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不知名的行星,自轉速度顯然比地球快得多,一天的時間實在是太短,還沒睡上多久便又天亮了.
天一亮,外面便喧鬧起來,李巍也無心再睡.
起床時卻看到對面的紫發青年也正瞪著自己,李巍心里又是一陣惡感.
到了外面,發現街道上的人已經不少,很多人甚至圍著監區在慢跑.
李巍有意無意地,又走到了昨天見到尸體的那一側出入口,然而那里躺著的尸體竟然變成了兩具.
詢問之下,有人悄悄告訴他:"今天早晨又丟進來一個,是昨天傍晚才被帶出去的,聽說還是被他們首領給打死的."
李巍心里不禁唏噓.
"所有的秩序,平靜,都是以暴力威懾和鎮壓帶來的結果."旁邊一個聲音冷不防地冒出來.
李巍循著聲音望過去,卻見自己那位紫發的室友,一面比劃著古怪的手勢,一面走向那兩具尸體.
當紫發青年距離尸體只有五六步的時候,附近的海盜守衛便警覺地抬起了槍.但他仍然堅持走到了尸體跟前,單腿跪了下來,兩手各放在一具已經僵硬的尸身上,口中念念有詞:
"夜的黑暗,是神為迎接黎明降臨而創作的前奏;黑夜中的人,請讓星光為你們點綴道路,勇敢地走向西方,去尋找曙光吧……"
"那是……'星門教’神學家和哲人泰拉揚的句子."
紫發青年口中所念的句子,安雅曾經在自由號上的時候教過他,這時候聽到,倒有種很特別的感覺.
李巍也慢慢走了過去,幾個海盜守衛的槍口也瞄向了他.李巍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不會有什麼動作.
走到了紫發青年背後,李巍問道:"你是神職人員?"
紫發青年將那一大段經文念完了,才站起身來,"不,我不是."
"哦……那你一定對泰拉揚的學說很崇信了?"
李巍並非胡亂揣測,實在是泰拉揚那些半詩歌半抒情散文的經文實在是又長又拗口,安雅給他念過的,也不過是其中精華部分的摘錄,而紫發青年竟然好像能記住全文,非神職人員能做到這點實在太罕見.
紫發青年卻不再答話,只是站起身,在守衛的注視下慢慢轉身離開.
李巍悄悄跟了上去.
在軍隊中接受的訓練課程讓李巍的跟蹤隱蔽而有效,他一路跟著紫發青年來到了監區南側一棟俘虜寓所門前.
一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同紫發青年說了句什麼話後,兩人便先後走進了那間屋子.
李巍還遠遠地注意到,那個中年男人面對紫發青年時的態度似乎很是恭敬,甚至有微微欠身鞠躬的動作,只是幅度不大,好像在有意掩飾.
隱隱約約地,李巍想起,那中年人也是昨天同紫發青年一起被抓來的.
李巍忽然有了些想法,假作無所事事的四下閑逛,慢慢朝那間屋子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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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紫發青年回到自己住處,剛剛推開門,便聽到李巍有些古怪的強調喊道:
"王子殿下!"
紫發青年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但很快便回複了平靜,像是沒聽到似的,關上門,走到自己床邊,坐在床沿上,旁若無人的吃著自己剛剛領到的午餐.
李巍心里暗笑,干咳了兩聲,又道:"真不知道王子殿下怎麼這時候還能吃的下東西."
紫發青年依然佯作沒聽到.
李巍站起身,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向門口,自言自語著,"天氣不錯啊,看啦我該去和那些守衛們聊聊了,興許我這里有什麼他們感興趣的消息……"
耳後忽然傳來一聲輕響,李巍回過頭來,便見到紫發青年疾沖了過來,目光凶狠.
"終于有反應了!"
李巍抬起手,輕描淡寫地擋開了對方抓向自己脖子的雙手,同時抬腳,踢在了對方的膝蓋下方.
噗通!
紫發青年直接摔了下去,胸口最先著地,發出一聲悶響.
"壞了,巴靈頓人的腿骨結構好像和我們不同,這一腳的位置踢得太正了……"
李巍心中微感不安,連忙俯下身去,看看對方傷勢怎麼樣.
然而剛剛才摔了個七葷八素的紫發青年卻突然往前躥了起來,又想去抓李巍的脖子.這一次,兩人的距離更近了,看起來他這一擊是必定能得手了.
可李巍仍然快了對方一步,直接閃身躲開了.
已經飛身躥起的紫發青年在空中橫撲了出去,自己把自己又摔了個慘.
李巍無奈地搖了搖頭.
紫發青年並沒有被身上的疼痛擊垮,但卻被李巍的戲耍打消了斗志,翻身起來,坐到了地上,捂住自己發疼的胸口,已經放棄了攻擊李巍的念頭.
"你肯放棄了?"李巍笑著問道.
"你根本沒有打算去告密,那我干嘛還要殺你?"紫發青年用另一種方式間接作答.
事實很明顯——李巍如果要去告密的話,對方根本無法阻止,這麼說,只是為了自己面上好看罷了.當然,李巍也無意拆台.
"你說的很對,我並不想去告密.不過,這只是我目前的想法.如果你想不讓我改變主意的話,那……就原原本本把你的事,把你來到這里的原因都告訴我,提賽殿下!"
紫發青年痛苦的表情中又添訝異,"你……知道我的名字?"
李巍走上前去,將他扶了起來,"殿下的名字,每個巴靈頓人都知道吧……雖然我是個外人,不過,既然我來到巴靈頓的土地上,王子殿下的英名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提賽王子的臉上現出一絲微微的愉悅,夾雜在驚訝和痛苦之中,表情變得異常的複雜,甚至有些滑稽.
不過李巍此刻當然沒有取笑對方的心情,他只想早一刻知道這個淪落為海盜俘虜的王子,為什麼會在一艘普通的星際游輪上,在自己國家的領地,尤其是在靠近巴靈頓主星的地方被海盜劫持.而那個中年男人似乎是他的隨從,他們在一起又究竟要密謀些什麼.
李巍要知道答案,知道一切,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這些事不僅關系到他是否能夠離開這里,更關系到他此次巴靈頓之行的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