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潛龍在水(中) 第四章 朋友義氣(上)



酒足飯飽,歐陽不凡看著窗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各種車輛悠閑地抽著飯後煙,腦子里也不知道為什麼又冒出了涉科夫今天對自己說過那番有著明顯暗示意味的話語。

政壇大地震,敏感人物!

想到對方話語中的這兩個關鍵詞語,他首先就想到了自己那位在政府部門任處長的師兄洪健國,難道涉科夫口中的敏感人物就是自己這位師兄?

想到這里,歐陽不凡忍不住拿出手機撥打了這位師兄的電話,揚聲器里傳出的該用戶已關機電信自動回複聲音讓他心中不由一沉,看來自己這位處長師兄這次的確是遇上了大麻煩。

等旁邊女孩結過帳,歐陽不凡剛想向身邊女孩告別去打聽關于洪健國的消息,口袋里的電話就再次響起了起來。

難道是洪健國打來的電話?

想到這個可能,歐陽不凡立即從口袋里摸出電話,但是看著電話屏幕上屬于呆頭魚劉瑞的電話號碼,他只得十分失望地搖了搖頭。

喜來登大酒店379號包廂,是兄弟就快點過來!

剛接通電話,歐陽不凡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電話里就傳來呆頭魚劉瑞那種明顯帶著一絲火氣的聲音。

恩,我馬上就過來!

歐陽不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低聲回了一句,然後立刻向旁邊的粉紅女孩告辭,驅車直接趕往上海喜來登大酒店。

同呆頭魚這麼多年朋友,歐陽不凡十分清楚對方是那種脾氣好得能讓你發不出一點脾氣的人。

而如今,這位以前從來沒半點火性的泥菩薩,居然也生出了三分火氣,不得不讓他開始暗自猜測對方到底遇上了什麼煩心事。

上海喜來登大酒店是美國酒店業巨頭喜來登集團,在2010年上海世博會之前投資興建的一家超五星級會員制富豪專用大酒店,總投資超過了五十億人民幣,暫時只對身家過億的富豪階層開放。

驅車來到喜來登大酒店,一位長得十分帥氣的酒店服務人員就主動走上來,十分恭敬地幫他打開車門代客泊車。

隨手摸了幾張百元大鈔打賞給對方,歐陽不凡剛准備走進大酒店那扇裝飾華麗的大門,一位金發碧眼長得跟大帥哥貝克漢姆十分相似的酒店服務經理,就微笑著走上來朝他做了一個請進地動作,並且用一口標准的普通話說道:歐陽先生這邊請,劉先生已經在貴賓房恭候多時!


以前從來沒光臨過喜來登的歐陽不凡,見這位素未謀面的酒店服務經理居然一眼就把自己給認了出來,也不由贊賞的朝對方微微點了點,這種超高消費場所的服務人員素質就是不一樣。

頭頂是巨大的水晶吊燈,身邊是各種巴洛克風格的藝術品,地上是沒有一點雜質的純白波斯毛毯,就連周圍來往的女性服務員都是清一色穿著歐洲中世紀宮廷服飾的歐洲女孩。

如果不是前面領路的酒店服務經理還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第一次走進這家大酒店的歐陽不凡幾乎會誤認為自己不小心闖進了中世紀歐洲某位國王的宮殿。

看來這家喜來登酒店之所以能執上海酒店業的牛耳,除了有雄厚的財力做後盾之外,在管理服務方面的確也有其十分獨特的經營理念。

跟隨服務經理走進三樓的一間包廂,歐陽不凡瞟了一眼餐桌上的熊掌、石斑魚、穿山甲以及用來漱口的魚翅,這才把目光轉移到旁邊劉瑞的臉上,笑眯眯地說道:你小子平白無故請兄弟到這里來享受人生,讓兄弟不由想起了一句十分經典的古話!

各家兄弟就不跟你客氣了,自己坐!

劉瑞招呼好友在自己旁邊坐下,在為自己和歐陽不凡分別點上一根香煙之後,這才苦笑著說道:是不是那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及盜?

從走進這間包廂開始,歐陽不凡發現劉瑞這個平時不管遇上什麼煩心事總是笑呵呵的家伙,今天情緒卻出奇的低落,于是試探性地問道:兄弟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難事了?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只是想找兄弟出來聚聚。

低頭沉默片刻,劉瑞突然抬頭冒出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我剛才得到確切消息,市里有幾位大人物已經在昨天晚上,被中央派來的紀檢人員悄悄帶走了!

難道涉科夫口中的敏感人物不是師兄洪健國,而是眼前這位在上海工商界異軍突起的商場新貴?

歐陽不凡並不是蠢人,在聯想到涉科夫打給自己的那個電話之後,立即就明白了涉科夫口中那位會給他帶來不必要麻煩的敏感人物,就是眼前這位同自己關系十分密切的劉瑞先生,于是十分小心地問道:你跟他們有牽連?

恩!

劉瑞軟軟靠在椅子上點了點頭,然後伸手一邊惹著太陽穴,一邊對歐陽不凡沉聲說道:我能夠在這幾年時間白手起家,完成從窮光蛋到大富豪的財富神話,就是因為在上面有這幾尊大神照應著,而作為對他們的回報,我手中的珠寶公司則成為了他們權錢交易及資金漂白的最好工具,你說有沒有牽連?

說到這里,劉瑞臉上露出了一種十分怪異的笑容,仿佛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這個世界可真是奇妙,那些家伙昨天下午還在全市反貪會議上痛斥貪汙腐敗,可沒想數小時之後就全部成了中紀委的監下囚!

歐陽不凡雖然不清楚那些官員,利用劉瑞的珠寶公司干了什麼見不得光的肮髒勾當,但他從好友此時消沉的意志及雙眼中喚散的眼神,還是可以猜測出整件事情的嚴重性,于是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已經聯系了一位搞海運的朋友,等下就坐一艘前往日本的大貨輪偷渡去日本,估計再也不會回來了!


劉瑞猛吸了一口煙,在抬頭朝頭頂漂亮的小型水晶吊燈吐出一串煙圈之後,這才十分悲觀地吐出了了八個字:亡命天涯,克死它鄉!

話說到這里,歐陽不凡也終于明白呆頭魚把他叫到這里來,其實就是為了跟自己告別也不由沉默了下去,只是一根接一根不停抽著自己手中的香煙。

其實,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了這方面的思想准備,並且在日本為自己留好了退路,兄弟不用為我當心!

眼見旁邊好友一根接一根抽著香煙,劉瑞拍著對方肩膀安慰了一句,但包廂內的氣氛還是無可避免地陷入了沉悶。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清脆的電話彩鈴聲音終于打破了包廂內的安靜,劉瑞在接過這個電話之後,對旁邊的歐陽不凡笑著說道:那艘前往日本的貨船已經准備要起錨了,看來我們兄弟兩人只好在這里別過了。

臨行前,劉瑞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歐陽不凡,並且笑著說道:這是我在暗中控制的一家小型金融投資公司,雖然規模不大底子卻十分乾淨,等這次政治風暴過去之後,兄弟可以拿這份文件去接管這家公司!

可是……

歐陽不凡瞟了一眼手中的轉讓協議書剛想推辭,劉瑞就按住他的手微笑著說道:雖然你上次出售綠寶石的六千萬,已經足夠讓自己一輩衣食無憂,但是我十分清楚你不是那種混吃等死甘願平凡的人,答應我好好管理這家公司?

恩!

面對眼前這位,即將遠遁它鄉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好友的一片好意,歐陽不凡也沒有再推辭,只是朝對方重重點了點頭。

等兄弟在日本安頓下來,我們再一起去東京泡日本小妞,為中國男人爭光!

劉瑞在歐陽不凡肩膀上拍了拍,在走出包廂前做了一個只要是男人都明白什麼意思的下流動作,然後推開包廂房門准備前往那片完全陌生的土地,開始自己的海外逃亡生活。

看著好友離開房間時落寂的身影,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公司轉讓協議,歐陽不凡喉嚨一陣蠕動干咽了一口吐沫,然後拿出電話撥通了涉科夫的電話,沉聲說了一句:我要見你!

依然還是上次那個碼頭,歐陽不凡乘坐快艇登上了涉科夫的那艘豪華游艇,然後伴隨著一陣馬達發動時低沉的聲音,豪華游艇高速朝黃浦江出海口方向駛去。

迎著腥咸的海風,歐陽不凡坐在甲板餐桌旁靜靜看著對面正大口啃著一只熊掌的涉科夫,而旁邊一位身著燕尾服的家伙則正在賣力地拉著手中小提琴,讓歐陽不凡感覺到十分怪異。

自從他向對方闡明自己的來間之後,就一直靜靜坐在這里看著涉科夫不停往自己嘴中送食物,仿佛就是一個特大號的食物焚化爐,不停消滅著餐桌上不停更換著的各種美食,讓他甚至都記不清旁邊侍者已經為這頭俄國北極熊更換了多次餐盤。

一陣涼爽的腥咸海風吹過,已經失去耐心的歐陽不凡終于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微笑著問道:劉瑞的事情,你到底有沒有把握擺平?


能搞定,但是需要動用一些隱藏的高層關系!

涉科夫抬頭朝歐陽不凡笑了笑,然後接著又補上了一句,道:當然,動用這些上層關系存在著十分巨大的未知風險。

我只是一個口袋里有幾個小錢的普通小市民,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做交換!

對方話音未落,歐陽不凡就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于是苦笑著說道:涉科夫,你到底想要什麼就直說好了?

NET有一項十分奇怪的規定,只有組織高級成員需要幫助時,才能夠動用高層關系!

涉科夫拿起手邊的餐巾在嘴上抹了一下,然後盯著對面的歐陽不凡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如果歐陽先生能夠加入NET成為自己人,那麼你的這位好友不但不用亡命天涯,而且等風聲過去之後,還可以回到上海繼續做他的商界奇材!

什麼,你讓我加入NET!

眼見對方居然開出這種讓自己實在是難以接受的條件,一直對NET這個盜墓組織缺乏好感的歐陽不凡頓時陷入了沉默,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著香煙。

如果對方讓他再去一次哥倫比亞熱帶叢林尋寶,他肯定會毫不猶豫馬上就答應下來,盡管他十分清楚熱帶叢林里存在著怎樣的危險,但涉科夫讓他加入NET組織卻真把他難住了。

因為他十分清楚,英國NET這個曾經以盜墓為主業,經曆幾個世紀悠久歲月發展起來的秘密組織,擁有的實力及勢力到底有多麼龐大,自己如果就這樣加入了NET,估計以後就很難再從這個組織中抽身離開了。

而此時的涉科夫,則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眼前這位中國人會拒絕似的,重新又把腦袋埋進了餐桌上堆積如小山的食物中,開始繼續他還沒有完成的偉大事業,兩人之間也隨之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食量驚人的涉科夫終于享用完這頓晚餐,在從旁邊侍者手中接過一支已經點燃大雪茄煙仿佛十分享受的吸了一口,然後這才看著坐在對面的歐陽不凡微笑著問道:歐陽先生,考慮得怎麼樣?

看著眼前涉科夫那張掛著自信笑容,並且有著明顯北歐高加索人種特征的粗獷臉部線條,對加入NET這個秘密組織始終還是有些遲疑的歐陽不凡,只好無奈地說道:再給我點時間考慮!

想想看,只要你加入了我們的行列,不但你的好朋友可以不用再亡命天涯,而且你也可以利用組織遍布全球的情報網絡尋找七巧玲瓏心,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面對眼前似乎還有些猶豫不決的中國人,涉科夫在不停引誘對方的同時,從旁邊侍者手中接過衛星電話,並且用十分流利的日語吩咐了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