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全名叫做……提賽-拉貢內維耶-泰拉揚."
"泰拉揚?"李巍訝異.
"沒錯……你所知道的那位神學家,哲學家泰拉揚,全名叫做切里-薩拉帕斯蒂-泰拉揚——正是我們巴靈頓皇室的先祖,是他在六百年前,用他的思想和學說引導了全體巴靈頓人民走向團結和一統,並且受到了人民的愛戴和崇敬.雖然他畢生都只是作為人民的精神領袖,不過,正是他的學說和他的威信幫助了他的弟弟,也即是我們巴雷亞羅王朝的創世皇帝,約里爾-薩拉帕斯蒂-泰拉揚建立了一個偉大的王朝."
巴靈頓貴族的名字,是由本名,世代(相當于輩分),家族姓氏組成,不過李巍也是剛剛才得知,泰拉揚不是個人名,而是個姓氏,並且是皇室的姓氏.
李巍已經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統治巴靈頓六百年的巴雷亞羅王朝,原來正是在那位大哲泰拉揚的巨大影響力下才得以建立的.而這種借民眾的崇信而建立統治的例子,人類早在四千多年前就已經出現過——因治水有方而受萬民愛戴的大禹,也正是他的兒子啟得以開創夏朝四百余年統治的堅定基石.
從精神領袖到統治者,往往就是一步之遙.
"原來……你們皇族的姓氏就是泰拉揚,這還真讓我意外."李巍感歎道,"好像你們的官方文書里都比較避諱提及皇室的姓氏."
"當然."提賽王子點頭道,"這是為了突出泰拉揚先祖永遠的精神導師地位,在他的光芒下,我們只能卑微的隱匿自己的姓氏,通常不會主動提及自己的姓氏."
"原來如此."李巍恍然.
"怪不得巴雷亞羅王朝統治穩固,而且幾百年來疆域不斷擴張,卻並沒有滋生太多的民變或者暴亂,原來還有這麼一手!突出精神領袖的地位,用大哲泰拉揚的學說持續的,長久地影響所有的巴靈頓人,讓人民都覺得,皇室只不過是以先哲子孫的身份在幫助這個國家找到正確的前進方向.這種伴隨著精神洗腦的統治手段,果然厲害."李巍在心中歎道.
"你為什麼對這些事感興趣?"提賽忽然問道.
李巍歎聲氣,答道:"實不相瞞,我有事想請求你們的皇帝陛下幫忙."
提賽眼中忽然又升起一絲戒備,雖然比起之前來沒那麼生疏.
"你要他幫什麼忙?"
"這個……一時也說不清,不過,不是件小事.我來巴靈頓,就是想當面覲見皇帝陛下."
"別一口一個陛下的!"提賽不悅道,"這種竊國賊,不配!"
李巍心里暗笑,"總算把你小子的火氣激出來了."嘴上卻說:"殿下,您也是皇室成員,怎麼對皇帝他……"
"哼!"提賽冷笑,"你也管我叫殿下了,那你是把我當王子了?既然我是王子,那我的親弟弟為什麼會是皇帝?"
"這……"李巍故作迷惑和猶豫狀.
"我是大王子,也是皇位的合法繼承人!我的弟弟,穆羅-拉貢內維耶,他把我騙去邊境撫慰剛剛遭受超新星爆炸輻射災害的邊民,然後派遣殺手來暗殺我,以為我死了,他就篡奪了皇位!他有什麼資格當皇帝?他不配'埃拉諾薩’這個稱謂!"提賽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恨.要不是李巍連連提醒他,他的嗓門可能會更大.
李巍此前已經知道,巴靈頓現任皇帝本名叫做穆羅,是已故的前代皇帝次子,登基後的稱號叫做"埃拉諾薩",是巴靈頓語當中"賢者"的意思.而巴靈頓人的傳統是皇帝駕崩以後,繼位者要過三年才能登基,但這個穆羅卻在自己的老子死了之後不到一年就急急忙忙的上台,一定有點古怪.
不過現在聽完提賽的話,李巍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系.
按說,巴靈頓人的事跟他一個地球人是半分錢關系沒有的,但怎奈李巍有求于人,還指望著和巴靈頓人結盟.
如果說要和穆羅這種篡位竊國的大盜結盟……李巍都不敢往後想下去.至于眼前這個自稱自己才是正統的提賽王子,李巍至少還對他的為人有些欣賞.
一個自己身處困境里的人,還能夠保持對旁人的一顆悲憫之心,這才是個"賢者"該有的品格.
兩相權衡,李巍便決定押寶押在提賽身上了,並且,也有了脫身的計劃.
"王子殿下,那你為什麼又會在這個時候回到巴靈頓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可能會遇到什麼麻煩……"李巍又問.
"我當然知道自己要面對些什麼."提賽目光堅定,"但我是王位的合法繼承者,我一定要來扭轉這個錯誤!所以我才喬裝混進了游船上,想悄悄的進入巴靈頓."
李巍又接著問:"那在巴靈頓還有什麼人願意幫你奪回皇位的?"
然而提賽這次卻沉默了.
李巍笑了笑.
"原來,殿下現在還是對我不能完全信任……那好,我們來做個交易."
"交易?"提賽狐疑的看了看李巍,"你先說說是什麼交易."
"很簡單!我想辦法讓你可以離開這里,但你得把你的事情毫無隱瞞的告訴我——當然,在這之前,我一定會先提出一個足夠讓你認同的,離開這里的計劃."李巍說話時自信滿滿.
提賽遲疑了一陣,終于點頭:"反正我告訴你的事情也不少了,足夠你拿去換一個自由的,不過看樣子你是真的有需要我的地方.那好,只要你能盡快拿出一個有效的逃跑計劃來,我也就把我的一切計劃都告訴你,並且邀請你參與其中."
"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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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李巍又在外面溜達的時候,心里忽然有些緊張了.
他相信提賽王子的言出必行,但自己之前把話說的太滿了——要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逃跑計劃,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還是那個熟悉的出入口,地面的尸體已經被移走,幾個海盜守衛又站在了那里,開始為給他們的首領招募仆人而大聲吆喝起來.
"你們這些人,不會再有什麼自由了!如果想要日子過的好一點,那就來吧,來給我們的大首領服務,每天的薪水有二十個聯盟幣那麼多!還他媽在等什麼?!"
海盜們的吆喝聲雖然響亮,但卻幾乎沒什麼人對此感興趣.畢竟,相對于每天二十個聯盟幣的薪水以及能走出監區這個狹小的圓圈而言,自己的性命顯得更珍貴一些,短短兩天內,先後兩具尸體,已經再一次提醒了所有人——想掙海盜的錢,絕不是件容易事.
就在海盜嘍啰們開始為找不到人回去要被首領扒皮的時候,終于有個人主動走了過來.
見來人並非巴靈頓本土人,而是個黑發黃皮膚的異族,幾個海盜都忍不住偷笑起來,無一例外地認為他們碰上個傻子.
在幾個海盜露出猥瑣笑容的時候,李巍心里也在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