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葵 5章 她的謊言和真相

"聽好了.還差三天就是葵的生日了.明天就是星期六,是決定勝負的一天啊.鼓起勁來加油干吧."

"恩,是光."

第二天的星期五早上.是光帶著積極的心情從家里出發了.下了電車,走在通往學校的堤壩道上,

"沒准,小朝已經想好對付我們的招數了哦."

光擔心地說道.

"就感覺那家伙有點腹黑呢.瞪著我的那眼神,可有壓迫感呢.這家伙才是,背地里是個太妹或是指使著些人做著什麼危險的事呢."

"這,這一點的確不能完全否定,但是."

"真的假的!那家伙,是幕後番長!"

"不會到這個地位吧……恩,應該不會吧……"

光支支吾吾道.

"但是,小朝可是個堅強賢惠的女孩子哦.因為自己是獨生子女,把葵當做自己親妹妹一樣愛護,我可是一直被'光對葵太不真誠了.’這樣責罵哦.喜歡幫助他人,又很體貼哦."

"你啊,對女孩子太包容了吧.靠——難道,你!不會和那個可惡自以為是的臭女人也交往過了吧."

對著跳起來的是光,光談談的說道.

"沒有哦,就算除了我,全世界的男人都死了,小朝也不會和我交往的.我和小朝就算是世界末日來臨了,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微妙而堅定的口吻說道.

"赤城~~~~~~~!"

回過頭只見不顧裙子和頭發吹亂,奔跑而來的帆夏.

眼睛瞪的老大,緊縮眉頭,像是生著氣的脆弱表情,突然抓住了是光的手腕.

"干,干什麼啊,式部!"

"太好了,看來還你沒事啊."

"哈?你在說些什麼啊."

"打了你手機十次左右電話,你都沒接,擔心你……"

"手機?"

把手機從包里拿出來確認了一下.帆夏的未接來電竟有十件以上.

對是光來說還是第一次看著這麼一長排的未接電話記錄.

"哦,手機沒電了."

"這算什麼解釋!"

帆夏提起了眉毛.

"不,其實平時基本沒人打我電話."

"那你還帶什麼手機啊!你知道我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打給你的麼——嗚嗚."

"發生了什麼事麼?"

僵直著臉問道,帆夏的嘴彎成"へ"字,抬起頭偷看著是光說道.

"昨天放學後,被朝之宮抓去問話了."

"朝之宮?"

"是指齋賀會長啦."

"齋賀,啊啊,'小朝’,那家伙,是會長啊."

"小,小朝!你竟然叫會長,小朝——!"

帆夏目瞪口呆了.

"她吃驚個什麼呀?"

弄不清狀況的是光朝著光望去,只見光似乎同情帆夏的聳了聳肩.這麼反應更讓是光摸不著頭腦.

接著,帆夏突然一把拉住是光的領口把是光拽了過來.

氣鼓鼓地瞪著是光.

"你啊,真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麼.要是說起被譽為二年級的朝之宮的齋賀朝衣的話,不是那個高中部的學生會會長還會有誰啊.還不止這些,在小學和初中的時候就是學生會長了哦!可是我們學校最頂級的'貴族’,權力者.據說她的話就算是老師也不敢違抗呢."

據說有一個執行部的部員違抗了朝衣之後突然轉了學,對朝衣的做法不滿的老師也不到半個學期就請辭了,帆夏充滿怒氣的口吻說著這些.

"與其說葵和齋賀會長是密友,還不如說會長就像是葵的監護人,想要靠近葵的男生據說都被會長肅清了哦.會長,問了我有關你的這些那些,那麼時候表情雖很溫柔但眼神卻很冰冷,嚇得我打了個寒戰……肯定是你對葵死咬著不放,被齋賀會長盯上了.打你電話也不接,還以為你……"

是光朝下望著眼鏡,眉毛都好勝似地提起,但因心情不安而似乎含著淚光的帆夏.

(……為什麼,這家伙,會露出很那麼激昂那麼拼命的表情)

第一次和女孩子靠著那麼近說話,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式部同學可是在為你擔心呢,真是個好女孩啊."

光溫柔地輕輕念道.

"是嗎,你,原來是在擔心我啊.謝謝啦."

話音剛落,帆夏的小臉"噗"得通紅起來,一下子松開了拉著是光領口的手.

"你在說些什什什什麼啊!誰擔心你了……就算踢你一百腳你都還能站起來的嘛.我只是被齋賀會長刺激到了,來忠告你一下而已,完全沒有擔心你—— 我,我只是怕被她認為我是你的伙伴,怕被你連累而已——"

撇開臉,冷淡地說道.

"真可愛呐,式部同學."

看著一旁偷笑的光,是光越來越弄不明白了.

"總而言之,你最近就給我安分點."

"不可能了,昨天,剛吵過架."

"哈?"

帆夏轉過頭看著是光.眼睛瞪得老圓.就像是笑星一般的誇張表情.

"回家的時候碰巧遇到的,裝著很了不起似地命令我,然後我腦子一熱,'誰會聽你的話,混蛋’這樣回答她了."

"為什麼說了這些話呀——!"

垂下眉毛,不知所措地訴說道.

"沒辦法啦.因為那時絕對不能讓步的."

是光鼓著嘴回答道.

"你,真是個笨蛋——"

"齋賀要是敢對你做些什麼的話,我會保護你的."

剛叫嚷著笨蛋——的帆夏,不知為何僵直在了原地.

通紅著耳根和頭頸,撇開了視線.

(怎麼了?這家伙?臉紅個什麼呀?)

"是光,你,可沒資格說我是花心大蘿蔔哦.因為你也挺有這方面的潛質的."

光小聲地嘟噥道.

剛想,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啊,這麼抗議光.但即可又咽了下去.

終于帆夏這邊有了反應.

"笨,笨蛋!我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的.哼,別把我看扁了,你的幫助什麼的,哼,才才才才不需要呢."

別開視線主張道.

"真是的——現在哪是擔心別人的時候啊.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啊你.還說什麼保,保護我,裝什麼酷啊你……不要呀,臉都熱起來了.別人都朝這邊看過來了."

回過神來,和帆夏說的一樣,學園的學生們浮現著驚訝的表情,從兩旁穿了過去.

"走的時候離我遠點哦,我可不願意被誤認為和不良一起上學呢."

像是為了掩飾通紅的小臉,帆夏低著頭早早地邁出了步伐.

"我可不是不良!"

"別和我搭話!"

帆夏離得越來越遠.

"唔唔唔,女人這東西,真是搞不懂——"

原以為是因為朝衣那件事而過來擔心自己,卻突然有莫名其妙的生起氣來,一會兒臉紅,一會兒又是浮現脆弱的表情,接著又是生氣,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對著走在帆夏身後數米的是光,光興奮地說道,

"真是好可愛呀,式部同學.要強的性格加上純情簡直是最強搭配呢.萌死我了.這時候你應該追上前去抓住她的手,我希望和你一起上學,這麼說哦,是光.她肯定會紅得更厲害哦,式部同學.啊啊,好想看看啊."

(你這家伙……那葵要怎麼辦啊)

是光鄙視地看著光.

(真是的,我驚慌失措個什麼呀)

胸口一片騷亂的帆夏快步向前走著.

(臉,肯定通紅了)

昨天,被齋賀朝衣帶到學生會室,被詢問了很多關于是光的事.

因為式部同學,和他似乎很親密——被這麼說道.

雖被那充滿威壓感的美麗雙瞳,緊張得打著寒顫,但即使如此,還是這麼說了.

"赤城外表上雖看上去像個不良,其實是個很認真,努力的家伙,對喜歡的女孩子超級專一!也不會對女孩子暴力相向——肯定本質是個紳士!喜歡貓——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字也寫得很漂亮,作業也一直認認真真地完成著——"

幫是光辯護的話,帆夏也會被當做他的伙伴的吧.竟然想與朝衣為敵,真是不聰明.

明明都明白這些道理,但還是忘我地說了出來.

"赤城是光,比外表看上去要更加是個好男人!"

(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呀.會長,聽完後完全不吭聲了,超恐怖呢)

盡管這樣,

"沒有別的什麼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好勝地說完,走出了學生會室.

(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敢這麼做)

對那個朝之宮,做出那麼挑釁的行為.

這樣的自己都沒什麼資格說是光是笨蛋了.

(肯定會長不會善罷甘休的,要是,對我……)

'我會保護你的.’

回想起是光那認真表情說出的這番話,臉即刻就燙了起來.在現實中,竟然說出戀愛小說里HERO一般的話.

'我會保護——’

(嗚哇哇哇哇,不要啊,不要啊)

一路煩惱著到達了玄關口.

(啊嘞?)

帆夏注意到了異變.

走廊上聚集起了人群.

女孩子們,"真過分."啊"誰做了這種事情."啊,快哭出來一般說著.

(發生什麼了?)

著急地換了鞋子,走向人群.

"小帆."

梳著辮子的友人向著自己打招呼.

"小滿,發生什麼事了."

小滿垂下眉毛回答道.

"真過分啊——不知道誰把光之君新聞一旁的貼著的小紙片割破了——"

帆夏的目光轉向揭示板.

只見,在帝門光的追悼記事和為他留下留言的五枚彩色貼紙上都被大叉形狀地割破開來.

(什麼,這是)

是光在人群最後險峻的表情凝視著貼在牆壁上的新聞記事和五枚彩色貼紙.

記事和貼紙都被大叉形狀地割開.

謝謝,最喜歡了,永別了.

用黑水筆寫下的話語,光的照片被斜著切開.

是光一旁的光屏息看著寫給自己的記事和話語蓋上了大叉的印記.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個家伙干的啊)

是光擠進人群,在人逢間前進.

注意到臉部抽筋,眼睛閃著銳光的是光的人,一下子縮到了一旁.

是光面前讓出了一條道路,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是光在眾目睽睽之下,靠近揭示板,不一會就站到了它的前面.

緊閉雙唇,帶僵硬的表情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記事和彩色紙片.

大概是用刀具劃的吧.切面也不是鋸齒般坑坑窪窪的,而是非常平整的.

是光腦海中,浮現出畫布上那丑陋的大叉,心髒就像被一下子揪住一般.

在充滿陽光的台階上,斜著劃出的黑色的線.

當用冰冷的手指去觸碰記事的那個切面時,似乎有什麼細小的東西從切面內側滑落到右腳腳尖上.

"?"

那是一粒半粒米大小的銀色的小星星,落在腳尖上.

光也一起瞧著這顆星星.

"這是……"

正當光要說些什麼的時候.

"赤城君."

一位成年男性,叫住了是光.

回過頭來,只見表情肅穆的男教師,一旁還站在是光班級的年輕女班主任.

班主任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那個上了年紀的男教師用嚴厲的聲音說道.

"請你跟我走一趟."

從班主任困擾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一定沒什麼好事.

"這位是教導主任的西寺老師哦."

光神情緊繃地小聲說道.

"哦."

說完,就跟在了教導主任的身後.

周圍的視線,像針刺一般.

視野的一角,出現了帆夏擔心地目送著自己的身影.

背後傳來,

"犯人不會就是他吧.都被主任叫去辦公室了呢."

這樣的竊竊私語.

"有學生舉報曾親眼看見是你用小刀把彩色紙片劃開的."

被帶到狹小的教導辦公室,坐在會議桌的另一邊,教導主任斥責般的口氣說道.

"哈?誰啊?"

是光像是一下子泄了氣一樣無語道.

教導主任嚴肅地說道.

"這個不能告訴你,但是不是一個而是三個學生告發你,昨天放學的時候親眼看見你正用小刀割著彩色紙片."

(什麼啊!)

突然腦海里浮出一個念頭.

(是齋賀干的好事吧)

如果不是這樣,什麼事也沒做,怎麼會有三個人目擊我割了紙片.

帆夏說過,齋賀會長時絕不會饒過敵人的,反抗過會長的學生還有老師都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

(可惡,太下三濫了吧,齋賀朝衣.給人栽贓莫須有的罪名,就是你的手段麼)

僵直表情,滿腔的熱血沸騰了起來.

光看著是光的眉毛不斷上提,眼睛中浮現出怒光,勸道.

"是光,這不是你干的,和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的我可以證明.所以請冷靜下來.消消火啊.現在先忍一忍.冷靜聽教導老師說完."

是光做了一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要是沒剛才光的阻止的話,事態就糟糕了.

沒准會叫嚷著,叫那些侮蔑自己的家伙滾出來,叫學生會長的齋賀滾出來.

"那些不是我做的."

一邊凝視著教導主任,一邊斷言道.

不管教導主任還是班主任都對是光冷靜的否認感到也許吃驚.

"但你聽說你在前幾天,對著那些正寫著紙貼的學生怒吼來著,不是這樣麼."

"那個……那個不是對著那些人怒吼的,我和這次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你的意識是目擊者看錯了."

"我不是他們所以我不知道,但是,昨天我自己做了些什麼我自己最清楚了.我在最終放學時候之前就已經離開學校了.所以,那些人若看到真的是犯人的話,那個犯人也不會是我,話說回來那些事我根本就不會去做."

"那,有沒有人證明你在那個時候就離校了呢."

"在去光的公寓的時候,遇到了齋賀會長.會長應該能夠證明."


就算只是提到她的名字,就氣不打一處來.

拼命壓住湧上心頭的怒火這麼說完,教導主任卻蔑視般地看著是光毫不動搖地說道,

"你所說的,我已經問過齋賀."

(什麼!)

"你自稱是帝門光的朋友,而這卻被齋賀指出絕不可能後,當時你可生氣了."

事實的確是這樣.

但是,教導主任的口吻,像是在說是光是騙取他人自己是光的朋友的騙子,像是判定是光是個無法區分夢和現實的妄想狂.肯定朝衣也是這樣的態度把這些告訴主任的吧.

"也許是因為你那是過于興奮,擔心的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吧.沒准之後你又折回了學校,那段時候足夠你犯下那些事了."

"開什——"

開什麼玩笑!差點這樣蹦出口,

"是光!忍耐啊!"

被光制止了.

"我知道,我知道啦."

不好容易才忍了下來,心髒瘋狂地跳動,頭也"咔"得一熱.

連呼吸都調整不過來了.

大概是看見雙眼泛著幽深的光輝喘著粗氣的是光而感覺到危險的教導和班主任表情頓時僵直起來.

"不是我——干的.光真的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會去撕裂寫給朋友的留言."

聲音由于怒火而變低,喉嚨也火辣辣的.

之後又被教導,"真的不是你干的麼"這樣煩人地追問.

幾次差點要發飆,都被光給攔了下來.

"沒做過."

繼續這麼回答道.

最終,

"等我再齋賀交流一下之後,還會找你談一次的."

當歎著氣說道,終于被解放了出來,那已是第一節課下課鈴響的時候了.

"聽說赤城被教導主任叫到辦公室里去了,貌似因為他是割破新聞和色紙的犯人."

"果然,是那個不良干的啊."

"我,早就在想了.之前,在走廊上對著女孩子們怒吼的時候,表情誇張得很.今天早上也是,帶著超恐怖的表情瞪著揭示板呢."

"怎麼可能是光的朋友.簡直就是皇子和奴隸的天壤之別."

"就是嘛,沒人會去相信呢——"

"話說,他貌似來參加葬禮?"

"在的在的.這算什麼?死人向的跟蹤狂?肯是因為說自己是光的朋友,卻沒一個人搭理他,一氣之下就把色紙給割了."

"真差勁."

是光前方傳來這樣的話語.

"額!那個臭女人——齋賀朝衣,饒不了你."

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咬牙切齒地念道.

(那家伙,誣陷我是丑陋的切割犯,這下可是徹底被孤立了呀.你太天真了.不用你做這些我也早就被孤立了,哥可是早就習慣流言蜚語了)

"……這真的是小朝做的麼."

一旁的光微閉眼睛,憂愁地念道.

"這不像是小朝的風格."

"在說些什麼呀,你."

是光壓低聲音說道.

的的確確就像是那個冷血的女人做出來的事嘛.

但是光僵直著清秀的臉龐,

"想侮蔑是光是犯人的的的確確是小朝,但是……把新聞和色紙劃破的,會不會是別人啊.小朝單單只是利用了這件事."

"別的人……"

"因為要是小朝知道這件事是誰干的的話,絕對不會這麼侮蔑你的.絕對不會.小朝怎麼會做出那麼危險的行為."

光的眼睛中熱情急速地消失殆盡.

像是沉浸在深深的內心世界中,尋找著"答案"一般,簡直像是一個自己完全不熟知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露出冰冷的表情.

因第一看到光除了笑容以外的另一表情,是光十分吃驚,當是光再次回想起那畫布上的大叉,頓時胸口想要被撕裂一般的時候.

帆夏跑了過來.

"赤城,你,那個,不要緊吧?"

像是慌張,又像是擔心地仰視著是光問道.

"啊啊."

回答道.

"教導找你說了什麼."

"問我是不是犯人.但我又沒做這種事."

本來對不管是朝衣還是教導主任都還生著氣,但因為不想讓帆夏擔心,露出了完全不放在心的表情.不過即使如此,壞人臉還是一點沒變.

帆夏害羞似的翹起了嘴唇,

"這,這樣啊.那沒什麼事了."

冷淡地念道.

"式部同學,怎麼和不良的赤城搭在一起了."

"真是令人失望呢,連式部會不會也變成不良呢."

不知聽到是誰說了這句話.

下一個瞬間,是光叫道.

"剛才,那個說不良的那個家伙!你叫我是不良也就算了,式部可不是不良!"

"你干嘛呀,赤城——"

帆夏眼睜得老圓,想去阻止是光.

剛才還沉浸于沉思的光也慌慌張張地,

"是光,為式部而發火,很像你的風格,要是把是鬧大的話,也會給式部同學添麻煩的!"

勸諫道.

"……"

是光立刻止住了.

"這算什麼,反朝我們發飆?"

"明明自己才是切了光之君的色紙的犯人."

又響起了其他的聲音,震顫著緊握著的拳頭,氣地血管都快要爆炸了.

就在這時.

"不是這樣的!色紙和新聞,都不是這個人割破的!"

是光懷疑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光也呆呆地盯著那邊一動不動.

鐵青著臉叫道的,竟是葵.

為什麼,葵會!

屏息的是光的耳邊,又繼續傳來葵的叫聲.

"不是的.不是這個人干的!不是的.不是的!"

一邊顫抖著快要折斷似的纖細的身體,一邊眼神中充滿著苦痛,"不是的"這麼訴說著.

鐵青著臉,筆直的黑發被打亂得搖擺著.

葵的聲音越來越沙啞,最後像是寒冷地自己抱住自己,低下了頭.

變回安靜的走廊上,冰冷地傳來了第二節課上課的鈴聲.

無力垂下雙手傻站在原地的是光的腦海里,浮現出被大叉覆蓋的畫布和正劃著它的葵的身影.

午休時間.在拿著便當走向屋頂的是光耳旁,傳來切割事件的傳聞.

"聽說那件事是光之君的未婚妻做的."

"葵之上,在很早以前就一直有貶低光之君呢.連葬禮那天也是啊……"

在是光一旁的光也一直僵硬著表情沉默不語.

當到達屋頂,便伸直著腿一屁股坐在牆壁的拐角,

"你怎麼認為?真的是葵做的麼?"

猶豫地小聲問道,

"不知道.但是,葵有這麼做的動機."

緊鎖著眉頭,痛苦地回答道.

葵並沒有說割破色紙是自己干的,但是,"不是的"那句話,聽上去與其說是包庇是光,還不如說是意識到自己的罪過的懺悔.

(要是真是葵切的的話,這對光也太殘忍了吧……)

周日要把生日禮物交給葵的事,要該怎麼辦啊.由于光的沉默表情過于險峻,是光已然問不出口了.

可惡,這樣子的話,還不如把哥說成犯人呢.

悶著個臉,剛咬了一口小晴捏的特大飯團後.

突然,一旁有什麼在發光.

"!"

接著,"呯呤"一聲,眼前出現一個把手機屏幕朝向自己的女生.

男孩子氣的短發,雖體型嬌小,但是光滑的大腿的和胸前被撐起襯衫,更讓人覺得嬌豔.

"對不起,赤城氏!照片,能再讓我拍一張麼?這次從面拍."

還未經得是光同意,便馬上繞到他正面,手機屏幕再一次"啪西"得一閃.拍攝完畢的鈴聲,"呯呤呯呤"的響起.

"干什麼啊,你在!"

"你好,我是新聞部的近江日伊奈(HIINA).一年四班學號是女生里的二號.血型是AB型,生日是二月三號水瓶座哦.男友招募中,喜歡的類型是戴著眼鏡的理科男生吧.為了得到特快報道,就算穿著校泳衣戴著貓耳打掃廁所都願意去做.喜歡的食物是意面,自己看來比起灑上肉沙司,更喜歡在那不勒斯式面(用巴馬干酪和番茄醬做配料的意大利面條)上灑上很多芝士粉的那種.果然吃不勒斯式面還是應該配上芝士對吧?地鐵站前的April fool咖啡店的那不勒斯式面套餐,配有咖啡,紅茶,香草茶和自制薄荷冰激凌才850円,連廁所都很漂亮,最棒了.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從中間就開始越說越快,最後的幾句,由于太快了,只是聽著就頭暈暈的.

穿著校泳衣掃廁所,什麼和什麼呀.等等,在此之前.

"自說自話給別人拍什麼照啊你."

而且,偏偏還在這個節骨眼上.

雖然像猛獸一般瞪過去,但對面卻滿不在乎.

"我可是問過能不能讓我拍一張啊."

"但我沒同意啊."

"嘛,先別去拘泥于這些小事.如今,成為話題人物的赤城氏,是那個光之君的朋友吧."

"是又怎麼了."

反正也不會相信,准備說些什麼配不上的話吧.

"我,現在,可是在調查關于光之君的一些事呢.所以,在收集著各種各樣的情報."

"還要寫那些光的追悼記事啊.利用這次的事件."

"啊——,今早赤城氏也真是倒了大黴呢——.但是,我完全沒有把,充滿了不知是誰的企圖感的這種小事,放在眼里.嘛,雖然葵之上的自報的確很精彩,但即使如此這個事件還是三流而已.我所追的是'光之君主的死的真相是?’這樣的報道."

"光,死的真相?"

對著困惑不解是光,日伊奈笑嘻嘻地說道:

"傳說哦——.光 之 君 主 的 死 不 是 事 故,而 是 被 誰 給 殺 了."

"!"

是光短短地倒吸了口.

說 不 准 光 是 被 殺 死 的?

(這算怎麼一回事!光!)

朝著本人轉頭看去,光露出了仿佛要凍結空氣一般冰冷的,險峻的表情,望著天空.緊咬著平時柔軟又常笑的雙唇,臉頰蒼白,目光也變得猙獰起來.

是光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喂喂——,赤城氏?為什麼朝著後面看啊——"

正當日伊奈呼喊是光的時候.

"在這啊!赤城!"

帆夏打開屋頂的門露出頭帶著像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聲音叫道.

"怎麼了,式部!"

"葵之上遇到危機了!被光之君主的粉絲帶走了!氣氛非常糟糕呢."

"葵!"

光叫道.

"啊啦啦,葵之上,本來就一直說著光的壞話,而讓光之君的粉絲感到不爽.加上這次這件事,定是超越了她們忍耐的臨界點了."

日伊奈貌似很歡快地說著這些.是光撇下攤開的便當,朝著帆夏那邊趕了過去.

"式部,那些家伙,去了哪里!"

"去了樹林那!"

是光飛快地朝樓下跑去.

"啊!等一下!赤城氏!我還沒取材呢——!"

日伊奈也胸前搖晃著,追了出去.

(別給我出什麼事啊,葵!)

沒想到,在這個小姐,少爺眾多的名門學校,竟還有做出傳喚這種行為的學生.女人要是歇斯底里起來誰都不知道她們會干出些什麼.

在飛奔著下樓的是光的上方,光緊張地叫道.

"是光,聽我說.我覺得割破色紙的應該不是葵.葵雖然有做這個的'動機’.但是,去'實行’這件事卻不符葵的性格.當然,也不是小朝.就算小朝知道了葵曾在畫布上劃上過大叉,也絕對不會用懷疑的目光去看待葵的."

穿過走廊,不換鞋就奔出了校舍.這段時間,一旁的光認真地繼續說道.

"沒錯,小朝,一定不知道葵在畫布上劃過大叉這件事.所以,當發生割破色紙事件後,覺得發生得非常是時候,正好能把這事嫁禍給你."

氣喘籲籲,一邊左右張望著,一邊向著樹林前進.

光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事件的重點在于,事件的犯人為什麼要特意在記事色紙上劃上大叉.如果這不是偶然的話——定是有什麼企圖,嫌疑犯開始慢慢浮出水面.犯人不是葵.也不是小朝.那樣的話——"

像是撕裂空氣的銳利聲音響了起來.

"你明明只是個父母決定的婚約者而已!"

當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葵背對的一個粗大的樹站著.緊咬雙唇,緊鎖眉頭,鐵青著臉.

將近有十來個女生圍住了葵.

像是在一人一句地責罵著葵.

"就算是沒得到被光之君的寵愛,死了也還狠著他,還把色紙也給割破了,簡直太丟人!"

"像你這樣性格惡毒的女人竟會是光的未婚妻,光之君也太可憐了.怪不得會去劈腿呢."

葵被怎麼樣責罵,都硬直著表情沉默著.眼睛中浮現著堅強的光芒,緊閉雙唇不說一句話.

"瞪什麼瞪啊.你倒是什麼說些什麼呀?自以為是從幼兒園就在學園的'貴族’,瞧不起我們是不是?"

對葵的態度焦躁起來的少女,揚起了手.

"很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是光一邊奔過去,一邊大聲怒吼道.

"給我住手——!"

葵的吃驚地把眼睛瞪得老大.

其他的女生也朝著是光這邊望去.

是光強行插到她們之間,一把把葵擋在自己身後.

"別給我碰她!這家伙是很重要的女人!要是想對她泄憤的話,就沖我來吧!我代替她來被你們扁一頓."

沒錯!因為葵是對光來說重要的女人,所以一定要保護好她!

看著赤發蓬亂,目光凶惡,喘著粗氣的是光一下子叫嚷道,女孩們恐懼地僵直在了原地.

"來啊,揍我啊!"

是光朝著揚起手的少女吼道.

"什麼嘛,你這家伙,明明還被葵完全無視,她還拿洗過筆的水潑過你.而且她還把大家寫給光的色紙給割破.都這樣了,你還要包庇她?你是笨蛋麼?"

少女害怕地瞪著是光.

就在這時.

一旁的光凜然地說道.

"不是的,那不是葵干的."

是光頓時朝著光看去.

只見光的眼神和之前聲音一樣堅定,凜然.向著包圍著葵的少女們望去.

她們雖看不見光的身影.


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但是是光能聽到.

所以——.

"不管是色紙還是記事,都不是葵劃破的."

要去傳達,光的話語.

要去保護,光那心愛的葵.

女孩子們吃驚地瞪大著眼睛,是光背後的葵也轉過身來.

光就像被神明派遣而來的大天使一般,抬起細長的手指,指向其中一位少女.

"犯人——就是你."

"干這件事的,就是你這家伙."

是光緊緊地高舉起之前光指著的那名少女的手指.

"呀."

之前還咬著赤城不放的少女,揚起了悲鳴.

帆夏屏住了呼吸,日伊奈擺出了打手機的姿勢.

被是光抓起的右手手指上的美甲滑落了下來,星星和花朵形狀的玻璃片閃著光.

和那時掉在到是光腳尖上的星星一模一樣.

光靜靜地說道.

"為什麼會在記事和色紙上劃破大叉的形狀——要是這代表什麼意義的話,那犯人一定是當時就在美術室,目睹葵在畫布上劃上大叉的人.因為看葵不順眼,想嫁禍于葵而做出了這件事."

是光一邊理會著光話語中的意思,一邊低聲說道.

"你這家伙,是美術部的吧.我被葵罵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吧?當然葵在畫布上劃上大叉,你也目睹了吧.所以才故意把記事和色紙劃成大叉,想把嫌疑轉嫁給葵."

被是光抓住手的少女,一開始只是身子僵硬著,而如今就像一條被釣起來的魚,左右搖晃著身體想掙脫是光的手,當知道無法掙脫時,表情扭曲著像是在懇求是光不要再說下去.

"那,那是因為……不能原諒她."

眼睛里浮現出恐懼和混沌,動著干燥的雙唇.

"這個人一直責罵光沒用,是男人中的廢物,還說什麼遭了報應是活該這樣的話."

說道——'這個人’的時候,戰戰兢兢的眼中閃著憤怒和哀傷,像是低吼般地吐出這幾個字.

"我,我在光之君還活著的時候,因為過于緊張都沒敢接近他……但是這個簡簡單單就做上了光的未婚妻的人,說出那麼……那麼過分的話——要是我的話,就算嘴巴裂開都不會說出來的……要是我的光的婚約者的話,肯定要比這個人更加給愛護光.每天都會感謝上帝……然而把光貶低成那樣的人,竟是他的婚約者."

說到最後,"哇"得大哭了起來.

是光軟了下來.

那時當葵在畫布上劃上大叉的時候,是光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怒光朝著葵怒吼來著.

葵被所傷害的少女的心情,是光有著切身的理解.

當是光放了少女的手,她便蹲了下來,裙子在草地上展開,脆弱地嗚咽道.

"光之君,一直是自己的憧憬.只是遠遠望著就已經很滿足了,已經死了……再也……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光之君了."

光也露出憂傷的表情.像是對沒來的及接受少女的心意而道歉一般,彎下膝蓋,握住了她的手.

"對,對不起."

連希望見到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就握住自己的手都沒法察覺,少女抽抽搭搭地哭著繼續道歉著.

"我也早就明白了……這只是我單方面的嫉妒……但是……實在是太痛苦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對不起."

其他的女孩也一個接一個,

"對不起."

"請,請原諒."

低下了頭.

本就對被人道歉有陰影的是光,汗如雨下,頭也熱了起來.

"笨蛋!別給我道什麼歉!早知道要這麼道歉,就別做那麼差勁的事!"

這麼叫嚷道.

忽然背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這樣."

在是光背後的葵斷斷續續地念道.

"……請不要……這樣.不要……道歉."

回過頭去,只見葵的臉色比今早更加失去血色般的鐵青.微閉雙眼,像是呼吸都很痛苦般地說道.

"雖然……割破色紙的,不是我.但是……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氣息像是卡在喉嚨口一般.日伊奈冷靜看著這一切.帆夏和其他的少女們都浮現出吃驚的表情.

接著,光的瞳孔中——痛苦的色彩彌漫了開來.隨著葵的每次開口,每次顫抖的較小的肩膀,變得越來越濃烈.

"正如你所說的一樣,光從沒有愛過我.對于到處花心的光……我也蔑視過他.把人甩團團轉,還以那樣的形式死去……直到最後也完全不顧他人感受."

葵的聲音戛然而止.扭曲著那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早已暴露出心中的絞痛,苦悶.繼續開口道.

"曾一直,憋不住想要把那些記事,那些色紙都給撕了……每天早上一看到那些和光相關的東西,就抑制不住想要上去毀掉它的沖動……所,所以,當我看到被割破的記事和色紙時……我——我,曾誤以為這就是自己做的……"

葵那纖細的身軀,看上去越來越纖瘦,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大大的雙眼像是痛苦地要開裂一般.

"覺得要是把關于光的所有的記憶都消失了那該多好啊!"

悲痛地叫著的瞬間——是光,仿佛聽到了光的心碎裂的聲音.

之前還是想審判者的光,如今宛如是一名被宣判重罪的犯人站在那里.

毫不抗議,閉著雙唇,悲傷地眼睛,透著無力——.

葵,低下頭跑開了.

"等一下."

是光追了出去.

"別,再這樣纏著我了.光的心意什麼的——對我的感情,就像天上的星星掉在地上,根本就不存在!"

葵邊跑邊這麼叫道.

這些話語,讓是光心如刀絞.

為什麼要一直說這樣的話.

光他,明明就在葵,你的身旁啊.

為了遵守對葵許下的諾言,依然還留在這個世界上啊.

(竟然還說出什麼要消失了那該多好啊——說出什麼抑制不住想要上去毀掉它,為什麼要發出那麼撕心裂肺的聲音——快要哭出來的聲音,那麼痛苦的眼神,為什麼——)

胸口痛如刀絞,呼吸都很困難,全身都刺痛著!

(光,可是說了你是他的希望啊!即使如此——)

"求你了!等一下!左乙女葵!聽我說!"

葵從中庭向著長廊跑去.是光拼命地追了過去.感受著背後光的氣息,感受著光的痛苦,拼命地追著.

(時間快不夠了)

葵的生日就在後日的星期天.在這之前要是沒辦法打開葵的心扉,那剩下的六件禮物就給不出去了!就不能把光的心意傳達給葵了!

明明這對光來說,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

明明和葵一起慶祝生日什麼的,光已經做不到了!

"給我停下!左乙女葵!我有東西要給你啊!"

葵奔上了樓.

正午的陽光,穿過樓梯的窗戶照射下來.

"喂!左乙女葵!左乙女!葵!——葵桑!"

葵桑.

這麼叫道地瞬間,葵一下子止住了腳步.

然而卻沒有回過頭,癱倒般的蹲了下來.

有反應了!

是光慌慌張張地趕了過去.

光也,

"葵桑!葵桑!"

激動地呼喊著.

葵似乎意識還朦朧著,精疲力竭地閉上眼睛,痛苦地呼吸著.就算被是光抱住也毫不反抗.當是光發現葵是那麼輕時,吃驚了.

"光,保健室在哪."

"在一樓!"

"快帶路."

就這樣抱著葵,跑向保健室.

途中,和追來的帆夏和日伊奈擦肩而過.

"等等!發生什麼了!葵之上,怎麼了!"

"哇哇,公主抱呀!能讓我拍一張麼!"

"笨蛋!你敢拍我殺了你!"

只喊了這句話就繼續跑了起來.

讓葵躺在了保健室的床上,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是光的頭發和衣服給大量的汗弄得濕透了,似乎都能絞出汗水了.

"過度勞累,睡眠不足和營養不足呢."

保健室的老師,皺起了眉頭.

就在之前的課上,葵也因為不舒服,而來到保健室休息過.

"那個時候,明明還強硬地要求她攝取最低限度的睡眠和營養.果然還是糾結著光的事情呢.真是那她沒辦法呢……"

困擾地說著這些,光垂下睫毛,像是在受著責備.

午休結束,被老師勸著回教室,是光.

"我,要陪在這家伙身邊!"

這麼主張道,像釘子一般釘在床邊.

"老師,就讓赤城留下來吧."

不知因為是在帆夏的拜托下還是懼怕是光投來的那怨念般的眼神,老師終于還是同意了.

"謝了,式部."

"不用謝.葵之上……能快好起來就好了呢."

小聲說完,帆夏離開了保健室.

看著病倒在床上的葵,是光心中陣陣刺痛.

睡眠不足?過度勞累?營養不足?這算什麼啊.

"這家伙……雖然嘴上老是逞強,一直都那麼莽撞啊."

堅強地繼續上學,放學的時候也繼續待在美術室畫畫——看上去似乎過著和光生前一模一樣的生活,事實上並不是如此.

心中一直都在痛苦地掙紮.

也許是為了不讓他人發現這一點,才拼命在表面上逞強.

看沉睡的睫毛下,流下了透明的水滴.

在床邊的彎膝跪著的光,眼神充滿後悔的看著葵的睡顏.

"……葵,肯定也意識到了,割破記事和色紙的是美術部的人……她自認為自己也有做這件事的動機,所以才不斷地自責自己……葵,就是這樣的女孩."

——不是的……不是這個人做的.不是的.不是的.

在走廊上,快哭出來般的表情訴說著.

那時的葵,的的確確是為是光在辯解.

就算這是出于自己的罪惡感.

——我……曾一直,憋不住想要把那些記事,那些色紙都給撕了……

同時那句話也是出自葵的真心.

——當我看到被割破的記事和色紙時……我——我,曾誤以為這就是自己做的……

覺得要是把關于光的所有的記憶都消失了那該多好啊,顫抖著述說著的葵,對我的心意什麼的,早就不存在了.

想起說著這些話的葵的心情和聽著這些話光的心情,身體中頓時火辣辣的.

"……從以前就是這樣,葵.悲傷得不可自己,快要哭著來的時候,總是逞強道'沒什麼’,接著鼓起臉頰別開頭去……"

光滿是憂悶地低聲說道.

表面上的生氣,是因為內心的悲傷.

是因為看著不被光所愛著的自己,讓她覺得自己悲慘,憂傷得都快哭出來了.

葵和小時候被母親拋棄,而不斷地在紙上劃著叉的自己.

一模一樣.

只有不斷地否定一切,讓能保護好是光自己那幼小的心靈.

在相簿中的葵,當和光離得較遠時一直撇著一旁的光.

然而當兩人站在一起時,卻老是別開頭去.

光比誰都要了解葵的笨拙,葵的痛苦.所以當葵發泄似地大喊道時,光的心就像是被割開了一般.

光垂下睫毛,悲傷地注視著葵.

想要用手指去擦去葵臉頰上流下的淚珠,但手指卻穿過了臉頰.

光的臉上,堆滿了苦痛.

一旁看著這一切的是光,胸口也像被撕裂了一般.

真想把葵搖醒,告訴她,光就在這里.

真想告訴她,光正為你在擔心呢.

無數次,光嘗試著去觸碰葵後,寂寞地收回了手.

緊閉雙唇,充滿憂郁,深情地望了葵一會後,像是強忍著痛苦,微笑著——溫柔地說道.

"是光……保健室前面,有個自動販賣機吧.能去買一罐milk shake麼.讓葵醒來的時候正好能喝到."

"哦,哦."

提示著第五節課結束的鈴聲響起了.

是光從靠椅上站了起來,靜悄悄地走出了保健室.

胸口還在因為看到剛才光的微笑而微微作痛.

猶豫了片刻,一邊向自動販賣機中投入硬幣,一邊在意著之前的事,向光詢問道.

"那個……雖然,不是現在這種情形下該問的."

裝作平靜地按下milk shake的按鈕,喉嚨微微震顫地說道.

"你……真的……是被殺死的麼?"

"誇啦"一聲milk shake罐掉了下來.

光那過于平靜不自然的眼神,回看著是光.

"因為,報道部那麼女的,這麼說的嘛."

"……"

"要是那是虛構的話,我可以完全不去理它."

"我也不清楚."

大人般的口吻回答道.

"因為我是個到處花心的後宮皇子……所以想殺了我的女孩應該有很多吧."

這樣微妙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為什麼會想糊弄過去呢.

想著想著,背脊一陣寒意.

近江日伊奈所提到的"流言",到底是什麼?

光沉默了起來.

當感覺像是有什麼冰的東西卡在喉嚨口時.

"赤城君."

只見齋賀朝衣帶著責難的眼神,站在那里.

"聽說葵突然昏倒了."

"現在,已經躺在保健室休息了."

一邊回答,一邊取出milk shake罐.

罐子還很燙,手指火辣辣地.

"milk shake……?"

朝衣忽然皺起了眉頭.

"想讓葵醒了後能喝."

這麼說完,朝衣的眼神更加銳利了.

"……是聽光說的麼?葵比起咖啡更喜歡milk shake."

"啊啊."

嚴厲的叫住,正要回保健室的是光.


"赤城君,請你也會教室里去吧.葵的話由我來照看就夠了."

"我還有話要和葵說."

"你還在的話,只會讓葵的身子更加惡化而已.話說回來,葵會昏倒不就因為有你麼?"

光的表情僵硬起來.

是光也止住了腳步.

的確——追著逃跑的葵不放,還有她進了保健室的罪魁禍首就是是光自己.

而且美術部的女生,把割破色紙的罪過嫁禍在葵身上,也是因為是光那天去美術室,葵才會把光罵得那麼厲害.

想要去傳達光的心情,不計後果地橫沖直撞,連葵沒有好好吃飯,晚上也沒好好睡,一直痛苦著都沒有注意到.

對于葵的言行發火,怒吼著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被這麼一個眼神凶暴的野狗,纏著,吠叫著,內心一定也很害怕.是光做的一切沒准更加擴大了葵的傷痕.

是光身旁的光也搭拉著腦袋.

是光也手皮快要被燙傷般緊緊地捏著milk shake罐,無法反駁.

(是我,把葵閉上絕路的麼)

朝衣的臉上露出微微地不快.

"今天,沒有照看好葵,讓她孤身一人,是我的失誤.在這一點上,我也在反省.從今以後,絕不會再讓光的那些粉絲再傷害到葵了."

"那些家伙也是有苦衷的啊.你可別制裁她們啊.要是被葵知道了,肯定又要自責了."

是光瞪著朝衣說道.

"我可不想被你,在關于葵的事上說三道四."

嚴苛地聲音反駁道.

接著,帶著冰冷地表情掃視著是光.

"假如,就算你是,光的朋友,這也不能作為你做出傷害葵的言行的借口,這樣的人是光的代理人,我絕不認同."

所說的一字一句都刺著是光的胸口.

捏著milk shake的手,越來越麻木了.

"還有一句話.赤城是光君,你是無法說清光的心情的.不管是誰都不能."

得說些什麼.

因為自己是,光的正當的代理人,得反擊才行.

(沒錯,定要說些什麼——)

胃要被撐破般的痛苦地苦思冥想,尋找著該說的話語.

這時,傳來淡然的聲音.

"是光……算了吧."

不敢相信那聲音竟是出自光的.

光站在是光與朝衣之前,忽然浮現出淡淡的笑容,搖頭道.

"已經,足夠了."

什麼夠了啊.

你在說些什麼啊,光.

向著似乎快要癱倒下來的是光,朝衣說道.

"葵的生日我會和她一起慶祝的,讓那孩子盡快忘了光.話說回來本來對葵來說,作為光的婚約者的負擔就太大了."

聽著這些話的光,痛苦地扭曲著表情.

——覺得要是把關于光的所有的記憶都消失了那該多好啊.

看著光逼迫著自己妥協的煎熬表情.是光也沒辦法再向朝衣反擊了.

(可惡!)

把還溫著的milk shake罐塞給了朝衣.

"把這交給葵吧."

苦苦呻吟著般地說道,離開了保健室.

一想起沒有完成托付,身體就像裂開一般.

光保持著沉默,跟在是光的一旁.那是多麼虛弱,毫無存在感啊.

快到教室了.

是光邊走邊向著光低聲說道.

"你,真的認真這樣就好了麼."

光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小朝所說的沒准是正確的……"

空洞絕望的眼神,吐露著後悔的話語.

"我至今為止,不斷地傷害著葵.到現在想補救沒准已經為時已晚了.想履行之前的約定,也許只是為了我的自我滿足……而把心愛的葵——又弄哭了."

垂下的睫毛微微震顫著.聲音中充滿了已抑制不住的痛苦.

抬起頭,帶著悲痛的眼神,光微笑道.

"而且,是光.作為已是幽靈的我,已經不能給予葵幸福,或是和她重新開始了."

"……"

"在美術室,曾對葵說過,要是能聽到我的聲音,請動一下嘴唇……就算是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仍然抱著一絲期望……就算當時葵再生氣,最後鼓起臉別開頭去也好啊……但是,那時的葵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時,兩人靠近得都快貼在一起了.

脆弱地雙瞳,祈求一般望著葵的光.

但是葵的完全沒有回頭,繼續在畫布上劃著大叉.

她說光是最差勁的騙子.

剛才還握著milk shake罐的手,依然火辣辣的.

不甘心,不耐煩的心情交雜著,呼吸也困難起來.

無法忍受再看著光的微笑,把頭低了下來.

朝衣的所說的是,的確沒有錯.

對于做事認真的葵來說作為光的婚約者的包袱的確太重了,看著和那麼多女孩子那麼快樂的交往,花心的名頭傳遍開來的光,一定很受傷吧.

然而到了死,才想把自己的愛傳達出來,自說自話也該有個度吧.

知道這樣還依然為光辯護,作為代理人的是光也是同罪.

反複著單方面的接近的結果,造成事件發生,把葵逼上絕境.

後悔得真想把自己和膝蓋往地上撞.

但是,就算是如此,這樣放棄真的好麼?

在什麼做沒做到的情況下,就讓葵的生日這麼過去真的好麼?

然而我也——沉默不語地看著光這樣放棄麼?

走到了教室門前.

帆夏一定是擔心是光,一直等在教室里.

離開自己的位子,從後門探出頭來,望了望走廊詢問道,"赤城,葵之上呢?"

"沒事了."

帆夏松了一口氣,下一個瞬間,慌慌張張地張大眼睛.

"那——你現在干嘛去?"

"到處轉轉."

低著頭莽撞地說道,從教室門口穿了過去.

頭的上面傳來上課的鈴聲.

"等等!赤城!快回來上課!還有第六節課還沒上呢!赤城!喂!赤城!"

身後的帆夏叫嚷著.

是光毫不理睬地大步朝前走去.

"是光?怎麼了?教室,在後面呀!"

光困惑地說道.

是光無言地登上樓梯.

緊咬著牙關,重重地一步一步地向上爬著.

"是光,喂,是光.聽到沒有啊?"

爬到頂樓時,是光打開了屋頂的大門.

迎面而來的風吹拂下,真紅的頭發飄揚起來.

進入屋頂,關上門,是光大吼道.

"聽得到!"

光把眼睛睜得老圓.

是光仰天,把至今為止憋著的一切,像怒濤一般吐了出來.

"到這里來,是因為有些話要和你說!別給我露出那麼沒出息的表情!你,不是為了要把感情傳達給葵,才附在我身上的嘛!你雖然已經死了,可你的聲音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確確實實地傳到我這里了!"

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光,露出茫然的表情注視著是光.

對著這樣的表情,是光堅定,再堅定地看回了過去.

真是,你就這樣放棄了麼,似的眼神看了回去.

傾注在那個相簿中的感情,就只有這點程度麼?

在美術室,那麼溫柔而深情的看著葵的時候,胸口湧出的感情,真的可以讓它說沒有沒麼?

"葵是你心愛的女人不是麼!你,是這麼對我說的不是麼!那個是你信口開河的麼!不是發誓再也不花心,一輩子都對她麼!那些全部都是騙人的麼!"

光鐵青著臉,嘴邊上翹.

又笑了起來,像是胸口被刺著一般——已經不能算是笑,緊繃的笑容.

"沒有騙人.我一直都,愛著葵."

"那麼……不把這告訴葵怎麼行.葵可是一直認為沒有被你愛過啊."

——對我的感情,就像天上的星星掉在地上,根本就不存在!

葵的叫聲,回響在耳畔.

隕石砸下來的幾率,會有多大啊.竟然抱有如此的自信.

"你不是說看見哭泣的女孩,就不會放著不管嗎!不是要給快枯萎的花朵澆水麼!那麼就告訴她!葵,與葵的約定,你是那麼地重視,去告訴葵啊!你的話語,你的心意,全部都有我來傳達!你只要說一聲'拜托了’,因為我們是朋友——我絕對,被幫你傳達到的!葵的眼淚,就要是擦不了,我替你用毛巾給她擦得干乾淨淨!還是你依然要說'算了’這種話麼!"

喉嚨像是要炸裂開來一般一邊吼道,一邊默默祈禱著.

說出來吧.

出說,拜托了,這句話吧.

要是你就這樣放棄了,那葵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你對她的感情的.

被你怎麼看待的也不知道,繼續認為自己是不被你所愛的,只是個擺設的婚約者而已.

對于拋棄家庭的母親,沒有給是光留下一句話,什麼都沒有傳達,就離開了.

是光沒有能把禮物送給母親.

但是,光,應該是有東西要傳達給葵的.

葵也應該有接受光的禮物的權利.

所以,祈求你——

光悲傷地閉著雙唇,緊縮雙眉,看著是光.

清澈的瞳孔中,交錯著苦痛與悲傷.

然後,嘴唇微微顫抖著說道.

"拜托了,是光."

只要你說出這句話,就足夠了.

走出光的公寓的那個夜晚,在那繁星閃爍著的薄墨色的夜空下,光叫嚷著我們已經是朋友的那個時候,伴隨害羞一起那心潮澎湃的喜悅湧出來一樣.

那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就可以讓我克服所有的困難,去全力完成這家伙的願望.

拜托了.

單單一句話,就可以不求回報,不計得失,全部答應下來.

為了"朋友",開開心心地去做.

"哦!包在我身上!"

胸中被喜悅之情填的滿滿的.

喜悅從丹田蔓延到全身,一邊叫著一邊跑了起來.

帆夏,在通向屋頂的門的另一端,氣喘籲籲著.

因為擔心是光,翹了課也追了出來.

聽到門的另一邊傳來怒吼.

是在吵架嗎?和誰啊?

當把手放在門把手的瞬間,爽朗地聲音,回響在帆夏的耳畔.

"哦!包在我身上!"

腳步聲靠近過來,不自覺地躲在門背後,門一下子打開,表情明朗的是光,紅發飄揚著飛奔了出來.

(唉?等一下,到底怎麼了?)

當從保健室出老的時候,僵直著臉似乎很痛苦一般,而現在,像子彈般飛奔出來的是光的表情,想是被光芒照射著一般爽朗,閃耀著.

被那過目不忘的紅發的鮮烈,被那可靠大將一般頑皮,無敵的眼神,弄得心怦怦直跳.

簡直就像,和昨晚博客中寫的一見鍾情一樣——

是光,像自由的野狗一般,竄下了樓.

然後,毫不猶豫地穿過了走廊.

腳下像是張了羽毛一般,完全感覺不到累.

把手插進口袋里.

口袋里所有的,就是前日在金券SHOP剛剛購入,第二份的生日禮物.

買這樣的東西,對自己來說可是第一次,當自己忍著羞恥,莽撞地說道'給我兩枚.’,店員可是嚇了一大跳.

沙沙地響起,指尖碰到了那個禮物.

葵在朝衣的攙扶下出了保健室.

小小的臉蛋上依然蒼白沒有精神.

想要強忍住哭泣,咬緊雙唇,低著頭.

是光叫道.

"葵!"

葵,一下子抬起了頭.露出吃驚的神情.

一旁的朝衣表情僵直起來.

像是為了把葵藏起來一樣,移動到葵的身前,是光毫不理會地將口袋里的東西,伸向了葵.

"這是第二件禮物啊!"

葵浮現出更加驚訝的神色.

對折了的信封,因為一直放在口袋里,所以顯得有些皺.把它放在了葵的手上.

"是游樂園的門票!星期天,一起去吧!"

注視著僵直立在原地的葵,學校最近的地鐵站前,下午一點等著你!快口說道.

"約好了啊!"

再一次,用力說道.

"葵的生日,我會慶祝的."

朝衣冷冷地說道,妄圖取走葵手上的門票.

但是,葵,把塞著門票的信封緊緊地抓在手心.

朝衣的表情抽筋了.

葵表情痛苦地閉著嘴唇,沒說去,也沒說不去,沒有回答.

是光朝著葵的眼睛,投來充滿斗志的目光.

"等著你哦!絕對等著你!一定要過來哦!剩下的五件禮物那天也會交給你的!"

抓著門票的指尖,微微顫動.

"葵.你沒有必要聽他的話."

朝衣牽著葵的手,在是光的面前穿了過去.

葵僵直地回頭向是光望去.

"就算為了明白光的心意,你也一定要來啊!葵!"

葵一驚,立馬把頭轉了回去,向著前方.

望著低著頭走在前面的葵的身影,是光心中向葵呐喊道.

(一定要來哦,葵.你有權利接受光要傳遞給你東西啊)

同時,光也——

在是光的一旁,祈求般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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