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輕塵醒來,她已經回到了蕭王府.
"小姐,你可算醒了!"綠腰神情焦急地看著剛睜開眼的輕塵.
"綠腰,我這是怎麼了?"她記得,她好像帶著老夫人狂奔,然後就不記得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
"小姐你滿身是傷的暈倒在王府門前!"
踞"那老夫人有沒有什麼事?"輕塵下意識問了句.
"老夫人只是受了驚嚇,並沒有受傷.倒是小姐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可算醒了!"綠腰一字一句地說道,對于輕塵拼死救老夫人的事,很是不解.
"那王爺是不是知道我會武功的事了?"輕塵心一驚.
槽"沒有呀!王爺還專門派人送了些補品來給小姐,並未有任何異象呀!"綠腰不解地看著輕塵問道.
"那老夫人是否說了,我是怎麼救下她的嗎?"
"雪夫人說,你們從光華寺下山的時候,剛好碰上了盜匪,想要綁架老夫人,威脅王爺交贖金."
"綠腰,你不是同我一塊去的光華寺祈福麼?怎麼都是聽雪夫人說的?"輕塵反問道.
"小姐,你睡糊塗了呀!我那天和翠竹兩個人喝得醉醺醺的.等我們醒來的時候,你們都出發了,我怎麼可能陪小姐一塊去呢!"綠腰白了輕塵一眼.
啊!輕塵臉色一白,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一切!那日她明明見到了翠竹和綠腰,怎麼綠腰卻說沒見過呢.
那幾天的事,難道僅僅是做夢嗎?她的感覺明明是那麼的真切,怎麼可能因為睡了一覺就記錯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輕塵,壓根忘了剛才想要問的問題.
"小姐,你沒事吧?"綠腰擔憂地問道.
輕塵扯起一抹笑意,安撫了句,"我沒事,只是太累了."
這時,從未在清秋院出現的人——楚月,身後領著兩名婢女,款款走來.
"錦繡,受傷了.就多歇息下."楚月別扭地走到了輕塵的床邊.
"這是娘讓下人燉的補品.你別辜負了娘的心意."
"嗯,謝謝姐姐."輕塵微微點了點頭.此刻她的腦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近來發生的事,到底哪件是真的發生,哪件是未發生的.
楚月一臉慍色地看著眼前有些出神的女人,說道,"錦繡,不是我說你.那一天無眠來了清秋院,你為何又趕走他?!"花想容入蕭王府當晚,夜無眠夜宿清秋院的事,整個蕭王府人盡皆知;同樣的,夜無眠被郝蓮錦繡趕走,也是人人皆知.
"什麼?"輕塵秀眉輕蹙,反問道.
"花想容入門那晚.難道你忘了?"楚月不慎高興地說道,這個女人竟然頻頻出神.
"原來是那晚."輕塵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而後淡淡地說道,"我以這樣的身份嫁入蕭王府,本就很尷尬了.更何況,我一進門,蕭王府就發生了那麼多事……那天是王爺娶妃的大日子,怎能留在清秋院呢!"
"哎!"楚月歎息了口氣,"錦繡,雖然對于你剛進門的時候,娘和無眠都不太高興,但是如今你肯為了娘,連命都不要.我是打心底地感激你為娘所做的一切.娘的意思是你既然已經接下了蕭王府主母一職,你就不該一味的逃避!"
"我不逃避,又能如何呢?"輕塵眸子撇開,看向別處,淡然地說道:"他早就有心上人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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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楚月驚訝地瞪大了雙眸看著她.
"嗯!不僅知道,我還見過她.聽連落說,我長得和她很像."輕塵不甚在意地說著.
"你嫉妒她嗎?"楚月黛眉緊蹙,不由問道.
"姐姐覺得我應該嫉妒嗎?"輕塵反問道,黑眸中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們的愛,與我無關.因為不愛,所以不會在意.只是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很可悲,竟然成為了別人的替身.我只希望,待到一切結束的時候,他能放我自由."
楚月黑眸盯著她的臉,一動也不動.許久,才說道,"替身是很可憐,無眠這麼做確實太過分了.不過,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無眠能看清的!"
輕塵沉默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最好."楚月看著她處事不驚,淡然看世的模樣,終究忍不住歎息了口氣:"娘說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肯為了娘連命都不要的人.娘她願意放下芥蒂,接受你,相信你.而我,相信娘.所以,我也願意接納,相信你.這麼多年來,娘,我,無眠,一直小心翼翼地提防著,過著死里逃生的日子.相信一個人,真的很不容易.因為最親近你的人,可能就是最容易傷害你的人.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無眠也不容易,但是我希望在你沒有離開之前,把蕭王府當成你的家……"
家?她真的能把蕭王府當家嗎?
這時,"碧落"端著碗藥走了進來,一把將藥放到了房中的桌上,一聲不吭地便走了出去.
楚月眸子不悅地掃了眼"碧落",對著輕塵提醒了句,"你這個貼身丫頭,壓根不把你當主子看!我看你最好教教她,什麼是主,什麼是仆!否則的話,觸犯了蕭王府的規矩,是誰也保不住她的!"
本來,她也不喜歡郝蓮錦繡.但是自從昨日娘親找她談了談後,她才願意敞開心接受她的存在.畢竟,她也只是個可憐的女子而已.
"我會注意的.多謝姐姐的提醒."提到碧落,輕塵的心便一緊.她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她的任務.
"看你一副軟綿綿的樣子,難怪管不好一個婢女.要不然,我幫你吧?"楚月突然熱心腸地說道.
輕塵急忙說道,"不,不用麻煩姐姐了.錦繡自有分寸!"
"嗯!那好吧!你先好好養傷,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楚月緩緩地站起身,說道.
楚月走後,輕塵便自行走到桌子邊,將藥喝下,然後沉沉地入眠.
自那日後,楚月每日上午都會來清秋院一敘,有時候她會說一些兒時的趣事給自己聽,有時候她會抱怨莫離的不解風情,更多的時候,她是陪著輕塵靜靜地坐著,默不出聲.
而夜無眠,自那天後的第十日,來了清秋院.
"你的婢女碧落的武功倒是不錯呢!竟然能偷偷進本王的珍寶閣!"
輕塵輕咬著唇瓣,淡淡地說道,"以前我喜歡出府亂跑,爹爹不放心我.所以才讓碧落練了些拳腳,方便保護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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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爹對你可真是用心!竟然准備了兩個如此貼心的丫鬟!"夜無眠挑眉看著她,而後溫柔地說道,"再咬的話,該流血了!"
輕塵抬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夜無眠突然說道,而後便邁步往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輕塵雖不解,但還是跟在了他的身後.
"帶你見一個人!"夜無眠輕聲說道,腳步並未因為說話而放慢速度.
走了許久,他才停了下來.輕塵的心一驚,她沒想到夜無眠會帶她來王府的大牢,而大牢的門前還等著一個人,楚月的丈夫莫離.
"無眠,找莫離來有何事呢?"莫離一臉風塵仆仆地模樣,當看到夜無眠身邊的輕塵的時候,臉色微變,沉穩的他瞬間恢複了平靜.
"跟我來!"夜無眠走進了大牢,讓獄卒帶出來一個渾身是傷的犯人,命人給其潑了一桶冷水喚醒他.自己則是坐在了大牢里的椅子上,看了眼不解的二人問道,"他,你們可認識?"
莫離眉頭稍稍紓解了幾分,踱步走到那名男人的跟前,看了眼後,說道,"無眠,他不正是那個帶著小孩的男人麼?"他記得,這個男人在昏迷前還死死地抓著那名孩童的手,不願放開.直到答應他會好好照顧那個孩子,他才昏了過去.
輕塵在一旁看著,眸子甚是驚訝.這個男人的背影為什麼會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呢?她忍不住走了過去,輕輕地將他的臉對准自己.
"師傅?!"雖然平時很少見到師傅的真容,可是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不會錯的.就是這六年來每逢子夜時分,便會出現在北苑里的男人無雙.
"師傅,你怎麼樣了?為什麼……"為什麼會被夜無眠抓住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師傅,您快醒醒呀!"輕塵用衣袖幫那名男人擦掉嘴角的血漬,轉頭看向夜無眠,道,"放了他!"
"他是你師傅!"夜無眠眸色暗了幾分,沒有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是,他是我師傅.請你放了他!"輕塵第一次用請求的語氣對著夜無眠說話.
聽著她請求的話,本該高興的他,卻沒有一絲愉悅,心頭反而莫名地煩躁了起來."他是司馬蘭萱派來的人!"
"司馬蘭萱?皇後?!"輕塵緩緩地站起身,"師傅絕對不是皇後的人.他一定是有急事,才會孤身一人來到涼州的!"
夜無眠的俊臉上無波無痕,眸子直愣愣地盯著她:"任何與司馬蘭萱有關的人,我都不會放過!還有,與無情門有關的人,本王也不會輕易放過."
莫離臉色一變,不敢相信地看著夜無眠,聲音顫抖地說道:"無眠,你懷疑莫離是陷害凝香的奸細?"原本那雙清秀的眸子里染滿了不可思議.
夜無眠冷冷一笑,站了起來,朝著二人走進:"司馬蘭萱,無時無刻不想置本王于死地.無情門,不顧一切地傷害本王的心愛之人.你說,本王該不該對防備身邊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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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利的眸子直射莫離,"莫離,你一直是本王最信任的人.可是,你卻救了不該救的人!"
莫離恍然大悟,臉色來回變了幾回,才說道:"當日是莫離失職,害了凝香小姐.而那名小孩,是我起了不該有的憐憫心.請王爺賜罪!"可此,沒有親情,只有君臣.
語畢,莫離單膝跪在了地上,等候著夜無眠的發落.
這時,輕塵冷笑道,"真可憐!"難怪他對自己的防備心如此之重,原來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想不防備人都不行.若是稍有不慎,那便是萬劫不複了.
"你說什麼?!"夜無眠眸子一冷,直逼輕塵.
"我求你,放了師傅."輕塵跪下了雙膝,垂下了頭,請求道.
夜無眠發出了一聲冷笑,"你終于肯認輸了!本王還以為,你的驕傲,是不會容許你向本王求饒的!"
"你!"輕塵急忙抬頭,看了過去.
"放心!本王既然帶你來看他,就是要放他出去的!"夜無眠唇角微微上揚,吩咐道,"莫離,給他請涼州最好的大夫,送他去南苑.把那個小孩也接進府來!"
語畢,夜無眠便轉身離開了大牢.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說不清心底的感覺.
"師傅,您還好吧?"她急忙奔到師傅的跟前輕聲喚道.
無雙緩緩地睜開了眸子,看了眼輕塵,嫣然一笑,喚了聲"輕塵",便再次暈了過去.
"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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