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國產鰻魚飯便當300元 1章 死神

浪凌盛@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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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一個人高興地站在調理台旁.

頭頂戴著的貓耳帽不停晃動,這位女孩正一邊哼著老歌,一邊將篩過的低筋面粉,蛋黃,奶油,牛奶與可可粉丟進碗里.原來是要在家政課的實習課程中做餅干.

因為小時候常常和母親一起做餅干,因此這不只是她的拿手料理,也是她愛吃的食物之一,現在正在做的,放進許多巧克力片的餅干就是她最喜歡的種類.雖然剛放進嘴里會有些許苦味,但當巧克力溶解後,一口氣傳出的黏黏甜味更是令她無法自拔.或許有人會認為此種味道相當低俗,不過她認為這就是最像甜食的味道,與其自以為高尚地吃著甜食,與好朋友們邊聊天邊吃著餅干才是最高級的享受.她認為自己並不需要在吃餅干時裝模作樣,需要的頂多是配著餅干一起享用的冰牛奶而已.

不過,目前只有'她’一個人興高采烈地站在調理台旁.

其他三十幾名同學都已經喊著"糟糕!甜甜圈組的油突然冒出火啦!","怎麼有股臭味!該不會是瓦斯漏氣吧!?","老師!木和田同學正在顯眼地到處亂跑!"(※注1),拋下接連發生狀況而一片混亂的家政教室匆忙逃命,因此只剩下'她’獨自晃著頭頂的貓耳帽,邊哼著老歌邊高興地做著餅干面糊.

她心情之所以會如此愉悅,並不只是因為正在做著自己最喜歡的餅干,而是目前看著烤箱的好朋友著莪菖蒲會在放學後找她的堂弟來學校,雖然她聽不太懂要那位堂弟放學後過來的理由,但總之他似乎就是會造訪這里.

前兩個禮拜首次見面時,因為他看起來好像很忙,兩個人並沒有說多少話,因此'她’決定這次要好好聊天,與他成為好朋友.所以她特地增加做餅干的面糊量,就連牛奶也都已經放在冰箱里冰好了.

'她’把手邊所有的巧克力片丟進碗里的面糊,用小鏟把面糊攪拌均勻,然後在鋪著調理墊的烤盤上用湯匙將面糊調整成圓形,正當她准備把排滿面糊的烤盤放進烤箱時……

"……咦~?"

她抬起頭看了看整間教室,不知為何沒有半個人影,寬廣的教室里就只剩下她孤伶伶一個人.

只有鍋子仍然放在瓦斯爐上,滅火器則是滾落地面,菜刀與砧板被凌亂地丟在桌面.怎麼看都不像是其他組別已經完成料理了.

"大家該不會都去上廁所了吧?"

應該只是大家剛好都想上廁所吧?現在的廁所絕對是人滿為患,她很慶幸自己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想上廁所,真是太幸運了.畢竟著莪菖蒲的堂弟—佐藤洋居然在制作最喜歡餅干課程的這天前來拜訪,這肯定是老天爺刻意想讓他們感情變好的安排.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幸運呢?當她一想到這里,又忍不住愉快地從嘴里哼出歌曲.

"只要—是日本人~~都要吃吃看茶泡飯~的喔~~☆"

耳邊傳來陣陣像是警報聲的嗶嗶聲,這應該是某個人的手機發出的聲音吧?遠方還能聽到消防車的警笛聲,應該是哪里正在進行消防演習吧?走廊警鈴也"嘰鈐鈐鈐鈐"地作響,一定又是誰惡作劇按下警報器吧?

她絲毫不在意這些日常生活中不自然的噪音,只是哼著歌伸手打開烤箱……現場也隨即發生大爆炸.

'她’就是丸富大學附中一年級的井上馬醉木.

注1:日文中的木和田與顯眼發音相同.

也是被老天爺棄之不顧而被其他神看上的可憐女孩.

由于他仍然住在家里,缺乏經驗的她尚未順利從超市強到便當,實力甚至連〈狗〉都不如,但人們都對她以最高級的敬畏之意稱呼她為——〈死神〉.

我坐在椅子上伸直手活動筋骨,然後將昏暗會議室里的百葉窗打開,夕陽的橙色光線隨即射進室內,我在這間會議室里大約已經待三個小時左右了……這段時間真的相當漫長.

歎了口氣……我一邊轉頭環視這間丸富大學附中的會議室,而里面還有另外兩個人.

其中一位正低著頭坐在旁邊,是我那頂著一頭金發戴著眼鏡的堂姐著莪菖蒲,另外一位則是用白色緞帶綁起黑色柔順長發的白梅梅,她正專心讀著某份文件,而她也是我所就讀的烏田高中學生會會長大人.

先不論就讀于丸富高中的著莪,為什麼我和白梅梅會在他校的會議室里呢?其實理由很簡單,只要看到會議室螢幕里,某個只穿四角褲在丸富高中里四處奔跑的Nicega……Niceguy的影像就能輕松理解了.沒錯,這就是我佐藤洋在兩個禮拜前非法入侵丸富高中時,被監視器所拍到的影像.

我想各位應該都已經發現,由于丸富高中的學生會要求我們對這件事正式道歉,身為當事人的我和代表學生的白梅梅才會來到這間學校,而她當然是把我痛扁一頓後才過來的……

不過,其實她並不只是單純順著對方要求過來道歉的,畢竟從白梅梅那高傲自尊與著莪低著頭的模樣,我想各位應該也知道事有蹊蹺了……

這時,螢幕從我被身穿迷彩服的家伙追趕切換成別的影像.那是烏田高中拍下兩個禮拜前著莪非法入侵時的留存影帶.

也就是說,雖然對方要求白梅梅道歉,不過因為單方面道歉實在有失顏面,因此她才會以著莪非法入侵的影像作為後盾,打算讓這件事"一筆勾銷",但因為丸富高中學生會甚至還動用求生社派兵鎮壓,似乎沒辦法輕易接受她的提議,所以冗長的討論會就是從這里開始的……就結果而言,雙方決定對這兩件實際發生的事互相道歉和解,簡單的說就是雙方握手言和.

這時,身為丸富高中學生會會長與副會長的兩位女學生邊說"讓您久等了",邊拿著文件走進會議室,她們就是先前與白梅梅進行攻防辯論的對手.

"只要雙方代表在這份剛剛草擬完成的文件簽名,就能證明雙方對這件事已經完成和解並互相謝罪了."

一頭短發卻將鬢角留長的女學生一邊將文件交給白梅梅,一邊以平淡的語氣如此說著.

這位丸富高中的副會長方才討論時不只語氣,就連表情都非常冷靜,感覺就像是個相當能干的秘書.只要再過個十年後穿上嚴肅的西裝,這種感覺應該會變得更加強烈吧?

白梅梅看過兩份文件後,便分別在兩份文件上簽名,坐在她身旁的丸富學生會會長也同樣提筆簽下名字,然後雙方各保留一份文件並握手表示和解.

其實說真的,身為當事者的我與著莪從討論開始時就一直處在狀況外,所以與其說是握手言和,還比較像是激烈論辯後互相稱贊對方的舉動.

"白梅同學,既然難得來到敝校一趟,要不要參觀看看敝校校舍呢?希望這次事件並不只是單純的爭端,而是能成為兩校共築良好關系的契機."

丸富的學生會會長仍然握著白梅梅的手,表情帶著一絲經過討論後的疲憊如此說著.她留著一頭微卷的長發,明明只是穿著普通的學校制服,卻讓人有種看起來非常氣派的印象.

她的五官與副會長幾乎完全相同,不過會長似乎比較容易顯露出自己的感情,表晴也較為柔軟,我記得她們好像都是姓澤桔,看來是雙胞胎姐妹吧?

我們的學生會會長則是回答"說得也是,那就麻煩兩位了",她絲毫沒有半點疲累的神色,與早上對我施展膝擊時完全沒有兩樣.

"那麼鏡,請你帶白梅同學參觀校園吧."

白梅梅便跟著這位名叫鏡的副會長走出會議室,當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的瞬間,我和著莪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並趴在桌面,嘴里還喃喃說出"總算結束了……真是漫長啊……".丸富的學生會會長則是露出苦笑.

"希望兩位今後能遵守規則,並隨時提醒自己做出符合禮儀的行動.尤其是裸體四處亂跑的行為最好趕快戒掉……那麼辛苦兩位了."

她把放映用的設備電源關掉,正當她整理好文件准備走出會議室時,突然在途中停下腳步回過頭,只見她猶豫地將視線沿著地面四處游移,最後抬頭看著我的臉.

"……話說回來……佐藤同學,剛剛我看過資料,您隸屬的半價同好會到底是從事什麼樣的活動呢?光靠名稱實在讓我摸不著頭緒呢."

所謂的半價同好會……總之就是放學後到社辦與漂亮學姐玩玩桌上型游戲打發時間,等超市便當打對折的半價標簽時刻一到,就各自前往附近的商家,賭上自尊與同樣鎖定半價便當的強者戰斗並搶到便當,這就是我們半價同好會的主要活動內容.嗯,我實在說不出口.

而且就算這麼說明,一般人真的有辦法聽懂嗎?雖然吐槽自己有點奇怪,不過那個"與漂亮學姐玩玩桌上型游戲"又是怎麼回事?那根本不算足活動內容吧?

"其實就是搶搶半價便當回來吃的社團啦."

著莪完全不理會我語塞的模樣,抬起頭隨口就說出實際的情況.

現場的氣氛根本無法用"糟糕"兩個字形容,這樣我會被當成怪人吧!

不過與我的猜測完全相反,學生會會長只是輕輕地笑了幾聲.

"原來如此,謝謝兩位的回答……那麼我們有緣再見吧,變態先生."

她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走出會議室,雖然我急急忙忙地打算"呃……那個變態是……"

如此詢問,不過一想起剛剛在螢幕里的變態行為,也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能夠否定的立場.

著莪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見她的眉毛皺成八字形,嘴角也微微地露出笑容,表情就像是說著"真拿你沒辦法"似地.

就算是平時輕浮的她,應該也不會對被叫成變態的堂弟落井下石吧……

"打起精神吧,變態."

……看來是我想得太美了.



當夜幕低垂,丸富大學附中校舍二樓的學生會室里,有兩位女學生正在"喀嚓喀嚓"地敲著筆記型電腦的鍵盤,她們就是幾個小時前與白梅梅對峙的學生會會長澤桔梗與副會長澤桔鏡.

她們正在處理白天瓦斯氣爆事故的善後事宜.

身為姐姐的梗"呼"地一聲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想到事故會發生在與烏田高中會面同一天,也讓她們的工作量完全超出負荷,她將總算完成的修訂版安全手冊存檔後,便開始整理參考用的文件.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突然停在佐藤洋的個人資料上,而他所隸屬的社團也引起她的好奇心——半價同好會,據說就是為了搶奪半價便當的的組織.

"……姐姐,你很在意這件事嗎?"

妹妹則是一邊敲著筆電的鍵盤,一邊低聲問道.

姐姐並沒有回應,只是將佐藤的個人資料歸類到不需要的文件,起身將這些文件放進窗邊的碎紙機.

"話說回來,為什麼這次要這麼大費周章呢?這些事應該只需要以書面溝通就能解決……不,或許該說根本不需要事到如今才追究這些問題的."

姐姐不經意地轉頭看向窗外,也在校庭里見到兩個人影,應該就是著莪菖蒲與佐藤洋吧?即使從二樓的學生會室看過去,著莪的金色長發在黑夜里依然相當醒目.

他們肯定是為了追求今天的晚餐,准備出發前往人們享受幸福的大規模量販店吧?那里不只是擁有崇高驕傲並稱為〈狼〉的猛者們所聚集之處,也是竭盡所能戰斗與爭奪便當的領域……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那個神聖的場所吧?

"我只是對那兩個打倒〈大天使爪牙〉與〈帝王〉的人有點興趣而已."

一聽到這句話,與先前截然不同,從妹妹的聲音中明顯聽得出她正壓抑著怒氣.

"姐姐,你怎麼又在想這些事呢?請你趕快住手,我絕對不想再看到姐姐或我為這件事流下眼淚了.

……反正結果一定是重蹈覆轍,為什麼還要期待那些自稱為狼的人呢?姐姐應該也很清楚這件事吧?"

梗一邊看著妹妹,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

"就算這樣……我還是想回到那個地方,那個時候,鏡不也是這樣嗎?如果不是的話,你為什麼老是跑到超市遠遠看著那些人呢?頻頻窺視大天使爪牙遺產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鏡露出驚訝的表情,垂著頭不做回應.她一直以為姐姐沒有察覺這些事.

"而且著莪菖蒲,魔法師與佐藤洋……他們並沒有選擇躲避或逃離帝王的陷阱,就是那種勇敢面對困難的態度……如果是他們,我相信其中的某人絕對能夠把我們……"

先前帝王曾經與那群人交手,而澤桔姐妹當時就在進行最後決戰的超市里,她們完全消除氣息混在幾位一般顧客里,其實當時她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出來買晚餐時偶然遇見這場戰斗.

她們就在那里見到了狼群那讓人不住顫抖的奮戰英姿.

"鏡,你還記得我們來到這間學校……不,是來到這個城鎮時所立下的計畫嗎?只有現在……在能夠活用大天使爪牙遺產的現在,是不是應該開始實現這個計劃了呢……其實我……已經快要壓抑不住自己了……"

梗將雙手放在腹部,以泫然欲泣的語調如此說著.但鏡只是低著頭.

"……姐姐……其實實我也是一樣……不過……"

梗再度看往窗外,校庭里已經見不到著莪與佐藤的蹤影,只有自己映照在玻璃上的倒影.不過,梗卻覺得那倒影仿佛突然變成某位男性似地.

那名男性溫柔地對她露出笑容,梗則是用發抖的手抱著雙肩,閉起眼睛.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已經不在這里了……所以我們……"

不過,梗卻沒有把最後的"根本不需要害怕"說出口.



從會議室離開後,我跑到著莪隸屬的任天堂社,簡單說這里就是愛好游戲的俱樂部,上次過來時只是稍微參觀社辦,這次才是實際造訪……嗯,反正就只是個普通玩游戲,而且無法回答"主要活動是什麼?"這問題,全國各處都可見到的社團.

"佐藤,時間差不多啰,要不要過去阿松的店了?"

聽到著莪如此催促後,我向任天堂社的社員告別,然後穿過不知為何布滿大量碎玻璃的校庭,徒步走向附近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

那家店擁有比一般店鋪還要高的天花板與寬廣場地,由于店里沒有以牆壁隔間,因此讓訪客彷佛有種置身外國大型店鋪的感覺,內部裝潢統一以具有清潔感的白色做為底色,因為商品的陳列架間取出相當程度的距離,也讓店面充滿開放感而讓人非常舒服.雖然里面的插花店,洗衣店,鎖匙店與小書店都已經掛著"本日已經結束營業"的告示牌並拉下鐵網門,不過都這些附屬的店面確實讓便利性大幅提升.

我和著莪一走進店里,就立刻前往店內最深處的熟食便當區,我們打算先調查今天出現的便當種類,其他不常見到的熟食也刺激著我們的鼻腔與空空的胃袋.

現在是晚上九點十分,自從中午只吃一個甜面包後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肚里的蛔蟲也不安分地四處亂竄.我的眼睛忍不住轉向熟食區排列的肉品,包裝起來的照燒雞腿說是引誘我犯罪的最大主因也不為過.天花板灑落的白色燈光經過反射後,映照在稍微烤焦的表面,散發著極為誘人的油亮光芒,一旁灑滿胡椒粒,山椒粉與蒜頭的重口味香嫩炸雞腿也不服輸地誘惑著我.

"咦?還真難得耶……對喔,都已經是這個時期了……"

只見著莪喃喃地如此說著,她的視線正盯著熟食區排列的包裝鰻魚煎蛋卷,黃色的蛋黃中心能夠見到鰻魚的切塊,而且切成方便一口食用的尺寸.從價格脾判斷,旁邊似乎還有已經賣完的烤鰻魚排.

現在時值七月……沒錯,這個季節的名產就是鰻魚,再過不到三個禮拜就是土用丑日(※注2),也代表夏天即將來臨了.

"嗯……雖然看起來很好吃,不過價格實在有點……"

確實如同著莪所說,切成四等份的鰻魚煎蛋卷就要三百八十圓,甚至比有點分量的便當還要貴,縱然貼著七折的貼紙,但就算打對折仍然是很難出手的價格.

"別管那個了,我們的目標是便當而不是熟食."

沒錯,我們是來搶便當的,而且陳列在架上的熟食都還是打七折,鰻魚這種東西到丑日再吃就好,雖然冬天似乎才是最適合吃鰻魚飯的季節,不過為了度過炎炎夏日,鰻魚飯果然還是應該在土用丑日吃的料理.

著莪對我點了點頭,然後走向熟食區旁的便當區.

今晚剩下的便當……不,今晚半價神准備通往勝利的階梯有四個,分別是附有圓圈標簽的超值便當,鋪滿蝦仁的炸什錦便當,咖哩雞排便當以及山菜紅豆糯米便當.

"炸什錦看起來好好吃喔."

注2:此為立秋前十八天,日本人習慣在這天食用鰻魚飯,認為這樣能夠養精蓄銳度過炎炎夏日.

聽到著莪從口中喃喃說出這句話,我自然地跟著點點頭,然後我們兩個也立刻回過神看著彼此……或許該說是互相對瞪.

"我們怎麼總是在種地方意見一致呢?"

"是啊,真是拿你沒辦法耶."

交換著似乎能擦出火花的眼神後,我和著莪分別轉過身離開便當區並拉開距離,如果想搶的便當不一樣倒還可以聯手,不過既然是同個便當,即使情同雙胞胎的著莪也是敵人……

而且是必須打倒的強敵.

我不自覺地前往能夠環視整個便當區的干貨區.

當我走到里面並稍微喘口氣時,也感覺到有人走向這里的氣息,我並沒有轉過頭,只是持續挽著雙手盯著日高昆布的標簽,從氣息判斷應該是另一匹狼.

身旁傳來一道"好久不見啰"的低沉男聲,我輕輕地瞥了一下對方,是個手提空菜籃身穿運動服的中等身材男性……是以前曾經交過手的男人.

"聽說打倒帝王的人就是你,最近好像還滿有名的嘛."

"我只是其中的一個人,不是只有我而已……而且我也沒有值得大肆宣揚的稱號."

只要是在半價便當爭奪戰里的強者都能獲得稱號,在這不存在自我介紹的世界中,簡單來說就是方便用來傳聞的通稱.不過既然會擁有稱號,也代表擁有受到世間承認的一定程度實力.

而其中也有像著莪的〈湖之麗人〉這類只憑顯眼容貌或行動命名的稱號,但不論是哪種,我應該都沒有能夠作為傳聞的實力或是什麼引人注目的事跡……不,仔細想想好像做過滿多蠢事的,不過我都是與某個人共同行動,才讓這些事沒這麼顯眼罷了.

"我聽過你的稱號喔……哈哈,原來如此……看來身為當事人的你還沒聽到這個稱號,這也是常有的事."

"什麼……我已經有稱號了?"

我驚訝地抬起頭看著運動服男,他也朝我瞥了一眼並露出奸笑.

"你想知道嗎?"

"這,這是當然的……快告訴我吧."

心底傳出一股相當興奮的感覺,先前為了搶到便當所灌注的精神就像是假的似地,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稱號上,雖然肚子里的蟲仍然持續傳出空腹的聲響,可是我已經毫不在意……不過也頂多只有這件事而已啦!這句冷到不行的雙關笑話(※注3)也老實地表現出我目前的心情.

我挽著的雙手不禁加重了幾分力道,故意裝出冷靜的模樣等待運動服男的回應.

現在的心情就像是放學後與喜歡自己的女生偶然獨處,而我也對那個女生……我們已經注3:日文中的蟲與毫不在意發音相同.

透過朋友得知彼此的心意,雖然氣氛顯得有些尷尬,不過兩人對彼此的感覺並不算差.我們不約而同地並肩坐在窗邊的座位,一起聊著無關緊要的事,像是前幾天考試的成績,看過的

漫畫,電視劇,喜歡貓還是狗,愛吃的東西,湯川專務(※注4)目前過得如何等等……兩人都

刻意避開最重要的話題繼續聊著天.

這時她突然說出"那個……佐藤同學喜歡……喜歡吃咖哩嗎?",我也被'喜歡’這兩個字嚇了一跳,看到我的反應,她也立刻將話吞回肚里.一時間兩個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我趕緊把話題轉到別的方向,而她也緊張地跟著這個話題,彼此都覺得對方的慌張模既可愛又有趣,而且還高興地自然露出笑容.我們越聊越開心,如果能這樣下去,那該會是何等幸福又美妙的事呢……我懷著這種心情繼續和她聊著.

天空的顏色漸漸轉紅,當天際浮現群星的光芒,我們也自然地停下聊天,因為我們都知道有必須告訴彼此的話.

首先由她下定決心開口說話,只見她把雙手抵在胸前緊緊盯著我,我回看著她,心髒也像是快要沖破胸口般猛烈地跳著.

"佐藤同學……我,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其實我從以前就一直想說了……其實佐藤

同學……

"是〈變態〉."

"好啦冷靜點強尼."

"強尼是誰?"

"為什麼是這個!為什麼會出現這麼莫名奇妙的稱號啊!照SOP來講應該是'我愛你’或是'我從以前就很喜歡你’吧::"

"到,到底是哪種SOP啊……原來你就是有這種嗜好的變態嗎?"

強尼……不,運動服男嚇得後退了幾步,而且強尼這個字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等等……先等一下,剛剛只是我有點搞混幻想與現實而已……呃……你為什麼要離這麼遠?"

"搞混幻想與現實?也就是你想把我……邊看著我每天鍛鏈的壯碩身體邊妄想……而且強尼到底是……原來你喜歡西洋人的尺寸嗎……呃,我指的當然是身體."

"不不……我怎麼會像白粉一樣……"

其實白粉是半價同好會里的某個女生……而且是會把我當成題材,寫出肌肉刑警這種變態小說的變態女生.

"白粉?你說的是化妝用的美白粉嗎……喂喂,饒了我吧,別把我拉進你的幻想世界里.要是沒辦法分清楚幻想與現實,小心會抱著戲譫的心態殺了人喔……"

強尼……不,其實是運動服男……算了,干脆就叫這家伙強尼吧.只見強尼已經拉開幾注4:前SEGA宣傳部專務,曾替SEGA的主機DREAMCAST叫拍攝另類廣告引起轟動步的距離,還像是在提防我般擺出戰斗姿勢,臉頰也頻頻抽搐.

感覺已經越來越難解釋了,于是我決定先問出最重要的關鍵.

"那……我想先問個問題,那個稱號你是聽誰說的?"

"這附近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打倒〈大天使爪牙〉與〈帝王〉的人就是〈魔法師〉〈湖之麗人〉與〈變態〉這三個人."

……顯然只有我的稱號很詭異,從命名的方式也能感到一股惡意.

"為什麼……會取這個名字……"

"我不知道詳細情況,只知道是個有男扮女裝癬好的變態家伙……"

既然是知道我那時候打扮的人……是著莪嗎?不,從那家伙的個性思考,她絕對會取個肯定女裝的稱號,應該不會這麼直接叫成變態吧?那就是馬醉木啰?不,她不是會做出這這種

壞事的女孩子……那能想到的就只有……

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某股氣息而轉頭看向超市的入口大廳,雖然視野被陳列架當莊,不過我還是能只靠氣息就確定走進超市的人物……絕對是那家伙.


我背對著強尼邁步走向大廳,通常狼走進店里後首先都會前往便當區,因此我走到通往便當區最短路線中的餅干區等待那個人,而我預料中的那名男性也出現在眼前.

"我有話要跟你說."

那是個戴著耳環約二十歲的男性,這位曾經身為大天使爪牙組織的前任頭目點了點頭,看來他在入口就已經感覺到我的存在了.

于是,我們並肩看著牛奶玉米的包裝袋.

"聽說我好像被別人取了個'變態’的稱號,關于這件事你知道些什麼嗎?"

"……我只是根據事實這麼稱呼你而已."

果然是這家伙!仔細想想,當時看到我打扮的也就只有這家伙把我叫成變態,正當腦中冒出想痛扁他一頓的沖動時,我發現店里的氣氛突然改變,也讓我把注意力拉回到店里.我轉頭看往便當區,發現這家超市擁有將熟食與便當打對折權限的半價神已經現出身影,也就是昵稱阿松的松葉菊.

拿著一疊半價貼紙的她首先走向熟食區,店里的氣氛也跟著充滿戰斗即將開始的緊繃感,包括我們在內,估計釋放出殺氣的人約有十名左右,所以能搶到便當的人不到一半……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說,暫時先擺到一旁吧."

耳環男帶著無奈的表情聳了聳肩,不過表情立刻變得相當認真,因為半價神已經走到便當區,店里的氣氛也隨即變得異常緊繃.

一股宛如綁緊全身的觸感讓我和耳環男同時閉起嘴巴,並且讓身體切換成准備戰斗的模式,我把重心壓低到無法從衣服外感覺的程度,然後把力量灌注在腳部,剛才因為急著說話而離便當區有段距離,必須用一開始的速度彌補劣勢.

半價神將便當貼完標簽後,便打開門走回工作人員室里.

只見門扉緩緩關閉,半價神從門的另一側回過頭看著我與耳環男,就在她的臉一旁緩緩被門扉遮蔽時,現場微微傳來"啪咚"的聲響……開戰的狼煙也在此刻升起.

空腹的野獸們立刻朝地面一蹴,光是在鞋聲響徹店里的瞬間,就有三個人已經聚集到便當區前,其中一個就是先前的強尼.他一邊奔跑,一邊將重心壓低到小腿幾乎與地面平行,然後活用壯碩的體格沖撞剛抵達的另外兩個人,其中一個被直接撞飛,另一個則是扭動身體閃過攻擊,強尼瞬間以菜籃發動追擊,將對方狠狠地打飛到便當架上.

強尼並沒有停下動作,他立刻將手伸向便當架空著的位置,這當然並非是准備給對方致命一擊,而是打算搶奪便當.

不過,現場已形成亂戰局勢,其他人絕對不會輕易允許這種事發生,某個金色的身影也出現在便當區前,那個幻影就是著莪.她從側面切進強尼身旁,用手指勉力將強尼的手腕撥開,同時朝著他的側腹順勢發出膝擊.

就在這個瞬間,強尼的巨大身軀以令人吃驚的輕盈動作躲過著莪的攻擊,雖然著莪連忙煞車減緩出腳的硬直,不過仍然無法收起動作,最後強尼繞到毫無防備的著莪身後,將購物籃直接倒拙在著莪頭上,憑著蠻力把她拉倒在地.

"那就是那家伙的拿手技巧."

沖到我身旁的耳環男如此說著.原來如此,那種獨特的握法拿著菜籃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因素,先活用強壯的身體把嘍羅撞飛,再將沒有被撞飛的人以菜籃拉倒.他的戰法應該就是這樣.

多虧著莪撲向強尼爭取了不少時間,在還沒有任人何搶到便當的情況下,我,耳環男與剩下的六匹狼也抵達便當區前,讓現場確實形成一場大亂戰的形勢.

我一邊用眼角余光看著著莪趁亂滾離便當區前重整姿勢,一邊與耳環男同時撲向眼前不知名的男性狼群.

"一口氣沖過去!"

耳環男沖向前,低下身體滑行踢倒正對著我們擺出架式的人,雖然我打算將拳頭揮向毫無防備地飛向空中的男子,但耳環男在這時突然喊道……往前推!

于是我放開握緊的拳頭,一把抓起男子的胸口並全力往前推,耳環男也利用滑行的力道直接起身,跟著我一起推著男子的身體.

結果,畢竟是兩個男人使出全力推擠,混戰中的人潮也硬被撞成兩邊,讓我們一口氣沖到最前線,不過被我們當成肉盾的男子似乎受到相當嚴重的傷害,只見他不停地發出低沉的痛苦叫聲.

男性的身體突然被推向上方,推著身體的我們也跟著失去平衡往前傾倒.

"不錯嘛!變態!"

是強尼,原來是他把被當成肉盾的男子打飛的.

"別叫我那個名字!"

我一邊這麼喊著,一邊不失冷靜地看向便當架,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能摸到便當,不過強尼卻硬擋在我與便當架中間.

強尼手中的菜籃從上方瞬間逼近.不論是從力量或技巧來看,接下這道攻擊並非明智之舉,但當我准備移動回避攻擊時,不知為何身體卻不聽使喚.

"你這家伙!?"

原來耳環男已經繞到我身後並壓低身體,抓著我的皮帶與腳制住我的動作……這里是混沌的戰場,即使有過短暫的聯手合作,還是沒有能夠永遠相信的夥伴,而我似乎也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菜籃隨即在我的頭頂傳出一道沖擊,一股差點把脖子與背脊折斷的猛烈力量也將我拉往地面.

不過我立刻用手撐住冰冷的地面,當我一抬起頭,也從菜籃的網縫中看到耳環男一腳踢中強尼的後腦.

到現在才察覺他的意圖後,才讓我憤憤地咬著牙齒……原來耳環男從一開始就打算把我當成吸引強尼的誘餌……那個混帳家伙!

強尼被打倒在地,耳環男趁著這個機會將手伸向便當架,著莪也在這時沖進戰場中,不過卻已經為時已晚,耳環男完全無視著莪……便直接把炸什錦便當拿了起來.

戰場中擁有"不能攻擊已經拿到便當的人"的規則,所以就算著莪生氣地叫著"可惡",但還是只能把手伸向便當架,拿起看似咖哩炸雞排的便當.

便當架只剩下兩個便當,雖然我想要立刻撐起身體,掛在頭頂的菜籃卻不斷阻凝我的動作,不過現在的我並沒有多余時間拿掉菜籃,因此我只能像時代劇中的修行僧般,維持頭頂掛著菜籃的姿勢看往便當架,然後伸出手鎖定山菜糯米便當·不過,我的手被旁邊出現的狼撥開,後面還有狼抓著頭頂的菜籃將我向後拉,讓我瞬間失去平衡,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拉離便當架前了.

下個瞬間,山菜糯米便當突然從便當架消失,里面只剩下貼有圓圈標簽的超值便當.

雖然我打算再度將手伸向便當……可是從菜籃又傳出一股拉扯的力道,當我慌張地轉過頭一看……只見掛著鼻血的強尼氣沖沖地站在我眼前,他的拳頭硬生生地埋進我的側腹,肺里的空氣全被擠壓出來,讓我痛苦得雙膝一癱跪倒在地.

刹那間,最後一個半價便當也從便當架上消失了.

我只能戴著菜籃趴在地面不停喘氣,最後強尼的攻擊確實對我造成相當嚴重的傷害.

"就是因為這副模樣,才會被叫成變態的."

抬頭一看,著莪拿著半價便當在我眼前如此說著.

"其實你早就知道我被叫成變態了吧……"

"嗯,我只是想看看你偶然問聽到這件事,然後大受打擊露出絕望的表情而已……結果好像錯過最好的時機啰."

著莪的鼻頭被強尼打得紅通通的,卻還是"啊哈哈"地發出輕浮的笑聲.

"不過呢,你應該沒辦法擺脫變態這個稱號啰.看到你這副戴著菜籃趴在地面喘氣的模樣,實在也沒有其他稱號能形容了."

……確實是這樣沒錯啦.

2

黃昏的天空將半價同好會的社辦染得一片紅.

不論是擺在中央的圓桌,鋪滿整面牆壁記載著附近超市位置與半價標簽時刻的地圖,

對面牆上好數層的半價貼紙,以及塞滿大量廚具的櫃子與小型冰箱,還有待在社辦里的我

們……都被染成同樣的顏色,除了我們眼前堆積如山的巧克力餅干以外……只有這些餅干頑固地層現出可可粉與巧克力片呈現的黑色.

"我用所有的材料烤了好多餅干喔!大家盡量吃喔;!"

說完這句話後,這個女孩——井上馬醉木就像是把滿分考卷拿給雙親的孩童般露出滿面笑容.

她用小盤子把餅干分成我,槍水學姐,著莪以及自己要吃的份,女性陣容那邊的量看起來都很正常,卻只有我是用保麗龍碗裝得滿滿的.

說到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餅干堆積在我的眼前……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原因,只是呻午接到著莪的電話,她說馬醉木想要請我們吃餅干,要我向白梅梅確認是否可以放學後過來,最後就變成這樣了.

我大略向著莪問過理由,她只說昨天她們學校發生瓦斯氣爆,整間家政教室完全報銷,也讓其他班級預定制作餅干的材料沒辦法被消化掉.因此馬醉木好像把材料帶回家,還在家

里把材料全部烤成餅干……

還有另外一件讓我很在意的事,明明馬醉木穿著丸富大學附中的夏季制服,還搭著不合時節的厚重條紋長襪,脖子披著一條薄薄的圍巾,頭頂則是一如往常地戴著軟綿綿的貓耳帽……不過穿著這套衣服的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剛剛她說過是搭著莪的重型機車一起來的,身穿緊身牛仔褲與無袖汗衫的著莪應該是沒什麼問題……馬醉木該不會是全程露出養眼鏡頭過來這里的吧……?

她把途中買的牛奶倒進大家的紙杯,然後坐在我的身旁,說著"請吃看看餅干"並用雙手遞出紙杯.

我也聽從她的建議把一片餅干送往嘴巴,這片餅干確實很像是馬醉木用小手做出的尺寸,輕易地就能丟進嘴里一口吃掉.

一開始餅干傳來可可粉的苦味,但巧克力片溶出的甜味瞬間包覆著味蕾,雖然並沒有優雅地控制甜度,不過這種不拘小節的樸素味道卻有股難以言喻的居家感,讓人能夠感覺其中的溫暖及美味.

"嗯,很好吃喔."

將一頭及肩秀發梳理成有些微翹的狂野發型,再配合暗系化妝與微微香味的槍水學姐如此說著,坐在學姐身邊的著莪也跟著"嗯"地點了點頭.

聽完兩個人的感想後,馬醉木則是偷偷瞄著我的表情.聽到我也說出"很棒喔",她也一如往常地用脫線語調"真是太好了~~"這麼回答.

她的笑容確實相當純潔,彷佛像是剛出生的嬰兒般一塵不染.

她是個留著一頭中等黑發的可愛女孩,經過修剪的瀏海微微遮住她的眼睛,即使鼻頭還貼著昨天卷進瓦斯氣爆事故時被鐵板砸到的0K繃,卻也彷佛成為強調可愛的裝飾品.雖然她應該與我們同年級,不過就算說是小學生似乎也沒有多大問題.

簡單說來,她就是這麼個讓人想要緊緊抱住的可愛女孩.但因為她不知為何常常碰到意外,因此除了想抱緊她,也同時讓人想與她拉開距離.

畢竟第一次見面時就發生很多事,昨天發生意外時明明已經疏散其他學生,卻只有馬醉木被氣爆炸得撞破窗戶直接飛到校庭,這讓我感到非常納悶.而且除了鼻頭以外其它部位都毫發無傷,也讓整件事的詭異度大幅提升.

說不定眼前這堆餅干就是傳染不幸的根源……

我一邊想著"如果餅干能不要那麼多就好了",一邊持續將手伸向堆積如山的餅干,只見著莪與學姐准備開始下黑白棋,沒事做的我就一邊和馬醉木看著兩人下棋並開口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總覺得餅干里面好像還溫溫的."

"因為這是剛烤好的嘛;!嗯……你看這片餅干還很燙喔~~!"

說完這句話後,她從餅干堆里拿出一片餅干並放進我嘴里.

"真的耶……嗯?不過有時間烤餅干嗎?你不是放學後就立刻過來這里的嗎?"

"因為我們學校下個禮拜考試,所以這禮拜的課都只上到中午喔~~"

嗯,這麼說起來我們學校好像也是兩個禮拜後考試,看來要好好念點書啰.

當我和馬醉木一邊說話,一邊"喀嚓喀嚓"地吃著餅干時,不知該說是早就猜到還是如何,黑白棋被學姐慘電的著莪已經開始玩著撲克脾,結果又在幾分鍾內分出勝負,最後著莪則是向學姐挑戰將棋,她似乎相當有自信不會輸給學姐.

于是,學姐照著她的意思准備好棋盤與棋子,兩個人也立刻展開對弈.

馬醉木在旁邊發出反而會讓人渾身無力的"加油喔;"加油聲,只見著莪額頭頻頻冒出冷汗努力奮戰,就在我的齒縫塞滿一堆餅干屑的時候……著莪已經投降,拿掉眼鏡趴在桌面呻吟了.

"為,為什麼……你這魔女為什麼會贏個不停……"

"麗人,這是我的實力."

學姐則是回敬似地說著著莪的稱號,一邊開始收拾將棋.

"我也是每天向學姐挑戰,不過贏的次數用手指頭都數得出來喔."

我把冰牛奶送往嘴邊並如此回答,結果著莪突然從桌面"唰"地抬起頭,然後撞倒椅子猛然起身.

"佐藤,我們來玩游戲吧."

"嗯,現在就在玩啰."

"不是,我是說電視游樂器的游戲."

"呃……我們這里怎麼看都只有桌上型游戲吧?"

"你這個白癡,我的意思是用電動就能贏過那家伙了.佐藤,去宿舍把你的SS還有螢幕給拿來!我要玩VR快打2!"

"……我才不要勒,麻煩死了……"

"給我乖乖聽堂姐的話."

"不然我們這樣吧,你和學姐一起過來我的宿舍……"

"我是沒什麼關系啦,不過你打算把這兩人帶到那麼多A書的房間嗎?"

"……麻煩您別在大庭廣眾下提起這件事……"

槍水學姐把棋盤收進櫃子後,便輕盈地跳到櫃子上蹺起雙腳,我的目光也停在她平常穿的黑色絲襪與梢顯硬派的馬靴上……剛好就在我坐著的眼睛高度.

學姐將手抵在下巴,若有所思地盯著我問道.

"A書……?那些書不是要成年才能買嗎?為什麼佐藤的房間里會有那些書?"

"呃……好好,清純的少女就到旁邊摘花去吧."

見到著莪像是揮著手驅趕小狗般隨口回答的模樣,學姐也氣得嘟起嘴巴,不過著莪似乎沒有發現,只是執意要我把SS拿過來.在我不斷拒絕之下,她突然"嗯……"地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搔了搔頭……這代表她正在想著什麼鬼點子,平常這個時候都是提出猜拳的要求,不過基本上只有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才會這麼做.

幾秒鍾後,著莪似乎已經想到辦法.只見她將視線從天花板轉向槍水學姐,一臉奸笑走到我身旁,然後輕輕地將手腕繞過我的身體,還把嘴唇湊到我的耳邊.

"我說佐藤啊……要是你還不拿過來,我一無聊搞不好就會開始翻舊帳喔?"

以濕潤的語氣在我耳邊如此呢喃.

"……翻舊帳?"

"以前不是發生過很多事嗎?還有符合你稱號的小插曲喔……"

槍水學姐突然對"稱號"這兩個字有所反應,直到剛剛還一臉生氣的表情也頓時放晴.

"什麼嘛……佐藤,你是什麼時候得到稱號的?怎麼那麼見外不告訴我?"

"我,我哪有什麼稱號……真的沒有啦……"

看到著莪刻意發出"果然沒辦法說吧"的奸詐笑聲,惹得槍水學姐又不高興地嘟起嘴巴,而且看起來還有點鬧別扭.

"……只要麗人出現,我覺得每次都被當成局外人."

我認為喜歡欺負別人的家伙都有種特質,不只是能夠一眼看穿對方的弱點,還能毫無罪惡感地捉弄對手,我不知道這個理論是否正確,不過我能確定著莪絕對擁有這種特質……她很清楚我不想被人知道〈變態〉這個稱號,又知道槍水學姐不喜歡被別人疏遠,才會故意同時攻擊這兩個弱點.

"說得也是……例如小學校外教學之前那次.那時候我住在佐藤家里,他居然在床上對一起睡覺的我……"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的腦中瞬間閃過幾年前著莪借住家里的事,一切都是因為年輕氣盛所犯下那恨不得能夠消除回憶的錯啊!

我只好甩開著莪的手跑出社辦,背後還傳來著莪"慢走喔"的愉快聲音,我立刻跑下社辦大樓,然後直接沖出校庭前往男生宿舍.

狀況實在很糟糕,就算是小學時發生的事,目前掛著那個稱號的我絕對不能再讓槍水學姐聽到那件事.

就這樣,我在夕陽斜射下沖進宿舍的房間里,把SS,游戲片,AV端子線還有兩組VR快打專用搖杆塞進運動背包,因為我實在不想把螢幕和其他東西塞在一起,只好蓋張床單就這樣把螢幕抱出宿舍.

我背起重得很誇張的背包,小心翼翼地抱著螢幕走出宿舍.

已經是七月了,實在是又濕又熱,雖然我記得新聞說過今年會是涼夏,但還是讓人熱得受不了.氣象預報都是騙人的,實在沒有東西能比天氣預報或溫泉旅館提供的潤絲精還要吹午了.

我滿身大汗地回到社辦,隨著馬醉木說出"你回來啦;"的聲音,我則是把螢幕,SS還有搖杆全數裝設完畢.

等槍水學姐認真地看完說明書後,我們也立刻展開對戰.

馬醉木用有著可愛圖案的手帕要替回到座位的我擦汗,在我接受她的好意時,旁邊立刻傳來著莪"啊哈哈哈"的笑聲,我也發現學姐放開搖杆緊緊瞪著我.

"……佐藤,這游戲好奇怪,我的攻擊完全打不中對方."

我轉頭一看,螢幕理所當然地顯示出著莪的壓倒性勝利……

"學姐,我剛剛忘了跟你說,這游戲想打贏著莪真的很難,畢竟她是能和我家參加全國大賽的老爸打對台的人……"

就我所知,能在VR快打2打贏著莪的人寥寥可數.或許也可能是因為在我們把這游戲玩透的時候就已經是有點曆史的老游戲了,所以那時候還在玩的人也不多.不過著莪的技術仍然不容小覷.

"啊~~把剛剛欺負我的人打得落花流水還真舒服呢.魔女小姐,練個十年再來吧."

著莪故意發出刺激學姐的笑聲後,便從位置上站起身.

"我也要玩~~"

這次換成馬醉木坐在位置上,學姐則是帶著煩躁的表情默默開始游戲……沒多久後,馬醉木就傳出"耶~~"的甜美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她從一開始就毫不留情地對學姐發動猛攻,轉眼間便獲得勝利,與現在的爽朗表情完全不成對比……

"著莪,說明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你應該知道那家伙是在游戲專賣店打工吧?之前我看她都是負責收銀或是陪客人玩游戲,技術好像就是這樣練出來的,因為這樣可以吸引客人,所以店長反而讓她繼續玩游戲.

她的專門領域是卡匣時代的懷舊游戲,不過SS也滿強的喔."

學姐突然大聲地叫著"佐藤!",然後用手指著馬醉木剛剛坐的位置……看來好像是要我當她的下個對手.

……該怎麼辦呢……畢竟我可是從小時候就與著莪打著電動長大,所以我的實力也不算差……可是,放水又對認真的學姐很過意不去……那干脆調整角色的強度吧?不,學姐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因為她是個對任何事都很認真的人.

于是我只能無奈地開始游戲……然後毫無意外地獲勝.

我戰戰競競地看往身旁的學姐,她突然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剛剛輸給兩個女生的時候明明還很火大,為什麼輸給我反而這麼平靜呢……這落差讓我毛毛的.

"佐藤,我有個問題,這台游戲機與游戲大約要多少錢?"

"呃……二手市場算一算應該四千圓左右吧.為什麼會這麼問?"

學姐低聲回答:

"原來如此.我記得你叫做井上吧?可以麻煩你幫我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嗎?"

馬醉木立刻答應,並且老實地跑過去打開窗戶,不過……

咦……好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三個月前好像看過同樣的景象……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既視感吧?嗯,絕對是這樣沒錯.

學姐將手伸向SS關掉電源,拔掉電線並輕輕抬起機器.

"那個……學姐?"

"抱歉,我的手現在很滑."

"現,現在進行式!?"

她就這樣用力一甩……把SS用力甩出窗外.

"我的SS啊~~~~~~~~~~!?"

我發出慘叫聲,飛快地跳上窗架……然後奮力一蹬.

羽翼

佐藤洋


擁有羽翼的鳥其實是受到束縛的.

人們總認為擁有羽翼在空中翱翔就是自由的象徵.我卻不這麼認為,我也不想變成鳥兒在天空飛翔.

因為為了飛行,鳥兒舍棄了許多重要的東西.

如果沒有覆滿羽毛的身體,不張開雙翅的話,鳥兒根本無法飛向天空.

小時候牽著我的手的雙親,還有跌倒時伸手拉我一把的朋友……要是變成鳥,我甚至沒

辦法握住他們的手,無法緊緊抱著他們,不能藉著肌膚感覺他們的溫情……這讓我覺得鳥居

然是如此不自由的生物.

鳥為了飛行而舍棄其他東西,我認為這是既痛苦又可憐的抉擇.

而我很慶幸自己是個無法在天空翱翔的人類.

也很慶幸自己是個受到束縛的人類.

要是現在的我是只鳥……

如果我的雙手變成翅膀……

光是想到這里,就讓我害怕得不敢再做想像……因為如果我變成一只鳥,要是從肩膀處的手腕都變成羽翼,我絕對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沒錯,就是SS.

我緊緊抱著SS,用肌膚感覺著SS傳來的熱度……再也沒有任何事能比現在還要更幸福了.

……即使現在的我正從空中不斷墜落.

啊啊……我的身體仍然不停加速,就像是在空中飛翔似地,這就是名為自由落體的不自由加速,而我也再度體認到飛翔就等同于受到束縛.

我突然想起社辦位在五樓的事,物理課學過的方程式也瞬間掠過我的腦海.假設五樓的高度是十五公尺,標准重力加速度是秒速約九點八公尺……大概只要一點七秒就能讓我抵達地面,著地時的速度則是超過時速六十一公里.原來如此,不過就是被車撞到的程度而已嘛.

見到地面逐漸接近我的眼前,我也頓時放下心底的大石頭.

……很好,看來這次物理考試應該沒問題了.



白粉花正在二樓通稱輕研社的'輕小說研究社’里,獨自抱著頭坐在窗邊的筆記型電腦前.

輕研社的狹窄社辦空間甚至不到半價同好會的一半,而且平常都會有約十名的男女社員擠在里面,今天卻偶然地只有白粉一個人.

由于她不太喜歡待在宛如蒸氣浴的輕研社社辦,因此時常跑到有著意氣投合同伴的半價同好會,而且似乎因為作家與讀者間的差距,只要被興趣有些類似卻又不太一樣的輕研社社員圍繞在側,白粉就會有種難以言喻的尷尬感覺.既然如此的話,那還不如選擇興趣完全不同卻能完全接納她的半價同好會……不,這樣或許才是最好的,就因為大家並非是"擁有同樣興趣"而聚集在一起,白粉總覺得他們更能堂堂正正地接納"白粉花"這個人,而這也是最讓她感到高興的事.

而且不管怎麼說,白粉首度著作的長篇硬派肌肉動作小說'肌肉刑警’在網路上廣受好評,她很慶幸能將佐藤洋化身為里面的某位主角'齋藤洋’刑警.

白粉將筆記型電腦切換成睡眠模式,變暗的螢幕映照出自己的臉龐.她是個戴著眼鏡的嬌小樸素女孩,瀏海用發夾夾著,後面的頭發也以好朋友白梅梅送的緞帶綁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的臉很沒精神,因為腦袋里完全無法浮現出靈感,至今肌肉刑警已經超過十集,腦中的點子也已經消耗殆盡,雖然這時候通常都是藉由觀察佐藤洋突破瓶頸……但因為他的表姐著莪菖蒲今天會到半價同好會拜訪,也讓她猶豫著是否該過去,畢竟她已經不想再被性騷擾了.

白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用手撐著臉頰看著窗外的天空.夕陽即將沉進這個不算都市也不算鄉間的城鎮,要是夕陽西落前都沒想出劇情,她打算今天干脆回家睡個覺……但就在這

個時候……

"……咦?"

窗外突然有個人正在飛翔……或許該說是正在掉落.

那個人被夕陽照得一片通紅,嘴里還喃喃念著"鳥兒受到束縛"的神秘咒語逐漸失去蹤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粉總覺得那個人好像就是佐藤洋.

不到一秒後,樓下傳來"咚啪"的詭異聲響.

白粉被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得茫然地望著窗外,不過她的手卻像是有自主意識般自動解開筆電的睡眠模式,打開文書程式.

她喀嚓喀嚓地打著鍵盤,文字隨即出現在螢幕上.

'肌肉刑警11’大綱:在令人渾身疲累的某個炎夏日子里,齋藤洋刑警正在調查連續殺人的案件,而剛好他的……

"呃……這新注音實在是……"

……剛好他的頭頂突然有個肌肉男從天而降,那個名叫鳥羽藤雄的肌肉男為什麼會從天而降呢?那個肌肉男又是什麼人?而連續神秘殺人事件背後的真相又是……齋藤洋于身為前輩的肌肉刑警們查明鳥羽的真實身分後,齋藤居然全裸在三溫暖被神秘的蒙面集團綁架!謎團將引來更多謎團!事件也出現無法料想的驚人發展!

寫完大略綱要後,白粉接著在最後用括弧補充說明:【情愛場面:(齋藤)在大庭廣眾下被集團XX,最後(齋藤)跳傘時在時速兩百公里下與鳥羽做那檔事.】……絕對行得通,白粉如此深信著.



皎潔的弦月正高掛空中.

這天晚上,澤桔姐妹總算決定解放自己心底的欲望,說不定還能體驗到當時那股激烈的恐懼,絕望,以及最深沉的孤獨.不過只有實行計畫的這段期間……應該還能享受到那種至高無上的味道.

身為姐姐的澤桔梗用手指輕輕彈著微卷的發尖,開口說道:"鏡,我們出發吧,漫長的休息時間已經結束啰."

"好的",妹妹澤桔鏡點頭短短回應.雖然兩個人的長相一模一樣,不過與充滿自信的姐姐相比,不輕易流露感情的妹妹讓這對雙胞胎判若兩人.

兩個人踩著堅定的步伐,光明正大地走向某間超市.

"這里是聚集笑容的超市……也是今晚讓我們綻放勝利微笑的舞台."

她們穿過自動門,走進這間比一般超市還要寬敞的店鋪.這家店並沒有像其他超市在自動門旁擺放菜籃,人口大廳處還有洗衣店與書店之類商店,實際具備超市機能的區域位于更深處.

她們一邊前進,一邊注意著周遭傳來的氣息,雖然這家店的占地相當寬敞,但對從小就鍛鏈身體至今的她們而言並不構成任何問題.店里的顧客約有十五人,里面為了搶奪半價便當的饑餓野獸不到十個人,頂多只有九個人左右,她們光靠氣息就能察覺出今晚必須鎮定的對手.

每匹狼都釋放出相當程度的氣魄,雖然半價標簽時刻'剛都刻意壓抑住自己的氣息,可是她們仍然能從微微溢出的食欲中感覺到陣陣斗氣.

這對姐妹毫不猶豫,兩個人分別默默地從收銀台旁莊嚴矗立的菜籃堆里拿出菜籃,沒有一絲窒礙,就只是流暢地拿起菜籃.這一連串的動作甚至可用"優雅"兩個字來形容.

即使只是拿起菜籃,這其中還是有很深的學問.從緊緊密合的菜籃堆里毫不費力地抽出菜籃,這其實是相當高超的技巧,只要是眼力敏銳的人應該都能發現她們並非是普顧客,不過店里卻沒有半個人注意她們,雖然偶爾能夠察覺到轉向她們的視線,卻也在瞬間消失無蹤,似乎只是碰巧讓視線掃過兩個人而已,里面感覺不到惡意,敵意或是戒心,沒有半個人察覺到她們是准備來搶半價便當的對手.

她們穿過就算到晚上八點仍色彩鮮豔的鮮果區,接連通過高級肉區,鮮魚與生魚片區……緩緩地走向熟食與便當區.

她們通過熟食區前方抵達便當區,不過即使如此,她們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自然地瞥了七折便當一眼就離開便當區.

姐姐不自覺地"哎呀呀"地出聲,臉上也露出滿足的微笑.即使她想壓抑自己的感情,還是不自覺露出笑容.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因為遠近馳名的'北海道炸雞便當’就坐鎮于視線前方的便當架上.這對姐妹並沒有實際吃過,不過這可是留到半價標簽時刻就絕對會成為月桂冠的極品,居然能在這個時間點親眼見到此種逸品,也讓兩人認為彷佛受到天神眷顧似地.

她們繼續繞著店里的外圍,然後找個適當的位置切進中央,最後在能夠清楚觀察便當區的清潔劑區停下腳步.兩人隔著眼前擺放清潔劑的架子看往另一側的通道,也見到從前身為"大天使爪牙"頭目的男子……也就是就讀丸富大學商學院經濟系二年級的二階堂連.

即使已經解體,"大天使爪牙"的真實面貌仍然尚未浮上台面,完全無法得知成員為何或擁有何等實力……依舊是個充滿謎團的組織.不過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位二階堂連就是擔任首領並負責統括整個組織的人.雖然他個人的實力並不構成威脅,然而大天使爪牙這個組織的情報收集與分析能力依然令人為之膽寒.

而經過處理的情報當然也會交由二階堂這位首領過目……雙胞胎姐妹感到有些畏懼,卻也相當在意自己是否在這些資料中,如果有的話又是怎麼描述的呢?

這時,一位女性半價神隨著"磅咚"的聲響從工作人員室現出身影,只見她輕輕對店里敬個禮,然後從口袋里拿出一疊半價貼紙,踏著輕快的步伐將貼紙貼在熟食的包裝上.

每當她貼下一張貼紙,店里的氣氛就變得更加緊繃,這對姐妹也享受著手腕與肌膚表面傳來陣陣寒毛直豎的刺激感,兩個人的心髒都對這場久違的爭奪戰不斷加速跳動,她們拼命不讓自己因為與先前不同的喜悅而露出笑容,這份高昂的情緒仍然必須藏匿于心底.

當半價神走到便當區前的瞬間,緊張感,渴望戰斗的興奮感與晚餐就在眼前的誘惑,讓店里的狼群紛紛發出無聲的咆哮,澤桔梗更是不自覺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

她的肌膚確實感覺到自己回到了這個地方,興奮與喜悅也讓她的身體頻頻發抖.

"姐姐,你還好吧?"

即使只是拿起菜籃,這其中還是有很深的學問.從緊緊密合的菜籃堆里毫不費力地抽出菜籃,這其實是相當高超的技巧,只要是眼力敏銳的人應該都能發現她們並非是普顧客,不過店里卻沒有半個人注意她們,雖然偶爾能夠察覺到轉向她們的視線,卻也在瞬間消失無蹤,似乎只是碰巧讓視線掃過兩個人而已,里面感覺不到惡意,敵意或是戒心,沒有半個人察覺到她們是准備來搶半價便當的對手.

她們穿過就算到晚上八點仍色彩鮮豔的鮮果區,接連通過高級肉區,鮮魚與生魚片區……緩緩地走向熟食與便當區.

她們通過熟食區前方抵達便當區,不過即使如此,她們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自然地瞥了七折便當一眼就離開便當區.

姐姐不自覺地"哎呀呀"地出聲,臉上也露出滿足的微笑.即使她想壓抑自己的感情,還是不自覺露出笑容.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因為遠近馳名的'北海道炸雞便當’就坐鎮于視線前方的便當架上.這對姐妹並沒有實際吃過,不過這可是留到半價標簽時刻就絕對會成為月桂冠的極品,居然能在這個時間點親眼見到此種逸品,也讓兩人認為彷佛受到天神眷顧似地.

她們繼續繞著店里的外圍,然後找個適當的位置切進中央,最後在能夠清楚觀察便當區的清潔劑區停下腳步.兩人隔著眼前擺放清潔劑的架子看往另一側的通道,也見到從前身為"大天使爪牙"頭目的男子……也就是就讀丸富大學商學院經濟系二年級的二階堂連.

即使已經解體,"大天使爪牙"的真實面貌仍然尚未浮上台面,完全無法得知成員為何或擁有何等實力……依舊是個充滿謎團的組織.不過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位二階堂連就是擔任首領並負責統括整個組織的人.雖然他個人的實力並不構成威脅,然而大天使爪牙這個組織的情報收集與分析能力依然令人為之膽寒.

而經過處理的情報當然也會交由二階堂這位首領過目……雙胞胎姐妹感到有些畏懼,卻也相當在意自己是否在這些資料中,如果有的話又是怎麼描述的呢?

這時,一位女性半價神隨著"磅咚"的聲響從工作人員室現出身影,只見她輕輕對店里敬個禮,然後從口袋里拿出一疊半價貼紙,踏著輕快的步伐將貼紙貼在熟食的包裝上.

每當她貼下一張貼紙,店里的氣氛就變得更加緊繃,這對姐妹也享受著手腕與肌膚表面傳來陣陣寒毛直豎的刺激感,兩個人的心髒都對這場久違的爭奪戰不斷加速跳動,她們拼命不讓自己因為與先前不同的喜悅而露出笑容,這份高昂的情緒仍然必須藏匿于心底.

當半價神走到便當區前的瞬間,緊張感,渴望戰斗的興奮感與晚餐就在眼前的誘惑,讓店里的狼群紛紛發出無聲的咆哮,澤桔梗更是不自覺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

她的肌膚確實感覺到自己回到了這個地方,興奮與喜悅也讓她的身體頻頻發抖.

"姐姐,你還好吧?"

"雖然我有很多想要吐槽的地方……不過現在是夏天吧?"

不不,我知道的,其實馬醉木平常就老是穿著不合季節的衣服……我記得好像是感冒已

經好幾個月沒好的樣子……

"基本上馬醉木總是穿很厚的衣服,因為她只要一睡著體溫就會降低,所以穿這麼厚也是很正常的吧?聽說這家伙只要著涼就會讓感冒更加惡化喔."

著莪一邊說著,一邊像抱玩偶似地把馬醉木抱起來,輕輕地讓她趴在床鋪上睡覺,結果馬醉木就像是毛毛蟲般蠕動鑽進棉被,模樣看起來既可愛又有點詭異……

"我記得面會時間早就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非親非故的她會在這里?而且還准備好睡衣和SFC了……"

"聽說這家伙的老爸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喔,對方可是在你睡覺的時候跑過來向我們道歉,說女兒常常給我們添麻煩呢.對了,他還說治療費不用付喔."

"等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從五樓摔下來又不是因為馬醉木……"

著莪自顧自地抓起從棉被中露出的粗粗尾巴,把馬醉木從里面慢慢拉出來.

"至少這家伙的父母好像是這麼認為的,或許該說連父母都很清楚馬醉木的不幸處境,可是身為當事者的本人卻完全沒有自覺,其實這樣還滿讓人難過的呢."

當著莪苦笑著放開手,馬醉木又再度慢慢地鑽進棉被,而且還發出"嗯~~"的可愛聲音音,被這樣鬧兩次也差不多該醒過來了.

"……算了,感覺只要認真思考這件事就輸了."

著莪像平常一樣笑著回答:

"說得也是.話說回來佐藤,我差不多也餓了,要不要干脆到阿松的超市?反正只是住院觀察,隨便和櫃台掰個理由應該就能混出去啰."

肚子的確滿餓的,我們還是先隔著棉被向馬醉木說一聲,然後走出醫院.而經過櫃台時也如同著莪的猜想,當我們稍微說明後就輕易地同意放行了.

我坐上著莪的重型機車,因為最近她常常載著馬醉木跑來跑去,所以安全帽也准備了兩頂.

我把手繞過著莪的腰,把臉壓在她的背上確保穩定的姿勢.著莪隨後發動機車騎出醫院停車場,離開引道後便逐漸加快速度.

在初夏的夜晚里,騎著車享受強風迎面吹來的感覺的確非常舒服.

"到鎮里就會有很多煩人的車和紅綠燈,我稍微繞點路喔,反正時間還滿充裕的."

語畢,著莪繞進某條路面寬廣的便道,然後提高車速.

我對繞路沒什麼意見,不過還是希望她不要騎得這麼快,雖然加速時確實非常舒服,強大的風壓感覺也快要撕破我向著莪借來代替破掉制服的襯衫,還能感覺到引擎的震動聲,我能理解這種風馳電掣的快感……不過,恐懼感也與速度成正比不斷增強,或許握著油門的著莪還沒什麼感覺,可是我一直抓不到穩穩跨住機車的感覺,每當過彎時就會不自覺發出慘叫聲,而且著莪的纖纖細腰很沒辦法讓我依靠,因為實在是瘦到無法支撐我的半身.

還有,著莪的騎車技術也是很嚴重的問題,總覺得載我的時候就會故意亂騎,有時候還會出現以為會摔車的舉動,也讓我常常忍不住用力抓緊著莪的腰部,我以為著莪應該會被我抓得很難過,結果她似乎非常享受我的慘叫聲.

當我持續抱著著莪時,我也突然發現一件事,話說著莪這家伙……

經過十幾分鍾的短短車程後,我們把機車停在超市的停車場里.我一跳下車,就脫掉安全帽甩甩頭,問出剛剛想到的問題.

"我問你喔,最近我看你都和馬醉木待在一起……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就是會不會……被卷進那些事件里?"

雖然拿著安全帽的著莪瞬間用驚訝的眼神從眼鏡里側看著我,不過她也嘴角一歪露出笑容回答.

"怎麼啦?你擔心我嗎?"

聽到我回答"只是純粹想問問看而已",著莪也故意嘟嘴說著:"就算是騙人的,只要說是搞不好就能送你一個香吻喔."

聽到她這麼回答,我的臉上應該也露出很尷尬的表情吧?著莪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從錢包里拿出某樣東西……原來是個護身符.

"這是我從附近神社拿到的,原本一開始只是求個心安,結果很神奇的是,我居然都不會受到馬醉木的影響呢.唉呀~~這樣會讓我很相信怪力亂神的事呢……不過呢……"

著莪一邊說著,一邊故作神秘地把護身符舉到我的眼前,我也發現似乎有哪邊不對勁而緊緊盯著護身符表面.好像有某些黑黑的地方?

"……很厲害吧?這個不是汙垢,而是護身符自己慢慢燒焦的喔,好像是馬醉木緊緊粘著我之後就開始燒焦的……"

……難道那個女孩的力量還凌駕于神佛之上嗎?剛開始聽到她的〈死神〉稱號還覺得滿誇張的,看來實際上並沒有誇大其辭.

"哎呀,總之我目前還沒什麼問題……不過你的話我就不知道會怎樣啰."

……說得也是,畢竟我沒有護身符.

仔細想想,今天社辦發生的事都是吃完馬醉木的餅干後,,就被著莪拿以前的後悔記憶威脅我把SS拿過來.被馬醉木擦完汗後,就被迫參加沒掛降落傘的高空跳傘,還沒直接接觸…

就變成這副慘狀了……這樣真的沒問題吧?我記得兩個禮拜前只是牽了一下手,之後的爭奪戰就首次遇見帝王,而且還被痛扁一頓……

我也忍不住在心里回答"其實我也超擔心的".

"唉,要是真的很危險的話,我會把護身符借給你的,不過當然會要求一點回禮喔."

著莪輕輕地拍著我的頭,我同時也繼續問她,為什麼要冒著這種危險和馬醉木作朋友呢?不過從這家伙的個性來看,我多少也能猜到理由是什麼.

"雖然馬醉木也很積極過來找我,可是她不只是很有玩游戲的天份,我們兩個的興趣又一模一樣,我覺得你絕對很快就能跟她混熟,而且她的脾氣又很不錯呢."

"……就只有運氣特別差而已吧."

著莪也笑著回答"對啊",不論對方是誰或擁有何種個性,她對待人的態度仍然不會有任何改變,而這一視同仁的優點也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透明的自動門打開後,一股能用"新鮮"兩字形容的冷冽清爽空氣也溢出店外,這間超市仍然相當寬敞,光是走進這里就會讓人有種心曠神恰的感覺.

不過,我和著莪卻同時發出"咦?"的聲音,她立刻拿出手機確認時間,我也跟著探頭窺視手機上的螢幕,現在只超過八點半幾分鍾,距離這家店的半價標簽時刻應該還有四十分鍾以上,可是店里的混亂氣氛與視線前方展開的混戰卻瞬間否定我們的想法.

隨著一道不祥的預感,我和著莪的背脊也瞬間竄過陣陣劇烈寒意,彷佛全身的寒毛都倒豎起來似地,我們甚至沒有讓雙腳發抖的時間,只見著莪率先拔掉眼鏡沖進店里,我也立刻跟在她的身後.

因為我們走進店里時,已經有無數狼群在便當區前展開混戰,根本不是在原地發呆的時候.

腦中不斷傳出"為什麼會這樣"的悲鳴聲,這與馬醉木先前發生的事完全無關,我的腦里拼命思考著半價標簽時刻提早的原因.

幾個推論也在這時掠過我的腦中.首先是季節,夏天與冬天的半價標簽時刻會有所不同,雖然根據每間店鋪的營業方式無法概括推論,不過都傾向于夏天延後或冬天提早舉行.

可是,我們目前的情況卻正好相反.因為夏天比較容易讓生魚片或壽司變質,因此這些生鮮食品都會提早半價促銷,但現在怎麼看都是便當已經半價銷售了.

最後能夠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便當或熟食類的殘余量極為極端的情況了.

要是商品剩余太多就會想辦法全數清倉,而剩得很少則會想早點結束工作,才會讓半價標簽時刻提早舉行.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如果是供需平衡變動劇烈的周末,我倒還能接受這種情形,不過今天是平日,店里應該會對需求量做出一定程度的預測並准備相對應數量的便當才對.

"原來是考試!"

著莪突然喊出這句話,我也瞬間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這間超市不只是距離車站較近,而且又在大學與著莪就讀的附屬高中學區內,就地理條件而言絕對足由學生構成主要客群,學生們的需求也會大大左右這家店的貨源.尤其那間大學與其附中又是分數極高的名校,因此應該有很多從偏遠地區獨自前來求學的學生.

畢竟要准備升學考試與平時成績低空飛過的學生都會拼命用功,平常習慣自己煮飯的人也會在這種時候尋找外食或已經完成的餐點,也讓留到現在的便當變得極為稀少……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

我和著莪沖過收銀台旁並繼續沖刺,就在這個時候,視野內突然出現兩個拿著菜籃的女性,這兩個身穿丸富高中制服的女生則是反方向朝著櫃台定來.

當我們擦身而過時,耳邊也微微傳來"哎呀,要是你們能早點到的話……還真是可惜呢……"的聲音,雖然我好像在哪里聽過這道聲音,不過現在的我並沒有多做確認的時間.

我們拼命地向前沖,但又有兩個人從亂戰中拿著便當現出身影,要是便當真的所剩無幾,爭奪戰在這時突然結束也不奇怪……可是便當區前卻仍然持續著混戰.

里面還有便當嗎?那與平常不同的地方只剩下……難道是熟食不夠嗎?

當我一想到這里,腦中也推論出連自己都非常驚訝的結論.

負責這家店的便當與熟食區的半價神——松葉菊是丸富大學的畢業生,當然會對學校的事非常熟悉……而她會無法預測到這段考試時間的供需量變化嗎?不,絕對不可能,那半價標簽時刻為什麼會提早呢?理由很簡單.

因為這是她對考生們的體貼.

平常這家店的半價標簽時刻都是九點十五分左右,就晚餐時間而言實在有點晚,為了這些忙著念書的疲勞學生們,才會從適合吃晚餐的時間就開始折價吧?光是想到她的溫柔表情,也讓我覺得這個推論並非完全不可能……不,或許該說我也只能想得到這個結論了.

這間超市里就是有這種廚師與半價神……雖然讓現在的我和著莪感到有些困擾,卻還是能讓人非常高興.人們的體貼不論如何都是如此感動,尤其是這種不求任何回報的默默付出更是窩心到令人心痛.

即使現在的我還沒進入考試期間,我還是好想吃到這家店的便當.

于是,我更加用力地朝地板一蹬超過面前的著莪.

敵人的數量有兩男一女,再加上我們兩個總共是五名,其他還有類似經過激戰而倒在便當區附近的人,強尼與耳環男也同樣倒在那群人里面.

我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便當上,由于混戰的密度已經變得稀薄許多,因此我從互毆的兩名男性閭看向便當架,里面只剩下一個不知道內容物的便當.

我朝那名打算撐起身體女性的側頭部踢出一腳,並直接利用出腳的力道扭動身體,握緊拳頭以手背朝其中一位男性的後腦勺奮力一擊,兩人就這樣分別被我打倒在地.

剩下的男性轉頭看著我,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道:"你這家伙就是那個變態嗎!"

……糟糕,我的不雅稱號已經漸漸流傳開來了……

正當我准備反駁"我不是變態"時,著莪的拳頭也漂亮地擊中男子的側臉.

我和著莪在便當區前的最前線四目相交,就在我們毫不猶豫地准備互相展開攻擊時,我的背後突然受到一道沖擊,同時傳來某位男性的怒吼與鞋底的觸感,我被人從後面踢了一腳.看來光靠剛剛那發裏拳並無法完全擊倒對方.

我被踢得直接倒向著莪,可是她仍然不顧一切地朝我揮出拳頭,我的臉也硬生生地吃下這道攻擊.但由于距離突然接近,拳頭並未積蓄足夠的力量,因此我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傷害,不過身體就這樣旋轉著倒向地面.

著莪立刻踩著我的背沖向踢倒我的男子.

即使我的臉頰直接摔在冰冷的地面,我還是隨即撐起身體准備幫忙著莪,不過就在這個瞬間,她卻直接吃下了男子並非相當有力的勾拳,雙膝跪地往前倒向地面.

男子朝我瞥了一眼,似乎認為我還沒重新站穩姿勢,便決定避免交戰直接將手伸向陳列架.我們之間的距離讓我無法撥開對方的手,只能抓著男子的衣服用力一扯,讓男子的指尖只是微微地劃過便當的透明蓋子.

就在這個瞬間,我總算看清楚便當名叫'滿滿韭菜漢堡排便當’……韭菜……韭菜漢堡排?隔著透明的蓋子,還能看到一塊沒有沾任何醬汁的巨大漢堡排,不過韭菜漢堡排劉底是什麼?照道理來說應該是放了韭菜的漢堡排,可是為什麼沒有任何醬汁?難道只靠事先調味的鹽巴與胡椒提味而已嗎?我還是無法想像滋味到底如何.

我向前跨出一大步,用身體把對方一起撞倒在地.


"不錯嘛!變態!"

……我想這句話應該有稱贊我的意思……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光是叫出這個稱號,就有種被人看扁的感覺……

我看到男子打算用手撐起身體,便把他的手撥開讓他再度趴倒,見到我有意起身,男子也立刻飛身撲向我,我們兩個就這樣以類似互相擁抱的姿勢在地面扭打.我們彼此用手抓著對方的肩膀與脖子,一邊不讓對方騎在自己的身上,一邊以近距離互毆的姿勢左右滾動.

雙方臉頰的距離只有僅僅十公分,一個念頭迅速地閃過腦中.當我翻滾到上方的瞬間,我也豁出去用額頭朝對方一撞.感覺雙方好像都被撞得眼冒金星,眼前也頓時變得一片慘白,而纏在我脖子的雙手也癱軟下來.

我在腦中一片模糊下認為情勢對我相當有利,並將對方騎在跨下.

"哇……佐藤,你真的越來越像變態了耶,居然在大庭廣眾下和男生擺出這種姿勢."

是著莪,她已經拿著韭菜漢堡排便當,戴起眼鏡如此說道.只見她揮著手丟下"那我先失陪啰"這句話,便以似乎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步伐離開現場.

我則是跨坐在男子身上,目瞪口呆地目送她離去.

"……咦?為,為什麼會這樣……"

被我壓著的男性也喃喃呻吟說著:

"可,可惡……麗人那家伙是故意吃下攻擊的……今天好不容易有北海道炸雞便當

的……"

該不會著莪那家伙是刻意裝成被打倒,然後趁著我和礙事的家伙對峙時……

我也想起這里進行的是爭奪戰,目的並不是為了打倒對手,搶到便當才是最大的目標.

可是現在才想起來已經太遲了,而且就算想用蠻力在混戰中打敗所有人來搶奪便當,其實不過就等同于在相撲比賽里同歸于盡吧?

我實在太大意了,然後我也慢半拍地對男性所說的話感到非常驚訝.

"什麼……!?今天有北海道炸雞便當嗎!?"

"……而且還有那個菜鳥……真是有夠倒楣的……"

只說完這句話,男子就渾身癱軟地昏了過去.

我就這樣騎在他身上,一個人"怎麼會這樣……"地自言自語.

帶著複雜心情離開阿松的超市後,我們兩個又回到醫院里.

一走進病房里,陣陣涼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室內,就算不用開冷氣還是非常舒服.病房里沒有能夠供兩個人用餐的餐桌,因此雖然有點猶豫,我和著莪還是盤腿坐在床上,將今晚的獵物分別排列在眼前.

著莪的晚餐當然是剛剛拿到手的韭菜漢堡排便當,而我是丼兵衛的豆皮烏龍面,半價美乃滋涼拌蝦球花椰菜,也是平常很少見到的組合.一般我都是把好吃的東西丟進丼兵衛里或是配上飯團,可是這次……簡單說就是預定要向著莪要點便當來吃的組合.

便當已經在超市加熱完成,丼兵衛也已經在醫院的熱水供應室加滿熱水,可說是萬事俱備了.

我們立刻喊著"我開動啰".我先把手伸向美乃滋涼拌蝦球花椰菜,拿起蝦子丟進嘴里.這蝦子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剛好是能夠一口吃下的尺寸,不過美乃滋的酸味,甜味以及用來提味的醬油立刻在舌閭綻開,這種滑嫩的口感讓我完全無法招架.真的很好吃,美乃滋的溫和酸味更讓我的唾液不停流進口中.

我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想要又不是那麼想要白飯……只吃配飯的菜好像有點美中不足,可址八吃這些就想配飯好像又太超過了.

于是我決定吃顆花椰菜,我用筷子把事先燙過而有些松軟的花椰菜放進嘴里,清爽的口感瞬間中和了蝦子過剩的能量,也讓口中充滿適中的美妙味道.真好吃.

這時著莪把便當蓋打開,肉與韭菜的香味也隨著蒸氣飄散到整間病房里.還不只是這樣,就算沒有實際吃到便當,我還是清楚地察覺到蒜頭與生姜的香味.

"嗯~是要沾這包醬油吃嗎?"

著莪一邊說著,一邊把醬油包打開淋在韭菜漢堡排上,香氣也像是因醬油而蘇醒般變得更加濃郁……總之是股會強烈引起食欲的香味,或許該說是令人懷念的味道.

我探頭看向便當,只見里面鋪滿白飯與比平常更多的醬菜,還有切成半截的炸春卷,荷包蛋,以及身為主菜的大份量韭菜漢堡排.雖然我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漢堡排的下面似乎還有高麗菜絲與混在里面的紫蘇絲,而且看起來還滿多的.

韭菜漢堡排再加上滿滿的紫蘇絲……這種組合到底能發揮何種程度的威力呢……我一邊

幻想著一邊捧著丼兵衛吞下口中的唾液.

著莪用筷子輕松地把韭菜漢堡排切成方便一口食用的大小,從剖面除了能看到韭菜,蒜頭與生姜,還能看到里面有看似白色蔬菜的東西.

著莪把菜放進口中約一秒後,便露出理解的表情把白飯撥進嘴里.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種味道啊."

光看她的表情,我實在沒辦法想像出她所說的到底是何種味道.

"著莪……可以分我吃一口嗎?"

我把手中的丼兵衛與她交換便當,還把涼拌蝦球花椰菜也一起交到她的手中.

我把筷子抵在韭菜漢堡排上,不知道是否因為里面的蔬菜比普通漢堡排還多,漢堡排輕易地被筷子夾斷.我懷著各式各樣的期待與思緒將它放進嘴里……也瞬間理解著莪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從剛剛淋上醬油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這是很令人懷念的味道.這也難怪,因為這個韭菜漢堡排和煎餃餡的材料很相近……不,或許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從口感判斷應該有韭菜,蒜頭,生姜,白菜與豬肉,而且煎的時候似乎是使用麻油,從表面微焦的部分還能感覺到陣陣香味.

每當我一咀嚼,肉與蔬菜也跟著在口中躍動,即使大量肉汁刹那間布滿整個口腔,蔬菜的口感卻讓整體味道不落于俗套,就是這麼一道絕品佳肴,越吃越讓我的唾液不停流進嘴里.

……這道菜確實會讓人很想要配飯,或許該說沒有白飯實在太殘酷了,我也趁著莪滿足川地吃著涼拌蝦球花椰菜時把筷子伸向白飯.

我順儀吃了一口生菜沙拉,也總算理解里面混有紫蘇絲的原因.這道生菜沙拉吃起來非常清爽,因為即使咬下韭菜漢堡排後再配白飯,還是要靠生菜沙拉解掉嘴里留下的油膩感,尤其從沒有准備沙拉醬這點來看,這應該是廚師已經事先設想到而做的准備.與生姜或蒜頭這類提味菜不同的是,紫蘇絲的優雅芬芳香味道堪稱一絕.

"哎呀,這麼多汁的豆皮居然會有如此大膽的嚼勁與快感,這真是……喂!你干麼把便當當成自己的東西吃得那麼爽啊!"

著莪趕緊從我的手中搶過便當,然後露出有點生氣的表情把丼兵衛還給我……可是豆皮已經消失三分之二,上面還明顯地留有她一口咬下的齒痕,居然一口就咬掉三分之二的豆

皮……這家伙怎麼這麼奢侈……

不不,其實我知道的,就價格來說這並不是很高價的食物,可是該怎麼說呢……這並不是能用價格判斷的問題.

著莪一邊憤憤地罵著"可惡",一邊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但我們兩個其實是半斤八兩.

接著,我們以不讓對方搶走晚餐的姿勢互相瞪著彼此,專心地吃著晚餐.雖然涼拌蝦球花椰菜的味道相當濃厚,不過酸味卻讓整體味道不慍不火,也更加強調丼兵衛鯉魚高湯的淡淡風味.著莪的嘴角被韭菜漢堡排的油沾得油油亮亮,不停把白飯撥進嘴里,臉上還露出滿足的笑容.

我的腦中也突然想起以前某位名廚說過的話:不論是誰在吃著美食時都足很幸福的.

經過幾分鍾後,病房里傳出"我吃飽了"的聲音,然後我們分別把著莪帶來的清涼糖丟進嘴里.縱使感到有點可惜,我們還是向韭菜漢堡排的味道告別,並決定像平常一樣將SFC擺到桌上,打開電源玩起'超級桃太郎電鐵DX’.因為這並非一下子就能玩完的游戲,如果從現在開始玩不知道會玩到幾點才能睡,不過我們已經豁出去了,感覺就像是到朋友借宿時的心情,似乎連著莪明天都打算用照顧我為由向學校騙假.

稍微玩一陣子後,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槍水學姐打來的.雖然我不太想在醫院講電話,不過還是走出病房到走廊的休息室回電給學姐.

'佐藤,怎麼樣?你的傷還好吧?’學姐以一如往常的語調如此問著,我把自己的狀況告訴她,電話的另一頭也傳來放下心的歎息聲.

'這樣啊……那我也能放心了,不過那個……我還是要說聲抱歉.’聽到學姐有點陰沉的聲音,我也忍不住慌張地"咦?"了一聲.

'因為我把你的游戲機丟出去還害你受傷,我已經在反省自己的行為了.

原本我只是想事後再賠你一台……沒想到那游戲機對你那麼重要,真的很抱歉.'"哎呀,雖然那台游戲機是還滿重要的,不過冷靜想想,其實從五樓窗戶跳下來的我也有錯啦.反正我的傷勢沒有大凝,SS也沒有撞壞,學姐就不要太在意這件事啰."

雖然聽到學姐回答"下次再找個機會補償你"……瞬間讓我以為學姐會滿足我的色色要求而興奮不已,但還是把話題轉到今晚的晚餐以免被學姐發現.

即使是隔著話筒,學姐的洞察力仍然是不容小覷.

'……原來是韭菜漢堡排啊.你真幸運呢,看來是我會喜歡的味道,下次到那間超市遠征看看吧.’聽到學姐似乎很高興地說著,我也笑著回答.

"那學姐今天是吃什麼?"

'嗯?你問我嗎?我今天是吃骰子牛排便當,那個也很好吃喔.’我們就這樣討論著彼此的晚餐.學姐的感想總是相當精辟,不過就因為是據實表達,因此讓我很容易能夠想像出烹調過程,味道甚至是食物的實際模樣.總覺得聽完學姐描述後,才剛填飽的肚子好像又開始餓了.

我一邊講著電話,一邊彎腰坐在休息室窗邊的長椅上.雖然已經過了熄燈時間,休息室里有些昏暗,不過這卻讓灑落窗邊的月光顯得更加皎潔明亮.由于休息室位在五樓,讓我從長椅上也能見到相當優美的景色,甚至能清楚看到醫院的停車場與附近樹木茂密的公園.

"話說回來……學姐,今天白粉在做什麼?"

'那家伙今天沒有來社辦,她在電話里說因為想到下本小說的新題材,怕會讓靈感跑掉就不過來了.’……新題材啊……嗯,既然今天都沒有碰到她,新想到的題材應該與肌肉刑警這本書……或是齋藤洋刑警無關吧?真是的,那家伙每次都拿我當成小說里的角色……其實我曾經趁著她上廁所時偷偷看過電腦里的原稿……該怎麼說呢?雖然只是稍微瞥過,不過別說是我的屁眼,內容甚至快要連直腸都痛得無法忍受了……總之劇情就是這麼誇張,而且總覺得

好像在哪里看過……

不過,這次又會是誰變成白粉新作品的樣本呢?該不會是她自己獨創的吧?反正這次應該和我沒關系了吧?干脆就趁這個機會要她讓齋藤洋刑警退休,然後把找到的新題材寫成系列小說吧!

等一下再傳封加油的簡訊給她吧.

"咦?也就是說……學姐今天自己一個人待在社辦嗎?"

聽到學姐回答沒錯時,我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對不起學姐.如果是我自己住院還沒關系,不過既然連著莪都一起過來醫院,那就表示學姐從我跳樓後都是獨自待在社辦……而且還孤孤單單地一個人……嗯?你說白粉也是孤單一個人?那家伙關我屁事啊.

"……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學姐呢."

我也在這時想起社辦里的情景,學姐總是不開燈,就那樣坐在圓桌靠窗的位置藉著月光用餐.現在的她應該也是在月光下和我說話吧?就像現在的我一樣,但即使同樣在明月下,我們兩人的距離卻顯得有些遙遠.

'嗯?你為什麼要道歉?真是個奇怪的家伙.’說完這句話後,學姐微微一笑,她的笑聲也稍梢緩和我心底的顧慮,卻也同時有種苦悶的感覺.

'好吧,差不多該掛電話啰,反正也已經聽到你很有精神的聲音了,我今天就直接回家吧.’我向學姐告別並掛斷電話,接著打算傳簡訊給白粉……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在

我昏倒時,以及之後搭乘著莪的重型機車到最後搶奪便當時……這之間學姐也曾經打過很多

通電話來.

而且話說回來,該不會學姐獨自留在社辦就是為了等我們回去吧……?

這也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事了.

我甩甩頭歎了一口氣.畢竟電話已經掛斷了,我主動打給學姐好像又有點怪怪的,于是我抬頭看著窗外的夜空思考片刻,決定先傳封簡訊給學姐.

【今天很多事都讓學姐傷腦筋了,晚安.】接著,我寫了封加油的簡訊傳給白粉.

【雖然我不知道你正在寫什麼,不過我認為這絕對是最棒的作品.不錯喔,盡量寫吧.】當我寄出訊息,從長椅站起身時,手機也立刻傳出收到簡訊的震動,我以為是槍水學姐回傳的訊息,結果打開後才發現是剛剛才給她發訊息的白粉.

【好的!聽到佐藤同學這麼說真是讓我太開心了!我會盡全力干下去的!】……嗯……那個……為什麼這家伙要特別強調'干’這個字呢……不過,既然她做出如同之前預料中的反應,我也不想多加思考,立刻回傳簡訊.

【就是這股氣勢!放手干下去吧!盡量干吧!】……這樣就會讓某個不知名的家伙代替我……科科,反正小說里發生的事對本人根本不痛不癢,雖然白粉那家伙好像會在網路發表自己的作品,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呵呵呵……被白粉當成新題材的家伙還真可憐呢.

我收起手機,帶著輕快的心情回到病房里.

"佐藤,因為一直等實在很無聊,所以我就幫你走了幾次啰."

我露出苦笑邊脫掉鞋子,然後爬上床坐在著莪身邊,由于著莪剛走完自己的回合,所以我也接過手把繼續進行游戲.

在我按著手把按鍵時,著莪也把下巴靠在我肩頭上……總覺得就像看到飼主正在用餐,而靠過來也想要吃飯的小狗似地.

"電話怎麼講這麼久?而且還要特地到走廊講?"

著莪用帶刺的語調如此碎碎念問著.雖然我回答"這是基本禮貌",她卻似乎不太能接受地繼續抱怨.不過這樣似乎的確不太好,就算是臨時接到電話,身為一名玩家突然從對戰中離開確實滿沒禮貌的,至少要在著莪結束自己的回合前回來才算合理范圍.

如果是在家里和老爸玩游戲的話,說不定還會被罰正坐聽老爸說教.以前我曾經在某個星期日的下午,與老爸用兩把名叫了'Virtuagun’的SS專用光線槍,玩著不斷擊倒僵尸的昔日名作'死亡鬼屋’,而且還把難易度調到最高.為了重現大型機台的氣氛,當時在我們家只要是用光線槍玩這款游戲,就絕對會把映像管電視擺在符合人站著的視線高度.

可是就在某天,我們父子碰到了某件恐怖的意外.就在我們打到最後魔王'魔術師’的時候,老爸突然冒出一股猛烈的尿意,雖然他沒有明白說出來,不過從他那夾著雙腿扭動腰部的姿勢來看可說是一目了然.聽到我問"要不要先暫停休息一下"卻被他頑固地拒絕我的提議,還要帥地回答"如果是游戲中盤還沒關系,可是到最後魔王這種關鍵時刻絕對不能退縮",不過看他夾著雙腿舉著光線槍的姿勢……確實還滿孬的.

尿意似乎變得越來越強,只見老爸一邊玩著游戲,一邊用單手靈活地把附近的空寶特瓶蓋打開,還把褲子的拉鏈拉了下來,看到我露出"這死老頭該不會打算在客廳直接尿尿吧!?"的懷疑眼神,老爸只是回答"別擔心,這只是以防萬一".當時我的幼小心靈也深深相信,即使有個萬一,大人應該還是不會做出在自家客廳尿在寶特瓶里這種蠢事吧?

我也換了個想法,總之目前就是要打倒身為敵人的魔術師.只要能打倒這家伙,就能成功守護世界和平與老爸身為人的尊嚴,于是我也拼命地扣動扳機殺敵.不過敵人並非等閑之輩,我和老爸也接連受到傷害,即使見到敵人的HP慢慢減少,我們的生命值與接關次數也同樣不斷縮減……或許該說我們現實中的體力也不斷被削減,就在我頻頻扣動扳機的食指已經超過負荷開始抽筋時,我的接關次數也在這時歸零了而GAMEOVER了.

"洋——————!!"就算過了這麼多年,到現在我仍然無法忘記當時老爸呼喚著我的慘痛叫聲.

老爸似乎因為我死光了而一時松懈,膀胱也趁機在這時到達極限.只見他一邊以彷佛機器人變形合體時的氣勢喊著"洋!寶特瓶·合體!",一邊把以社會觀感來看絕對不該在客廳掏出來的東西給掏了出來.沒錯,"萬一"就是一萬次里會發生一次的事.這讓我絕望地認為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

聽到老爸"洋!還不快點!"的怒吼聲,當時的我到底能有多少選擇呢……于是我只能—一邊哭著……一邊沖出客廳跑到著莪家玩.

雖然從我身後傳來"洋!等等我!別拋棄爸爸啊!"的沉痛叫聲,我仍然拔腿跑離客廳,因為這對當時幼小的我而言實在是太過沉重的負擔了……不過就算是現在,我應該還是會拔腿就跑吧?

我在幾個小時後才回家.總之客廳里沒有發現裝有奇怪液體的寶特瓶,也沒有什麼臭味或是在地毯上看到奇怪水漬,只見到老爸跪坐在庭院邊緣的走廊上,所以我確定他絕對有做出某些事,不過我並沒有向老媽詢問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許該說我根本無法開口,而我也完全不想多問.

但不知道為什麼,老爸隔天早上一起床就把我臭罵一頓,說什麼對有困難的人見死不救是很差勁的行為,要勇于面對困難才是真正的男人,還說中途放棄游戲是無可救藥的舉動等等……其實說真的,我根本不想聽這個已經舍棄身為人類某些重要事物的家伙說教.

總而言之,老爸的原則就是即使犧牲人類的某些尊嚴,也不能中途放棄游戲,因此就算是與SEGA毫無關系的桃鐵,他也絕對無法允許為了接個電話就長時間離開電視前吧?

"……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

"只有這樣?"

"就只有這樣,不然你還要我說什麼?"

聽到我這麼回答,著莪則是露出無奈的表情,深深歎了一口氣離開我的身邊.可是樣子還是怪怪的,她那不滿的表情應該是認真的?我也知道她似乎還有些想說的話.不只是這樣,平常的她應該會更加難纏,畢竟我和這家伙已經相處十六年了……我總覺得這家伙正等待著什麼發生.

當我滿腹狐疑地轉頭回到桃鐵,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傻.

"我,我的地產幾乎都被賣光了!?"

著莪也在瞬間爆出笑聲.

"哎呀~~我一直很期待你什麼時候會發現地產被賣光耶!卡片我也順便幫你用在沒意義的地方啰!要怪就怪你自己離開那麼久吧!"

著莪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啪啪"地拍著我的頭.原來這家伙的目標是這個!而且我的火車還被丟到與目的地完全相反的方向……可惡!

之後的幾個小時,我們持續展開白熱化的對戰,完全沒有任何睡意.有時笑有時哭,偶爾還會發出慘叫聲……我們就這樣度過了快樂的游戲時光.

直到深夜槍水學姐才回傳簡訊給我,而內容也彷佛知道我們通宵打電動般簡單扼要.

【祝你今晚過得愉快.】話說回來,我記得社辦里也有螢幕,我一邊看著手機上的簡訊內容,一邊想著以後再帶SS版桃鐵過去讓大家一起玩吧.

……游戲開始約經過六個小時後,現在已經是不知該說是深夜還是清晨的瞹昧時間點,我們的桃鐵也總算劃下句點.著莪最後成為大富翁,而被榨干的我則是玩到一半就不知道累積多少債務……嗯……從那通電話後就一直沒辦法翻身,不過就算輸也還是努力過六小時了,因此我的心里仍然充滿更勝悔恨的舒服睡意與疲勞感.

著莪似乎也很困了,于是我們沒有多說話便准備睡覺.我把SFC與電視的電源關掉,著莪則是脫下眼鏡後關掉房間的燈.我坐在昏暗病房里的病床上,著莪接著從後面把手繞過我的脖子將我抱住.

"來睡覺吧."

她輕輕地在我耳邊說完這句話後,就直接抱著我的脖子倒向床鋪.我就這樣讓她拉著,兩人一起躺下.

著莪先放開抱著我脖子的手,改為摟著我的腰際,接著把手伸進我的襯衫,雙手宛如蟒蛇般緩緩地沿著皮膚不斷往上撫摸.當手掌栘到我胸口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她的手相當柔軟,或許因為剛剛長時間握著手把,手掌微微滲出汗水,緊緊黏在我的皮膚上,梢梢傳來壓緊身體的感覺,然後著莪把自己的身體靠到我背上.

"……干麻啦?該不會又要叫我把SS拿過來吧?"

聽到我這麼一說,著莪也將嘴巴抵在我的後頸輕輕發笑.

雖然剛開始我還不知道著莪在想些什麼,不過之後從她手的動作也讓我立刻理解……

沒錯,這就是小學修學旅行三天前著莪來我家借住時……在她說出"我從今天起決定要戴胸罩"後,我對她所做出的舉動……

不過即使是胸罩,再怎麼說都還足運動內衣,當時的我只認為所謂胸罩就是大人的調情道具……比起她微微凸起的胸部,我對胸罩這東西還比較有興趣……于是,我就如同平常玩游戲時躺在她的身邊……然後做出和現在完全相同的舉動.

如果她睡覺時把胸罩脫下來的話,我應該就不會做出這種行為了,不過呢……嗯……不管怎麼說,我也不否定這是非常變態的行為.

當時的我只是一時年輕氣盛,無法壓抑自己的求知好奇心才會做出這種事,而著莪當然也仿佛事前計劃好般,在我的手抵達胸口前醒了過來,還對我說"……咦?什麼事?"………

之後還請各位自行想像.

"我想之後我們應該會引起不少話題,所以想趁現在讓你清楚地想起那件事喔."

只見她發出有如廉價動畫里壞人的咯咯笑聲,明明都已經經過四年了……可惡,看來只要那個變態的稱號沒辦法消失,一出事情就會被當成槍靶……

接著她邊說著"等我覺得無聊就會放過你啰",邊從襯衫里把手抽了回來.

我維持平躺的姿勢喊了聲著莪,然後轉過身從近距離看著她的臉,她也輕輕回答,高興地露出微笑.她的表情實在讓我不知該怎麼啟齒,于是我也只能回以苦笑.

接著,我們又繼續聊著一些不重要的話題,像是怎麼應付這次考試,受到矚目的新漫畫

家,目前著迷的新游戲,游戲產業的未來,以及湯川專務目前過得如何……

我們就這樣聊著天,不過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們只是默默地看著彼此的臉,就算了解彼此心理的感受,雖然兩個人的感覺並不算差,氣氛卻顯得有些尷尬.我不知道自己是露出甚麼樣的表情,不過著莪卻看似被雨淋濕的小狗般充滿擔心的神色.她的金發被窗外灑進的星光照耀得如同明月般耀眼,湛藍的眼眸也像是清澈湖水般透明見底.

如果時間能在這時停止,那該是多麼幸福且美妙的事呢?我一邊如此思考著,一邊緊緊地盯著她的臉.

……其實我們都知道有話想和對方說,可是我們不能再別開視線,因為我們兩個都已經不再是膽小的孩子了.

先下定決心的是著莪."……呐"聽到她仿佛透著濕氣的嬌嫩聲音,我並沒有回話,只是輕輕地用手繞過背後摟著她的身體.我們緊緊地抱緊對方,不自覺地雙腳纏繞在一起.

"佐藤……我想你應該已經發現……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發現這件事了……"

"……我也是,我們不要再故意裝成沒看見了."

著莪微微點了點頭,我們也像是要確認對方的溫度般緊緊抱著彼此.

"那個……馬醉木到底到哪里去了?"

"……嗯,我從剛剛就一直很在意這件事."

接著,我們跳下床鋪靠近打開的窗戶旁往樓下一看.

"唉~……果然是這樣……"

……嗯,有個類似馬醉木的毛茸茸物體就倒在遠處樓下.

"看到原本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馬醉木也從床鋪消失蹤影……光靠這些線索就能猜個大概,其實這樣還滿可怕的……"

雖然從回到病房後提都沒提起,不過我們都很在意這件事,或許該說我們都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我們根本不想在吃飯前確認這里是五樓,因為我很怕自己會看到讓食欲全失的景象.

"她應該是要目送我們騎機車離開吧?畢竟從這里探出頭就能看到停車場啰."

話說回來,其實在離開病房時,我就察覺馬醉木似乎已經醒來,也代表應該是目送我們騎車離開的時候從窗戶探出頭,然後……

"和我一樣從五樓直接摔下來,不過這次因為樓下沒有樹作緩沖,所以我想應該是直接撞上地面……馬醉木該不會已經死掉了吧……"

"哎呀~~應該不用擔心吧?你看那家伙穿著那麼蓬松的衣服,搞不好會像飛鼠一樣張開翅膀滑翔喔."

我和著莪立刻"這怎麼可能嘛!"地邊吐槽自己邊大笑……然後露出認真的表情保持沉默.

"接下來……下去撿她吧."

"……希望她不會就這樣摔成肉醬."

我們面對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將病房拋在腦後.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