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下 第二十五章『告白場的代言人』

非吾所期望而決定之事

驟然下決心之言語所期望之事

系為何物

配點(作文)

鍾聲響起,是宣告第二節課開始的鍾聲.

接下來是作文課,題目正如黑板上所寫的,是"我想做的事".

而在大家用焦碳筆和毛筆等等對著稿紙振筆疾書之際,有人正想破了頭.

是淺間.

雙手抱頭,手肘撐在桌上的她正在垂頭喪氣.

她想著再這樣下去可就糟了,接著又低下頭去繼續抱著頭苦惱.

……該怎麼辦呀因為我可是神職者——.

神職,基本上是為他人做些什麼的工作.作為將神的意旨傳達給人們的仲介而理所當然的,必須保持清心寡欲.

正是因此"我想做的事",對她而言簡直就是比什麼都要致命的題目……!

她思考著,我想做的事位列前三的是.

1:誰來幫忙做境內的打掃 ←怎麼可以想要偷懶.

2:誰來做料理和甜點給我吃 ←吃飽! 吃飽!!

3:誰來教訓一下喜歡亂用年輕人流行語的父親 ← 父親會哭的——!

淺間再次抱頭苦思.

仔細想想第三點的話,說不定就會變成"明明是神職在說什麼啊!"這樣.

剛剛的下課時間,淺間偷偷的向大家打聽了一下,不過每個人都是朝著自己的欲望一條直線沖刺讓人好生羨慕.

‧海蒂:「對四郎做沒辦法說出口的事」←寫成文字真的可以嗎.

‧阿黛爾:「誰來想辦法讓我個子變高一點.」←誰也沒有辦法的吧.

‧喜美:「金錢!空閑!美貌!愛什麼的不需要!」←怎麼感覺非常有男子氣概.

……不行的,這些煩惱創造者的意見根本沒法當作參考.

不管怎樣認真想想,這個班上的大家所能想出的欲望幾乎都相當現實汙穢.

男生那群家伙從剛剛就聚在一起討論個不停,那肯定是對身為神職的她而言就是相當于"誰的想法最邪惡大賽"那樣子的內容.

烏爾基亞加起碼還是希望未來能夠擔任異端審問官這樣的神職,但他和點藏卻,

「不不不,貧僧還遠遠不及大人您呢,哈哈哈」

「不不不,在下才遠遠不及殿下您呢,哈哈哈」

如果要實現那種願望干脆兩個人肩並肩一起下地獄好了.

只有一個人沒有參加小圈圈里男生們的討論.

「……」

淺間一邊繼續沮喪著,一邊移動了視線.

朝著坐在靠窗最後一個座位,一動也不動的趴倒在桌上的,

……就是托利君呢.

淺間想著,今天大家都很在意托利的情況,所以經常轉頭,一面交談視線也常常朝著托利的方向看.

但如果問大家是不是在擔心,大概都會得到否定的答案吧.但的確很在意,就是這種關系.

昨晚,他飛奔到赫萊森身邊去之後究竟發生什麼事,自己不是很清楚.

在值班室被盤問的時候,從參水那里聽說托利什麼都沒說.據說他只對聖聯說了

"只是聽說去世的青梅竹馬仍在世上所以就來了,沒有其他意思".

……說回來,那樣的托利也好久沒見到了.

很久以前,有一段時間托利就是那樣子完全和外界斷絕聯系,對那樣的狀況自己完全是無能為力,直到喜美讓他清醒過來的某個時刻為止.

那時候的事還記憶鮮明,然後在那之前的往事也記得很清楚.

彼此認識很長一段時間.那是因為父母輩是熟人,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熟絡起來.

要認真說的話,過去也有把他當作一名異性來看待.

小學生的時候,在漸漸意識到了愛的聖人瓦倫丁節(譯注:即西方情人節)的年齡的時候,理所當然地在女孩子之間產生了"沒有送愛的禮物給任何人的話就是膽小鬼"的氣氛.

瓦倫丁是在舊派中羅馬時代的聖人.根據聖譜記述,羅馬皇帝因為害怕結婚會讓軍隊的士氣下降,因此不允許軍人成婚,但是瓦倫丁卻反而拼命地鼓勵他們結婚,因此瓦倫丁被處刑,而後世人就奉他為愛的聖人.

曆史再現也是如此,讓有殉教覺悟瓦倫丁的襲名者,鼓勵「軍人們」的結婚.

……沒錯,就是在曆史再現的名義之下強制性地「軍人同志的結婚」.

在聖譜的曆史再現的名義下,羅馬軍的軍人們只要被瓦倫丁抓到的話就不得不男同胞之間結婚,這引起了士兵們的恐慌,大家爭相奔逃.但是他們一個個地被瓦倫丁綁住逼迫他們結婚,在此起彼落的悲鳴聲里軍中的士氣的確下降了,雖然後來士兵們終于正向地接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把瓦倫丁稱之為愛的聖人,但是,

……瓦倫丁就因此而被處刑了.

根據現在的研究,雖然有再現的手法是不是大錯特錯了的意見,但最終得到的還是結果也大致相符,就以這樣正面積極的結論作終.

瓦倫丁節本來是西方的節日,但是神道,佛道本來就是對其他教譜十分寬容的隨便教譜.

縱然有禁教令,但還是以"為了共同生活而對其他教譜的協助"這樣的解釋來慶祝節日.

淺間家雖然是神道家系,但曆經一番波折之後,以也打算送給父親禮物為前提而獲得參加節日的許可.當時的禮物大家都是送巧克力.

在制作的途中,想到能給的對象,

……除了托利以外也沒有別人了呢…….

從以前就是青梅竹馬,那時候赫萊森早已不在,托利也回到以前開朗的樣子.還有,

……讓人覺得太過輕浮了.

其他的女孩子們,作為逃避就把禮物送給了托利,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失禮的事,但要能不考慮到喜歡或是討厭,而且又不是會引起周遭騷動,托利實在是十分合適的對象.

……就算這樣,也算認識了很久,有點緊張地到達教導院的時候——.

全裸的股間和雙腋,都夾著自制的巧克力犄角的托利,在教導院里用內八字的姿態沖刺說著「看吧是托利三角龍喔」,而且不分男女全都被托利追著跑.

結果在教導院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送出巧克力,最後淺間也沒能把包包里的巧克力拿出來就帶回家了.

現在還能夠記得,托利興奮的說著「回頭!回頭!」還有一邊尖叫逃跑大家說著「啊啊,要溶化了!」的悲鳴聲.

還有難以忘懷回家以後吃到的巧克力和眼淚當中的苦味.畢竟那是忘記加糖的超苦可可塊.現在想起來當時的眼淚應該也是因為這個吧.當時的父親吃完也跟著一起哭了.

不過,看到在走廊奔跑的托利三角龍淺間想著,自己和托利人生的生存方式是不同的,

托利上了國中變成戟龍的表演方式是從小時候就確立的.這幾年演變成懷抱著不管是誰一定要把巧克力遞出去雄心壯志的女孩子們,和不論任何人一律干擾的托利雙方的戰爭.

但是,有時淺間會突然這麼想.

……難道他知道?

一般人大概都會這麼想.無論如何先不說女孩子間有"不敢給任何人禮物的女生是膽小鬼"這樣的氣氛,男生也會有"沒收到任何人的禮物是敗犬"這樣的風潮,而且要是有不想跟隨潮流的女孩子,就必定有無法抗拒潮流的男孩子,不過是誰就不說了.

可是,多虧了托利,確實變成了誰都可以參與這個節日.

……是這樣的嗎……?

由于生存方式實在是相差太遠,在那之後都無法將托利當作異性看待,因為和喜美也是有來往,所以自己感覺托利就像是同年紀的弟弟或是堂兄弟那樣.

……要說角色分配的話,喜美就是喜美,我的話,好像變成母親的角色了…….

但是,這麼淺間想著.

昨天晚上在廣播中聽到赫萊森的名字,看到奔跑的他

……還是心動了一下呢.

淺間在想,他和自己的生存方式不同.但是那個不光與自己,恐怕與所有人都不同的他,卻有著想要奔跑過去的人.看見現在的赫萊森,托利是怎麼想的呢?

她變成了自動人形,失去了記憶,還有10年的歲月.托利也明白這點.而現在的重點是,他說自己還是喜歡她.

明明不是那麼輕松就能說出口的話,

……明明如此托利還是全力奔跑.

果然,他是認真的.

思考著今年要是長頸龍的話覺得怎樣,和這部分的輕浮不同,在他的內心果然還是有著穩重的一面.對于任何事,是不是都先以穩重的心態判斷,行動起來的時候就用似乎輕浮隨便的態度這樣吧?要說是為什麼,

「…………」

淺間看著坐在自己右邊的鈴.在無法看見東西的狀態下,在稿紙上寫著文章的鈴,昨天告訴了自己一件事.

……最初對鈴伸出援手還有開啟對話交流,是從赫萊森開始的…….

而後托利繼承了赫萊森的腳步.

……明明才剛剛開始——.

然後,又再次失去了.

而現在,托利又像以前一樣無力地趴倒著.

……他沒事吧.

想著的同時,她不再抱頭苦惱,右手拿起書寫的工具.

她左手托著腮,雙眼望著天花板的方向.

望著上方,一直在找尋靈感,終于想到該寫些什麼,開頭是,

……加油吧.

今天本應是興奮的告白日.如果昨天晚上沒有發生那些事,托利會怎麼做呢.

大家一定都希望托利可以告白成功.

……嗯.

思考著托利想做的事情.他老是會做的事情.

在心中第一個浮現出的想法是,

……襲胸——.

慢著,那怎麼說也太突然了耶.

不行不行不行,淺間一邊凝望天花板發呆,一邊在心中拼命地搖頭.

……首先,一定要認真地告白.雖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寫信會比較好.

重要的是誠意啊誠意.要互相確認彼此的心意.

然後淺間閉上雙眼開始想象.

理論上小說或是神肖能樂(電視劇)接下來會怎麼發展.

果然還是兩人靠在一起,微笑著彼此擁抱在一起吧.不,赫萊森是自動人形不具有感情,所以應該不會微笑,不過,如果托利不小心得到了赫萊森的許可,就算沒有笑容的擁抱也OK吧,而且自動人形的判斷大部分都是一根筋通到底,那接下來就是要看托利能保持幾分的淡定了,理所當然地托利會襲胸,然後是咦,那個,接吻什麼的,咦,咦—?咦——?到底會做到什麼地步啊,到這里?還是到這——里?咦——.

「——啊.」突然清醒過來的淺間看著眼前,大家都在稿紙前低著頭寫字,淺間發現用雙手撐著講台桌的兩側的參水,歪著頭朝這邊凝視,趕緊調整姿勢坐好.

「啊,老,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啊,嗯,需要再一張稿紙嗎?」

為什麼?在這麼想著的時候看看眼前,有好幾張稿紙已經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而內容是,

「————」

一想到就不自覺的想要張開嘴巴辯解,

……我,我在寫色情小說喲!而且題目是"我想做的事"!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我到底在做什麼啊.突然在這個場合告白也太過急性子了,要是誰把這些東西念出來,肯定是我人生中最愚蠢的一頁了啦!?

于是淺間慌亂的從鉛筆盒中拿出擦字的壓縮面包,拼命擦稿紙.但事與願違,

「唉,唉……?」

沒辦法把藍字消去,原因該不會是,

……該不會用了墨水筆寫的吧——.

看向自己的右手果然是握著它,而鉛筆盒里能夠擦字的焦炭筆,距離看來離自己相當地遙遠.因此,淺間感到自己大事不妙了.

「……嗚」

從低下的頭的喉嚨深處,漏出了這樣的聲音.

不知不覺中全身狂冒冷汗.

失敗的原因很簡單,是注意力不集中,但現在才了解到這個事實也為時已晚.

……可是這部色情小說該怎麼辦呢!真不敢相信居然會在課堂上寫這種東西!

對了,把這些塞書桌里重新再寫過吧.淺間這麼想著.

……嗯,就這麼——.

「好,看起來好像差不多都完成了.寫好的人,稍微給大家念一下內容如何.咦,

我看看,差不多完成的人的座號,——淺間,你好像差不多完成了,要不要跟我們大家分享一下.」

「唉唉唉唉唉唉!?不,不行的啦!這個不行啦!!」

淺間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慌亂地看著四周,而大伙兒已經露出了一片期待的眼神.

她一邊擦著自己的緊張的汗水一邊思考著對策,但是完全沒有頭緒,于是她本能地坦白事實.

「這,這個啊!這個,那個,嗯——對了,這不是作文!」

「喔?」

參水在講台上向後仰了下,眯細了雙眼.

「真是創新的說法.不然那是什麼呢?」

「不是,就是說,這個,那個」

就是你想的那樣啦!淺間將事實脫口而出.

「抓,抓住邪念了!將它化為文字封在稿紙里!!」

「喔?在教室里也要工作,還真是辛苦淺間神社了呢.」

「是,是哦,辛苦,超辛苦的!看,看吧!妖物什麼的用射擊碰一下的解決心情就會很好喲!?和這個也一樣——焚化爐!我可以去一下焚化爐嗎!?」

「那等一下再去吧,畢竟其他班級還在上課.」

咦咦咦沒辦法消滅它?淺間想著,但總歸似乎是避免了朗讀的命運.

淺間舒了一口氣重新坐回位置上.不過參水卻看向了其他地方.

「嘛,淺間好像寫了不太正常的東西因此……」

參水的眼神轉向了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縮起身子的淺間的右邊.

鈴.

看著參水點頭示意,于是參水走到她的身旁.

「那個,鈴」


「啊,有,……有事嗎?」

聽見鈴有點驚慌的回應,參水微笑著看著她.

「那個啊,鈴,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文章嗎?」

……等等,老師剛剛根本就沒有這麼溫柔地詢問我的意見呀!?

果然是因為性格不同的關系嗎.

這怎麼回事呢,淺間歎了口氣.

但是鈴卻「——是的,沒,沒問題」

聽見鈴的回答,淺間身子突然冷了下去.

……怎麼可能沒問題.

淺間的四周大家也都這麼想著,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擔憂的神色一起看向鈴.

大家的想法不難理解.鈴的雙眼看不見,就算能寫字,大多是平假名拼成的字詞,而且字也很難排列整齊.就算要讀自己寫的內容,也必須倚賴由出云制在臀部旁邊附有掃描裝置的特殊筆"出聲!",將經過掃描的部分,從耳機中讀出聲音.

不過現在,在鈴眼前的書桌上的稿紙,

……十枚以上…….

每一張上面都寫滿了字.雖說大小不一,行列不齊,但卻有許多的字.因此,

「鈴?你能夠自己讀出來嗎?」

對于參水的詢問,鈴搖搖頭.

那代表著,自己所寫下自己的願望,只能夠委由他人代讀這樣的事實.

想到這里,淺間的胸中感到一股隱隱的刺痛.

不說自己寫的色情小說,縱然自己寫的是極其普通的內容也,

……那能夠讓其他人代讀嗎…….

但是鈴鼓起勇氣這麼說,

「拜,拜托了,誰,誰來幫我讀」

嗯,參水思考片刻馬上決定了人選.

「好,那麼淺間,——你來替鈴讀」

鈴聽見了坐在隔壁的淺間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接下來聽見的是她說話的聲音,

「那個……鈴,可以嗎?」

「——Jud.」

鈴點頭同意.

……如果是淺間同學的話,沒問題.

鈴想著因為彼此都有許多能互相理解的地方,一定可以將自己的心意好好傳達出來所以沒問題.所以鈴用手觸摸桌上的稿紙將它整理好,將稿紙遞給了淺間.

「來,稿紙上都標,好了,號碼,就照順序,讀」

一瞬間聽見了淺間呼氣的聲音,而後,

「——是的」

點頭答應的聲音隨後,是整整衣袖的聲音,然後稿紙好像被輕輕地拉了一下.

因此鈴將手放開.希望將自己的想法書寫下來之物,透過朗讀而傳遞到想要傳達的對象.

……拜托了.

請將願望.

……傳達到.

宛如在祈禱一般,鈴將稿紙遞了出去.

淺間將那疊原稿握在手中,慢慢的起立.

已經不去在意他人的視線了.

……這可是等同祭神儀式.

如同將祈禱文向神傾訴一般,必須要在言語中袚除雜念心無旁鹜.

所謂的言語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意志,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對方的工具.故而純粹的言語在每一個文字或是音節之中,有著讓意志共鳴壓倒性的力量.

如果要讀出鈴的意志,就必須舍棄掉自己的想法,才能夠將她的言語正確地向大家傳遞.

這應該也是大家所冀望的.因為這是沉默寡言的鈴,將心中的想法,將自己的意志顯露于外之物.

而將作者和讀者用直線連結起來的,則是身為朗誦者的自己的任務.

「——作為代理奏上」

「感覺不錯喔—」

講台上參水雙臂交叉著,笑容中透著些許安心.大家也好,鈴也好都是這樣的吧,要是這樣就好了.淺間如此想著,將視線落在稿紙上.

稿紙的右上方標示著數字1.

字體有些歪斜.那是無法視物的鈴,為了和他人溝通想法而記憶的文字,用手再次描繪出的痕跡,雖然因為緊張的關系,收筆的部分有些歪斜抖動,但是,

……相當仔細呢.

省略也好簡略也好都沒有,非常謹慎的運筆.

相當正直呢.

……和鈴相處也是這種感覺呀.

眼睛無法視物的她,確實一直都正直地行走在天地間,不論是跌倒的時候或是請求他們幫忙的時候態度都十分正直不卑不亢.

果然是字如其人.淺間這麼想著,舉起了左手,

「——」

手指輕撫著筆跡,從喉嚨深處發出聲音,

「——我想做的事」

開始朗讀.

「我」

繼續讀下去.

「——有喜歡 的人」

「我 有喜歡 的人」

大家將視線緩緩的朝向了鈴.

「從以前 就一直有了」

鈴背朝著靠走廊的牆壁,一動不動地將臉朝向大家,雖然被長長瀏海遮蓋的雙眼看不見,但因為這樣的動作,感覺似乎她正在看著眾人.

「這是 很久以前 的事了

是小學 入學式時候的 事情」

鈴聽著淺間的聲音.

「我 好討厭 討厭 去 教導院」

沒錯,當時就是那樣,鈴想著.

這種好像在回想著過往一般的感覺,是托了淺間來讀的福吧.

「父親 還有我家的 母親 從早上開始 就在工作」

鈴和淺間同時呼了一口氣.

「——所以 兩個人 都沒有 來 我的 入學式 我 一個 人 」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早上父母對自己道歉了.

現在就能夠了解,父母除了生活,也為了自己的學費在努力工作.

所以現在對當時的事已經釋懷了,但是,

「但是 父親 母親 都很擔心 所以 我 不哭」

不知為何要讓父母向自己道歉,所以覺得自己不能哭.

「——其實 更想聽到 他們 對我說 恭喜你」

『教導院在 表層部 高高的 地方

樓梯 有我討厭的 長長的 樓梯

所以 我在樓梯前面 想著

如果父母沒有 對我說 恭喜你 是不是就可以 不要爬樓梯

其他的人們 第一次見面的人們 都沒有注意到我

和 父親 母親 一起爬上去

我現在 只有一個人 但是——』

「但是」

彷佛要將手指所觸摸到的文字全都寄托在聲音之中,淺間朗讀著.

「聽見了 聲音

呐 怎麼了

呐 怎麼了 沒事吧」

那是

「那是 托利君 和 赫萊森」

『兩個人 也同樣 只是兩個人

父親 和母親 去工作了

突然間 托利 牽起了 我的手

赫萊森 有點 生氣

然後 赫萊森 也牽起 我的左手

對我說 一起 爬上去吧』

「我 聽見了

這樣可以嗎 的聲音」

淺間的聲音,在整間教室回響.

「說著 入學式就要開始了

要遲到啰 這樣說著

可是 托利說 反正我是不良少年

赫萊森 笑了」

教室里的大家和淺間同時呼了一口氣.

接下來,

「接下來 赫萊森 握住我的手

托利 支撐著我的背後

我們 爬上了 樓梯」

又吸了口氣,

「記得

我 還記得」

『我記得

風的氣息 櫻花 飄落的 聲音

街上的嘈雜聲 天空中的細語 還有人的聲音

那時候 任何一切的聲音 我都記得很清楚

回過神的時候 我已經 爬上了樓梯

其實我知道

兩個人 在不注意的時候 放開了 我的手

我一個人 自己 爬上了樓梯』

「我一個人 自己 爬上了樓梯

但是 是三個人 一起爬上去的——」

淺間翻過稿紙,朝下一張移動了視線.

「然後 發現到

樓梯上面 大家在等著 我」

啊,確實是有過這件事,不知道誰在喃喃自語.

「大家 都在上面 為我加油」

『托利君 說了

和赫萊森 兩個人 一起說了

恭喜你 從今以後 多多指教』

「回到家 和父親 母親 說了這件事

他們 非常高興地 對我說 恭喜你

做得很好呢 我就 又 哭了」

教室中只有稿紙翻頁的聲音響起.

「國中 因為 在2樓 所以沒有樓梯

高中 雖然有樓梯 不過

我已經 可以 一個人 爬上去了

但是 在入學式的時候 托利 只有一次 牽起我的手

那還是 赫萊森 握住過的 我的左手」

淺間換口氣繼續娓娓道來,

「大家都 和從前一樣 在上面等著我


然後托利 和赫萊森一樣 也悄悄的松開了手

我會 一個人 爬上樓梯 和大家會合

可是 現在 赫萊森 已經不在了」

淺間看著稿紙上的言語,只是將手緊緊壓住接下來的文字.

但她還是用一如既往的速度,繼續朗讀著.

「我 有喜歡 的人」

那是,

「我喜歡 托利君」

接著,

「我喜歡 赫萊森」

像重複一般,

「我喜歡 大家」

最後,

「我最喜歡的 是和赫萊森在一起 的托利君」

『拜托了』

「我現在 一個人 也已經 沒有問題了

所以 就像當時 牽起我的手那樣——」

鈴就像受到淺間言語的影響,身體開始動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身體撞到桌子的痛楚都已經不在意的她,

比回頭看她的淺間更早說出,

「求求你!救救,赫萊森……!」

深呼吸,呐喊著開口,

「托利君……!!」

喊出聲的鈴從聲音中感覺出自己身體正在顫抖.

慌亂的呼吸,突然湧上身體的熱度,都沒有退去的跡象,耳中傳來了肌膚的噪音難以平靜.

但是鈴希望,

……傳達到…….

自己對政治還是經濟什麼的事情都搞不懂,之前,四郎次郎對武藏的未來表示了悲觀的見解,那應該是現實吧.她想著,說出口的話會變成單單是訴之以情的言論.但是,

……我,在以前,曾經被赫萊森拯救過啊…….

想對一直繼承著赫萊森意志的他說,

「拜托了……」

這麼傾吐著.就在這時.

出乎意料地從眼前傳來了聲音.那並不是淺間的,

「——喂喂小鈴,不要小看我了,我可是本來就打算這麼做啰」

記憶中相同的那個少年的聲音,挺起胸膛,裝飾在制服上的鎖鏈發出了聲響.

「安心吧.——我,葵•托利可是在這里哦?」

聽見了吸氣聲,還有滲著笑容的話聲出現了.

「話說回來吧,呐,小鈴」

聽到,

「——呐,你為什麼哭了呢」

大家都在看著.教室的靠走廊側,稍稍有些陰暗靠牆的地方,鈴和托利正面對面.

長長的瀏海下眼淚潰堤的鈴,卻沒有去擦拭,

「托利,君……」

「喔,是哦,是托利哦—」

因為他輕浮的語氣,鈴臉上的表情改變了,抖動的雙唇露出了微笑的弧度.

「那,那個啊,我,沒問題,所,所以」

鈴的雙手輕輕叩了自己的腰,腰側上hard point上固定的吊索狀對物感應器像鈴聲般響起,將雙手伸向托利.

相對地托利則跪倒在地,用雙手做出回應的動作.他也伸出了雙手,碰觸鈴細細的雙手.就像是在敬愛她,贊美她的如此的姿勢.

「那個,啊」

鈴抓住了托利的雙手,朝自己的胸部壓過去.她輕輕的嗯了一聲,兩頰轉為潮紅,但還是把臉向著托利,

「我,真的,變大,大了……喲?」

「啊啊,真是沖擊的事實」

「嗯,嗯,所,所以也不是什麼,什麼事都會和以前一樣.」

「嗯嗯,小鈴每天在委員會也相當努力呢.在資料室或是兔子小屋里.」

兩人的身旁,淺間以無法釋然的臉看著大家,動口說,

『這是在做什麼咧,真的是沒辦法理解,把竟然這麼好的氣氛就這麼破壞掉了.』

而大家也將手輕輕地左右搖了下.

『不用在意,這不就是在你小學生的時候也被他做過的事嗎』

『單看構圖,像是公主與騎士宣誓的儀式,但是一看作出的行為,果然還是變態』

『而且比起那個為什麼襲胸會變成像是成人禮一般的地位呀』

「喂喂你們這些人,現在正是好時機你們卻這麼煞風景」

托利雖然這麼說,但被大家選擇了無視.

發現因為那些動作引起了大家注意的鈴,臉上的紅暈越見明顯,于是將托利的手移開.

但是托利雙手合掌央求著鈴.

「啊!等等,心理准備呀!再,再等一下!載入到好時機發生的地方啊!載入啊!」

「才不是你說的什麼好時機咧!!」

雖然被大家猛吐槽,不過托利完全不在意並將手伸向鈴,他拍拍制服下擺一面起身,

「呐小鈴」

對著臉紅的鈴,托利將手伸進她的發絲中輕撫,鈴感到有些驚訝而不禁小小啊了一聲,托利以說明的語氣開口,

「稍微訂正一下可以嗎?」

「什,什麼?」

嗯,托利說,

「我那時會牽起小鈴的手,並不是要照顧小鈴,是因為小鈴很可愛,又溫柔,讓人忍不住就想牽手啊.我想要是這樣做,肯定會很有趣呀.

——大家也是,不分男女都這麼想的,是這樣的吧?」

聽見托利的詢問,大家面面相覷,但是確實都這麼說了,

「——Jud.」

Jud.,這是大家審判的結果.

鈴用滿面笑容轉頭向著眾人,同時甩干臉上殘留的淚水.

「謝,……謝你」

嗯,托利再次回應.

突然四郎次郎開了口.臉上混雜著苦笑,盤著腿說,

「一直趴在桌上哭個不停,終于舍得起床了嗎?浪費多少無謂的時間呐,笨蛋啊」

「哈?邊睡邊哭?你笨蛋啊,好好看下我的桌子」

托利說完,喜美不解地側著頭將身子靠近托利的桌子.過了一小會兒,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本雜志.

「呼呼呼愚弟,這是什麼色情游戲雜志."安土城東館襖際‧狩野派brand特集"是什麼喲?」(譯注:大約就是comiket時的東館壁際,那里一般都是出名的同人團體的攤位)

「咦?搞錯啦姐姐!不是那本特集啦!啊,還有接下來的"時代是現實系‧team委拉斯開茲"也不是啦!」(譯注:迭哥•德•席爾瓦•委拉斯開茲(Diego Rodriguez de Silva y Velazquez,1599.6.6-1660.8.6),西班牙現實主義畫家,名作《宮娥》,《紡織女》等)

哈?喜美再攤開下一本特集看記載在其中的彩色版畫的內容介紹,會發現這些畫都有共通點在.而發現這個共通點的點藏小聲地說,

「是銀發角色特集嘛是也?」

「嗯,因為赫萊森也是銀色頭發!被值班室收押之後,我就想說稍微試試,從早上開始一直看那些,我純爺們氣量條就直線上升,已經累積七條了……!」

托利在哈哈哈笑著的時候,卻有人拍了他的背.

托利一回頭,大家看見的是充滿了哀傷表情的參水站在他身後.

她用半睜的不屑眼神看著托利,

「你啊,人明明都去了值班室,還在准備蓄積氣量條嗎」

「喂喂,我可是相當感謝老師哦,不然我就還呆在吃牢飯的地方了.不過啊老師,就因為你沒法子和又可愛又清純的我交換意見才成剩女的喲年紀也不小了」

托利說.

「你就算10萬27歲也還是小孩啦!」

三年竹組的學生和老師三要,在自習時間當中,遭遇了被打飛旋轉嵌入並撞破牆壁的托利.

當時三要正在教室後方讀著恐怖小說"13日的禁欲日8‧瓦倫丁到羅馬"相當湊巧的是,當時她正讀到,完全不知內情的羅馬士兵在夜里說著「好,要不要去嘩啦嘩啦的沖個澡呢?」然後就必須開始洗澡.因為保持著讀書姿勢而身體前傾的三要,這時卻讀到拿著雙刀巧克力的瓦倫丁從空中襲來,此時伴隨著現實中真實爆破的聲音,三要將身體向後一仰,

「呀——!!狩獵男人的來啦——!!」

「啊—抱歉抱歉,三要.原諒我從另外一邊把牆壁弄得亂七八糟,晚點會重新把它整修好的」

泫然欲泣中看到的是,參水抓住倒在瓦礫堆中的托利的領子,准備從牆壁上開的那個大洞重新將他拖回去另一邊的教室.

竹組的大家都注視著參水,被行注目禮的參水先把已經被無視人權的托利拽起來丟到大洞的另一邊去,自己再躡手躡腳的穿過那個大洞.

參水最後朝這邊輕松的舉起手說,

「嗯,沒問題.只是小小的刺激喲刺激!」

丟下這樣任性的話語之後就離開了.

很快的,在另外一邊已經有好幾個人准備好等著參水,這回是拿窗簾布堵住了破洞.

「——那,到底是打算怎樣?」

黑板旁邊,站在剛剛被用窗簾堵上的洞前面的參水,看著坐在講桌上的托利.

參水淺淺皺著眉盤問著講桌上隨意盤腿坐著的托利.

「說要去救赫萊森……打算用什麼方法?」

「打算啊……嘛,也知道大概無計可施了.」

「是這樣嗎?嘿,無計可施了啦」

參水滿面笑容的看著托利.

「那麼,是怎樣的無計可施可以和老師說明看看嗎?」

被這麼問到的托利,說著也是啊,豎起了右手的食指,張開嘴,但是,

「——」

「……喂,真的知道發生什麼事嗎?你啊.」

「說,說什麼傻話咧老師!我知道喲!肯定知道的不是嘛!?」

「那麼,是怎樣的無計可施可以給老師說明清楚嗎?」

「不,就說了那個——」

過了三秒後,托利從懷中掏出教科書拍到了講桌上.

「尼瑪的!這算什麼嘛!什麼嘛這個女老師!對我窮追不舍就這麼有趣呀!

我是覺得興奮得很,不過老師到底是怎麼看那樣的我的啊!?」

「呃.思考之前可以先行使武力嗎?」

「喂喂,這不成了野人的直接攻擊喲?我還真是個造孽的人!!」

托利無視于半睜雙眼以不屑眼光正在瞪人的參水,轉過身低下頭做出煩惱的表情,並用手扶著額頭,

「Sigh……」

三年竹組的學生和老師三要,在自習時間當中,再次遭遇了被打飛旋轉嵌入並撞破牆壁的托利.

在緩緩上升爆破煙塵的另一端,

「好痛痛痛!老師!吐嘈會不會做的太過分了點!?」

「吵死了.哎,那個,三要抱歉——不過這也是刺激喲刺激!」

另一邊又馬上用窗簾把洞堵上了.

制服幾乎無一處完好的托利,在背後有參水監視的情形下被放置在講台上坐著.

然而,托利輕輕拍著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把已經明白現在無計可施這個要點的部分,這樣的重點告——訴你們.」

聽到他的發言大家都面面相覷,不久後響起稀疏的掌聲,伴隨著大家的耳語,

「——是笨蛋啊,早就知道現在無計可施了.」

「其實這個問題,……還挺棘手的」

「對話中沒有提到胸部的托利真是稀奇呢……」

「喂喂喂你們這群家伙,不要擅自決定我的性格是笨蛋還有滿腦胸部.那樣不簡直就像我除了那些東西以外的話題都沒說過一樣哦」

「就是那樣啦!!」

因大家的吐嘈身子輕輕躍動的托利看著參水說,

「——那個,老師.我了解現在大事不妙.卻不了解接下來要怎麼做才好.」

托利這樣說,僅僅,

「想救出她向她告白而已.……因此,首先是那個呀.喂,四郎」

「什麼事,笨蛋.和錢沒關的話題我不會聽的哦」

那就沒問題,托利說.

「四郎,錢也就是意味著經濟活動啰?大概是這樣吧.剛剛你說了一堆,關于這次的事你也是用在思考金錢時的想法去設想吧?——我說的有錯嗎?因為你是腦子里除了金錢和買賣的事情之外什麼都裝不下氣量狹小的危險男人哪」

「等等等等等等,你不要擅自決定我的性格就是現金帳目和買賣而已哪.那樣不簡直就像我除了那些東西以外的話題都沒說過一樣哦.」

「你也是那樣的啦!!」


對于大家的吐嘈,四郎次郎看向身旁的海蒂.

「我都一直在講金錢和買賣的事情嗎?」

一聽到問題,海蒂就臉紅了,然後和桌上的白狐一起,把手放在臉頰上扭來扭去,

「那,那是我所以沒辦法回答的問題呐.」

嗯嗯,四郎次郎頷首.他環顧四周後直盯著托利.

「行了嗎?笨蛋給我聽著,我的話沒有問題,你就不行.真是的,竟然把別人說成像守財奴一樣——真的是一文不值的男人,和你說說話簡直就會虧損啊真是的!」

「你偶爾也有超越我生存方式的時候,總之想點法子喲.——總而言之,你腦袋里應該有許多想法吧?不管怎樣——」

托利說.

「必須把和聖聯的全面戰爭也列入考慮啊.」

脫口而出的話,使得大家瞬間倒吸一口氣.但是從這樣得眾人之中,

「呼呼愚弟,戰爭什麼的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說出口的話呢.你知道那代表的意義嗎?」

「哈?因為說不定會錯過或許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不是嘛.姐姐的話比方像早晚有天會老化的肌膚什麼的——」

「啊—!啊—!聽不見聽不見—!!是喔我是可愛的瑪土撒拉(譯注:聖經中最長壽的老人)——!」

無視將手掩在雙耳旁的發出怪聲的姐姐,托利雙臂交叉在胸前.

「嘛,不論是怎樣的問題,冷靜思考的話不就是提出它,判斷它然後加以解決吧.對于問題特意使它變得更加複雜麻煩,那是沉醉在自我世界的家伙才會做的事,因為不能夠隨便敷衍了事.嘛,從稍微輕松一點的角度去思考.——喂,守財奴,你不是有買賣交易的直覺嘛?要是你的話,會從哪里開始著手?在我面前作為極限的高牆之中,弱點究竟在哪里?」

聽到這個問題時,四郎次郎的表情就變了.

他小小地笑了一下.

噗,從喉嚨中逸出這樣的聲音,肩膀因而震動的四郎次郎,定睛看著托利.

「代價很昂貴的喔.」

「是買賣的機會吧.我腦子又不好,又沒法做些什麼,只能把這拿來當作逃避的理由.正是因為如此,稍微借我一下腦子吧守財奴」

原來如此,四郎次郎說著縮了縮肩.

「你讓人討厭的地方,是拿眼前的商機來吊人胃口很厲害」

嘛,算了.四郎次郎將身體向著大家說,

「——那麼,大家聽好.我們所必須的是得到能夠和王或是暫定議會進行交涉的人物,才能夠一邊確保我們教導院這邊的發言權,一邊透過行動展現意志讓他們看見我們『發言的能力』.而那個方法,就如同我先前所說——將本多正純拉到我們這邊的陣營來」

聽見宣告的那個名字,大家都將視線回望四郎次郎的方向.

就在大家都想說些什麼,但是沒有人說的出口的氣氛之中,臉上貼著治療符的野挽開口發難.

「但是,那樣是辦不到的吧」

「為什麼?」

「你自己說的呀」

對四郎次郎的問題,野挽簡短回答後便將手臂交叉撐著後腦勺.

似乎沒有要回答的意思.海蒂眉眼下垂一副擔心的臉抬頭望著四郎次郎.

「我想,武藏議會直到下午6點赫萊森的自害執行為止,都不會讓正純和我們見面.

因為擁有學生這方權限的正純要是和我們見面了改變心意就危險了」

「原來如此.反過來說的話,……議會那邊正因為想把我們學生會這邊的權限掌握在手,所以才不能從正純的手中搶走權限」

這樣就,

「制造出讓正純不得不來這里的狀況,將她拉到我們這邊來」

「那個方法是——」

「召開臨時學生總會」

聽到四郎次郎的話,大家"哈?"了一聲紛紛歪著頭.

其中,托利從講台上站了起來一邊扭來扭去,一邊說,

「哈?你是笨蛋嗎?因為剛剛海蒂說過我可是知道的!?臨時學生會如果有擁有權限者在場就不能召開的喲!所以所因為有權限的正純還在武藏所以開不了臨時學生會.你真的是笨蛋呀笨——蛋!嗚噗噗——」

「參水老師,在這種狀況之下有召開臨時學生會的方法嗎?」

對于四郎次郎的提問,參水頷首.

「雖然只能是那一個議題,呃,姑且能行喲?」

哈?托利停止他誇耀勝利的扭動,交互看了看參水和四郎次郎.

不久,托利突然開始脫制服,裸著上半身開始下跪認錯,

「可惡——!每個家伙都這樣看不起我哪!?好啊,這樣也可以,也沒關系啦!那就笑吧!真是不好意思我搞錯了,四郎次郎大人啊——!!」

「你真是起伏激烈的男人呀——身分上的」

「最下層的人也還能夠吃的到咖喱NE—」

「唉?真的!?那我這樣也不錯!」

這樣也行喲!大家在心里吐嘈.托利問起四郎次郎.

「那就聽你的,有正純在的臨時學生會,要怎麼搞?」

「現在聽好,僅有一般學生也能召開臨時學生會的情形只有一個議題能行——對具有權限者的不信任決議.既然是立志當政治家,那麼正純也該要有次這樣的經驗.」

不在意大家震驚的臉色,四郎次郎嗤鼻一笑.

「要是不來,正純副會長的職務就被革除,成為真正的臨時學生會.要是來了,就拿掉臨時的名義,成為正式的學生總會.來的話會比較有趣啰.要有很多東西不斷動起來才能賺到錢呀」

這樣啊.托利維持剛剛半裸的姿態,認真地舉起了右手說,

「……可以在這里插入一個笑話嗎?氣氛太凝重了呢?」

完全被大家給無視的托利,偷偷的觀察著左方右方的反應,不過他終于發現,

「等等,真的被無視咧……」

然後托利不知為何將褲子脫到膝蓋附近,在講桌上做出趴睡的姿勢,後來開始彎曲著身子蠕動起來,

四郎次郎他們雖然有看見,不過,

「大伙兒,無視就好啰.不必在意笨蛋等會兒會由參水老師收拾」

「四郎同學?不必等會兒我現在就想收拾他」

三年竹組的學生和老師三要,已經是今天第三次的經曆了.

「太快了喲!太快了喲老師!啊,好痛痛痛手腕要反折了啦——」

「啊,三要?——刺激刺激!!」

將新撞開的洞暫且堵住的四郎次郎,吸口氣看向大家.

之後他僅僅看了一眼,在講台上從腳尖到頭頂被窗簾布卷起來的托利,于是采取更加無視的態度.

「好,大家」

「喂!喂—!無視嗎!?難得一見講台上的窗簾卷!不是很像白色的莢豌豆嘛!?」

但是四郎次郎決意繼續無視,視線朝著大家.

隨他去了.隨著不知道已經是今天第幾次意義不明的開場白,海蒂頭上的襟卷輕輕點一下在空中即出現表示框,在其上出現羅列的校則法條文,停在了某一節上,

「——根據校則法規定,在欠缺指導者而教導院陷于危機時的情形下,學生可以召開臨時學生總會,其意見為代表意見.……在失去總長聯合或學生會或是學校內發生武裝政變進行上訴的時候,應當會執行此項規定」

然而,四郎次郎說.他稍稍瞄了眼講台上的托利.

「發起臨時學生會,把正純叫來的話,就代表我們就已經下了決定.——是對赫萊森,武藏,極東,還有我們自己意志所向的決定.對這件事有所覺悟,所有人都和家族親系聯絡,無論如何世界是以學生為主軸而運轉,所以我們的決定也會攸關他們的命運.」

「……其他班學生的意見怎麼辦?四郎君」

「已經用通神文(Mail)送到各班級的班長那邊去了.以為從剛剛到現在什麼事都沒做嗎?然後大多數的回應是,"因為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所以想聽聽看我們的想法",懂了嗎?聖聯雖然把我們逼迫到幾乎沒有選擇,但是我們還沒有放棄迷惘猶豫的可能性」

接下來是,

「警備隊哪.有必要和就近的負責人取得聯系.本多•二代還在武藏王所在的武藏野那邊執勤的樣子,教導院這邊是副隊長的分隊,大約150人左右」

「無法取得聯系不是糟了嗎?四郎君」

「他們是極東唯一的戰斗系部隊,武藏和聖聯間發生什麼紛爭的情形下,他們的力量是必須且必要的.也正因他們深諳各國強大的程度,會在聖聯和極東之間左右為難.要對這點有所理解,因而必須就這和他們溝通,所以現在對內先行取得他們的理解,趁現在和他們聯手的話之後就會輕松多了」

說完四郎次郎呼了一口氣.

但是他仍舊對講台上變成窗簾卷的托利不屑一顧.

「喂,笨蛋結束了喲.來說點什麼有趣的事.如果是有關金錢的事那就更好了.」

然後,托利窗簾卷側身,將身體拗成弦月形,

「看,餃——……子——……!」

三年竹組的學生和老師三要,已經是今天第四次的經曆了.

「等,等等啊老師,這絕對不是我的錯只是單單對我的笑話的評價太嚴厲而已啊!!啊,等等,纏住了,哇,餃,餃子不能用拖的啦——」

「啊啊再也忍耐不了想要爽快地發泄—!啊,三要,——總之就是刺激!!」

白色房間里,傳來了聲音.

「雖然我不認為這能完全回應您的期待但——」

身穿朱紅色制服的女學生,抱著好幾本書堆積在自己的懷中.

在她視野前方,坐在椅子上白發的自動人形說,

「Jud.,沒關系.坦白地說能夠判斷出因為赫萊森沒有什麼讀書經驗,每本都是超乎赫萊森想象以上之物」

是這樣呀.女學生抱著書挨近了赫萊森,

「啊」

那名女學生發現室內根本沒有書櫃.

赫萊森馬上就了解她所疑惑的事,

「Jud.,放這邊」赫萊森站了起來,空出了椅子的空間.

而那名女學生將書放赫萊森身旁的椅子上便要離開.

「那個,赫萊森殿下是……」

沒有聽見回答.赫萊森拿起一本書,

「在回想自己的回憶,這種事常常發生」

隨著話語,赫萊森坐到牆角去.接著赫萊森將書本放在不再跪坐的腿上,張開雙手,

就維持這種姿勢開始看書,不過一旁的女學生卻顯得十分慌張,

「那,果,果然是,現在先把椅子——」

「聽說要將東西帶進這里相當困難,能夠推測出就算要帶這些書進來也要費一番心力.

——而這是赫萊森一貫的室內讀書姿勢,請毋須勞神操心」

女學生稍微遲疑了一下,在沒有門把的入口和赫萊森之間交互看了幾眼.立刻將視線落在書本中的赫萊森問,

「——書的內容是有關什麼的呢?」

「啊,Tes———總之拜托了武藏那邊,必定會有的和受歡迎的將它分類約莫十冊左右.似乎已經經過了審查,被過濾掉的內容像是"助長反抗之心"之類或是"讓決心動搖——」

女學生突然收聲,把話吞進喉嚨里.

「嘛,沒法通過檢查呢.因此就像不能進貨販賣危險物和符紙術式一樣,批發商的包裹也是必須經過挑選,由上位者進行安全上的確認.」

「Jud.十分感謝.還有——」赫萊森從書中移開焦點望著女學生,抓起自己身上所穿白色衣服的衣襟看.那是三征西班牙拿來的衣服,然而,

「——赫萊森的便服也拜托了」

「那是……」

女學生露出為難的臉.

「那是一般市民的便服,對一國之主而言實在是……」

「那件衣服,是赫萊森自己親自挑選的.赫萊森了解自己的身分還有與之相應的義務,可是,在那之前,有關那件衣服是自己挑選決定的.——作為自己能夠判斷出,自己挑選與自己相應的衣服.可能的話請務必歸還」

聽見赫萊森的話,女學生考慮了幾秒.

「——Tes.經過干洗以後就拿來.三征西班牙的干洗技術是傳自奧斯曼帝國,洗好會像嶄新的一樣喲」

「Jud.,十分感謝」

赫萊森一鞠躬,那個女學生也跟著一鞠躬.沉默不語.因此赫萊森說,

「怎麼了嗎?」

「啊,沒有……,關于剛剛的話題.要是赫萊森殿下其實是希望有人來救自己的話,那個假設的話題」

「Jud.,結果會是如何呢?現在的赫萊森仍然以最佳選擇的判斷為優先.明白自己想被拯救而去期待的話——」

會變成怎樣呢.

「推測之見認為,那個人肯定已經放棄了」

「?……為,為何?」

「因為自動人形做出的判斷是最佳選擇.那位為了要救赫萊森,一定會來說服赫萊森,……但對將那些話語全面否定的赫萊森,他能夠對應到什麼時候呢?」

「否定是……」

「平行線的對話.——赫萊森一定也能夠理解和睦相處的方法.但是要走到那一步,到底有誰可以將名為最佳選擇的這層隔絕從我心中除去呢」

這麼說著,赫萊森突然察覺到一個事實.

「簡直就像是赫萊森想要被拯救一樣.對于想不想被拯救?這樣的想法應該是在最佳選擇以下才是,究竟心中是不是存有這樣的期望,現在並不清楚.只是——」

眼前的女學生不發一語,因此,赫萊森開口說著.

「只是,當聽見自己出身的時候,心里確實是這麼想了.要是能夠選擇,不想要身為一名君主——當個小吃店的店員也很不錯.」

聽見這些話,女學生的身子僵住了,

「——」

失去言語的能力,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赫萊森完全不理解,那女孩沉默的原因.于是打算開口詢問,正當此時,外頭傳來了沉悶的聲響.

「……請問,這是船嗎?」

「啊,Tes.,是三河避難民眾所搭乘的居住區改造船,要朝向武藏始航了呢.雖說水和流體燃料都有得到武藏的供給,但是有關船只細部調校之類的事情,還是得要忙到深夜才行吧.」

「Jud.,能夠推測出到那時候赫萊森也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也無法看見這些人們安心的樣子了呢」

「……啊,抱,抱歉」

赫萊森歪著頭.只是說出了事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她望向天花板.

「總之嘛」

喃喃自語著.

「已經無法再和那間店里邂逅的各式各樣的人們再次相遇了呢」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