一口氣,繼續坐著等人來換.可惜現在幾乎沒有人對培植藏符感興趣,不是因為培植藏符不好,而是只有符士和符咒士職業的人才會玩這東西,其他職業的人,就是送給他也玩不了,現在連肚子都填不飽,誰還有興致玩培植藏符.
原本郭十二估計培植藏符會很值錢,因為這玩意兒相當于一個生產地,可以種植不少東西,但是接觸後才知道,培植藏符雖然可以生產蔬菜植物,但是面積小,職業限制多,出產的東西有限.這兒的人個個都是大肚漢,非常能吃,培植藏符生產的東西太少,遠遠不夠吃,因此價格自然就降了下來.
魏閑跟著郭十二轉悠了半天,結果什麼也沒有換成.他忍不住問道:"小兄弟,你怎麼什麼也不換?"
郭十二笑嘻嘻道:"我身上既沒有錢也沒有食物,怎麼換?"
魏閑氣得直瞪眼,半晌,他才說道:"你……你……唉,我怎麼這麼傻……"
郭十二說道:"不是你傻,而是你在琢磨……這個小孩子應該很好騙,對吧,魏大哥!可惜,我是一個窮人,一個比你窮得多的小孩,是不是很失望?嘿嘿,哎呀,對了,還要感謝魏大哥陪我這麼久,謝謝啦."
魏閑被說蒙了,他的確存著這個念頭.一般而言,年齡小的學徒,手里總有幾件師傅給的好東西,運氣好也許能夠騙來一兩件,那可就賺大了,誰知道這孩子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企圖.他也不生氣,能騙到最好,騙不到也沒有什麼損失,只是被一個小孩子嘲笑有點讓人尷尬.
"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騙你的?"
郭十二笑嘻嘻道:"好啦,跟了我這麼久,你應該知道我很窮,你看……那邊有一個學徒,你去吧,祝你成功……"
魏閑一陣苦笑,他就是誠心想騙也騙不成了,歎道:"唉,好人難當啊……"
郭十二笑個不停,他說道:"魏大哥如果去演戲,一定不是個好演員,連騙人都不會."
果然魏閑又上當了,說道:"什麼?我不會騙人?難道我臉上寫著騙子?也就是你小子眼尖牙利……呃,小兔崽子,老子上了你的當!"他忽然反應過來.如果說自己是好演員,那麼就是一個好騙子,如果說自己是壞演員,那更慘,屬于笨蛋騙子,最可氣的是不論好壞,自己都是騙子.
張大逵從外面進來,來到郭十二身邊,低聲說了幾句.郭十二點點頭,說道:"張大叔,跟我來吧."他向一個攤位走去.魏閑好奇地跟了上去,他也不指望騙人,只想看看郭十二這個窮光蛋到底要干啥.
郭十二來到那個有兩枚培植藏符的符丹士身前,也不還價,直接用面粉換了.接著,只要是他看見過並且詢問過交換條件的,逐一進行交換.短短一會兒功夫,他就換到了八枚培植藏符,其中六枚是普通培植藏符,兩枚是種植靈藥的培植藏符.
然後,郭十二站在交易場中間,大聲叫道:"誰有培植方面的書籍,高價交換!有培植藏符也可以交換!"
魏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才知道小家伙一直就在逗自己玩.他哪里是窮光蛋,他比自己富裕多了.
"要換就快一點……明天就不是這個價啦……"
這里的人比較含蓄,很少有人在市場上大喊大叫,但是郭十二不同,他深知宣傳的重要性,在找不到更合適的宣傳手段前,喊叫也是一種宣傳辦法,加上他是小孩子的形象,也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
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市場里的沉悶氣氛.幾個人圍攏上來,其中一個說道:"我有一枚培植藏符,你打算怎麼交換?"
"四百斤肉,或者八十斤面粉!"
那人顯然不會討價還價,說道:"那我換兩百斤肉,加上四十斤面粉,換不換?"
剛才郭十二的交易幾乎沒人知道,因此他給出的價格並不顯得低廉.他說道:"換啊,你先給我看培植藏符,是種什麼東西的?"
那人說道:"是種植北樺樹的培植藏符."
郭十二心里一喜,北樺樹的葉子就是著名的北樺葉,竟然有這樣的培植藏符.他說道:"拿來,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