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送上門來

28 送上門來



二人了幾句,林培之抬頭望天,卻見東方已隱現霞:"去我那一道用個早飯罷"

向玖笑道:"我正想這話呢,不料卻被你搶先了"這話一出,二人不覺各自一笑.

林培之所住之處已離此不遠,走不幾步,便已到了.二人進了屋,林培之便令丫鬟擺了早飯來.那丫鬟答應著正要去,林培之卻又叫住了她:"且慢"待那丫鬟停步看他時,他卻又擰了下眉,半晌才吩咐道:"順道令人送些早點去翠竹軒罷要清淡些"

那丫鬟應了後,見他再無話,這才快步離去.這邊向玖則詫異的望了林培之一眼,他初見林培之時便已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只是其時他正因現杜豫之的行蹤而興奮不已,便也沒多問.此刻聽見林培之忽而使人給翠竹軒送早點,這才覺得古怪.只因若無理由,林培之絕不會往翠竹軒送甚麼早點,畢竟冼清秋在寶親王府日久,早已等于是寶親王府的半個主人了.

林培之察覺到他的疑惑,只簡單解釋道:"這是送去給荼蘼的,她昨兒不慎喝醉了"

向玖脫口"啊"了一聲後,方才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原來如此我呢"

林培之淡淡一笑,荼蘼所的那個夢,固然讓他多年以來一直存有的疑惑消除一空,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新的疑惑.這個疑惑卻是關于林垣馳的,荼蘼所做的那個奇異的夢,只能解釋她對林垣馳的不同從何而來,但卻無法明,為何林垣馳待她,也是如此的不同.

"不這個,你且高旭那邊的事兒罷"他岔開話題問了一句.

到正事上,向玖自然而然的端正了神色.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遵照著林培之的意思,隨時注意著高旭帶回京的那個青樓女子清雅的動向:"那女子那里,倒也沒有甚麼特別之處.高旭為她買了一名婢子,專門服侍她.如今,她獨自一人居住在城西安樂坊內"

"獨自一人?"林培之挑了下眉:"她不是高旭自杭州娶回的妾麼?"

向玖對此顯然頗為好奇,但因實在弄不清原因,卻也只得搖頭道:"誰知道高旭在搞些甚麼?"

林培之頷道:"你繼續使人盯著便是了我總覺得這其似乎另有原因"向玖點頭.二人正著話,卻聽外面腳步聲響起,卻是先前那丫鬟領了數人提了漆螺鈿食盒進了屋.

二人便不再語,用了早飯後,向玖便自起身去了.林培之一夜未睡,仍覺無甚睡意,因喚了丫鬟來服侍他沐浴更衣.浸在浴池之,他想著昨夜荼蘼所之語,終是歎息了一聲.

許是太久不曾醉過,荼蘼清晨醒來,便覺頭痛欲裂,不由的低低呻吟了一聲.外屋的柳兒聽了聲音便急急揭簾進來,關切問道:"6姑娘可是頭痛?王爺已使婢備了醒酒湯,請姑娘稍待"

荼蘼正抬手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試圖減輕頭部的疼痛,聽了這話,便沖柳兒點了點頭.昨兒她雖是醉了,但卻並不如她自己所表現出的完全昏睡過去,只是一來她不想面對林培之可能會問起的那些問題,二人更不願再信口胡柴,故而索性裝醉了事.

柳兒匆匆出去,片刻之後,便已捧了醒酒湯來.荼蘼坐起,接過醒酒湯,慢慢喝了,仍將空碗遞還給柳兒.柳兒接了碗後,便匆匆出去,不多一會,便又送了水來,服侍荼蘼盥洗.


荼蘼盥洗完後,仍覺頭痛欲裂,瞧著柳兒出去後,她便一手扶額,一面走到一邊,打開藥箱,取了一枚清心丸來,自行吃了.外頭柳兒很快的又走了進來,奉了一盞清茶給她.

荼蘼朝她感激一笑,道:"柳兒,多謝你了"

柳兒抿嘴一笑,答道:"姑娘客氣了,柳兒可不敢當呢"這些日子以來,她對荼蘼雖算不上怠慢,卻也不算盡心竭力,周到細心.而經了昨兒一事,荼蘼的份量自然讓她有些誠惶誠恐.

荼蘼淡淡一笑,正欲話,卻聽外頭有人叩門.柳兒正欲起身應門,荼蘼卻已揚聲問道:"誰?"

"是我"外頭傳來冼清秋清朗悅耳的嗓音,隨著這一聲,她也不待人話,便自推門走了入內.

荼蘼聽見是她,也忙起身出了內室,笑道:"清秋,怎麼這麼早"她才剛揭簾出了內室,便是一怔,原來冼清秋竟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她的身後,還跟了二名容貌清秀,提著食盒的婢子.

"這是……"她詫然的指著冼清秋身後的兩名婢子.

冼清秋笑道:"舅舅今兒特意使人送了早點來我一見著她們,便知必不是專為我的,便將她們帶了來了"她一面著,一面過來扶住荼蘼:"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

荼蘼苦笑了一下,正要話,一邊的柳兒已笑道:"6姑娘只是昨兒喝得有些多,適才我已服侍她喝了醒酒湯,休息一會子想來便沒事了"冼清秋恍然的點了點頭,卻識趣的並未多問.

那邊兩名提著食盒的丫鬟已打開了食盒,從里頭取出一盅燕窩粥並幾樣清淡菜.冼清秋笑著扶荼蘼坐下,畢竟打趣道:"舅舅了,令她們備些清淡些的早點,我如今可算是明白了"

荼蘼甚是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卻也不好多甚麼,只得裝作不曾聽見,只招呼她一道用了早點.好在冼清秋倒也並非口舌輕薄之人,打趣了荼蘼一句後,便也不再多.

二人用了早點後,又了一回話,荼蘼這才覺得頭痛稍稍好了些.冼清秋見她面色略顯蒼白,不覺笑道:"走我陪你出去曬曬太陽,吹吹風,保你立時舒服許多"

荼蘼有氣無力的靠在椅背上,苦笑道:"清秋,如今可是七月流火的夏日"

冼清秋一笑,畢竟起身,硬是將她也拉了起來:"竹林里頭不會太熱的"

荼蘼想想也覺有理,終究是隨她起了身,二人才剛出了房門,便見有人正從月洞門快步進來.冼清秋不無詫異的看著來人,卻在荼蘼前頭搶著開口問道:"竣灝,你怎麼這個時候便來了?"

進來那人,可不正是季竣灝,沖二人笑了一笑,才向荼蘼道:"我原打算回家看看,誰料才剛走到王府門口,便聽外頭有人在打聽你.我一時好奇,便帶了他進來,此刻那人正在外頭等你"

荼蘼不無詫異的挑起了眉:"是誰?"她怎麼想,也弄不明白會是誰在打聽她.

"那人叫做木煜"季竣灝爽然答道:"他,他是你的下屬"


木煜?荼蘼震驚的睜大了雙眸,他怎會忽然到了京城的?而他忽然來此,究竟是為了誰?

她?還是林垣馳?抿了下唇,她匆匆道:"三哥,快帶我去見他"木煜與向玖似乎有些矛盾,她可不想這兩個人撞在一起,竟沖突起來.至于木煜的來意,反在其次了.

季竣灝點頭一笑,見她神色有異,畢竟又有些奇怪,因道:"那是自然的不過我瞧著那人氣度沉穩,步履輕捷,倒像是一個高手.你卻是怎麼結識他的?"

荼蘼苦笑了一下,胡亂道:"他是我從前在北方行商之時認識的,那時他受了重傷……"她簡單的將那場如今想來絕非巧合的偶遇一一了,季竣灝一面聽著,便一面引了二人直往大廳而去.

三人才剛走到廳門口,便聽廳內一聲低叱,旋即是砰然一聲,似是桌椅散落倒地之聲.之還夾雜著瓷器落地的脆響.三人同時一愕然,旋即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向客廳行去.

"杜豫之,你今兒敢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送上門來?"清朗的呵斥之聲旋即帶著怒意響起,聽這聲音,竟是向玖的.

"向玖……"平和隱忍的男音冷淡的響起:"須知我今兒來此,卻並不是找你的"

季竣灝乍一聽了杜豫之之名,不由的瞪大了眼看向荼蘼,腳下也自然而然的緩了一緩.

這幾年,他與向玖時時在一起,自然不會沒有聽過杜豫之之名.只是,里頭那人不是名叫木煜麼,怎會忽然之間便變成了杜豫之了.荼蘼聽得里頭的對話,不覺暗暗著急,也顧不得季竣灝詫異的神,便快步走入廳:"向玖,他是來找我的"

向玖愕然回頭:"嫵兒?你怎會認識杜豫之的?"

荼蘼歎了口氣,看了一邊默不作聲的木煜一眼後,方才答道:"他還有個名字叫做木煜,已跟了我四年了"不管杜豫之是因何而來,他既是來尋她的,她自然便該報他無事.

這話一出,木煜便自朝她行了一禮,喚了一聲:"姐"

荼蘼無視于向玖吃驚的表,只向木煜道:"你不是在杭州麼?怎會來這里尋我?"

木煜神色如常的答道:"京城乃是非之地,姐獨自來此,木煜如何能夠放心得下."他雖的淡然,但語氣之卻自有一分真誠意味.

荼蘼心頭一動,一時竟不知該些甚麼好.只因她知道,木煜這話確是真心之語,並無一分虛假.相處四年,她知道眼前這人,絕非妄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