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差不多了吧——全體集合!」
「「「「「 是! 」」」」」
不管是原本在作業的人,還是在閑聊的人,全員都停下手上工作,聚集在房間的中央.
我們現在所在之處,並不是平時的教室,而是聖丘學園高中部一樓的小會議室.
今天是11月第一個星期六,這一天學校本來放假——但是學生,職員都全體動員,另外到
處豎立著顯眼的裝飾與看板,正在進貨的攤販甚至傳來誘人的香味.『聖磷祭』——這間學園的文化祭,再過大約20分鍾就要開始了.
「正如昨天所說,我要進行最後的確認,黑木很快就會來了……我希望你們當成正式營業來應對……附帶一提,我並沒有給他任何預備知識——好好讓他嚇一跳吧!」
「「「「「 是!! 」」」」」
全員臉上都是愉快的表情,充滿精神地回答我.
其實在場有許多不是我們班的學生,他(她)們或許也感染到我們班愛湊熱鬧的風氣吧,全員都干勁十足,興致高昂.
看了看時鍾——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分鍾,他也該要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噠噠噠噠噠噠噠!』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但是那聲音在教室前瞬間停止——停頓一下之後,那家伙出現了.
「……呼,我剛好經過附近,不得已就過來看看.」
「「「「「 你 騙 誰 !! 」」」」」
對明顯是快要遲到,全力奔跑趕來的黑木,全員一同吐槽.
「你啊……如果愛面子的話,那也該編個更高明的謊啊.」
「…………少羅嗦.總,總之,果然是變成這樣的店啊.」
黑木拿出了聖磷祭的導覽手冊,應該是細音昨天交給他的吧.他打開的那一頁有介紹我們班的店.
『貓咖啡·小貓樂園』……老實說命名的品味實在不怎麼樣,不過那就是我們班所開的店的名稱.
「是那樣沒錯啦——可是你可別拿那些普通的店和我們相提並論喔?喔,先替一位客人帶位,澪拜托你了.
「啥?小澪……?」
黑木腦海浮現疑問.
確實,澪非但不是我們班的學生,甚至連學年也不同,本來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
不過如同我前面所述,這個企劃從班外找來許多幫手,——也是其中一人.
「……嗯,歡迎光臨.」
「唔……?那,那副打扮是……!」
黑木大吃一驚,環視周圍,確認氣那個事實白.
這間店的特徵之一,女服務生的女生服裝.
擔任服務生的女生制服基本上是制服加圍裙,光只是這樣可能就有相當多狂熱的粉絲了,又追加了貓耳與貓尾.
「…………悟同學,晚點我們再來好好聊聊.」
「嗯,看來正中你的喜好.那真是太好了,不過要驚訝還太早了.」
「……嗯,客人這個給您.」
「嗯?……『點菜單』?」
「決定好想點的餐點後,請填入單子,交給各桌的孩子……那麼這邊請.」
黑木一臉無法釋懷的表情,被帶到位子上.
「……啥?」
「喵♪」
黑木目瞪口呆地注視前方——只見在一張圓桌上,坐著一只虎斑貓,它發出『歡迎光臨♪』的叫聲,向黑木鞠了一個躬.
「…………請你說明.我以為會有與貓玩耍的空間,大不了就是找你家的三只貓來應對而已.」
「這個嘛,晚點再說,你先決定好要點什麼吧.」
「嗯?那是沒關系啦——我早就猜到了,菜單上果然有逗貓棒啊……」
「喵～♪」
或許是對逗貓棒一詞有了反應吧,虎斑貓發出『跟我玩♪』的叫聲.
「不,總之我只要咖啡和總彙三明治——」
「喵……」
「——追加逗貓棒.」
他似乎敗給了發出遺慨叫聲的虎斑貓,在點菜單上點好菜,交給貓咪.
「喵嗚♪」
虎斑貓發出開心的叫聲,叼著點菜單,往內場走去.
然後當它回來的時候,嘴里叼著另一張紙.
「嗯?是要我看嗎?」
聽到黑木的問題,虎斑貓點點頭,而那張紙上寫著——
『請稍候喵!』
確認過黑木看過字條後,它坐到黑木的膝上,將身子縮成一團.
「…………這個接客革命是怎麼回事?」
黑木手搗著嘴邊,把臉別了開來.他拚命強忍著不笑出來,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
——嗯,虧你忍得住……我們班有大半的人,第一次見到都無法抵擋.
這間店的特徵之二,負責接待和點菜的是貓(真貓).
「不過這也是有我們家的貓在,才辦得到這種事啊.」
「什麼?——難道你讓你家的貓教育它們嗎……!?」
正是如此,由比絲它們教育徵求而來的貓咪們,訓練它們接客.
結果,包含我們家的三只在內,總共十五只貓參加成為工作人員.
「啊哈哈♪司哥,你嚇了一跳吧?」
「……提案的人果然是你啊,細——音……?」
細音將黑木點的總彙三明治和咖啡端來.黑木回頭看過去,臉上維持著驚訝表情僵硬住了——但是細音卻沒發現,仍繼續說了下去.
「哎呀～我想說要是能實現,一定會很好玩吧～于是就先拜托它們訓練一只,結果很簡單就辦到了♪所以我便募集願意協助的人,找來了這些貓咪——喂,司哥,你怎麼了……?」
細音剛才只顧著說話,這時才終于注意到呆若木雞的黑木.
不會有錯的,黑木看來是對穿著黑貓裝備的細音看得入迷了……不過我只是暗自竊笑,決定不說破這件事.
「——嗯哼.不,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話說這些貓是哪里來的?就我看並不像是野貓啊?」
「沒錯!我向有飼養貓的學生和教師徵詢,請他們將貓借給我們的～我答應要贈送這間店的優待卷,以及訓練他們的貓學會超高等級的教養♪.」
「坐在你膝上的那只貓是我班上學生養的,同時也是伊芙的頭號學生,聽說多虧了那孩子,交涉才進行得相當順利喔.」
「喵～♪」
依照我們家的三只貓所說,它們聽不懂語言本身,卻能夠理解話中的含意——像現在它的解釋是『獲得誇獎了』,所以開心地發出叫聲.
「我覺得這已經不是教養貓狗那種等級的事了……不過確實沒有比這更具有說服力了——嗯?伊芙的學生?全部都由那孩子一手教育嗎?」
「不,我們家的三只各自教四只,包含擔任教師的貓在內,總共是十五只貓.對了,難得有這個機會,就請它們全員集合吧——澪 ?」
「……嗯,大家集合.」
「「「「「 喵! 」」」」」
隨著澪的一聲呼喚,包含比絲,伊芙,理德的貓咪們都聚集過來.
「……嗯,以各班為單位列隊,向客人問候.首先由比絲你們開始.」
「咪♪咪～咪～咪～咪～」
「「「「 喵! 」」」」
回應比絲『各位,請向客人問好』的號令,比絲班的四只貓以一絲不亂的動作,面向黑木鞠躬.附帶一提,成員為三公一母.
「……嗯,接下來換伊芙你們.」
「喵啊!嗚喵,喵啊♪」
「「「 喵♪ 」」」
回應伊芙『大家要打招呼羅♪』的指示,包含剛才的虎斑貓,三只貓咪發出可愛無比的叫聲.本來應該還有一只,加起來總共是二公二母.
「……那麼最後輪到理德你們.」
「咪啊!嗚喵,咪啊!」
「「「「 喵——嗚♪ 」」」」
「咪啊!?」
回應理德『各位,拜托你們羅』的聲音……以下略.由于這個關系,最近久遠的心情很不好——另外,這班由一公三母組成……今時今日我感覺那『一公』是最不妙的吧.
「……不知為何,只有理德班是向班長問候……這孩子還是老樣子啊.」
「你就別說了吧……別看它們這樣,它們也是有做好自己的工作.」
「嗯♪大家都很勤勞喔.」
比絲班宛如軍隊一般,做起事來整齊迅速;伊芙班則是工作得很快樂;至于理德班的那些孩子……早早做完事情就趕著去捉弄班長.
「……嗯?你剛才說有十五只?我看加上比絲它們也只有十四只耶……」
「是啊,其實是伊芙班有一只走失了的樣子.」
「啥!?那你還這麼悠哉!?」
——本來這種情況,現在確實會是慌張地四處找尋的場面,不過……我們都安排妥善了.
「啊啊,如果要幫迷路的小貓帶路——」
喀啦.
剛好就在這個時候,入口的門打開了,走進來的是奇亞,它叼著一只三色貓的後頸,背上坐著狐狸模樣的久遠.
「汪!」「嗷嗚!」 「喵……」
「奇亞,久遠,辛苦你們了——就像這樣,我們會派遣適當人才去找尋.」
「……狗警察啊.」
因為還有久遠,所以正確來說是『犬科的警察們』.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澪靠近走失的那只三色貓.
「……大家會擔心的,不可以擅自到奇怪的地方去——壞壞!」
「……喵啊.」
被澪說『壞壞』,三色貓發出反省的叫聲.
「即使是在這里,地位位于頂點的還是小澪啊……」
那是澪無可撼動,屹立不搖,一貫的品質保證.
「就像這樣,對于緊急事態應對也很周全.另外男生們也加入巡邏,而且裝設有監視攝影機,預防有人把貓店員帶走.」
「哪來那些錢啊?」
「我們的學年主任被這些孩子們迷住了.聽說她先生是在保全公司上班,于是也提供我們協助……同時還附帶了一句話:『我,我們學園里可不能發生問題!協助你們也是不得已的事,是不得已的喔!……話說回來,點一杯咖啡可以在那間店待多久?』」
「……很明顯易懂的傲嬌啊.」
話雖如此,既然這些貓咪們交給我們照顧,若是沒有這種程度的防范措施,我們也無法安心……若是有什麼萬一,那我們就沒臉面對飼主了.
「還有司哥,可以請你嘗嘗看那個嗎?」
「嗯?——對喔,東西點都點了.」
說完,黑木吃起剛才細音送來的總彙三明治.
「——嗯?……是我的錯覺嗎?感覺這味道相當道地喔?——仔細一嘗,咖啡的香味也很不錯——」
「嗯♪大家一起想了許多菜單的菜色.」
「而且隔壁就是家政科使用的調理室,能夠認真地做料理也是我們的強勢之處.」
這間店的特徵之三,菜色意外的道地,講究.
「——那麼你覺得這間店怎麼樣呢?盡管批評,不用客氣.」
「……唔,和一般店鋪相比,客人的輪替率較差,這多少是個問題,不過……這種等級已經不是學園祭開的店了吧——我只能說無可挑剔了.」
「「「「「 好極了啊啊啊啊!! 」」」」」
學生們的歡呼聲,包含了喜悅,以及對接下來的自信與鼓舞.
「好!既然已經得到黑木的保證,大家今天一天就好好加油吧!!」
「「「「「 是!! 」」」」」
聽到大家異口同聲回答,我忍不住浮現笑容——就這樣,學園祭開始了.
——話雖如此,就算我是班導,身為教職員也不能一直待在那里.
我要負責定時巡視校園,還有走失孩童和遺失物品的應對等等……這些營運本部的工作.而且由于我在教員中資曆最淺,所以也會被交付某種程度的雜事.
因為處理那些事,所以當我回到我們班的貓咖啡廳時,已經過了中午了.
「喔,哇啊……果然生意興隆啊!」
雖然在巡視的時候我就有所耳聞了,想不到在入口就排了相當多的人.
其實考慮到學生和貓咪們的負擔,我們是采取半預約制度,也就是分發號碼脾給客人,請他們在指定時間過來.進入店里之後,從點的菜送上後算起,有約分鍾的停留時間限制,不過領有優待券者則不在此限.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在這里排隊的人,全部都是在等待有人取消預約——即使如此仍然總是有五,六組的人在排隊.
雖然對排隊的人不好意思,但是我還是叫住入口的學生,以『教員』臂章的力量進入店里.
「——不過,這里和外面完全是不同的空間啊……」
這間店的理念是『與貓一起度過悠閑時光』.而這里因為是會議室,所以在構造上具有充分的防音,靜音效果,外面的喧囂聲不會傳進來.再加上貓咪們會自己靠近客人,不需要追著貓跑.結果就形成『時間流動和緩的空間』.
或許是受到那樣的影響吧,幾乎也沒有客人大聲喧嘩.
「啊,悟哥,辛苦了～!……啊♪」
細音向我打招呼,看她的表情好像想到了什麼……我有微妙的不祥預感.
「……歡迎光臨!請問您的婚禮想辦西式還是日式呢?」
「考慮到澪的身材,唯有禮服這個選擇,因此決定是西式.」
「什麼!答得這麼快!?」
——聽到這個想都不必想的問題,我忍不住毫無停頓地回答道.
「——抱歉,不小心反射性地回答了.」
「「「「「 不要反射性地實際談論結婚!! 」」」」」
店內全員一起對我吐槽……還好,——不在真是得救——
「……嗯,那個……悟……?剛才那是認真的嗎……?」
「——原來您在呀,澪小姐……」
從內場走出的是雙頰泛紅,羞怯不已的澪——不用確認也知道,她都聽到了.
「嗯……♪我也是……希望有一天能穿結婚禮服……」
「澪……!謝謝你.」
「來～!有哪位需要咖啡免費續杯服務—!?」
「「「「「 拜托你了——!! 」」」」」
細音大聲地詢問,而店內的客人們齊聲回答道,也看得到許多客人加點咖啡——看來本店的咖啡非常受歡迎.
「我說悟哥啊……?雖然以狀況來說應該不會被判定『有罪』……但是像你這樣毫不掩飾的,我覺得還是不太妙啊.」
「嗯,是那樣沒錯啦……!」
我真的是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啊……該設法改變話題.當我這麼想著,正在找尋話題時,我的目光停留在坐在窗邊的黑木身上——他看起來若有所思,該不會是……?
「——黑木警官,你會選哪一種呢?」
「唔嗯,我這邊以身材來說,和服也要列入考慮——啊!?你讓我說什麼話啊!!」
「司,司哥你在說什麼啊!?而且你說『以身材來說和服也』,你剛才說這話時在看我的哪里啊!?」
「「「「「 你也決定好自己的將來了啊!! 」」」」」
這下子漂亮地起了連鎖反應.
他們兩人看來也想結婚了.雖然從他們最近的對話,我早就隱約察覺到了……不過從這句發言看來,他們不知何時已經開始交往了啊.
他們的事先姑且不論,為了收拾事態,我最好稍微彌補一下吧.
「不,你們想想看,既然是有對象的人,因為一點小事而產生那種幻想,那也是人之常情吧?」
只要這麼說,不管他們是同意我也好,吐槽我也罷,都可以成為收拾事態的第一步……我是這麼想的啦,但是——
「「「「「 這我也明白,可是!——啊! 」」」」」
「「「「「 …………咦? 」」」」」
意見卻分歧成兩方了.
一方是先同意之後,再露出『糟糕了!』的表情;而另一方則是不懂前者的反應而感到疑問.
附帶一提,同意方的男女比例是1:1,而且各自的視線都栘向固定的對象,與之眼神交會.
「「「「「…………♪」」」」」
「「「「「 我受不了這個班級啦!! 」」」」」
這是連鎖反應在班上引爆的瞬間——對于單身的人而言,這樣確實不好受吧.
「啊……別這樣,你們以後也會找到另一半的!」
「我們才不需要那種自命不凡的安慰!」
「呿!算了啦!我們已經只剩下這些小貓……咦?」
那位語氣充滿不屑的學生,盡管自暴自棄,仍想尋求一時的慰藉——在他視線所注視的前方,只見貌似休息中的伊芙班四只小貓,正感情融洽地玩在一起.
附帶一提,公:母=2:2.
「「「「 喵? 」」」」
「「「「「 該不會連你們也!? 」」」」」
……不,我覺得那只是一種被害妄想症了——正當我想著這種事,眺望著它們的時候,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咦……?澪,伊芙呢?」
「咦……?奇,奇怪?剛才還在啊……」
澪四處張望,伊芙不見了……?
伊芙和其他小貓個同,它很熟悉這間學園.所以不可能會迷路,應該也不可能被帶走.
——等等……如果它是自己溜出去的話——?
「啊,細音姊,呀齁～!我用這個模樣過來了♪」
「什麼!你,你怎麼會有我們學校的制服!?」
「嗯!我請白川小姐幫我准備的～」
從人口附近傳來這樣的對話,同時剛才的光棍們開始竊竊私語.
「啊,大哥哥!嘻嘻,我來了♪」
……眼前是奔了過來的大人版聖宵.她的服裝是聖丘學園的女生制服,另外還多加了先前說的貓耳與貓尾.
聖宵的容貌算是相當高水准,而那樣的女孩穿著那樣的服裝,一臉笑容地朝我這里奔過來……我開始輕微頭痛起來了.
「……咦?怎麼了?大哥哥?——我看起來很奇怪嗎……?」
「不,別說奇怪了,甚至該說你這身裝扮非常地好看喔?但是……」
「請問～?水上老師?」
我幾乎不曾聽過這麼阿諛奉承,刻意討好的聲音——果然來了啊……?
回頭一看,以剛才單身組的男生為中心,一群人仿佛擺開陣形般,圍成半圓將我包住.
「那位美麗的小姐是哪位呢?若是能幫我等介紹,我等將會感激不盡.」
「……剛才那是自從你出生以來,說過最有禮貌的一句話吧?」
男性成員們全都是一臉笑嘻嘻的表情,那表情意味著兩件事.
那就是『請務必要為我們介紹』和『別想蒙混過關,混蛋♪』.
『不用顧店了嗎!?』我本想用這句話來蒙混過關……但是往周圍一看,客人們似乎將這一連串的騷動,當成『表演』來觀賞.
在比絲的指揮之下,貓店員們勤奮地工作,以及男女朋友組妥善地控制出入場人數,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反過來說,他們就是用這種方式,避免和我扯上關系——根本無法期待他們的幫助.
「咦?這女孩和校外教學旅行時的那位——似乎是叫聖宵的女孩好像喔.」
「「啊.」」
這麼說來,大家在校外教學旅行時,就已經見過平時的『聖宵』了,那麼用同樣的名字會很不妙.
「……這,這孩子是呵聖宵b的姊姊,叫做『聖』——對吧?聖宵——不對,聖……?」
「欽!?對,對啊!我是聖……沒錯呀,請大家多多指教!」
「「「「「 請多指教! 」」」」」
學生們充滿精神地向她打招呼.
我重新審視圍觀的人的面孔,發現不是只有男生,其中也有女生,于是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便將地方讓給學生們,讓他們與聖宵見面.
然後過了一會兒,當我守候著被學生們包圍,開心地聊天的聖宵時,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
「……喂,黑木?有件事我想試試看耶.」
「嗯?什麼事?」
「若是在這里公布聖宵的實際年齡(未滿一歲),我想就能給那群臭男生貼上蘿莉控的標簽了,你覺得如何?」
「……我說你啊,我明白家人被搭訕,你的心里會火大……但是冷靜一點,你不覺得那樣的舉動太不成熟了嗎?」
「我也有自覺啦……也是,的確是不成熟——我會設法忍耐.」
「忍耐點吧,身為大人也是需要忍耐力——」
黑木的話還沒說完,便有個一看就很輕浮的男人,從入口處進來.
「喔喔!哇靠,這水准也太高了吧!那邊的美女,和我一起去玩吧真～!」
「咦?我,我嗎!?」
「對對!喔!那邊的美女也OK啊,如何?我會讓你們玩得很愉快喔～?」
「……我……?……嗯,可是現在在工作中……」
「誒?那種事翹掉就好啦～走啦走啦,只要給一些錢就好了吧?」
「Hey!擔任派出所勤務的黑木警官!可不可以告訴我,最近你逮捕犯人的故事啊!?」
「好啊,當然可以!最近我有收到『有個男的太煩了,麻煩處理一下』的通報,才把一個輕浮的搭訕男送進醫院呢!」
「!?」
我與黑木完全要說給對方聽一般,刻意聊起這樣的對話.
聽到我們的對話,輕浮男身體抖了一下.
「喂喂,警官把人送進醫院,這樣好嗎!?」
「HA!HA!HA!我沒有直接動手啊!我只是召喚一位小有交情的重口味同性戀肌肉男,請他把對方帶回去而已!」
「喂!?你說的醫院是指精神方面的傷害啊!而且那種處理方法與警察無關啊!!」
「喔～嗚!這我倒是沒想到啊!HA!HA!HA!HA!HA!!」
我們演了一場像是三流美國喜劇的戲……老實說,連演戲的我自己都覺得害怕了.
「你,你們是誰啊!演那種拙劣的猴戲!想妨礙我嗎!?」
對,真的是拙劣的猴戲……不過那種無聊爛戲,輕浮男卻還是很捧場地嚇得發抖.
「總之……請不要糾纏搭訕本校的學生……而且我勸你真的最好住手,我可不承認那家伙召喚出的『那個』是人類喔.」
「啥,啥……!?」
他找的人大概是……那位『羅德里奎茲』.不過從連絡到對方過來,應該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吧……
「——抱歉,我有一件事要向你道歉.」
「 啥? 」
說著黑木打開手機『發信成功』的郵件畫面給他看.
「……我已經叫他來了.」
……召喚惡魔的儀式已經結束了.
「等等!?喂,喂!輕浮男!我這麼說是為你好,你快點逃啊!!」
「啥?你在說什麼——」
「嗨～!黑木小弟?讓·你·久·等·了♪」
「咿——!?」
「來得好快!?」
穿著一件連身『工作服』的肌肉男,在呼叫後數分鍾就趕了過來.
或許是身為男人的本能在警告自己有危機吧,輕浮男臉色蒼白地不住後退.
「嗯!?那麼黑木小弟,那邊那位就是這次的對象嗎?」
「是,是啊,沒錯.」
「咿!?別,別靠近!別過來啊啊啊啊!!」
輕浮男不停後退,被追至牆邊;即使如此還是伸出雙手,擺出防禦姿勢.
「嗯～很活潑呢,我看看.」
說著羅德里奎茲一走近他,伸出一根手指.
「哼!」
「唔咿!?」
……那根手指戳中輕浮男的頸子……他發出一聲奇妙的叫聲後,除了像是痙攣般身體抽動之外,看起來全身動彈不得——經絡穴道……?
「嗯,變乖了呢!♪那麼我收下羅,再見～」
羅德里奎茲扛起無法動彈的輕浮男,興高采烈地離去.
「 「 「 「 「 ……………… 」 」 」 」 」
在場目擊到的全員默默地目送他離去.
「「——嗯哼! 」」
他們離去後,我和黑木尷尬地看看彼此,一同清了清喉嚨.然後——
「——話說回來,大人是需要忍耐力的.」
「確實如此啊!」
「「「「「 虧你們說得出口啊!! 」」」」」
包含客人在內,全員一起對我們吐槽……這感覺就像是平常的班上一樣,讓人幾乎忘記現在正在開咖啡廳.
「真是的……司哥,悟哥!你們該不會真的認為,我們會跟著那樣輕浮的男人一起走吧!?」
細音就像在說教一般,過來向我們逼問.
「不,不是,我沒有那樣想,可是……沒有辦法吧?」
「是,是啊,應該說在感情上,沒辦法放著不管吧——」
「嗯,可是這里是學園,不會被人強行帶走唷?」
「而且!叫那種人來,會嚇壞貓咪們吧!?」
聽她這麼一說,我環視周圍一看……便看到有數只貓咪逃到房間的角落.
「「 嗚…… 」」
她們說得很有道理,而且實際上也造成了傷害,因此我們毫無爭辯的余地.
「……嗯,不過.」
「……是,是啊,那個,我還是有點高興啦……所以——」
澪和細音在啞口無言的我和黑木面前互相使了眼色……
「「——謝謝你們兩位♪ 」」
……然後一起笑著說道——另一方面,我和黑木則是——
「「 ……不客氣. 」」
由于很難為情,所以我們只能別過頭,說出這句話.
而在另一邊,聖宵那邊似乎也已經到了尾聲.
「那,那麼小聖?你願意今後也和我要好嗎……?」
「嗯?好啊,可以啊～♪」
「……咦?——好呀啊啊啊啊啊!!」
男學生似乎沒想過對方會答應,在停頓一下後,歡天喜地地大叫.
「那麼接下來——」
然後他似乎馬上就想邀請聖宵約會,但是……對方是聖宵.
「好!今後大家永遠都是好朋友喔♪」
「「「「「——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止是打頭陣的人,全員都一起被甩了.
——看那樣子,如果不是毅力過人,我看很難振作了吧……
就這樣,盡管發生了那樣的事故,我們還是熱鬧地度過文化祭的一天.
「抱歉,讓澪也來幫忙.」
「嗯,沒關系啦,細音.因為能和小貓們成為好朋友,而且我也想回報飼主們——再說玩得也很愉快♪」
文化祭結束後,我們將前來協助的小貓們還給飼主,之後順便簡單地打掃了一下,結果時間就拖得很晚了.
我請黑木先送我家的比絲,伊芙,理德和久遠回家;而留到最後的細音與澪,以及負責跟著她們監督的我,這時正准備要一起回家.
現在天色已晚,學生們幾乎都已經離校;而敦職員這邊,除了留校值夜或有特別工作的人之外,其他人似乎也都回家了.
「反正都是要送回去,我們分頭送回去不就好了嗎?」
「嗯!是那樣沒錯……不過我覺得這算是發起人的責任吧……還有就是因為太快樂了——一下子就結束,總覺得太可惜了……不是嗎?」
愈是快樂的祭典,祭典後的哀傷感就愈強烈,不過……
「——明年再開店吧.這次的那些小貓們,明年大概也會來吧.」
「嗯,是啊♪——澪也會再來幫忙嗎?」
「嗯♪雖然不知道明年我們班要做什麼……不過我絕對會幫忙,就算只有一點也好,所以明年一定要找我唷?」
「OK!不然我從現在就開始計畫吧♪」
「那樣畢竟是太早了吧……?」
——不過不就是因為有那樣的哀傷感,所以才能坦率地說出『下次再來』嗎……我並不會討厭能夠讓人有這樣感想的氣氛.
「——啊.」
就在走到側門的時候,澪突然叫了一聲,停下腳步.
「嗯?怎麼了嗎?澪.」
「呃……我有東西遺忘在教室里了——對不起,你們先慢慢走回去吧?我會趕快追上的……!」
「啊,澪——」
在細音叫住她之前,澪就沿著過來時的路跑回去了.
「……怎麼辦?悟哥?」
「在玄關入口等她吧,反正也沒有急事.」
「說的也是……啊,那我有事情想問你——」
◆ ◆
「啊——」
快步走下樓梯的澪,在一樓走廊遇見了白川.
「哎呀,小澪,你一個人嗎?」
「嗯,我到教室拿一下忘了的東西,白川小姐呢……?」
「我是要去一下理事長室……咦?小澪,你的臉色有點——」
「…………我在趕時間——啊,咦……?」
「小澪!?」
澪加快腳步,想要離開那里——但是她卻絆到腳,腳步一個不穩.白川見狀趕緊扶住她.
「…………嗯,謝謝——我沒事的.」
「還說沒事——你都發燒了呀!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所以說我沒事——」
「你並不是『沒事』對吧,澪……?」
「啊……」 「加百列大人……」
打斷澪說話的人,就是不知不覺間出現在近處的加百列——她的眼神銳利無比……同時看起來似乎很悲傷.
「你從什麼時候——又是知道了多少呢……?」
「……伊芙它們的變身和我有某種關系……這件我是一開始就隱約感覺到了……上次說可以讓它們變身的時候,我知道您隱瞞了某件事.所以大概就是這件事吧……——既然是有需要隱瞞的事,我猜一定是很不得了的事吧.」
在加百列的追問之下,澪放棄抵抗說了出來,她的臉上並沒有對茫茫未來的恐懼……只是浮現出悲傷的笑容.看到她那樣的表情,白川不禁抽了一口氣.
「——我本來打算等我們再稍微尋找一下對策後再告訴你們,因為我不想對你們造成太重的負擔……但是既然你已經察覺,而且已經有所覺悟的話……那我就告訴你吧.」
◆ ◆
「——悟哥,有個問題我一直想找機會問你……」
當我們在玄關入口等澪的時候,細音有些猶豫地開口了.
「呃……在澪他們轉生前的那個世界,那時候澪當然不存在吧?」
「這個嘛,是那樣沒錯啦.啊……但是你在喔,我們班的學生也都在.只是在澪加入後,人際關系改變了而已,除了天使們以外的人員都沒有改變.」
被細音這麼一問,我回想那個『澪不存在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中,細音和這個世界一樣也是班上的核心人物,十分活躍……話雖如此,或許是因為我們缺少浚這個直接的接點,所以那時候我們並沒有這麼熟稔.
「……對,我想問的就是你說的『人際關系』——我想隱瞞已經沒用了,我就單刀直入地問了……我與司哥有相遇嗎?」
「……不,雖然我和黑木有交情,但是我與細音除了學校之外,沒有其他的接點.所以至少……在五月的時候,你們並沒有交集點.」
而且兩人透過我而相識的事大概也不會發生.不過黑木和現在一樣是派出所員警,所以或許他們也有可能因為因緣際會而見面.
「嗯～是這樣啊……」
「覺得可惜嗎?」
細音的聲音仿佛若有所思,我向背對我的細音這麼問道.
「嗯?不,還沒有到可惜的程度……哎,如果在那個世界我們的感情也很要好,那也會是一個話題了,我大概就只是這麼想而已.在這層意義上來說,或許有點可惜吧.」
細音回過頭來,她的神色中看不到逞強,而那個理由大概是——
「我雖然對那個世界的我有些興趣……但是現在的我,也過得非常快樂♪所以……我很感謝悟哥你們.」
現在快樂到不會去在意另一個『如果』.而,她感謝我們的最大原因,事到如今不用問也知道.
「你不用道謝——因為我們是為了我們自己而行動,再說……大概也是和你相同的理由,黑木已經向我答謝過了.」
「司,司哥!?」
細音露出驚訝的表情,臉頰急速飛紅.
——果然是因為那種理由吧?
如果不是我們改變了曆史,細音與黑木就不會相遇.就算能夠見面,但是能發展成現在關系的可能性很低……他們是為了這件事而感謝我們.
「當然,這件事我並不是聽他親口說的,而是透過財天寺先生聽說的.」
「啊……啊,啊哈哈,果然是那樣啊.」
「就是在久遠那件事的時候,聽說財天寺先生問『為什麼那麼照顧他』,然後那家伙似乎回答『因為欠他恩情』.」
「欺,欽……?」
細音似乎壓抑著心中的動搖,不過卻隱藏不住羞紅的臉頰.
「後來聽說又問過他『是什麼恩情?』,然後他回答『如果不是有他在,就不會和某個人相遇……那樣已經足夠值得我報答了』——真是太好了呢.」
「…………」
細音的臉背對著我,默然不語——不過明顯看得到她的耳朵紅了.
「——我也欠了他很多人情,所以也算是剛好吧.」
「也就是一筆勾銷了嗎?」
「……不,我可不覺得我欠的人情,輕到一筆就能勾銷呢……我們大概是彼此彼此吧.今後——我們也會夾雜著叫罵與毆打,互相償還彼此的恩情下去吧.」
「……這樣啊♪——啊,那麼……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那是澪在場就很難開口問的問題?」
「?什麼問題?」
「嗯,既然在前一個世界沒有澪的存在……那麼悟哥你沒有女朋友嗎?」
「……那件事啊——確實,澪在場就不方便問呢.」
當我剛回憶起轉生之事的時候,之前世界的記憶仍很模糊,不過現在幾乎都恢複了……所以基本上這個問題我能夠回答.
「——那時候我並沒有能明確稱得上是『女朋友』的存在.」
「嗯～?那麼有女朋友未滿的人羅♪是我認識的人嗎?」
「我想你大概不認識吧……是我學劍道場的師父的女兒.」
就是之前和澪談話時提到的『龍美』.在之前的世界我雖然沒有學劍道,不過不知為何和她很談得來,我們的交情很好.
「我們的交情很久,也微妙地意識到彼此……如果說在那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哦～♪那麼那個人在這邊如何了呢?」
「早早就和在大學認識的人結婚,如今是新婚燕爾.」
「哦～……覺得可惜嗎?」
「嗯……——嗯,就是和你剛才相同的答案.」
「原來如此♪」
老實說……雖然不覺得可惜,但是心境卻有些複雜——如果沒遇見澪,就那樣活下去的話,現在會是怎麼樣呢?大概類似這樣,值得玩味的情緒.
但是拋開那樣的情緒,我一點也不覺得痛苦,因為我珍惜現在的生活.
——因為結果在那個世界,我還是愛上澪了……對吧?
「不,不過話說回來,澪真慢啊?」
「嗯～真的耶,會是去廁所了嗎?」
基本上我這麼說只是為了轉移話題……不過確實很慢.由于我們並沒有清楚地說要等她,所以我們該不會錯過了她,她已經先回家了……?正當我開始這麼想的時候,澪從轉角采出頭來.
「……嗯,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啊,澪!你去了這麼久的時間,怎麼了嗎?」
「…………嗯,我和白川小姐談了一些話,因為我不知道你們在等我,對不起喔.」
澪向細音道歉……不過感覺她好像沒什麼精神?
「澪?你該不會哪里不舒服吧……?」
「咦?——這麼說來臉色也不太好……澪,你沒事吧?」
「咦……?嗯,沒——……嗯,抱歉,我有點不舒服.悟……?」
澪難得乾脆地承認自己身體不適,她忸忸怩怩地叫了我一聲.
「怎麼了嗎?」
「……那個——因為我有點不舒服……可以背我嗎……?」
「「——啥?」」
我忍不住與細音面面相覷.
澪總是不讓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現在竟然利用這一點來撒嬌……先不論她小的時候,最近幾年我不記得她有這麼做過.
「……嗯,不行……?」
「不,不是不行啦……你怎麼了嗎?」
「…………嗯,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不行嗎?只要今天就好……」
她仿佛像是覺得自己要挨罵時的聖宵,以畏懼的眼神看著我.
——她好像不太對勁,但是……
「好啊,澪,上來吧.」
說著我靠近澪,背對著她,蹲了下來.
我覺得剛才那段時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現在應該不會說吧——那麼現在我也刻意不問.
「……嗯——謝謝你.」
與其說是坐上來,倒不如說是攀附在我的背上,又或者……像是從背後抱住我一般——澪輕輕地將身體靠在我的背上,而我則背著她,站起身來.
「不要說是今天——你想要我背的話,我隨時可以背你,知道嗎?」
「……謝謝你——謝謝你,悟……」
說話的同時,澪的手繞過我的頸子,微微地使力抱住.
「呃!既然如此,那我這個電燈泡就閃人了喔?」
「啊……抱歉,細音.」
『你不用在意』我本來是想這麼對細音說,可是看到澪現在的樣子,我最好還是接受她的好意吧.
「…………嗯,對不起,細音……」
「沒關系啦♪你要早點好起來喔,澪?那麼再見咯,澪,悟哥!」
細音如往常般活潑地說道,然後退了幾步,催促我們先走——我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謝了,細音……拜托你了.」
「好!再見羅—」
在細音揮手目送之下,我與澪踏上了歸途.
與細音道別之後,我們無言地走了一段時間.
——好了,首先應該從我心里有數的問題開始解決吧.
「澪?你剛才是從哪邊開始聽起的啊?」
「…………」
果然,澪有聽到我們的談話.
現在回想起來,她明明說不知道我們在等她,但是出現的第一句話卻毫不吃驚地說『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你躲起來,稍微偷聽了一下吧?那麼是從哪里開始聽的呢?」
「……嗯,『既然在前一個世界沒有澪的存在……那麼悟哥你沒有女朋友嗎?』從這里開始都聽得很清楚……」
「哇啊,省略開場白,直接從重點部分開始啊……不過澪?既然你有聽到,那麼應該知道,我一點也不留戀先前的世界喔?」
「……咦?」
明明應該有聽到的——,不知為何,語氣竟然顯得很驚訝.
——等等,我那個時候是怎麼回答的……?
「啊啊,對了,你既然沒聽到細音的那段對話,那也就不會知道『和細音相同的答案』是什麼意思吧.」
「…………嗯,那也是原因,可是被細音問到『覺得可惜嗎?』,你稍微考慮了一下,回答了『嗯』不是嗎……?」
「欽?——啊,啊啊……那該說是發語詞嗎……就像是激勵自己時的『好!』……我偶爾會有這樣的習慣吧?」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那樣,那……和細音相同的答案是什麼?」
「『對那個世界雖然有興趣,不過在這個世界很快樂,所以並不在意』,大概就是像這樣的答案,話說你覺得現在的細音,會說出『想回到過去～!』那種話題嗎?」
「……確實是——嗯,對不起……謝謝你.」
我威覺到背上的澪,安心地吐了一口氣.
——總之火苗已經先撲滅了,話雖如此……
「…………」
澪似乎還是若有所思.
剛才那件事的確是她內心的重擔,誤會解開,她的心情輕松了一些,這應該也是事實;但是……看起來並沒有多大改善.
——最根本的煩惱是別的事嗎……?果然還是晚點再問細音吧.
「……悟?……長大的聖宵很美麗吧?」
「啥?——這個嘛,確實沒錯,雖然協助她變身的人是我,不過老實說,真是超乎我的預料之外.」
這個問題完全不需猶豫,但是我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問這個呢?
「……嗯,那……你喜歡她嗎?」
「……她很可愛,而且又是聖宵,我毫無疑問對她是有好感——就某種意義來說,確實也有愛情……可是我並沒有那麼機靈,能夠追求兩個人……澪?——你到底想問什麼?」
我的語氣透露出無法隱藏的煩躁,這個我當然也注意到了.
澪知道我的心意,也知道聖宵的心情,以及聖宵對我的感情.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問那種事?
浮現在我心中的感情是……煩躁與不安.
自己的感情可能遭到質疑的煩躁,以及……感覺她宛如想把我交給聖宵的那種不安.
「…………嗯,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澪緊緊地抱住我.
——看樣子……問了她也不會回答吧,果然還是要靠細音了吧……
◆ ◆
「白川小姐!」
「——哎呀,細音同學……你還留在學校嗎?」
「嗯～我本來是打算要回去了,可是突然多了一些事要辦——我就看門見山的問了,你和澪 說了什麼呢?」
「…………是這件事啊,我確實是有和她說話,加百列大人也在一起.我大概也知道為什麼細音同學會來找我……可是很抱歉,我無可奉告.」
「——也就是說,情況糟到那種地步了嗎?」
「……這個我也不能回答,我只能說……我們也正盡全力設法努力……除此之外就不是我能說的了.」
◆ ◆
『——事情就是這樣,雖然早有預料……但是情況可能比我們想得還要糟.』
「果然不肯說啊……」
現在是晚上十點,從臨別之際的態度,我心想細音會去找白川小姐,于是打電話詢問談話內容.
『那麼澪現在怎麼樣了?』
「在各方面來說情況都很差,所以我要她去睡了……雖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睡,總之她在房間里.」
回家後,澪極力裝作和往常一樣……但是完全瞞不過我和比絲,伊芙,理德,久遠似乎也隱約察覺到了.
『悟哥……你認為是怎麼回事?』
「我想情況大概很不妙,這是不會有錯的——只不過目前還有救,現在應該就是這樣的狀況吧?」
『有救?』
「因為如果情況真的已經無能為力,那麼加百列大人們應該也會對我說才是……雖不知道為什麼只對澪說,不過我想目前應該還不是最壞的情況.」
這只是我的猜想……『這樣下去不妙』,應該是這樣的狀況吧?
『這麼說來,白川小姐也說了(正盡全力設法努力)……悟哥?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最壞情況)是什麼?』
「是——」
正常來說,是澪的死亡——咦?可是如果是那樣……
『總之澪拜托你了,悟哥.如果有我可以幫忙的事,不管什麼事我都願意幫忙……因為我也感謝澪和悟哥.』
「感謝……?是指奇亞的事嗎?還是……和黑木同樣的意思?」
『——兩者都是啦!再,再見!』
(掛斷)
聽到細音慌張的聲音後,電話就掛斷了.
「哥哥?」
「——真白……澪呢?」
「在房間休息……是不是真的睡著,我就不知道了.」
真白雖然那麼說,但她恐怕和我一樣,都認為澪並沒有睡吧.她憂郁的表情說明了她內心的想法.
「細音似乎去幫我問白川小姐了,正如預料,內容只有『我不能說』而已.」
「是這樣啊……」
看來僅僅這幾句話,真白就已經了解狀況了.從她的表情不是沮喪,而是在沉思,就可以知道她似乎也明白事情還不到最壞的情況.
「——真白?我想問你……『最壞的情況』是什麼?」
「……最壞的情況?——雖然不願意那樣想,對我們而言……應該是『姊姊死亡』吧.」
真白如此回答,但是又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再度陷入了沉思.
——就是那樣吧……總覺得難以想像.
假如澪聽到的內容是『這樣下去會死』,大概也會對我們說吧.然後……大家一起思考看看,還有沒有什麼事可以做.
至少如果還有時間,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那麼對澪而言的『最壞情況』不同嗎……?
「果然不實際問過是不會知道的……——真白,明天大家一起去找加百列大人.只要對她說明澪的狀況,再全員一起拜托她,她大概就會告訴我們了……」
就狀況而言或許還不要緊,但是就澪的精神上而言,我不覺得能夠再拖下去.在這樣的狀況下,只要當事人全員一起拜托,加百列大人應該就會告訴我們了吧.
「……說的也是,我知道了.那麼哥哥,伊芙它們也在二樓,可以麻煩您告知它們嗎?」
「好,我知道了.雖然還有點早,我今天就這樣睡了吧——真白呢?」
「我還沒洗澡,等洗過我再睡.」
「啊,這樣啊……那瓦斯拜托你關咯.」
「好的,晚安,哥哥.」
真白向我道過晚安,微笑目送我離開,我于是前往自己房間所在的二樓.
「咦?」
當我走上二樓,進入我眼簾的是站在房間前的澪.
「——你在做什麼?身體沒事了嗎?」
「……嗯,我沒事,因為我平靜許多了——悟?」
確實……她看起來並不像回家途中那麼情緒不穩定.相對地,彷佛做了某種覺悟似地,眼神非常堅定……不知為何,她那眼神更加激起我的不安.
——她在想什麼?做了什麼覺悟……?
「……我問你喔?……今天可以和我一起睡嗎?」
她的眼神依然堅定,臉頰泛紅——這是……?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因為我很不安,和悟在一起的話,我就能平靜下來,不行嗎……?」
她的目光流轉,眼中微微濕潤.
……像平常那樣只是睡覺就結束……我明白這次不會只是那樣就了事,而且那並不是現在的我所希望的——所以要拒絕也是可以,可是……
「——我知道了,好吧,澪.」
「……!謝謝你,悟.」
果然……看到那有如迷路孩子的眼神,我怎麼可能放著她不管.
「那麼你去准備吧,我也會趁那段期間換好衣服.」
「……嗯.」
———點頭答應,暫時先回到自己的房間.話雖如此,由于她剛才才上床躺過,所以大概也不用花多少時間准備吧——我沒什麼時間悠閑地換衣服.
進入房間,我有些倉促地換上睡衣.我想著該怎麼等她來,稍微煩惱了一下;最後決定在等待之余,順便在澪來之前先暖好被子,便去床上等待.
叩叩.
「……澪嗎?請進.」
我一回應那小聲的敲門聲,她隨即略顯躊躇地打開了房門.
「嗯……我來了,悟——可以進去嗎?」
「好——進來吧.」
「……嗯.」
她微微一點頭,將帶來的枕頭,放在我空出的空位上,然後鑽進被窩里來.
「那麼我要關燈羅?——晚安,澪.」
「…………嗯,晚安,悟……」
聽到澪的聲音後,我靜靜地閉上了眼.
之後……就這樣毫無對話地,過了一段時間——
「——悟……你睡了嗎?」
隨著這聲詢問,她緊緊抱了過來.
——雖然我已經做好覺悟了……但是這行為還是削弱了我的理性啊……
「……澪?基本上我也是男人——這個狀況我想沒幾個人能忍耐得住喔?」
……她是懷著多麼大的勇氣與覺悟,采取了這樣的行動呢?
一想到這里,我就對她過意不去.不過我還是刻意裝作冷靜,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嗯……悟……?我喜歡悟……不管你要做什麼都可以……無論你對我怎樣,我都不怕.所以——你不必忍耐喔……?」
……沒有什麼話比這更直接了,若是在沒什麼大事的時候聽到……我大概已經把持不住了.
不過現在——那句話反而讓我恢複平靜,取代情欲在胸中湧現的是『使命感』.
所以我決定,把至今所想的事,以及現在所想的事,慢慢地全部告訴她.是你看起來反而像是在焦慮哦?」
「……澪?你剛才說你『很不安』……真的是那樣嗎?——我知道你在害怕某件事……可是你看起來反而像是在焦慮哦?」
「…………」
澪無言地將頭貼在我胸口,藏住她的表情,並沒有要回答我的跡象.
「不肯告訴我理由嗎……那我就不問,所以我希望你回答我的問題.」
「咦……?」
或許是『我不問』這句話令她意外吧,澪將臉面向我,于是我直視著她的眼睛開口了.
「假設在我把持不住的情況下——事後在得知澪煩惱之事的真相時,我能夠不後悔嗎?」
「……!」
澪抽了一口氣,我能夠清楚感受到她的動搖……但是我仍然繼續說下去.
「——如果難以啟齒的話,你可以不回答.那麼……演變成那樣的結果時,你還會想見我嗎?……那樣的我遺可以見伊芙它們嗎?」
「那是……」
她為之語塞,再次低下頭……即使她不低下頭,在這沒開燈的昏暗房間,我也無法清楚看見她的表情,然而從她顫抖的聲音,我知道她現在是怎樣的表情.
「……澪?我想大概不用多久,我也會知道浚所背負的煩惱.因為既然是發生在渾身上的事情,就絕對不可能和我無關;而我也不覺得那些人會把這件事一直隱瞞下去……即使如此,你還是不肯對我說嗎?」
「……對不起.」
——在這種狀況下還是不說啊,到底是什麼事呢……?
雖然很在意,但是我現在也只有放棄,反正明天應該就能夠知道了.
「等我全部都知道後,我們再來討論吧?如果到時候……———還是要的話,我會回應的.當想要讓關系更進一步時,我們要坦誠面對彼此,然後一起前進……好嗎?」
「…………謝謝你,悟……」
澪依偎在我的胸口啜泣,而我則是擁抱著澪,撫摸她的頭.
「……嗯,可是悟……剛才你說『這個狀況會忍耐不住』……」
「正確來說是『沒幾個人能忍耐得住』……我會忍耐的,只要你還是那樣的表情.」
「悟……對不起……謝謝你——」
在那之後,澪哭了一段時間.不過她終究還是平靜下來, 過沒多久就安穩地進入夢鄉了.
◆ ◆
「——嗯……?早上了嗎……」
當我一恢複意識,不知為何威覺莫名地冷.我用朦朧的頭腦思考理由——
「——澪?……咦?」
澪不在.
我們一起睡的時候,澪大致上都比我晚起.
話雖如此,今天雖然是假日,不過如果是在平常日時,這個時間起床也不足為奇,所以就算她不在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怎麼回事?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迅速地換上室內服,先不洗臉,為了找尋澪而前往一樓.
就在那途中——
『……嗯,我知道這是無理的要求.可是……拜托你,媽媽……!』
我聽到澪的聲音.看來她是在客廳與叔母通電話,但是好像不太對勁.
我躡手躡腳地靠近,然後決定在房間外觀察情況.
『……不是,不是那樣的.大家都對我很好——我過得很快樂喔.可是……咦?…………對不起,原因我不能說,但是——』
她在拜托什麼無理的事?而且是連基本上很疼小孩的叔母他們都不肯答應的事情.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說理由……?
『……媽媽,拜托你——請讓我辦理退學……!』
聽到那句話的瞬間,我一腳踏進客廳.
「!悟!?」
無視吃驚的澪,我從她的手上奪過話筒.
「對不起,叔母,等我問過澪之後再向您報告——再見.」
『——咦!?等等!阿悟!?到底怎麼回事——』
(掛斷)
聽著叔母驚慌失措的聲音,我雖然在心中道歉,仍切斷了通話.
「……好了——這是怎麼回事?澪?」
「…………」
盡管低著頭,緊握住雙手,澪依然不肯說話.
我大概能夠想像她的目的.恐怕是——為了強迫讓我們的關系前進,她要以自己退學的方式,破壞成為阻礙的教師與學生的關系.
「澪……你不是已經明白了嗎……?」
「我明白悟說的那些話……我很開心.但即使如此,我還是……!」
「那麼在做這種事之前,先說出理由啊!!如果你真的希望那樣,不管要我無視這份工作還是約定,我都在所不惜!!告訴我啊!我就那麼不值得依靠嗎!?」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像這樣對澪大吼大叫吧.
澪一定也是因為某個原因而被逼入絕境,所以只對————發脾氣一定是錯的.
即使明白這一點……我還是停不下來,不管是我的怒氣——還是眼淚.
「沒那回事!……不是那樣的……但是我——!!」
「澪!?」
對于拔腿就跑的澪,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從我的旁邊通過,沖進房間里.
「等一下!澪!!」
我本想要轉身追去,然而她已經跑到樓梯那里.這時強行阻止她會有危險——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澪已經上了樓梯,接著聽到門用力關起的聲音——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嗎?
看來她似乎決定要關在里面不出來——這比往外逃更棘手.
「咪♪」「……喵啊.」「咪啊……」「嗽嗚……」
正當我思考該怎麼作的時候,聽到了動物的叫聲.一看之下,從浴室門口采出頭來的是比絲,伊芙,理德,久遠——全員都到齊了.
「你們都聽見了嗎……?」
「……是,對不起,哥哥.但是……究竟是什麼事?」
比絲變身真白的模樣問道,看來它們並不是一開始就在.
「澪打電話給叔母,說她想『辦理退學』.」
「嗚喵!?」「咪!?」 「…………」
「……原來如此,姊姊這麼做啊……」
伊芙,理德大吃一驚,久遠則是無言地看著我,而真白……看起來不是很驚訝的樣子.
「你不是很驚訝呢?」
「——因為我先前就覺得,說不定會有事情發生.畢竟姊姊隱瞞的事情,我們今天之內大概也會知道吧.」
「……原來如此,這麼說的話……早點知道理由會比較好吧.」
雖然不知道狀況會不會好轉,但至少能夠終結只有澪一個人背負問題的狀態.
「悟哥哥?我會注意澪姊姊的情況,你就去吧.」
「那我也留下來.真白姊,聖宵姊,你們和哥哥一起去問清楚吧.」
「好!可是……大姊姊不會有事吧……」
變成人的模樣說話的是久遠,綾人以及聖宵.
「應該不會有事.」
聖宵憂心地說道,而真白則帶著確信回答她——明明事態出乎意料,她的自信是怎麼回事?
「其實昨晚我拜托了細音姊,已經請奇亞過來這里了——你在嗎?奇亞?」
『汪嗚!』
不知何處傳來奇亞的聲音,隨即奇亞有如憑空而降一般出現,在真白的身旁著地.
「辛苦你了,奇亞,可以拜托你再看顧姊姊一段時間嗎?」
「汪!」
奇亞清楚地回答一聲,真白摸了摸它的頭,它舒服似地眯起眼睛.
「謝謝你,奇亞,那澪拜托你了.」
如果是奇亞的話,我就能安心交給它了;而且有綾人和久遠的協助,應該就能應付大部分的情況吧.
一邊看著點頭答應後又再度消失的奇亞,一邊為了連絡加百列大人她們,我拿起了電話.
◆ ◆
「是這樣啊……只告訴澪是我的失策,真是對不起……」
說完,加百列人人低頭道歉,而在她身旁的白川小姐也深深地低則鞠躬.
「——不,我知道你們正在盡力設法,我並不打算責備你們,但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
我知道情況相當不妙.可是……澪的行動太難以理解了,究竟是怎樣的事態,會把澪逼到那種地步?
「……由于還有考慮對策的余地,因此這只是照現狀放著不管的話,可能發生的情況——澪的性命估計還有兩年.」
「喵!?」「……雖然早有預料——」
聖宵與真白都難掩內心的震搋,這一點我也是一樣,不過我仍是極力告誡自己要保持冷靜,然後說道:
「那是……為什麼呢?」
「澪體內天使之力正異常地增強,人類的身體已經要承受不住那樣的力量了.而這件事的起因……雖然難以啟齒,就是比絲,伊芙,還有現在不在這里的理德,你們的變身.」
「「「 咦……!? 」」」
這果然還是在意料之外吧,連真白也發出驚訝的聲音.
「該不會,在澪病倒時……?」
「——是的,因為變身消耗掉——的力量,成為適度的負擔;可是諷刺的是,那結果竟然演變成在鍛鏈澪的能力……我們太晚才發現這個原因……」
熾天使大人以充滿懊悔的表情說道——她一定為了自己交付的寶具成為原因之事感到自責吧.
「……那麼有對策嗎?」
真白如此問道.對此加百列大人與白川小姐眼神交會,表情變得更加憂郁了——怎麼回事……?是我多心了嗎?她們似乎對真白和聖宵很過意不去……
「基本上已經找到一個方法.只要采取那個手段,就能確實地保住澪的性命……那孩子之所以采取那樣的行動,恐怕這就是原因吧.」
「啥……?」
為了拯救性命的對策,正將澪逼上絕路……?看到我頭腦一片混亂,這次則由白川小姐開口說話:
「那麼由我來說明.那是我們從文獻發現的技術,能夠切割小澪體內天使的部分,只要用那個方法……就能夠讓小澪完全恢複成普通的人類.」
把有害的部分切除,這與人類的手術是同樣的概念.
——嗯?……等一下,真白他們的變身也會使用澪的力量,那麼——
「……若是采取那個手段,我們就不能變身了,就是這個意思吧?」
「正是如此……目前我們正在思考,將切割的能力加以保管,再從那里供給力量的方法,或是由我們代替負擔力量的方法.然而……畢竟靈魂是我們也尚未透徹,真正的神之領域——因此並不順利.」
「請問一下……澪如果就這樣失去性命,這些孩子們的變身會怎樣……?」
「小澪的靈魂會飛往天界,而且是帶著力量升上天界.因此如果是靈魂與她連系在一起的真白們,小澪還是可以順利做為他們力量的供給源.」
也就是說就現狀而言,澪的性命與真白他們的變身,兩者被迫要選擇一項.
……不對,不能再變身——要說這代表著要將真白,聖宵,綾人的人生歸無也不為過,而且壽命也是……只怕會變得跟普通的貓一樣吧.
「——所以大姊姊……為了我們,要犧牲自己的生命……?」
「這麼一想,在某種程度上就說得通了呢……」
采取對策就會犧牲真白他們.所以……她打算接受自己的死.
估計還有兩年……撐不到畢業,那麼就要趁現在.
說不定她還想留下孩子.
而且她也不能對我們說,因為一說出來,肯定會遭到反對.
就某種意義來說……真的是很像澪會做的選擇——但是……
「……真白,聖宵?我有點生氣了……你們呢?」
「對……好過分喔……!」
「就是說呀……感覺有點太過分了.」
我看著真白與聖宵的眼神……光是這樣我就能夠確信——我們想的都是相同的事.
加百列大人面向我們站起來,端正姿勢,而白川小姐也跟著仿效.
「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即使如此——」
「啊,不是的,我完全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
「「 ……啥? 」」
發自真心的道歉卻被輕松帶過,連加百列大人也罕見地張大了嘴.
「在一切開端的那次事件後,我被帶至天界,接受白川小姐們道歉時,還記得我說了什麼話嗎?」
「——是的,一字不漏,記得非常清楚.」
白川小姐如此回答,而加百列大人也點了點頭.
雖然事情的經過完全不同,不過我想說的話仍是和那時相同.
「那麼我要再使用同一句話了:『多虧你們,我才能與這麼棒的家人相遇,所以我反而該謝謝你們.』——我對你們的感謝依然不變.」
「悟先生……」
「這次也是一樣.這些孩子們所得到的身體與人生,足以讓澪把自己的性命拿來放在天秤上比較……無論接下來事情將會如何發展,那都是值得喜悅的事——我說的對吧?」
「是的♪我是發自真心感謝.」
「喵,我也是!而且就算不能變身了,我也絕對不會放棄呀!」
受人賜予了彌足珍貴的東西,那麼要如何看待,如何使用那東西,都是由接受之人決定;就算日後將會失去,也沒有理由怨恨賜予之人.
「……謝謝各位,我賭上熾天使之名向各位約定,一定會全力以赴——絕對不讓最壞的事態發生.我知道你們想必很不安……但是還請暫時等待.」
「我也以天使詩利亞之名……而且更是以各位友人的身分保證——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加百列大人與白川小姐——不,詩利亞小姐,她們以本來的姿態,以天界之人的身分向我們約定.
面對那樣的兩人,我和真白,聖宵看了看彼此.
「「「 真的很感謝你們! 」」」
在那之後,我聽說了財天寺先生到天狐之里協商,而以永久大人與悠菜伯母為首的里民們人們也紛紛主動協助.
——澪?有這麼多人願意幫助我們喔?
然而澪卻忘記這件事,打算一個人背負一切.我與真白,聖宵生氣的就是這一點.
——絕對要讓她想起這件事,而且要取回澪和我們的日常生活……!
「——下定了決心是很好……但是她不肯聽我說話的話,這樣一切都還在原地……」
看著澪房間緊閉的房門,我不禁用手輕輕地按著頭.
依照久遠,綾人,奇亞所說,在那之後她一次也沒有出過房門.
在回家路上我就想過很多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與澪好好地面對面一談.
假使她仍然躲在房里不出來,那我也可以隔著門對她說話,可是……那樣只是單方面的讓她聽我說話,總覺得不能算足堂堂正正地對談過.
我希望設法讓她以自己的意志聽我說話.雖然心里想要家族全員一起談話,不過就算只有我們兩個也沒關系,總是要設法和她當面談談……
——嗯?『只有我們兩個』……?這麼說來——
我腦中浮現出一個想法,或者該說是個鬼點子比較好吧.
我試著在腦中推演一遍……嗯,或許會意外地順利喔.
「澪,你在吧?你在聽我說話吧?」
我對著房內說話,但是——沒有回應,剛才我已經問過奇亞,她並沒有在睡覺,只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而已.
「——剛才我已經全部聽加百列大人說了……我也大概了解,你為什麼會做那種事情了.」
說到這里,我停頓了一下,等待她的反應……還是沒回答——于是我決定繼續說下去:
「……我有許多話想說,也有很多話想問.我想說說我們的想法,我想問問你的想法.所以——」
我再次停頓了一下,然後——
「——所以……我們要不要來約會一下呢?」
『………………啥?』
我聽到一聲類似脫口而出的笨拙聲音,忍不住比出一個小小的勝利手勢;然後小心不讓聲音透露出那份情緒,繼續說了下去.
「嗯,你果然有在聽我說話,澪.」」…………哼.』
我聽到她鬧別扭的聲音……看來是稍微讓她的心情緩和了.
仔細想想,既然我們已經全部知情,那麼——保持沉默也就沒有意義了.
明知如此卻仍關在房里不出來,那一定是她有點意氣用事了,而且又找不到台階下.那麼……需要的就不是正攻法,而是出其不意,使她放下心防.
「現在我什麼也不會說,澪——因為勉強你聽我說也沒意義……我說過了吧?我們要坦誠面對彼此,然後一起前進.」
『…………嗯.』
看來她就在門的正後方,我聽到了即使小聲,卻很清楚的回答.
我靠在門上,心情就像是和澪背靠著背,然後繼續說下去.
「我們彼此都轉換一下心情,讓頭腦冷靜一下吧?而且……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過明確稱得上是『約會』的兩人出游吧?」
『!………….』
這次並沒有回應,不過我似乎聽見,有如躊躇般的呼吸聲.
——還需要再推一把吧?……那麼……
「我說澪啊——我們到外面去吃美味大餐吧?我想你肚子也該餓了吧?」
咕嚕嚕嚕嚕～～
『啊……』
「噗!啊哈哈哈哈哈!」
違反她的意志,真是非常老實又可愛的肚子啊.在忍笑的意志作用之前,我就忍不住爆笑出聲.
『哼……!』
門的後方傳來抗議的聲音.我輕易地就能想像得到,她紅著臉,瞪著我的模樣.
——嗯,這樣就好.
「……出來吧,澪?——我們一起出去吧.」
我問過之後,沉默了一陣子;然而門的後方終究有了動靜.
喀恰.
「…………嗯.」
「嗨……歡迎回來,澪.」
看到澪靜靜地從敞開的門內走出,我自然地說出了這句話.那大概是因為——雖然沒有自覺,但其實我也很不安吧.見到了她的臉,我才真的安下心來.
「嗯,我回來了,悟………………對不——」
「停!——現在先別道歉,重要的是……你要去對吧?去換衣服吧.」
「!……嗯♪」
感覺已經許久沒見到澪的笑容,她開心地回答之後,再次回到房間里.
目送她進入房間後,我的視線往樓梯方向栘去,只見五雙眼睛正看著這里.
比絲,伊芙,理德,久遠,以及……不知何時實體化的奇亞.看來要偷窺,似乎還是動物的形態比較合適.
我向它們點了點頭,它們就似乎放心了地往樓下走去,看來它們是不想打擾我們.
不需要那麼在意我們啦——我這麼想著,忍不住露出苦笑,回到房間里;我也一邊准備出門,一邊拿出手機,然後撥打我已經非常熟悉的號碼.
『——悟哥!澪後來怎麼樣了!?』
「……細音,關于那件事,我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想請問你——可以拜托你嗎?」
『!好,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事我一定幫忙.是什麼事呢……?』
……情非所願,雖然不想問……可是沒有時間了.
盡管打從心底覺得,身為男人問這種問題很丟臉……但我還是開口提出那個問題.
「……你有什麼約會行程可以推薦嗎……?」
『………………啥?』
就是這麼一回事,其實這種像是約會的約會,我還是第一次經驗.
就這樣經過一番曲折,我和澪一同出了家門.
「……悟?剛才你說畸到外面去吃美味大餐'對吧……?為什麼是速食店……?」
「…………漢堡很美味吧?」
總之我們為了先吃點東西,進入了最有名的漢堡店.
「好了,姑且不論玩笑話,這種食物濘沒什麼吃過吧?我想說偶爾吃一次也不錯,不好吃嗎?」
「……好吃……那麼在這之後要去哪里呢?」
盡管嘴上像是在發牢騷,她似乎還是很樂在其中.被澪這麼一問,我取出在出門前印出的紙.
「我有請細音告訴我幾個必玩的地點——你想去哪一個?」
「……悟也沒約過會嗎?」
「除了你之外,我還能跟誰約會啊?」
「……嗯♪我看看——」
澪浮現出開心的笑容,視線移向印在三張A4紙的約會地點情報,她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快樂.
「啊啊,對了,我說今天可能會晚點回去,細音就說要來我們家,她說『比絲它們就交給我,你們就慢慢玩吧♪』.」
「細音……那我們就接受她的好意吧?」
「是啊,當然我也是這個打算——難得約會,我們就從近的地方開始,全部逛個一遍吧?
反正這個情報一定是細音自己想去才調查的,我們就把實地體驗後的庇想整理好,交給黑木吧.」
◆ ◆
時光流逝,到了黃昏,接近日落時分的水上家中,來的人不只細音,還有黑木,甚至連加百列,白川,財天寺等三使三人組也到齊了.
「那麼……是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嗎?不管是姊姊還是我們……?」
「目前還只是掌握到初步線索而已……」
「讓我代替加百列大人來為大家說明吧.在天狐之里的協助下所找到的文獻,上面記載以特定條件讓能力繼承的方法,雖然那終究只是妖狐和天狐的術法,不過若是能順利應用……」
「寄宿在小澪身上的天使之力雖然強大,卻極不穩定.不管是要使用何種手法處理,都必須先將力量安定後,再封印于體內,若是能這樣就再好不過了.只要這些事前准備完成,剩下就是加百列大人所擅長的領域了.」
「嗚,嗚喵……?」
對于真白的提問,加百列,財天寺,白川依序回答——不過聖宵似乎不太能夠理解,她聽得頭腦混亂,暈頭轉向.
「呃,那個……意思大概是說,還差一點,一切就能夠圓滿解決了,聖宵姊.」
「嗚喵?——喵啊!加百列大人,謝謝你!!」
「——不,這並不是我的萬量,是多虧茲特列奇耶魯,詩利亞,以及天狐之里的眾人的協助——久遠?近期內我也會前往天狐之里致謝,可以請你幫我向族長們通知一聲嗎?」
「好!……那麼要不要到了春天,大家一起去呢?」
「啊,好像會很好玩!我們也可以去嗎?」
「可以!」
聽到久遠的提案,細音也搭上順風車——雖然從久遠的語氣聽來,就算她什麼也不說,久遠也已經把他們算在內了吧.
「唔嗯,雖然不清楚詳細情形,不過能夠圓滿解決,那就可喜可賀了——但是像他們那種規則外的存在,也不能用神的奇跡一發搞定啊.」
隔著一段距離,帶著旁觀意味聽到這一番話的黑木,發出就某種意義來說,很像是人類該有的感想.
「您在說什麼啊,黑木先生,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方便的奇跡.」
「呃,那個……?加百列大人說出那種話嗎……?」
熾天使有如理所當然般說出的勁爆發言,聽到那句話的細音,不禁困惑地問道.
「你們似乎有所誤解呢……舉個例子吧,假如買彩券中了三次頭獎——這樣可以說是奇跡嗎?」
「咦……?那個……我想大概說是奇跡也不奇怪吧.」
細音將那句話在腦中想了一想後,如此回答加百列.
「是的,那樣說是奇跡也不奇怪,那麼——連續兩次撿到裝有钜款的包包,這種情形又如何呢?」
「唔……?一—覺那應該不會說是奇跡吧……」
這次則是黑木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回答道.
「是的,沒錯,那麼——如果那是個生活貧困的人,為了拯救家人,在每天下班後,經過多次『百趟參拜』之後撿到的呢?」
「那是什麼故事啊……咦?這次好像就能說是奇跡了……?」
「是的,就是那樣,您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嗎?」
細音與黑木在腦中尋找適當的話語,但是先開口的卻是真白.
「也就是說,那是在行動之後發生的事嗎?……或許也可以說是因為有理由吧.」
「是的,正確答案♪」
加百列笑著稱贊答對的人,黑木與細音也一副呵原來如此……'的表情.
「祈願和意志能夠編織出『軌跡』,出現在軌跡前方的就是『奇跡』——不勞而獲稱不上是奇跡.」
「就那樣的意義而言,悟先生們所引起的,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純粹的『奇跡』.悟先生為首,黑木先生,細音,以及包含奇亞在內,我們之所以給予你們這些水上家關系者高度評價的理由,你們現在可知一端了吧?」
「唔……不,他們姑且不論,我只不過是幫忙——」
「那樣也足夠了,『任何人都可以引起奇跡』,因為那就是人類的可能性……話雖如此,悟先生位于特異點的中心的事實,倒也是千真萬確.」
「嗚,嗚喵……總,總之!要是大家都能笑口常開就好了♪」
雖然那是聖宵又開始混亂的頭腦,勉強擠出來的一句話……然而聖宵的這句話,卻是在場全員的願望.
◆ ◆
日暮西山,我與澪走在行人也變得稀少的路上.
我們將足跡延伸至都心,玩了一天回來,在最近的車站下電車.走在路燈照亮的道路上……不過我們並不是要回家.
考慮著這之後要說的話,我們的對話自然而然就減少了,然後——我們看到了目的地.
「在這公園真的好嗎?」
「……嗯,這個公園在這個時間不會有人來,我想把事情說清楚後,再跟比絲它們說.所以——我們就在這里把話說完吧.」
我們在公園中前進,澪在噴水池廣場停下腳步.在晚秋夜空中稀疏的星光,與蒼白月光的映照下,使得噴水池醞釀出幻想的氣氛——只要立地條件夠好,一定會有更多人來此的說,我腦中浮現出這個與場合不符的感想.
「……悟?我與悟是什麼關系……?」
「啥?我們是什麼關系,當然是……」
我正想要回答,卻答不出來.
如果是對外用的個人資料,『堂兄妹』或『師生』應該最保險,但是渾想要的並不是這個答案.
「毫無疑問是『家人』吧.」
我有些猶豫地說出這個答案……猶豫的理由是,存在于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同于普通家人的感情.話雖如此,我們既不是『夫妻』,說是『戀人』嘛……不知怎麼地,也有點不對勁.
「……嗯,是啊——我們跳過『朋友』和『戀人』,突然就是『家人』了呢.」
澪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里似乎感覺到自虐的語調.
緩步走在我的前方,澪說道:
「——我並不是有所不滿……在先前的世界,因為那是能夠和你最接近的關系,所以那時候我是真的想要那種關系——在這個世界……多虧了這層關系,我才可以比任何人更能待在悟身邊,所以我沒有不滿.我靠著這個『家人』的關系——」
澪說到這里停下,轉過身來,她的臉上——沒有表情.
「我就是用那樣的方式,強行擠進悟的人際關系……先前是那樣,現在也是.」
——她在說什麼……?
我這麼想著,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我想到了……以為應該已經結束的話題,原來還沒結束.
「你是在說龍美嗎……?所以說我根本沒有後悔——」
「即使如此!……如果我不在的話,悟或許就能和龍美小姐在一起……從朋友開始,或許很快就會變成戀人,而我就是擠進那樣的人際關系,省略前面的階段,以『家人』的身分打斷你們,所以說……」
或許是面無表情的面具也無法掩飾了吧,澪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即使如此,或許這是她考慮了很久的話吧,她說得非常流暢.
「——我已經不想再妨礙別人的人生了.如果是那些孩子們的人生,那就更是如此.」
這就是澪的想法,在我們得知事態後,即使已經難以實現,她仍認為那是正確的,這就是澪的意志.
「我知道你為我,真白,聖宵和綾人著想……可是啊,有一件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明白.」
那麼我要接受澪的意志,再以我的意志回應她.
「……不明白的事?」
「——你的那個選擇,有誰會幸福呢?」
「……咦?」
我不敢說她的想法有錯,但是她絕對有所疏忽.
「假使澪死了就能保住真白他們的人生,在那樣的情況……你覺得犧牲了你,真白他們能夠毫不在意地活下去嗎?」
「……!那是……」
澪說不出話來.
她疏忽的第一件事.瀋本身就是別人幸福所不可或缺的元素,所以……澪犧牲了也無法守住那個人的幸福.
再說如果真的想要守護某個人,那麼最低條件就是自己要活著——因為自我犧牲所犧牲的,未必只有自己.
「……但是,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有吧?」
「……咦……?」
確實,只有澪一個人的話,能采取的行動或許只有兩個選擇,可是……澪並不是一個人.
「你有和加百列大人或白川小姐好好商量過嗎?比如說來得及采取對策的期限是到什麼時候?還有目前財天寺先生,好像前往天狐之里去找人商量了,這件事你也聽說了嗎?……明明沒有要求你及早做出決定,你卻只想著自己一個人行動吧?」
「唔……」
她疏忽的第二件事,那就是提供協助之人的存在.
……話雖如此,這是客觀反省過後的人所提的意見.對突然被宣告那種事的當事人說這種話,或許是件殘酷的事吧.
「還有啊,你一直以為自己的行動是正確的對吧?」
「……嗯,如今我有點不太確定了……不過至少那時我是那麼想.」
「那麼……你為什麼還會那麼難過呢?」
「………………」
「不管我怎麼看,你那時候的樣子都是被逼到困境了,對吧?……為什麼?你明明做的是自己認為對的事啊.」
對于朝著自認為正確的路邁進的人而言,即使會『遇到瓶頸』,也不會『被逼到困境』.
被逼到困境就是……在內心糾結的時候,被迫選擇前進的人.那麼……澪是為了什麼事而內心糾結?一邊是自認為『正確的行動』,另一邊呢——?
「……其實你自己也想要幸福對吧?」
「——!?」
她疏忽的第三件事就是……自己渴望幸福的心.
明明是每個人都該擁有的東西,她卻視而不見.所以在旁人看來,她才會顯得那麼痛苦難過……她之所以看起來那麼痛苦,就是因為她想要幸福.
然而她卻不依靠任何人,自己一肩扛起.為了真白他們,一個人奮不顧身地前進.
「你知道嗎……?我可是對你很生氣喔……真白,聖宵,綾人他們也很生氣,只要是希望你幸福的人,任誰都會生氣吧……!!」
——本來打算心平氣和地跟她談話……糟糕,我停不下來……!
我無法遏止話語和眼淚,並且將無法控制的感情,朝著澪宣泄.
「——為什麼不依靠我?為什麼那麼輕易就舍棄自己!?回答我啊!澪!!」
「……我,我……!」
澪也流著淚,說不出話來,不過——她的雙眼直視著我……這讓我覺得很欣慰.
我把手放在澪的肩上,在咫尺之間的距離,注視著澪的眼眸說道:
「澪,你知道嗎……?我的幸福就是和你一起活下去喔?少了你就無法成立了啊……你的幸福是什麼……?」
「嗯……我也想和你一起活下去,悟……!以人類的身分和你在一起……!!」
澪淚流滿面地依偎過來.當我回過神來——我最愛的少女已經在我懷里了.
「我的幸福和你的幸福都在這里……我們一起活下去吧——我希望你永遠待在我身邊……」
「嗯……謝,謝……謝謝你,悟……」
澪也將手環過我的背,彷佛不想和我分開,不想放開我似地,緊緊擁抱住我.
我抱著這位我所珍重的少女……心里僅是祈求著——
我想和她一直活下去,就算只多一秒也好……想和我們的家人永遠歡笑下去.
「「…………咦?」」
就在那個瞬間,——的『天使羽翼』光芒四射地展開.
「咦……!?不是我!為,為什麼!?」
完全違背澪的意志的翅膀……大大地振翅一次,然後——
「 「————!!」 」
隨著玻璃破碎般的聲音響起,羽翼在空中飄落四散……
「這是……」
我與澪一同仰望空中.
……讓人不覺得是從一對羽翼生出的大量羽毛,在空中飛舞.
羽毛反射著月光,自空中飄落的景象,看起來甚至宛如落雪一般.
「……悟?」
以月光,飄雪與噴水池為背景——原本是天使的少女露出微笑.
「我也要拜托你——請和我一起活下去.」
蒼白月光與純白羽毛灑落之中.
這位舍棄天使身分,面露微笑的少女……我覺得她比任何天使都還要更美麗——
◆ ◆
同一個時刻,在水上家.
「咦……?」「嗚喵……?」「哎呀……?」
真白,聖宵,綾人同時驚訝一聲,然後下一刻——他們彷佛縮小一般,變回貓的模樣.
「咪,咪……?」「喵啊……」「……嗚喵.」
「什麼!?現在這是——加百列大人!?」
「——對,來自澪的力量供給似乎被切斷了……」
加百列回答驚慌失措的白川,而她的臉上也能窺見驚訝之色.
「咦……!?該不會澪出了什麼事……!?」
「——不,就算澪不幸身亡……天使的靈魂仍會維持原狀,因此本來是不會發生停止供給的現象.」
細音擔心澪可能出事,不過那個可能性馬上就遭到否定,看來加百列已經猜想到發生什麼事.
「那麼……該不會是悟先生他……」
「是的,雖不知是不是意識下的行動……不過應該是用他的能力封印了吧.除此之外不會出現力量中斷的現象.」
加百列的語氣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被他打敗了.因為她原本正准備一邊摸索方法,一邊慎重進行的那件事,卻被悟搶先完成了.
「咪!咪?」
「什麼?啊啊,不要緊的,由于受到封印的影響,你們目前既無法變身,也不能說人話,不過只要經過調整,力量就能夠節約輸出,只供給所需的份量,到時候你們又可以變身了.」
「咪♪」
「唔嗯……?也就是說,這樣一來,對應方法的事前准備就已經完成了嗎?」
「是,是的……剩下就是封印的確認與調整,還有加百列大人的作業,不過棘手的問題已經解決了.該怎麼說呢……不愧是悟先生啊……」
白川回答黑木提問的語氣,與其說是稱贊,倒不如說更像感到無言.
「——唔,抱歉,我忘記說了.天狐的族長要我向理德它們傳話,『我們找到節約力量消費的技法,有時間的話你們就來修行如何?』——今後力量的供給方式有可能會改變,為了能夠方便應對,你們就先去學會那個技法怎樣?」
「咪啊!」
「好!我也會和你一起修行,理德♪」
對于財天寺的提案,理德似乎是回答『我會努力!』,而久遠也打算一起去.
然後,聽到他們這麼說的伊芙,這時也走到財天寺面前.
「喵啊!我也會加油!…………咦?」
「「「「「 ………………啥? 」」」」」
現在應該不能說話的伊芙競說話了,全員以茫然的表情看著伊芙,一時間愣住了.
◆ ◆
「好了,關于澪的檢查結果——」
看來我似乎又做了什麼奇怪的事.
我和澪氣氛良好地回到家——卻遭遇加百列大人有如門神地站在玄關迎接.
澪在當下就受到加百列大人與白川小姐的檢查;我則是——被財天寺先生要求說明情況,
更被細音她們打破砂鍋問到底,追問『進展到哪里了!?』.
就在我總算獲得解放的時候,澪的檢查似乎也剛好告一段落,于是加百列大人就這樣召開了報告會.
「——之後應該還需要更加詳細的檢查……不過看來與其說是『封印』,倒不如說是『壓縮』的狀態.」
「那個,加百列大人?那是怎樣的狀況呢?」
發問的是財天寺先生,然後……既然同樣是天界之人都不了解的事,我們人類當然不可能明白.除了真白以外,全員都側著頭,感到疑問.
「所謂的封印,是指壓抑力量活動本身的狀態,然而就現狀來說,力量規模雖小,活動卻並沒有停止——真白他們能夠變身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沒錯,本來在短時間內應該無法變身的比絲它們,現在似乎又能像平常一樣變身了.所以現在他們是真白,聖宵,綾人,三人都是人類的姿態.
「在此之前,從靈魂外泄而出的天使之力,會在渾的全身流轉.由于這個關系,潯本身也可以任意使用那個力量,但是相反地,對身體會造成很大的負擔.」
聽著加百列大人的說明,我大概能想像是和血液循環一樣的圖形.
「至于現狀,看來似乎是有別的路線形成,靈魂滿溢而出的力量,在極狹小的范圍內繞了一圈,又回到靈魂——因此,雖然變得不能使用天使的能力,但是相反地,對身體的負擔也變得極小.」
這次則想像成……一個小小的環狀,不停轉動的圖.實際上應該不是那麼單純,不過大概也相去不遠吧.
「同時原本循環全身的線路被切除,原先在那里的力量,也就是多余的力量也一並消滅了的樣子.關于『羽翼飄落四散』的那件事……那應該是由于力量循環線路遭到切除,使得羽翼無法維持,產生自我崩壞的現象.」
被那麼一說明,當然就變得理所當然……即使如此,羽毛飄散的那幅光景,我大概一生也不會忘記吧.
「那麼……澪以後會變成怎樣呢?」
「負擔大幅減少,再加上相當大量的力量也消滅了,因此——眼前的危機,應該已經可以算是解除了♪」
「「「「「 喔喔喔喔喔～! 」」」」」
一陣歡呼聲響起,全員都在為我們的危機過去而歡喜——
一——但是……其實事情還沒結束.」
……正要比出勝利手勢途中的手,准備擁抱而張開的雙臂,都在這一瞬間停住不動.
「現在雖是少量,但是天使之力對活生生的人類身體有害,這一點還是沒有改變.因此……目前雖然沒問題,但照這樣下去也只是把問題延後而已.」
「怎,怎麼這樣……!那麼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請冷靜一點……對策是有的,我本來就是為了那個提案而來.原本需要再多花些時間調查與調整,不過多虧了悟先生,讓我們可以省下那道手續……如今隨時都可以進行.」
「……果然要使用那個方法嗎?現在馬上嗎……?」
「不,再怎麼說,我也不會要求馬上就用那個方法……畢竟事關重大,這件事關乎悟先生與澪的意願,而且也必須仔細判斷狀況.」
「……悟先生,考驗你覺悟的時候到了——希望你能加油.」
天使們以嚴肅無比的表情說道.
「是那麼不得了的方法嗎……?」
澪以一臉不安的表情靠過來,我將她的手拉過來,緊握住她的手間道.
「說不得了……確實是不得了到了極點,因為那等于是要創造一個奇跡……」
加百列大人與白川小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而財天寺先生則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們.
——是困難到連說出口都要猶豫的地步嗎……?
但是……如果有可能得到最佳的結果,那麼不管是何種手段,我都不惜使用.
「悟……」
澪憂心地抬頭仰望著我,我稍微用力握緊她的手,向她表示『沒事的』,同時也表明自己的覺悟.
「不管是多麼地困難,我都無所謂……如果是為了爭取未來,我絕對會不擇手段,如果可以——我現在立刻就做……!」
「「 什麼……:: 」」
「……了不起的覺悟啊,悟先生!」
加百列大人和白川小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財天寺先生則是贊賞我的覺悟,說真的……那到底是怎樣的方法啊……?
「總之……可以請你們告訴我嗎?而且希望盡可能愈詳細愈好.」
「………………我明白了.不過首先我要說明一下理論與概要——嗯哼,澪,澪也仔細聽清楚羅.」
「?……嗯,我當然會.」
「……那麼我這就開始說明.依照文獻記載,那是一只與人類靈能者相戀的妖狐,祈求與人類一起,以人類的身分活下去時,與那位人類開創出的技術.」
「哇啊……和澪他們一模一樣呢……」
「唔,唔嗯……因此只讀完開頭,我就確信是這個沒錯了……」
聽到加百列大人的說明,至今一直沉默的細音忍不住插嘴.
——從那樣的語氣看來,文獻是財天寺先生找到的嗎?
「——細節的調整由我來負責,因此我只講解悟先生和澪該做的事——那就是要把悟先生的能力交給澪.藉由那種方式,將澪體內的兩種力量融合,轉變成別種性質之後,再排出到外部.具體來說也就是——」
說到這里,加百列大人暫時先打住……不知為何栘開了視線,然後在最後說出一句話.
「具體來說……只要你們生孩子就可以了.」
「…………………………啥?」
——所謂的『生孩子』糾竟是神馬?窩聽不懂日文.
就在我像這樣逃避現實的時候,大家似乎在討論什麼.
「我～!加百列大人,我可以發問嗎?」
眾人似乎推出細音代表發問.
「那是必須迫切要求成果的事嗎?」
「不,就如我方才所說,即刻的危機已經解除.因此還有某種程度的緩沖時間——我想想看,具體來說……我估計撐個10年應該是沒問題的.」
加百列大人輕松地回答了那個問題.
而得到答案後,細音,黑木,真白等三姊弟,久遠再度開始討論.
我聽到他們小聲地說『10年內都還沒事呢』『10年也就是說——』『畢業之後——』『反正得到解放後——』之類的話.
然後他們看來是討論完畢了,只見他們全員轉身面向這里——
「「「「「 什麼嘛,這樣就不用擔心了吧. 」」」」」
「你們給我等一下!!」
黑木與細音姑且不論,為什麼連綾人和久遠也都合音了!?
「因為想想看,反正悟哥等澪畢業後就要解放自己了吧?」
……細音小姐?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是啊——應該說就現狀而言,那道枷鎖感覺也已經放松不少了啊.若是這時跟她說『那是必要的』……太好了呢『水上悟』——更正,是『Monkey水上』,你有很好的藉口了喔?」
——誰是『猴子』啊!?
「哥哥?只要您開口,我們會去細音姊家借住喔?」
「或者去小久家也不錯……反正也要修行.」
「對啊!另外只要跟媽媽他們商量,他們一定也會給予協助的.」
「喵?嗯……雖然不是很明白……我也會幫忙的!」
——對不起,請別再說了.小孩子別在意那方面的事……!!
「……唔嗯,悟先生.」
一…………什麼事?財天寺先生.」
我忍受著頭痛回答他,財天寺先生就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笑容可掬地告訴我.
「沒問題的,悟先生,你辦得到的!!」
「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空間里似乎沒有我的同伴——不,同伴才是我的敵人.
「悟先生,不需要焦急——請慢慢地,照著你們的步調走吧.」
「加百列大人……!」
——太好了……!只有這個人還是正常的‥雖然她是財天寺先生和白川小姐的上司,不過她是正常人……!!
「請放心,必要時我也會以專家的身分為您盡力!」
「我敬謝不敏,拜托您在期限真正危險時再出手……!」
……白川小姐和財天寺先生的上司啊……
「……嗯,悟……?」
「澪……!啊啊,我們不需要著急吧?我們就照我們的步調——」
聽到最後的堡壘——我最愛的少女的聲音,我回過頭來,便看到——
——那個……澪小姐?為什麼您的臉頰那麼紅呢?
「……嗯,那個,現在馬上……畢竟還是太勉強了…………你好色.」
「連你也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發出哀嚎,幸災樂禍的同伴們則是笑嘻嘻地袖手旁觀.
……其實我是明白的——他們是為我們高興,替我們祝福.
——我非常地感謝他們,也發自真心認為有他們真好.
只不過,這是兩回事.
「按照預定,直到澪大學畢業為止,我絕對要忍耐——!!」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