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的引導下終于到達了,離學校有二十分鍾步程的上品公寓.
據說是光爸爸所有財產,光獨自住在這座公寓其中的一間.
進出口設置的是自動門,管理員是上了年紀的男性.
"我,是光的朋友.能讓我去看看他的房間麼.有件東西借給了光."
管理人盯著是光蓬亂的紅發,不整的制服,瞪出來似得雙眼看到.
"不行啊.不能讓外來者隨意進入的哦.再說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光少爺的朋友."
不出所料,被斷然拒接了.
(喂,喂,該怎麼辦呀)
嘴巴彎成了"へ"字,探討完對策後,一旁的光這麼說道.
"你就說下次來的時候,會給他帶大盛堂的限定栗子蒸羊羹."
那是啥玩兒?剛這麼想,
"下次,會把大盛堂的限定栗子蒸羊羹帶來作為禮物孝敬您的,拜托了."
低下了頭.
偷偷的抬頭向前瞄了一眼,只見管理員把眼睛長得老大,全身搖擺著.
怎麼啦!心髒病發作了麼!
在焦急的是光面前,突然老淚縱橫.
"羊羹的事,你是從哪里得知的?"
"是,光他告訴我的啦."
說完,管理員哭得越來越厲害了.
"是這樣啊……光少爺去別莊的那個早上,'回來的話,給你帶些大盛堂的限定栗子蒸羊羹哦,’這麼說道.那是因為前些日子聽了電視上的介紹'看上去真好吃呢,下次一起去嘗嘗吧,前園先生.’這麼說過……光少爺從小的時候就非常關心,注意他周圍的人了……"
說著說著不禁哽咽到.
"光少爺也交到了男性的朋友了呢.真是太好了,光少爺曾說過真希望有個同性的朋友呢."
很開心地說著,吸了吸鼻子,打開了自動鎖,帶著是光前往最上層光的房間.
"房間還保持在光少爺活著時候的樣子.回去的時候再叫我一聲就是了."
說完,管理員回了自己的房間.
"前園先生,之前可做過我爸的司機哦.小的時候就一直很受他照顧呢.就連我開始一個人住的時候,也像真的爺爺一樣一直過來和我聊天,我有時回來晚了,也會替我擔心哦."
光眷戀般明快的聲音說道.
"什麼時候開始住在這里的?"
"初一開始吧."
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初一就一個人住了,那時不還是個孩子嘛)
是光略微受了些打擊.
鋪著木質地板的房間,並沒有鋪上什麼地毯,空間也非常寬廣.
基本沒什麼家具,沒也有電視機.一個沙發,還有個對一個人住來說不相稱的大飯桌,周圍放置著四張椅子.桌子看上去基本沒被使用過,整體看上去不像個有人在入住的感覺.
管理員說過這個房間保持的光生前的原樣.光就是在這間冷清的房間里,每天生活著麼.
"說出想一個人出來的可是我自己哦.這樣的話可以更自在點嘛."
襯衫,西褲和赤腳的裝束(這就是,光平時在家的穿著風格了吧),看著赤腳走在地板上爽朗地說著的光,心里也變得涼涼的.
大概是看見是光悶聲不響的緣故吧.
光朝著他笑呵呵地爽朗說道,
"因為老爸很有錢所以在經濟上也沒困擾過,可是過著自由而懶散的生活哦.要是在女孩子家里過夜,也不用一次次地跟家里聯絡.就算在女孩子家里住個好幾天,也沒有人來對我說教,被女孩子叫去的時候,就算是半夜也能出門."
"靠,中學生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個花心大蘿蔔了啊!"
對光感到無語的同時,
——害怕寂寞所以一個睡不著.
回想起光曾說過的話語,仿佛胸口被揪緊了一般.
——溫暖還是存在的請安心下來……
(這家伙,是不是因為太寂寞了,才會和那麼多的女人交往的吧)
一想象初中生的光抱著膝蓋坐在沒什麼家具的寬廣房間里的樣子,神情就變得嚴肅起來.
沒有父母的孤獨感,是光最了解了.
和光相處久了,明白了一件事.
"這家伙的笑臉完全不能相信."
定是就算有吐血般的痛苦,身體開了都一般的寂寞感,這家伙還是會以微笑來掩飾.
這一點讓是光煩躁不已.
光溫柔的微睜雙眼,溫暖地微笑道.
"櫥櫃里應該放著相冊哦.就是想把這個給是光看,才帶你來的哦."
"什麼呀,超級漂亮的花原來指的是在照片啊."
"難道你希望是金發的女仆出來迎接你麼."
"笨蛋,都說了討厭女人了."
"那,我扮成女仆'歡迎歸來,主人’說給你聽怎麼樣."
"去你的,少惡心我."
我覺得應該會很合適我的呢,一邊聽著光這樣麼說道,一邊打開了嵌入牆壁的櫥門,把里面重疊放置好幾冊的相簿拿了出來.
盤坐在木質地板上翻開相簿,只見很多嬰兒的照片貼在上面.
和生下來就長著個惡人像的是光正好相反,嬰兒時的光,簡直就像天使一樣.
照片上的光時而眼神溫柔,時而嫣然一笑,時而邊吸著奶瓶邊張大圓圓的眼睛看著這邊,時而伸出紅楓葉一樣的小手,時而笑呵呵的,像狗狗的長毛絨玩具一樣真想抱著他一起睡午覺.
那些拍得簡直就像嬰兒雜志封面的照片,多得翻也翻不完.
"……喂喂,難道說的可愛的花就是指自己啊?想讓我看看你嬰兒的照片?"
當然,的確長了一雙女孩子一樣水汪汪地大眼睛.
但是話說回來,是光本就對可愛的東西沒什麼興趣.就算是再稀有的漂亮嬰兒,給他看那麼多,又是同一個嬰兒,自然會厭煩的.
"是更後面幾頁哦."
在是光一旁坐下,一起看著相簿的光說道.
"靠,不都是嬰兒嘛.哦—— "
當看到了一張照片後,翻著相簿的手停了下來.
雖然上面的還是嬰兒時的光,但在這之前的照片里基本沒有其他人出場,但是這張照片上的卻是一位正抱著光的女性.
坐在椅子上,面對著鏡頭輕輕地微笑著的年輕女性,和光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這張臉……)
"呐,這是你的母親嗎?你葬禮的時候,看到個和她張得一模一樣的人,那個人也是你的親戚麼?"
光葬禮上,邊哭邊微笑著的黑衣女子.
對那個微笑,是光一直耿耿于懷.
那個女性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會在葬禮儀式上,那麼平靜地笑著呢.
"那個人是……"
光的聲音忽然止住.
覺得奇怪而看過去,眼中映出的是,光那陰暗的表情.
(難道我問了什麼不應該問的話了麼?)
緊閉嘴唇的光,露出像刺痛般沉思著什麼的險峻表情.
剛迷茫著如何去打破寂靜的時候,光便一下子抬起頭,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那晴朗而透明的笑容,就像之前看到的緊繃的神情是錯覺一樣.
"恩,是哦,她是我媽家的親戚."
"是嗎,怪不得這麼像呢."
是光也爽朗的回答道.總感覺不這麼回答不行.
總感覺不能再去詢問關于那個女的的事.
"我像給你看的是更加後面的.繼續翻下去,是光."
"哦,哦."
當翻到下一頁時.
出現上面的不再是嬰兒的照片,而是光兩,三歲時的照片,再往下翻,照片上映出的是已有五,六歲的光和同年齡的女孩們在一起.
照片上得女孩有兩人,一個是比光長得高一些,披著一頭豔麗黑發的看上去聰明伶俐的女孩子.另一個是松散漂亮黑發上系著白色蝴蝶結,矮半個頭的女孩子.
還有很多其他照片上也有三人的,或者和其中任一個女孩的雙人拍的.
三人中長得最高的女孩子,拍照時基本都是理性的一本正經的表情,三人中最矮的那個紮蝴蝶結的女孩,在照片上幾乎都是不一樣的表情.
時而"噗"地鼓起臉頰,時而通紅著臉睜開閉著的眼睛,時而瞪著大眼含著淚花鬧著變扭,時而因為害羞而扭扭捏捏的,時而開心地笑嘻嘻的.
"難道這個戴著蝴蝶結的,就是葵?"
光緩緩地回答道.
"恩.另一個人就是小朝."
正盯著照片的光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
"小朝,就是那個叫葵不要理我的家伙啊!原來這家伙就是小朝啊."
是光狠狠瞪了一下照片上看上去聰明伶俐的少女.
"小朝的名字叫朝衣,是我父家那兒的表姐,葵的密友.葵和小朝,都比我大一歲,又是青梅竹馬,從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玩了."
一方,光的表情還是那麼晴朗.
三人排在一起的時候,冷靜的表情的朝衣一直站在正當中.左邊站著的是笑嘻嘻的光,右邊則是害羞似扭扭捏捏的葵站在那里.葵似乎還側目盯著一旁的光.但當到了單獨和光兩人拍的時候,便鼓起小臉別開頭去.
是光朝著光偷偷地瞄了一眼,看地臉都快貼上去了,清澈的眼神看著過去的自己.
接著充滿深情地念道.
"葵從小的時候就有些笨手笨腳的……又愛害羞……來一起玩的時候一直讓小朝陪著.'小朝說想來光的家里玩,我才陪她過來的哦.’紅著鼓起的臉這麼說道.是個盡管最喜歡喝甜的牛奶冰飲,但是在我的面前卻苦著臉把無糖咖啡一口氣喝下的女孩子哦."
溫柔地敘述著這些的光的眼神是那麼的甜美.
聽著的是光第一次體會到心里怪癢癢的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到底是什麼,這種甘甜軟弱的感覺並不是很討厭,帶著些溫暖,帶著些憂傷.
"當我向葵的咖啡里偷偷地放了砂糖後,葵吃驚地把眼睛張得老圓.紅色臉瞪著我.因為真是太可愛了,我從此以後便上癮一般每次都背著葵悄悄地在咖啡里面加糖哦.葵為了不讓我得逞,就拼命地盯著杯子."
真是好幸福呢,像這樣日常的小插曲.
融化一般的眼神.
"葵吃驚的表情可是超可愛哦.這之後的反應也又奇怪又可愛.所以,不禁就回去逗逗她哦.年紀小卻還捉弄年紀大的,光真是臭美狂妄,真是個不良,葵貌似還這麼生氣道呢"
聲音漸漸變得,樂呵呵地笑道.
"和葵的婚約,雖是家里人決定的,但我覺得葵能成為我的'最愛’這樣也不錯呢……"
溫暖而悲傷的雙瞳,就在是光的一旁.
"……葵……曾是'希望’."
那是仿佛要把心里侵染成寂寞的色彩,靜靜的聲音.
(希望……?那家伙?)
在來這之前,是光曾對葵很是火大.
對那樣頑固,不可理喻的女人,還想勸光早早地把她給忘了算了.
但是留在光的心目中的葵,沒准遠比是光想象的要深刻……她在光的面前,都說出了那樣過分的話,但這絲毫沒有動搖光對她的感情……
光的神情變得寂寞起來.
"所以說……盡管去抱緊其他的女孩子是那麼的簡單.但是唯有葵,總……覺得自己不能碰她.也許是因為怕她真心說出討厭我吧.因為葵……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胸口癢癢的.
對葵的憤怒漸漸消去,換來的是悲傷的波濤.
"你,除了葵以外還有很多別的女人不是麼."
"恩."
"那從沒想過為了葵,和其他女人分手麼."
是光問後,光浮現出空洞的眼神.
"沒想過麼?"
"……想過哦,若是這麼回答的話可能有些卑鄙,我覺得應該沒有吧.因為那種想法出現不是純粹為了葵一個人……不過,我想過若要和葵交往的話,必須得和其他的女孩子劃清界限才行.不這麼做就不會有新的開始……送生日禮物就是個契機,所以在去別莊之前寄出了信……把剩下的禮物也都准備好了……"
嘶啞地聲音念道,中途忽然閉上了嘴.
搭拉著的眼睫毛,淡茶色的瞳孔被染成的深不見底沼澤一般的暗色.
光和那麼多女性,到底是怎麼交往,是光不知道.
也許是希望能斬斷什麼,能重新開始什麼.
單單是為了葵去和其他的女人斷絕關系,靜下心來想想的確有點過于隨心所欲了.
要是被不受女孩子喜歡的男的聽了這樣的煩惱,肯會被罵個狗血淋頭吧.被甩了的女孩聽到的話,也許會恨不得把他給掐死吧.
但是,如今看到如此痛苦暗色的眼睛,是光連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來.
因為光的肉體,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已經無法和帶著那麼溫柔眼神講述著的那個葵永遠的在一起了.
光一直保持著沉默.
"……"
是光突然緊張了起來.
(這,這可是回報他在學校安慰我的機會啊.振作起來,還有明天呢——額,對了,這家伙沒明天了,都已經死了嘛.)
提了提鬢角,總之先拍拍他的肩膀再說.
但是,意料之中,是光的手穿過了光的肩膀,因為慣性作用,讓是光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而且因為太過用力,面對在毫無防備下拍向胸口的沖擊,整個身體向後倒了過去.
"?是光,你在搞什麼呀."
看著突然拍打自己胸口仰面倒下去的是光,光不可思議地問道.
"煩,煩死了——在做體操呢!"
"為什麼現在要做體操?而且前面腦袋貌似狠狠地砸在地上了."
當通紅著臉,手足無措的時候.
房間里突然響起冰涼的聲音.
"你是個,喜歡在別人家地板上,邊打滾邊自言自語的家伙麼."
是光驚嚇得站了起來.
只見一位用冰冷的眼神俯視著是光,束著一頭豔麗的黑色長發的高個少女站在客廳門前.
(這家伙,難道就是——)
端正的五官,看上去很聰慧的嘴角,細長而清秀的眼睛,面容還留有童年時的痕跡.
最重要的,當看到她看著是光的眼神充滿了侮蔑感,便就猜到對面是何方神聖了.
"小朝."
光念道著是光腦海里浮出的這個名字.
果然,就是那個朝衣!
作為光的表姐,葵的密友——
"是一年五班的赤城是光吧."
朝衣就像說著什麼汙穢的單詞一樣,說出是光的名字.
那流淌在肩膀下的是那毫不遜色于葵的靚麗黑發,但和葵所醞釀出的感覺完全不同.和稚嫩的葵相比,朝衣要成熟得多,像是周圍圍繞著寒冷刺骨的空氣一般.
葵的升高相比一般的女生低那麼一些,相反朝衣的身高則稍稍偏高.同樣兩人的體型都較為纖瘦,不過葵的纖瘦給人以嬌嫩,弱不禁風的感覺.相反朝衣則是那種從頭到腳尖串著一根芯一般強勢的感覺.
這樣強勢的感覺,現在這樣的狀況下,讓是光感覺她是個絕對不會對她抱有好感,裝作很了不起的壞女人.
說起來,葵在葬禮上引起騷動的時候,勸解葵並將其帶離的,不就是這個朝衣麼.
是光一邊回想著這些,一邊站起來向著朝衣瞪去.
"你就是那個小朝啊."
"我不記得有允許過你這樣叫我的名字."
朝衣紋絲不動地冷言相道.
"我也沒辦法啊,又不知道你全名是什麼."
"齋賀朝衣哦."
"是麼,謝謝你告訴我.那你為什麼到這兒來呢."
"我可是光的表姐哦.被光的父親拜托,過來整理他的遺物,連鑰匙也給我了哦."
就算是光不爽地怎麼掃視著朝衣,她也一點都不害怕.正視著是光說道.
"那麼,你到這兒干嘛來了?竟然連前園先生都給你開了門.外表看上去是個言語能力很低的小混混,沒想到還挺會耍嘴皮子的."
聽得是光臉立馬抽筋.
一旁的光忙著說道.
"小朝,是故意讓你生氣的哦.冷靜下來,別被她牽著鼻子走."
剛想吐出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我有本書還借放在光這兒."
"什麼書?"
"普魯斯特的《在花枝招展的少女們身旁》."
"是普,普魯斯特的《在花枝招展的少女們身旁》."
當是光照的光說的答道時,朝衣微微揚起了眉毛.
"最近正好在讀他的《追憶似水年華》,剛把第一篇的《斯萬之家》讀完.《在花枝招展的少女們身旁》可是第二篇哦."
"他讀完《追憶似水年華》第一篇的《斯萬之家》後,突然迷上了普魯斯特的作品,就問我借了第二篇."
聽完朝衣的眉毛又焦躁般地動了一動.
當看見這個反應剛松了口氣的是光,朝衣便追問道.
"那,你肯是讀過《在花枝招展的少女們身旁》了咯.什麼樣的內容?"
(額,喂,講了些什麼啊,光)
給光使了個眼色,但光卻困擾道,
"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讀呢.因為約會的預約太忙了,就一直放著沒看.但是你看,這一看就是讓女孩子喜歡的題目不是麼.百分之八十五有可能是浪漫的愛情故事哦."
(白癡!如果不是怎麼辦!再說了,干嘛把沒讀過的書的書名告訴我啊!)
朝衣對正朝光使著各種表情的是光追問道.
"怎麼了?答不出來了麼?"
"是家人的書,又不是我的,鬼知道說了些什麼."
抗議著突出了窘境.
"家里人,誰啊?"
"是誰的書,這和有你什麼關系啊."
"是光,冷靜點.就算你不回答,小朝也會從你動搖的反應中看出些什麼的."
雖然光已經忠告過了,但是一會兒朝著沒人的空間僵直著臉,一會兒發出顫抖聲音的是光,已經被朝衣判斷為可疑者了.
"沒關系的應該是你吧,赤城君."
就像法官聲討犯人一般的口氣說道.
"你啥意思."
"你去找葵談話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了.你會是光的朋友,這怎麼可能.光可是連一個男性朋友都沒有哦.這不光是指在學校里,就在校外也是如此."
"我,就是他第一個朋友."
"你就是這樣欺騙葵的吧.說什麼光把生日禮物暫放在你這兒這樣無聊的謊話.從光死後,裝作安慰葵而想接近她的,你是第四個哦.就是這樣的行為促使了葵更加討厭男人,四個里也屬你的方法最蠢."
"都說了這可不是什麼想接近葵的作戰手段,而且我也沒騙她!我只是受光的托付,要把光的情感傳達給她而已."
"光的情感……?"
朝衣微睜雙眼.冷颼颼地目光就像鋒利的刀刃一般.
是光立刻打了個寒戰.
朝衣安靜地生著氣似的.發出了比之前更加冰冷的聲音說道.
"那就說給我聽吧.我聽完會判斷這是否能傳達給葵的,若可以的話我會再告訴葵的.生日禮物也一樣.要是想把那些交給葵的話,先過了我這關."
"那不就沒意義了麼!我可是被光拜托把這些傳達給葵.而不是你.這些話,只能直接和葵說,禮物也是,得直接交給葵!"
回瞪朝衣這麼斷言道.
朝衣卻不以為然.
"那麼,你能證明這些要傳達的東西真的出自光本人麼?"
是光語塞了.
——你第一次登校,是在過完黃金周之後,小朝說起過了!光死之前,僅僅只有一天在學校里的你,不可能是光的朋友!
"你登校的那天,傳聞中的那個新生撐著松木拐杖紮著繃帶終于出現了,鬧得校內沸沸揚揚的,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哦.為什麼會在剛認識你的第一天,就把對葵的傳話托付給你這個口碑很差的學生呢?"
我口碑好不好用不著你管,心里這麼念道.但卻無法反駁.
因為一般而言,光在生前就把給葵的禮物托付給是光,基本不可能.
"而且,光的心情到底是什麼呢?難不成是說光還深愛著葵麼?光喜歡女孩子可是到了病態的程度哦.和葵的潔癖放在一起,簡直就是水火不容,光可以一直都在惹葵生氣哦."
說出的這些事實,讓是光越是語塞.
光也露出傷腦筋般,僵直的表情.
(可惡,怎麼能輸給你!)
"是啊,光是個花心大蘿蔔!是個後宮大王!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喜歡著葵!因為光的這份心情是毫無虛假的,我即使要把這一點傳達給葵!"
看著揚起下巴拼命叫道的是光,朝衣"呼"地一聲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
"果然——不能相信你是光的朋友.因為你和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相反.光這家伙雖然表面看上去輕浮的很,但事實上卻很深沉——像是心底里藏著什麼,絕不讓人看透的複雜的人.而你,言行粗野又單純,相貌凶惡,看上去腦袋就不好使.要是選你的傳話人的話,光可是比我想象的要愚蠢呢."
"你說啥!"
朝衣毫不留情地斷言道.
"憑 你 根 本 就 無 法 說 清 光 的 心 情."
嚴厲的口氣說道.
笑容早已消失,就像刺穿心髒正中一般冰冷的眼神,定睛看著是光.
就像被說成,憑你能理解光的什麼,一樣.
焦躁感立即湧上心頭.
頭啊,耳朵呀,鳴叫著一般燙了起來.像是要把朝衣的眼神彈回去一般的氣勢,是光吼道.
"我就是光的朋友!雖然和光生前只有一天見過面,但就在這短短幾分鍾里,我們相遇了!我們成為了朋友!"
最初單純只是"暫時"的朋友.
被光的幽靈纏上,拜托自己了些奇怪的托付,更曾對此感到過厭煩.
上廁所,洗澡都跟著自己,盡是說些戲謔的話,曾希望他早早的消失升天.
又好色,喜歡女人,花朵狂熱者,和自己完全是別個世界的現在生活充裕的混蛋.
一輩子,都不能互相理解!
每次說是他朋友這個謊時,胃就癢癢著難受.
但是,當明白他對葵的思念是如此真切時,對他的看法微微發生了改善.
覺得應該幫他把他的心情傳達給葵.
之後,是光把自己的心理陰影再次喚醒,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靜靜地陪在自己的身邊.
毫無道理地抱怨他時候,也溫柔地欣然接受.還故意說些奉承話,讓是光能振作起來.
也早已知曉光會用笑容來顯示自己的痛苦寂寞.
所以——如今!
"光是我 真 正 的 朋 友 !就算是神明或是大總統也絕對無法否認!當著全世界所有人,我都可以抬頭挺胸地說!光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一邊的光聽著,眼睛張得老大.
朝衣緊咬著雙唇,冰冷地盯著是光看著.長著長長睫毛的雙瞳中像是有青色的火焰擴散開來一般.
"你看著吧,我絕對要把那家伙的心情傳遞給葵!"
充滿著堅定的意志,斷言道.
朝衣靜靜地說道.
"你讓我不快到真想把你的嘴巴用菜刀割下來."
"真是巧啊,我也生氣到想朝著你的嘴和眼睛里把整瓶的五香粉灌進去.但是,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幫 你 也 沒 什 麼 好 說 下 去 的 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朝著玄關邁出了腳步.
朝衣依然沉默著.
因為無法背過身去看,所以無法得知她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感覺到她肯定盯著自己.
不轉身的情況下說道.
"普魯特的《在張開鼻孔的女人們身旁》——找到的話,給我還回來哦.這可是爺爺的藏書."
走出了公寓,光開口道.
"是光……雖然很不好意思開口,作家是普魯斯特而不是普魯特哦,還有不是《在開花的女人們身旁》而是《在花枝招展的少女們身旁》哦,而且話說回來,之前你說的'花’聽上去像是在說'鼻’."
"額!說錯了!虧我還想裝作素雅點的,可惡~~~!真丟人啊!"
天空開始漸漸被染成了夜色.
在路燈下走在公園,圖書館並排立著的寂靜道路上,是光頭疼地埋怨自己.
"都被你說要冷靜點了,但結果還是怒吼起來了呢——.我真是太沉不住氣了呢."
"恩."
(靠,回答地那麼肯定干嘛)
心中這麼念道.
"但是,我卻很高興.你在小朝面前說我是你真正的朋友了嘛."
瞥了瞥一旁的光,只見他朝著是光這邊笑著.白色的路燈打在他的臉上,頭發,眼睛,嘴唇,都亮晶晶地閃耀著.
因為過于開心,幸福,本就是美少年的光,耀眼全開得讓是光不知所措.
"那那那那是,被那女的氣的,隨口……"
"騙她的麼?"
"不,不是啦,真心,這麼想的,就這麼說出來了……"
光聽了笑得越來越歡了.
啊啊,別擺出這樣的表情了,耳朵都快噴出水蒸氣來了.
"搞得我也想這麼喊了.好羨慕啊.因為就算我叫了別人也聽不見嘛."
"額,喂——"
是光剛想要阻止,一旁的光就已經叫了起來.
"赤城是光,是我的朋友啊啊啊啊啊啊!我們是朋友啊啊啊啊啊!"
"你夠了沒有啊,羞死人了."
"朋友啊啊啊啊!我和是光是朋友啊啊啊啊!"
"夠了,叫完沒有啊."
是光的臉和頭要害羞的沸騰一般.誰能讓這個醉鬼消停下來啊.
"朋友啊啊啊啊!真正的朋友啊啊啊啊!"
"啊啊,沒錯,不是暫時的,是真的啊.你爽夠了沒.別給我再叫了.靠,求你了,別叫了好不好."
雖然知道周圍沒人能夠聽得到,但還是快要羞死了.
光也許是覺得這樣叫很舒服所以一口氣喊了個夠,當叫完"朋友啊啊!真正的朋友啊啊!"後,這次換成了,
"我最喜歡葵啦啦啦啦!"
這麼愉快地喊著.
"再也不花心啦~~~~~~~!"
"一心一意地對待葵~~~~~!"
道路正中,向著夜空,帶著爽朗的聲音和炫目的眼神,敞開喉嚨叫道.
也許是因為太高興太快樂了,一旁的是光也不知不覺地沉浸其中.
"哦哦~!我可以作證."
高舉右手明快地迎合道.
"我也絕不會輸給齋賀朝衣的.你的心情我肯定會替你好好地傳達給葵的."
"恩,然後等把生日禮物全都交給葵以後,去搭訕吧."
"喂,不是剛說完要對葵一心一意的嗎.那麼快就又開始花心啦."
"不是說我,是去幫是光找一個般配的女孩子哦.就這麼定了!我一定要幫你找個超能笑的女朋友."
眼睛也歡樂地閃閃發亮.聲音也隨之興奮高漲.
"超能笑的女人,不是會很煩麼."
"對是光來說,這樣的女孩子正好哦.定能替你的分一起笑掉哦.僅僅和這個女孩在一起,是光也會跟著喜不自禁,被帶動著笑出來呢."
"無法想象."
"我似乎都聽到了是光愉快的笑聲了呢."
"那肯定是你幻聽了."
周圍是那麼的安靜.
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僅僅只有一個,即使如此,在星星已開始閃爍的薄墨色的天空下,好友二人肩並著肩,愉快地聊天,走在回家的路上.
"呐,是光,你知道人死了以後,會到那里去麼?"
光用明快的聲音問道.
"鬼曉得,我又沒死過."
"我覺得呢,應該會去宇宙哦."
"宇宙?"
"沒錯."
光抬起了頭.
是光也跟著他一起仰望起天空.
在模糊不清薄墨色的天空中,小小的星星,一閃一閃的點滅著.
光雖很弱,但的確閃耀著.
大都市的夜空啊.
"你想想,不是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麼?脫離肉體的靈魂會離開地球飛向宇宙哦.然後,只有精神存在于無限的空間里,自由的飛翔著.我們所看到的星星,沒准就是死去的人的靈魂哦."
光的聲音就像月光一樣安靜而清澈.
仰天望著的眼神也寂靜而溫柔.
搞得是光都像哭了.
"我終有一天也會去宇宙."
聽了光的話,胸口隱隱作痛.
"到了那時,你一定會哭得稀里嘩啦的呢."
"才不會哭,哭呢,笨蛋."
別開視線滾燙著臉否定道,
光用爽朗地眼神看著是光,
"恩,這樣的話比較好.我希望你能笑著為我送別."
清澈的聲音說道.
"約好了哦,是光.當我將要去往宇宙的時候,用你最棒的笑容,向我告別哦."
是光的心像是掉進冰窟一般.
終有一天,光會離開這兒去往宇宙的吧.
等到了了他心願的那麼時候——
(笨蛋……別現在就讓我感傷起來嘛.看清現在這個狀況嘛,好不容易做了朋友)
雖心里這麼念道,卻說不出口,嚴肅起表情說道.
"你啊,隨口就什麼約定啦.照你這樣子,肯定還和別的女孩子有約定吧."
"不是隨口哦.我只會承諾很重要的約定哦."
"前面說的搭訕也很重要麼!"
"那是當然,這個是十分重要的約定哦."
"我,可沒說過要陪你去啊!"
"那就先預約著吧."
"也不會幫你預約的."
"小心.不是朋友嘛."
"就算是朋友,也沒門."
"真嚴格啊."
光縮了縮肩.
"話說回來,你一開始遇見我的時候,貌似和我說過'有件事要擺脫你’這樣的話."
"啊,那個啊……"
光望了望遠方,微笑道.
"那個就算了吧."
"喂,笑個什麼啊,吊我胃口啊,快說."
"要是是光肯我去搭訕的話我就說."
"這算什麼!"
"那,你自己看著辦?"
"唔唔唔,你真卑鄙啊.再說了,你都死翹翹了,要怎麼搭訕啊!"
不知不覺都走到了通向學校的堤壩道上.
微風吹拂著青草,月光像把你吸進去一般,發著淡淡的光.
河流平靜地流淌著,空氣中也飄逸著淡淡的甜味.
風輕云淡的夜晚,二人就這樣說著俏皮話,一直走著,走著.
就像相交十年的老友一樣——.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