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56-160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謎題

“主子後悔嗎?”來喜不知何時已來到我身後,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呆呆的出神,來喜低聲道:“主子若還惦念著皇上,就像以前一樣,將皇上搶過來。” “誰說我還……” “主子的心事只有自己最清楚,”來喜不客氣的打斷我。“奴才不願見到主子只沉溺在過去的傷痛中,主子不是總說嗎?事在人為,既然皇上有那個心思,主子為什麼還要將他拒之門外呢?難道真要等到不能挽回時才來後悔嗎?” “夠了!”我瞪著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 來喜低頭道:“奴才向來是膽小的,只是更見不得主子再這麼消沉下去,滄海、秋水、襲人和……湘云,她們都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不論對錯,她們都是走了下去,可為何主子卻偏偏不肯看清自己的心意,拒絕一切關心呢?” “我……沒有……”我的語氣已不像剛剛那樣堅定。 來喜看著我,終是輕歎了一聲,不再說什麼,只是淡淡地道:“無論主子做何決定,奴才都會一直陪著主子的。“ 順治十六年七月初七 雖然嘴上說無所謂,但是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期盼的吧?我早已料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因為在我心里始終還是有些惦念他的,但我沒想到這種感覺會這麼強烈,難道真像逐月說的那樣,我這一年來都是在“自作孽”嗎? 那天來喜跟我說完那些話,我徹底反省了一下這一年來的事情,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不可理喻。一味的裝深沉玩憂郁,讓周圍的人都陪得小心翼翼,其實我有什麼權力這麼做呢?只因為我曾經受到的傷害嗎?但當我受到傷害時。別人呢?比如逐月,他陪了我這麼久。我對他卻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難道我要讓他一直等下去?這對他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至于福臨,我知道我放不下他。但心里還是怪他地,所以我每個月只見他一次。因為我知道他心中對我的歉意。當然,還有愛意,但我卻自私地將這些都當作我報複的工具——我表現得越漠然,他心底就越悔恨。 也許我正是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放心地留在宮中這麼長時間,雖然我嘴上說要將他還給烏云珠。要讓曆史回歸正軌,但我知道他的心,連同著我一起被關在了坤甯宮,誰,也搶不走。 直到若雪地出現,她就像當初地我一樣,像一束陽光從烏云密布的空中穿過,打破了許多不可能的事,也包括福臨的心。 所以我急了、慌了,我怕福臨真地就這麼離我而去,到那時,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這樣地女人,還真是讓人討厭! “在想什麼?” 我回過頭,輕笑,“想你怎麼還沒來。” 他有些愕然,“你……” “或者說,我在想你今天會不會來。” 他沉默半晌,“其實這麼長時間,我一直想跟你好好聊聊,但是我不敢,”他自嘲的笑笑,“我怕一提這些事,你會更加傷心。” “現在想好要說了?” 他點點頭,“我想也是時候了。” 我靜靜等著他的訴說,他開口道:“我們之間……真的經曆過很多事。” 這一句話說出,我們都沉默了好久,似乎都在回憶那一件件時而甜蜜,時而心碎的點點滴滴。 “我們會走到今天,總歸是我不夠相信你的結果吧,”他的話語中帶了一絲倦意,“等到我後悔時,才發現原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還不晚!這句話剛要脫口而出,卻被他下一句話生生的堵在口中。 “若雪說的對,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強求的,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給你帶來的傷害或許你一生都不會忘記,我不敢奢求你與我重歸于好,只求你能敞開心扉,做回從前的榮惠,不管你以後如何對我,我都是將你……當成知己般對待的。” 知己!我們已經從“愛人”變成了“知己”麼? “若雪……她對你好象……很有影響力。” 他不知怎麼笑得有些僵硬,“是啊,她就像當初的你一樣,讓我心中充滿陽光。”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笑,只知道這一年來的任性,大概會讓自己後悔終生。 “以後多出去走走,不要總是悶在坤甯宮中。”他站起身,“我今晚……” “我知道,”我一定笑得很難看,“快去吧。” 他慢慢的踱到門口,轉過身來,欲言又止,我心中不禁又升起一絲期盼,可他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我該叫住他麼?我現在有何立場要他離開若雪回到我身邊呢?因為我的執拗任性嗎?真是可笑。 我不得不極力的仰著臉,我不想讓淚水滑下面頰,月亮隱藏到云彩之後,像在偷偷嘲笑我的愚蠢,來喜說的對,為什麼一定到了不能挽回,才想要珍惜呢。遠遠的方向,一盞孔明燈漸漸升上天空,在這沒有月光的夜里看得格外清晰。 “在哭嗎?”身後的聲音永遠是那樣的溫柔。 我搖搖頭,走到他身邊,“或許你說的對,我已經不欠任何人東西了,別人,也不再欠我什麼。” 他垂下眼簾,“那就重新開始吧。” 我微一錯愕,心中立刻湧起一股內疚,他看著我的臉色,輕歎了一聲,“感情不能強求,但也不能逃避,要直視自己的內心,看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這些話,洛顏也曾跟我說過,但不知為什麼。從逐月口中說出更有說服力,我緊了緊拳頭,發了瘋一般跑出坤甯宮。朝那盞燈的方向跑去,一旁的來喜連忙跟上。只留下了滿臉失望的他。 到了那燈附近,卻空無一人,他們已經走了麼?遠處的孔明燈緩緩落下。掛在一棵樹上,我走過去。想把它弄下來。月亮突然從云後探出頭來,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上面的四個大字,“永結同心”。那是福臨的字跡。 “不用了。”我止住來喜,不用再把它弄下來了。已經夠了,我的心漸漸落下,或許我真的應該放手了。 回過頭,逐月站在身後,眼簾微垂,讓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願意跟我走麼?”他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我微有些心疼地看著他,逐月,這麼長時間,他就這樣默默的守護著我,這份感情讓我可怎麼還。走到他面前,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暖,讓人暖得連心里都熱乎乎的,可是……卻只是暖,少了一種感覺,或許兩個人之間,是不需要那麼多悸動的吧?也只有這樣,才能長久。也許我應該好好想想我與他的未來,又也許有一天我會真的愛上他,雖然,對他很不公平。 “帶我走吧。” 逐月的臉上沒有興奮,只有心疼,他伸出手來,想要觸摸我的臉,可在那之前,他便被一道黑影撞了開去,瞬間與他扭打成一團,我驚呼一聲,那人竟是……福臨。 “你這個該死的,乘人之危!” 他奮力出擊卻被逐月輕松的擋開,“這是惠兒自己的選擇。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惠兒選擇誰,另一個就要無條件退出。” “惠留在宮里這麼久,也不肯跟你走,你應該明白她的選擇!”福臨又是一拳揮去。 逐月擒住他的手腕,冷著臉道:“留在宮里也不見得選了你,是你先傷了她的心,怪不得我。” 福臨一腳踢出,“我是錯了,但你也不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橫插一腳。” “哼,你自己出昏招還來怪我?”逐月與福臨纏打並未用上內力,只是憑著招式取勝,否則他只需一掌,福臨就能被打飛吐血。 一聽此言,福臨臉上滿是悔意,他朝角落處大吼道:“納蘭若雪!我就說要寫上名字的!” 角落處有人輕輕咳嗽一聲,若雪滿臉無奈的從陰影處走出,“當然是要你親口告白才更有效果啊,我怎麼知道他突然來這麼一出!” 看著這突來的變化,我站在那里呆若木雞,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此時福臨已經全然不顧身份,逐月也忘了那些精妙的招式,兩人你一拳我一腳,來往間全是地痞無賴的打法,若雪走到我身邊,訕笑著說:“姐姐,對不住啦,原本是想把你引到這來讓他傾情告白的,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她看著打得很難看的兩個人,又重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把我……引來?”我有沒有聽錯?若雪、七夕、孔明燈……難道這都是…… 若雪點點頭,唏噓地道:“這個皇帝啊,比想象中的更癡情呢。” “你們……”我的腦子突然有點不好用。 若雪嘿嘿一笑,“我可是在很有目的的接——近——你——哦~” “等等,”我擺了擺手,“你是說從一開始,秀女、封妃全都是……” “差不多吧,姐姐,你真的錯過了一個好男人呢。”若雪蹲在地上,看著已經打得滾成一團的兩人,咂著嘴道:“一個皇帝,一個高手,嘖嘖,打得可真難看。” “逐月,你敢欺君犯上!”被逐月壓得不能動彈的福臨不甘心的大吼。 逐月哼笑一聲,“感情中沒有君臣之分。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逼惠兒愛你。” “胡說!”福臨瞪著逐月道:“惠既然來到這,就說明她選擇了我。” 逐月也不甘示弱,“惠兒親口答應要跟我走!” 福臨憋得滿臉通紅,一個反身竟將逐月摔下,接著又撲了上去,“惠還是愛我的!” 我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兩人,腦中仍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不是應該我傷心的離開皇宮,然後同逐月共創美好生活的嗎?怎麼突然之間就全變了?我這兩個多月來的黯然神傷,居然是掉了福臨的圈套?逐月,他與福臨間又有什麼約定?我怎麼全都不知道? 這時若雪又重新走回我身邊,“姐姐,我覺得逐月真的不錯啦,對你一心一意,皇帝雖然尊貴,但是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封個貴妃來氣死你,所以你是怎麼想的?現在你要選誰?” 正扭打的兩人聽若雪這麼一說,不約而同的住了手,轉過頭異口同聲地說:“選我!”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抉擇


逐月道:“惠兒,我知道你是對他死了心,這次是假的,那以後呢?你確定自己還能再接受這樣的生活?” 我愣了一下,仔細考慮著逐月的話,他說的……很有道理。福臨也搶著要說話,卻被逐月一把捂住了嘴,我有些同情的看著他,又朝著若雪疑惑地道:“如果我今晚不來呢?” 若雪一眯眼,做了一個堅定的神情,“你不來,就說明α計劃失敗,要選用Β計劃。” 她這話一出,我猛地瞪大了眼睛,難道若雪她…… “不過我的軍師說,按你的性子,你是一定會來的。” “軍師?”我怎麼越來越糊塗。 若雪神秘兮兮地說:“這可是個秘密哦。” 我呆呆地道:“那Β計劃……是什麼?” “Β計劃是在α計劃失敗後的補救措施,或者說是輔助措施,如果你今晚不來,他,”若雪一指福臨,“就要到坤甯宮外唱歌,直到把你唱出來為止。” “啥?”我皺著眉看著若雪,“這都是誰想出來的爛主意?” 若雪粲然一笑,“當然是我……的軍師啦。”說著她走到逐月身後拍了拍他,“大俠,你快把我們英明神武的皇上給憋死啦。” 逐月回頭看著若雪,又看了看我,再低頭看看被他壓在地上捂著嘴巴的福臨,神情間有些不自然,連忙起身,理了理衣裳,瞬間又恢複成瀟灑隨性的逐月大俠。 福臨一臉挫敗的坐起來。衣裳不整地樣子,哪還有平時的一點威儀形象? 若雪笑道:“姐姐,逐月大俠剛剛說得很對哦。你還要給皇上一個機會嗎?還是干脆跟逐月出宮?” 她話音未落,福臨便在一旁冷喝道:“納蘭若雪!” 若雪拍了拍胸脯。藏到我身後,“姐姐,好怕。給他減分!” 福臨的臉色又黑了三分,我看著若雪莫名其妙地道:“你不是幫著他地嗎?” 若雪聳了聳肩。“本來是。可見了逐月後,就覺得我當初幫錯人了。” “啊?”我迷糊的要命,看著福臨道:“她……不是你找來的?” 福臨悶悶地道:“是你那天跟我提了她,我才想見見她。她就給我出了這麼個主意!” 還是臨時起意?我對若雪的疑惑更深,若雪不滿地看著福臨。“哎,我可是為了幫你,你看姐姐現在不是來了麼?” 福臨一愣,接著一躍而起,邊深深的看著我,沉聲道:“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麼?” “我……”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逐月,“我需要考慮。” 看著我左右為難的樣子,逐月最終輕歎了一聲,“惠兒,不要因為一時沖動作出你不情願地決定,只要你過得快樂就好,不用顧慮我。” 福臨也道:“惠,我也不逼你,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尊重你地決定。” 這兩個人,剛剛還打成一團,現在又都這麼善解人意了,看著他們,我的頭都快爆了,這時若雪站到逐月身邊,“我投逐月一票。” 福臨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四下瞅瞅,目光盯在來喜身上,來喜咽了下口水,輕輕地挪到我身後,“主……主子選哪個,奴才就選哪個。” 干嘛?超級PK啊?我現在腦子里一團亂,“多給我些時間。” 逐月輕輕笑了笑,“其實你的心,已經有了決定吧?” 我一時語塞,逐月失落地一笑,“我……還是想期盼一下你的最後答案,有了決定就告訴我。”他伸出別在身後的洞簫,遞給我,“吹響它,我就會來到你身邊。” 心頭閃過一抹異樣,就算我已有了答案,可對著逐月,也是無法說出口的吧,逐月沒有久留,說完話後身影漸漸遠去,若雪看著逐月的背影,不知為何臉上滿是悔意,她看著我搖了搖頭,身影一晃追了上去。 “若雪!我有事情……”話沒說完,若雪竟已在兩丈開外,身形竟絲毫不比逐月差。 我呆愣愣的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原本以為她一定跟我一樣,也是穿越而來,可現在看,哪個現代人會有這一手功夫? “她……會功夫?” 福臨上前來盯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好一會,才搖頭道:“誰知道呢,她總是神神秘秘的,問她也不肯說。” “她究竟是什麼來曆?”對于這個小丫頭,我的好奇心漲到了頂點。 “湖廣總督納蘭庭禮的女兒。” 等了半天,不見下文,我扭過頭去瞪著他,“就這些?” 福臨眨了眨眼睛,“呃……今年十六歲。” 我無語的望著他,又走到旁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下,“除了這些,還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明或是解釋的?” 他臉上添了一抹不自然,“其實……我是不贊成這麼逼你的。” “然後?” “可是她說……不下點猛藥,你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以前的陰影。”他說的有些小心翼翼。 “那她……”不知怎地,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這些事都是她見到你時就想出來的?” 他想了想,“她只是問我,想不想追回你的心,如果想,就按她的辦法做。” “那封妃呢?也是她要求的?” 福臨臉上一滯,“封妃是我的主意,不過我從未碰過她。” 我懷疑地看著他,你個色魔,居然也好意思說這種話。 福臨見我的神色,急著解開自己的一顆領扣,我瞪大了眼睛:“喂!做什麼?”在這幕天席地之下,他、他想做什麼! 我的戒備讓他歎了口氣,接著從領中拽出一條紅繩,紅繩下端拴著一樣物事,“有它在我心口上,我怎麼還能碰其他女人。” 我怔怔的看著他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快玉佩,准確的說,是一快支離破碎後,又讓人細心粘好的玉佩,青色,中心處有著一抹霞光。 這本是兩塊,但現在卻被拼成了一塊,雖然上面的裂痕清晰可見,但它卻成了完整的一塊,好象它原本就是這樣。 “我曾想把它還原,可拼了好久也拼不好,卻意外的拼成這樣。”他將玉佩摘下,放入我的手心,玉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我的眼眶有些熱熱的,“你……竟全找了回來。” 他輕輕一笑,“我替你帶上?”話語中有著不確定的期待。 我盯著那玉佩看了好一會,將手一收,“先寄存到我這吧。” 他有些失望,我睨了他一眼,裝做不經意地道:“現在這玉佩摘了下來,也不枉你選了這些秀女了。” 他的嘴角又漸漸向上翹起,挨到我身邊來,“明日我就下令將她們送回去。” “關我什麼事。”我嘴硬,一想到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我就十分不爽!好吧,雖然是我先“作”在前,但是我也像個傻子似的被你騙了這麼久呢。 “要是若雪沒有出現在你面前,沒給你出這個主意,你要怎麼辦?”我心中有些窩火,“就一直這麼下去?”真是沒有追求。 福臨細細的看著我,“我會一直這麼等下去,等你罰我罰得夠了,再期盼與你重新開始。” “你……”我站起身來看著他,他知道我這一年來的淡然,都是在罰他? 他也站起身,“其實我何嘗不想早日跟你合好如初?只是我怕自己一提,你就又張羅著要離宮,我……我只好選擇這個最笨的方法,楊過等了小龍女十六年,我只等了一年,我很滿足了。” 看著他的笑臉,我心里堵得厲害,原來這一年來的心思早已被人看得輕清楚楚,虧我還洋洋得意的自作聰明。 “誰說要與你合好了。”我有些扭捏。 他笑得更開心,“最起碼你已經走出陰影了。” “那你跟逐月的約定,又是怎麼回事?” “就像你聽到的那樣,”他老實回答,“無論你選擇誰,另一方就要無條件退出,不能再給你……帶來一絲困擾。” 我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玉佩,又看著另一只手中的洞簫,我到底有什麼好?值得這麼好的男人為我如此付出? 福臨順著我的目光看向那支洞簫,眼神一黯,“不要做出讓自己不開心的決定,就算你選擇了他,我也……也……”他說了半天,卻始終沒說下去,突然,他猛的將我擁入懷中,“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會好好愛你,永遠也不再傷害你分毫。” 驟來的溫暖讓我心頭一酸,“那……鄂姐姐呢?”烏云珠,她大概是我心中一個永遠也打不開的結。 “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他緊了緊雙臂。“為了你,讓我辜負天下又何妨?” 我心頭一震,“你真的願意為我而負天下?” 他輕輕放開我,望進我的眼睛,他讀懂了我的心思,沉靜了好一會,他輕輕一笑,“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你想要的。”

第158章 抉擇(二)


福臨的話像在我的心湖中投下一顆石子,濺起一片漣漪,陣陣波濤,終化為狂風駭浪,他的話……會是我想像中的那個意思嗎? “等我,好嗎?” 回到坤甯宮,腦中只剩他的這句話,回過神來,竟已是半夜,來喜仍默默的伺候在我身後。 “我應該相信他嗎?”話一出口,也不知是問來喜,還是在問自己。 來喜低聲道:“奴才不明白皇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皇上對主子的心意奴才卻看得明白,如果主子心中牽掛的仍是皇上,又何需顧慮太多?能跟心中所念之人在一起,哪怕立時死了,心中也是歡喜的。” 我怔怔的看著來喜,半天沒回過神來,“你……想得太簡單了。” 來喜笑了笑,“或許是主子想得太複雜了呢?這一點上,湘云比主子做的好的多。” 湘云……是啊,她明知那是一條不歸路,卻仍做了那樣的選擇。 “主子是因為逐月大人所以才猶豫?” 我低頭不語,來喜輕聲道:“這一年來,主子與逐月大人相處時的笑容的確更多些呢。” 我心中一驚,竟……是這樣麼? “而面對皇上時,卻是刻意的疏離。” 我留意到他用的字眼,低聲道:“也沒那麼……刻意吧?” “這只有主子最清楚。”來喜笑道:“主子可以用個笨法子想想,主子離開皇上,會是何種心情?離開逐月大人,又是何種心情?” 我久久不語,離開逐月,我心中十分不忍。不忍見他受到傷害,而離開福臨,我心中卻是無奈而又……不舍! 來喜說得對,這一年來,我雖然怨著他,但從沒有一刻忘了他,而逐月,則更像知己一般吧。 我輕輕一笑。“沒想到,你對情感一事竟看得如此通透。” 來喜微一欠身,“只是因為看得多了吧。” 我沉默著撫上那塊玉佩,暗笑自己的傻。既然我心中還想著他,既然他心中還惦著我,那麼我又為什麼要瞻前顧後呢?別說出不出宮,就算兩年後與他在宮里一起死了,只要他對我一心,我又怕得什麼? 心頭一結解開,我又輕松了不少,轉念想到逐月,我真是對不起他的,只有在失去了福臨的時候才想起他,而現在……我又要離開他,他說,我的心中早有了決定,卻仍然執意的要等我親口告訴他結果,讓他死心,他……比我還要傻吧。 又想到若雪,這個丫頭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人,還有她口中的“軍師”…… “來喜,”我輕聲道:“你……現在去景仁宮瞧瞧,看看若妃在做什麼,如果歇了你就回來,如果沒有,就看她都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回來再跟我說話。” 來喜點點頭,我又囑咐道:“一定小心,如果被人發現,也不怕暴露行蹤,只說是我讓你去的。” 若雪渾身是謎,好像又會功夫,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來喜應了一聲,轉身出去,這一去,便是小半夜,直到天亮,他也沒回來,我急了個半死,不禁責怪自己為什麼讓來喜去景仁宮,有什麼事今天找她問清楚就是了,為什麼這麼心急呢。 等到宮門一開,我迫不及待的來到景仁宮,卻撲了個空,那里的宮人說若雪昨夜就沒回來,說是被皇上留宿在乾清宮了。我又皺著眉頭趕到乾清宮,福臨去了早朝,寢宮內空無一人,問了宮人卻又都說不知,我本想等著福臨退朝,但又惦念著來喜的安危,坐也坐不住,又想著來喜會不會去了張德海那里,連忙叫人去慈甯宮看看,自己則心不在焉地回坤甯宮去,走到半路,我的腳步停下,朝一個方向望了望,那是承乾宮的方向,我突然很想見見烏云珠,于是我改了主意,轉身朝著承乾宮走去。 蕊初見到我時很是吃了一驚,連忙進去通稟,卻久久不見烏云珠出來,又過了一會,蕊初才回到我面前,說是烏云珠請我進去,我心中疑惑,烏云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拿架子,可進了暖閣卻又嚇了一跳,烏云于面容憔悴地坐在暖炕上,身後靠著軟墊,伏在桌上緩緩抄著什麼。 我輕咳了一聲,她抬起頭來,放下手中之筆,輕笑著請我坐下,我緊緊的盯著她,良久才道:“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烏云于並沒回答我的回答,只是輕輕一笑,“娘娘可是已經原諒了皇上?” 我沒有作聲,她重新拿起毛筆,“那就好了,以後皇上也不會再這麼消沉下去。” 我看了看她手中抄錄的東西,是一本佛經,不知怎地,我心頭微怒,一把搶過,扔到一旁,沉聲道:“抄這種東西做什麼?” 烏云珠道:“佛經可使人安神,令人心境平和,有何不好?” “安神?再安下去你就要安息了!”我抓起他的手,已經瘦得不成樣子,“沒叫太醫?”我雖是問話,但語氣中卻十分肯定。 烏云珠一笑,“勞娘娘關心,臣妾無病。” “你這副樣子,他知不知道。” “臣妾無病,又怎敢驚動皇上。” “你……”你是故意的!我煩躁地站起身來在小林子去召太醫,烏云珠沒有阻止我,只是招呼蕊初為我泡茶,輕聲道:“這是今年的新茶,娘娘嘗嘗。” “他一起都沒來看過你?”福臨他竟會這麼無情? 烏云珠輕咳了兩聲,緩了口氣才道:“皇上心中只惦念著娘娘,就算來了,也是不肯久留的。” “所以你就這麼報複他!”我的怒火不可遏止的爆發出來,“你故意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想讓他注意你!想讓他內疚!是不是?” 烏云珠無奈的一笑,“恐怕臣妾就這麼死了,皇上也不會掉一滴眼淚吧。” “他會!”我幾乎是在咆哮,“你跟了他這麼久,怎會不知道他是多麼重感情的人?” 烏云珠眼泛晶瑩,“是,臣妾知道,臣妾別無他求,只想得皇上的一滴眼淚,也……不行嗎?” “你……” 烏云不掙紮著起來,蕊初連忙上前扶著她,她苦笑一聲,“或許臣妾還是多求了吧。” 我站到她身前,“你心里……一定恨死了我,恨我為什麼一直抓著他的心不肯放手,恨我反複無常的折磨他,是不是?” 烏云珠沒有言語,我心中堵得難受至極,“那你就指責我啊,你罵我!你應該大聲的罵我為什麼要搶走本屬于你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自己折磨至死!” 烏云珠抬頭看著我,“娘娘何出此言?皇上從不曾屬于臣妾,何來娘娘搶走之說?” 她的話讓我一時間無從解釋,我要跟她說麼?說福臨原本就是你的,是我無恥的將他搶了過來。 烏云珠歇了歇又道:“況且感情一事又如何能搶?皇上的心若不在娘娘身上,任娘娘使出渾身解數又能如何?” 我低著頭久久不語,烏云珠下了暖炕,輕輕踱到窗前,“臣妾心中,也是嫉恨過娘娘的有時會想,若沒有娘娘,皇上必然也會這般待我。” 我心中一痛,“若是沒有我,你的確是會……” “或許吧。”烏云珠輕歎,“但是皇上這一生中卻再也找不到那樣真心的笑容了。”她臉上現出淡淡的笑意,“當皇上得知娘娘身懷龍裔之時,開心和就像個孩子,臣妾從未見過皇上如此。” “他那是……為了孩子……” 烏云珠盯著我好半天,“娘娘竟是這麼以為的?”她輕輕搖搖頭,“皇上不是為了孩子,而是因為他又有機會抓回娘娘的心,將娘娘牢牢的,綁在身邊。” 我驚詫的望著她,良久才道:“他……當時那樣表現,竟是……” “娘娘與皇上都是癡人呢。”烏云珠心酸的看了我一眼,“娘娘只道那時皇上對娘娘無情,卻沒見他為了那些碎玉整整找尋了一夜,卻不許任何人幫忙。或許那塊玉碎的時候,皇上的心也跟著碎了吧,可笑臣妾還自以為皇上真的著緊自己而勝于娘娘。” “那塊玉……是你有意打碎的?” 烏云珠搖了搖頭,忽而輕笑一聲:“有意也好,無意也好,都讓臣妾看清了皇上的心。”她的眼淚緩緩的流出,“臣妾為皇上擋那一劍的時候,真希望自己就此死了,從此他便再忘了不我。也不用等他來告訴我,他的心中已……再容不下別人!” 我呆愣愣的望著她,福臨……都與她說了什麼?哀莫大于心死,看烏云珠因為福臨而消沉至此,我的聲音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你又何嘗不癡?你居然想一死了之?” “或許只有這樣,臣妾才不用這麼……痛苦。” “那你的孩子呢?你只顧自己解脫,不管四阿哥了嗎?” 一提到孩子,烏云珠的淚珠兒簌簌而下,良久才道:“臣妾自小寄人籬下,處處以他人為重,從沒為自己活過一天,這次,就讓臣妾自私一次,四阿哥……只望他日後衣食無憂,開心過活,臣妾就已滿足了。” “你從小就知道寄人籬下的痛苦,為何又忍心讓自己的孩子也經曆這樣的折磨?” 烏云珠掩面而泣,“只當臣妾……對不起他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謎樣若雪

看著烏云珠的樣子,我鼻子一酸,竟也險些落下淚來,沒想到她對福臨竟情深至此,話說到這,太醫來不來看已經不重要了,我離開了承乾宮,心中就像被人挖去一塊,飄飄蕩蕩的回到坤甯宮,來喜還沒回來,福臨卻等在那里,見我回來連忙迎上,“聽說你去了乾清宮,找我有事?” 我呆呆的搖了搖頭,“我去找若雪。” 福臨微一皺眉,“怎麼找到那去了。” “景仁宮的人說她留宿在乾清宮。” “我沒有,我……” “我知道,”我淡淡的打斷了他,長歎了一口氣,“剛剛我去看了鄂姐姐。” 福臨一愣,“她還好嗎?” “你問我?”我的聲調有些不穩,“她就快死了,你卻不知道?” 福臨大吃一驚,“什麼?我前幾天去看她,她還好好的。” “那只是給你看的好吧。”我癱在椅上,渾身沒有一點氣力,“去看看她罷。” 福臨皺著眉點點頭,走到門口又繞回來,“不准胡思亂想,無論如何,我心中只有你一個。” 他的話讓我又找回了一絲力氣,我輕輕點點頭,這時派到慈甯宮的宮人也回來,說並未見到來喜,我越發擔心,直到晚上,來喜才晃晃悠悠的回來,臉色蒼白,神情慌張,像是偷了東西似的,我連忙將他抓到身旁,追問昨夜之事,來喜支支吾吾的只說自己還沒到景仁宮便被人暗算,一指昏迷。直到剛剛才醒轉。 我心中疑團更深,是誰要暗算來喜?莫非是若雪?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來喜,“身上沒什麼不妥吧?” 來喜連連搖頭。我突然被他頸上的一塊紅斑吸引住目光,大驚道:“你中了毒嗎?” 來喜驚慌至極。臉色越發蒼白,見我盯著他地頸子連忙伸手捂住,“是……不過毒已經解了……主子……不必擔心。” 他的樣子雖引起我的懷疑。但此時從承乾宮傳來地另一則消息則更讓我大驚失色,皇貴妃,昏迷不醒。 怎會如此?我連忙趕往承乾宮。福臨臉色不好的坐在殿中,若雪竟也在場,我驚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朝著福臨道:“鄂姐姐怎麼樣了?” 福臨搖搖頭,“太醫已在診治。” “為什麼突然會這樣?”上午來時也還算有精神,怎麼晚上就突然昏迷? “我也不太清楚。”福臨朝若雪看了半天,“若雪,朕走後你又與皇貴妃說了什麼?” 若雪眨了眨眼睛,“也沒說什麼,突然就昏過去了。” 福臨地眉頭皺的更深,我疑惑地看著若雪,“你為何會來承乾宮?” 若雪想了想,才道:“我閑著無聊,來找皇貴妃聊天,在這碰見皇上,後來皇上走了,我就又陪了皇貴妃一會,誰想到她說暈就暈了。” 我雖對她這種說法不太盡信,卻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若雪見我不再追問,小小地舒了一口氣,笑嘻嘻地走到來喜身邊,也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來喜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最後再變回蒼白,他瞪著若雪好一會,才咬牙切齒地道:“你……” 若雪吐了吐舌頭,“弄錯了嘛,沒想到會是你,不過當時只有他在旁邊,我也沒辦法。” 我皺了皺眉頭,“你們在說什麼?” 來喜難堪地別過頭去,若雪朝我笑了笑,“沒事我昨天不小心害了他,正在跟他道歉。” 我發現自從遇見了她,我的腦子就好像灌了漿糊,想什麼都想不明白,此時太醫來報,皇貴妃脈象並無異常,只是不知為何身體極虛,昏迷不醒。 這樣的症狀讓我不覺聯想到我中毒時地情形,她會是也中了毒嗎?這是太後?不會,太後這一年來在慈甯宮專心教導玄燁,幾乎足不出戶,對宮中事情都管得不多,哪還有空做這些事? 那會是誰? 若雪湊到我身邊來,輕聲道:“姐姐,你想救皇貴妃嗎?” 我不解的看著若雪,若雪一笑,“只有你能救她哦。” “什麼意思?” 若雪忽閃著大眼睛,趴到我耳邊一字一句地說:“你不是有枝旗嗎?” 她此言一出,我腦中“轟隆”一聲,猛地站起,急道:“你到底是誰?” 若雪甜甜地一笑,“納蘭若雪呀。” 福臨莫名的望著我們,“什麼事?” 我沒有回答福臨,只是盯著若雪道:“皇貴妃是不是中毒?” 若雪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伸了伸腰,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昨夜忙活一宿,困死了,我先回去睡吧。” 看著若雪地背影,我沒有攔下她,福臨大為不解地道:“你們在說什麼?皇貴妃怎會是中毒?”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若雪很有古怪,太後那里有解毒的靈藥,我去討來試試。” 說罷,我不管一肚子迷糊地福臨,立即帶著來喜趕去慈甯宮,太後見了我大為驚訝,我沒有心思與她敘舊,快速將烏云珠的事情說了,太後眉頭緊簇,“你懷疑是我?” 我歎了口氣,“您早已對她消除芥蒂,又怎會如此?我只是在想會不會另有他人知道這種方法,從而怎麼如此?我只是在想會不會另有他人知道這種方法,從而加害董鄂氏。” 太後想了半天,緩緩搖了搖頭,我又道:“太後對皇上新封的若妃……可有什麼看法?” 太後狐疑的看著我,道:“為人倒是很活潑,可不知怎麼,我總覺得她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我點點頭,知道我有一支旗的,除了袁不破。還有誰?難道若雪竟與那道士相識?還是說他根本是那道士派來,但又很奇怪,若雪原來一心助我與福臨和好。為何此時又一反常態的要脅起我來?讓我燒了那枝旗,救回烏云珠。她又能得了什麼好處? 太後苦思了一樣,突然道:“若是董鄂氏現在死了,那會不會……”她臉上逸出地神彩讓我有些為難。我知道她仍是不會放棄一絲救回福臨的希望的。 “我不知道。”我實話實說,“或許會有這個機會。但我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這個時候死在我面前。”若是她現在死。難保福臨心中不會再對她起了什麼憐惜之情,我不要與一個死人永世競爭。 太後長歎一聲,叫蘇茉兒取來一小株東迎春,我嗅著那怡人的清香,怔了半天,才輕聲道:“就算她渡過此次難關。也命不久矣了。就算讓她挺過今天,她也絕活不過明年夏天。” 太後聽後沒說什麼,神色間仍有些惡意,我知道她是為了福臨,最終她苦笑一聲,“罷了,一切都順其自然罷,好在玄燁天資聰穎,雖然才六歲,便已顯示出他超人地見識,也算給我一個欣慰吧。” 滿腹心事的出了太後寢宮,剛走沒兩步,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到我懷中,是玄燁,我支開身旁所有人,拉著玄燁走到稍遠處,玄燁看了我半天,長出一口氣道:“你終于肯跟我老爹和好了?” 我一皺眉,“你怎麼知道?” 玄燁抓了抓耳朵,臉上現出一絲局促,“你當他能那麼聰明想出那出招術?” 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你……若雪口中地軍師,莫不是你?” 玄燁燦然的咧了咧嘴,我忙問道:“若雪究竟是什麼人?” 玄燁一臉地挫敗,“我也不知道,也就是上個月,她找到我,幾句話就說出了我的來曆。” 我嚇了一跳,“她……來找你?沒被人發現?”坤甯宮雖說不是戒備森嚴,但也不是什麼說進就進的地方,她一個新封的宮妃,怎麼可能隨便的進來,而且又能准確地找到玄燁? 玄燁不解地道:“我也正奇怪呢,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進來的,三更半夜地差點沒嚇死我。” 我張大了嘴巴,“啊?”半夜?怎麼聽著這麼詭異?“你說……她會不會也跟我一樣?” 玄燁不解地道:“我最開始也懷疑她跟你一樣,可是後來看著又不像。” “不像?” 玄燁點點頭,“她對後世的一切一點兒也不了解,所以她才會找我,問我要怎麼樣才能激得你這個未來人走出坤甯宮。” 我心中一驚,“她也知道我的來曆?” 玄燁只是眨了眨眼睛,並沒說話,我心中微沉,她知道我的來曆,也不知她有沒有告訴福臨,他……能接受嗎? “對不起。”玄燁沒頭沒腦的一句將我拉回現實。 “呃?”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一見到你,就想跟你道歉。” 我笑著拍了他的腦門一下,“不是早道過謙了嗎?況且多長時間的事了,還記著呢。”他對我懷孕時的那個態度,始終是耿耿于懷。 “有什麼放不開的?這是人之常情,換了我,或許比你更嚴重。” 玄燁的臉色好了些,聳了聳肩,“其實我現在是真的想開了,曆史就是那麼回事,我們來到這里本身就是改變了曆史,又為什麼一定要遵循下去呢,你們兩個重歸于好,保住我老爹的性命,然後我們再一起徹底的顛覆曆史,讓史書從我們這里另開新章。” 我呆看了他半天,捏了捏他的臉蛋,“真心話?” 他認真的點點頭,“否則我干嘛挖空心思的讓你們和好?” 我翻了個白眼道:“出的什麼爛點子?還給人當什麼軍師。” 玄燁不了解的問了下情況,我將經過說了,他撅著嘴道:“我早跟她說了,要a、b計劃共同施行,讓你一趕到那,就看到我老爹在唱歌,這多震撼,放什麼孔明燈。” 我哭笑不得的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 “不去你會甘心嗎?”他反問。 我一時語塞,“那……我當時確實有點心灰意冷了。” “那只是一時的,等你回過味來又會後悔了。”他斜了我一眼,“這麼容易任命也就不是你了。” 我失笑道:“好啦,你最聰明,回去吧,我也得趕回去救人呢,下回見面別說什麼對不起了,酸死了。” 我往回走了兩步,又轉回他身邊,“曆史多多少少還是要遵循的,只是不是我們,是你,過兩年你老爹跟我一起出宮時,不要太難過。” 玄燁一時間愣在原地,我朝他擠了擠眼睛,“要保密哦。”


第三卷第160章 兩心相依

再度回到承乾宮,讓人將那冬迎春熬了給烏云珠服下,卻又不見什麼起色,難道烏云珠真的不是中毒?難道只有燒了那枝旗,才能救她? 福臨心中滿是疑問,我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拖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烏云珠仍是沒有起色,若雪又蹦蹦跳跳的來到承乾宮,看看我與福臨的臉色,笑道:“怎麼樣?是中毒嗎?” 福臨臉色一沉,“納蘭若雪,你究竟是何人?皇貴妃之事定然與你有關,你……” “皇上。”若雪打斷了福臨的話,“皇上怎麼還不云上早朝?今天朝上會有很麻煩的事情哦。” 福臨一愣,這時常喜進到殿來,俯到福臨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福臨臉色一變,驚詫的盯了若雪一眼,起身匆匆離云,若雪燦然一笑,走到我身邊,“姐姐,有決定了嗎?”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你究竟想做什麼?” 她笑笑,“想救人哪,不然姐姐想眼睜睜的看著皇貴妃死麼?” “那為什麼……一定要動那枝旗?”燒了那枝旗,就會應了袁不破的話,曆史……忽然我一眯眼,“你想讓曆史繼續?” 若雪一愣,接著說道:“也不是繼續啦,只是想救回皇貴妃。” 我驚疑的看著她,她也期盼的望著我,忽然我一笑,“來喜,回坤甯宮云,在寢宮的衣櫃中有一只錦盒,最底層有一枝杏黃小旗,你去取來。” 來喜不明所以,應了一聲領命而去,若雪臉上喜色更甚,“姐姐。曆史改不改變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搖搖頭,“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若雪點頭笑道:“這就對了啦,姐姐只需顧好自己,只要過得快樂,便勝過一切了。” 我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她也不再多說,坐在那里喜滋滋的,也不知她到底為了什麼哪麼開心,過了一會兒,來喜帶著那枝旗回來了,我拿著那枝旗走到若雪身旁,緩緩的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不過若是與我和福臨有關,那你的算盤就算是白打了,就算曆史繼續,我也不會再離開他,他也同樣不會放棄我的。就算皇貴妃沒死,福臨他……也不可能再跟她一起。” 若雪忽然臉上一白,“那……你呢?你不順應天命 ,可能會死。” 我輕輕一笑,“只要我們的心在一起,死又有什麼可怕,”說著,我走到一旁地殘燭旁,將那只旗點燃,若雪緊皺著眉頭望著我,“你……應該馬上走的,或許還能夠逃過一劫。” “走?” “你可以跟逐月走,就此闖蕩江湖,而皇上也有了皇貴妃陪伴,不致寂寞。” 我一時一怔忡:“你竟是這種打算?”她做了這麼多,只是想我跟逐月走?她不是幫福臨的嗎?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這樣不好嗎?”她呆呆的望著已經燒得差不多的杏黃旗,“那樣癡心的人,有什麼不好?” 我輕歎一聲,“逐月他真的很好,只是我……只是我先遇到了福臨,所以只能有負于他吧。” 若雪急道:“皇上他後宮佳麗三千,又有知己陪伴,就算沒有你,也不會孤獨,可逐月只有你,你不覺得感動嗎?” 我低頭半天不語,對逐月,我怎麼不感動,但是…… 若雪一跺腳,“皇上和逐月,你根本沒將他們放在同一起點上,這對逐月真是不公平,我真後悔!” 後悔?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若雪決不是什麼總督的女兒,那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要先幫福臨,現在又轉而要幫逐月呢?我剛想要問個明白,殿中響起一聲長長的歎息,接著眼前一花,殿中已多了一人,藍白相間的道袍,三縷長髯,正是那詭異的道士袁不破,來喜身形一動,我朝他擺擺手,“認識的。” 來喜驚疑不定,老道看著我長歎一聲,連連搖頭,道:“變數就在眼前,你理應抓住時機,逆天改命,為何還要燒了這面旗呢?” “改不改天命,現在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袁不破愣了一下,我笑了一下,“我要是一早就想到這一點,就不會痛苦這麼久了。”我回頭想要尋找若雪,可她卻不知什麼時候去哪兒了。不過我相信她與這老道定是相識的,我開口道:“不知道長認不認識一個叫若雪的女子?” “若雪?”袁不破撚了撚胡子,“長什麼樣子?” 我將若雪的模樣形容了一下,袁老道一拍大腿,“原來是這個臭丫頭,難怪她師傅找不到她,竟然躲到這里來了。” “你們果然認識?” “你是什麼人!” 一聲厲喝從殿門處響起,是福臨,他竟這麼快就下了朝,我緊走兩步,到他面前道:“還記得那年七夕我們在宮外遇見的道長麼?” 福臨疑慮的點了下頭,又仔細看了看袁不破,“他……是怎麼進來的?” 袁不破笑了笑,“貧道小有些把戲,雖入不得眼,但進這皇宮,卻是不費什麼力氣的。” 福臨一驚,似是對這看似森嚴的紫禁城起了憂心,我拉回他的思緒,“只有袁道長能救回皇貴妃。” 袁不破聞言皺了皺眉頭,“你確定?何不讓曆史就此改變?” 我朝他笑了笑,“道長不是早就說我們命中注定三次相見?這便是第三次,無論道長幫不幫忙,天命都已然完成了,道長何不發發慈悲,以積陰德?” 袁不破也不說話,只是搖頭,臉上神色滿是惋惜。 我深吸一口氣,上前握住了福臨的手,望進他的眼睛里道:“你還會再離開我嗎?” 福臨雖不理解,但卻十分欣喜,堅定地道:“永生永世,絕不再離開你半步。” 我燦然一笑,對著袁不破道:“道長聽見了嗎?我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算天命己定,也不會後悔了。” 袁不破盯著我們兩個半天,長歎一聲, 罷、罷、罷,人在何處,帶貧道去看看。帶著袁不破來到烏云珠的寢宮,一旁的太醫都十分驚疑,摒退了眾人,袁不破也不把脈,氣運指尖在烏云珠眉心一點,烏云珠的眉頭忽的一急皺,接著恢複原狀,袁不破皺著眉頭道:“這位姑娘被人鎖住了魂魄,貧道一指本應解開,可她求生之意很弱,不肯醒來。” 我急道:“找施術之人可否解開?”沒有別人,定是若雪無疑。 袁不破搖搖頭,“這本不是什麼高深的法術,與誰來解更沒關系,主要還是看中術者的意志,現在這位姑娘竟似心如死灰,若想讓她醒來,很難。” “沒有別的辦法嗎?”福臨的神色充滿憂慮。 袁不破盯著我再一次確認道:“你確定想讓她醒過來?” 我白了他一眼,屁話!烏云珠如果就這麼死去,福臨豈不是真要記她一生?就算這一生很短,也不行! 袁不破點點頭,“好,我還有一個辦法,我可以到她的心海中找到她的元神,再將她喚醒,只是所需時間較長,少則十天,多則一月,而且不能有人打擾。” 我與福臨對視一眼,福臨思索了一下,輕歎一聲,“有勞道長了。” 留一袁不破在寢宮,又囑咐宮人在外把守,不得入內,這才回到正殿,福臨臉上始終帶著一絲憂慮,我心中有些不舒服,不快地道,“你擔心什麼?袁道長乃是得道之人,還會對你的皇貴妃無狀嗎?” 福臨一愣,失笑道:“在想什麼?我只是擔心她會不會醒。” 福臨將我拉到身邊,輕輕擁住我,“惠,一直到現在,你竟還是對我心有懷疑嗎?” 我低下頭,“誰讓你有過不良記錄。” 他輕笑一聲,吻了吻我的額頭,將我的頭壓到他的胸口處,“聽見了嗎?這顆心,只因你而跳動,”他輕聲說道:“為了將來,我勢必要作出一些傷害許多人的快定,現在,我只是想盡量的補償她們吧。” 我抬起頭望著他,他輕聲道:“我今天早上下旨恢複了靜妃的皇後待遇,生氣麼?” 我失笑一聲,搖了搖頭,“理應如此,她比任何一人都需要這些關懷。” 福臨輕歎道:“靜妃……我是對不起她的,那時我們都太小了,太好勝了,不懂得忍讓,現在想想,也是後悔的,就算她做錯了什麼事,我也不該對她那麼不留情面的。”他想了想,忽然又輕笑,“或許這都是天意,沒有她在前,你又如何能進宮?” 我低頭一笑,“那……”提到靜妃我又想起一人,“聽說在重華宮的有一位如答應,你是因為她才……” “也不全是為了她,那時氣盛,見不得靜妃在後宮恣意妄為,可卻忘了她是皇後,一個不被皇帝寵愛的皇後,自然是缺少安全感 的。” “那位如答應被貶,不會真的因 為她與人……”私通,我忽然住口,恨自己嘴快,在福臨面前提起這檔事,不是揭他的創疤麼? 福臨搖搖頭,“是我冤枉她吧,我早知她是冤枉的,卻拉不下臉來認錯,總覺得自己是皇帝,是不應犯錯的,結果耽誤了她一生。” 他眉宇間的歉然讓我大覺心疼,我撫上他的眉頭,他拉下我的手放到唇邊輕吻了一下,“這一年來,我想了很多,想這幾年發生的事,想你究竟想要什麼,所幸,終于被我想到了,所以我現在只想盡可能的補償她們,等我將朝中的事情處理好,我就帶著你,去履行我的承諾。” “嗯!”我用力的點點頭,到了現在,能不能出宮我己不太在意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在哪里都 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