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藤壺 第七章 將我愛你這件事……

未散沉睡了足足兩日,期間,應其家人要求轉院至東京的醫院。渾身都是淤青與裂傷的是光也在朝衣的安排下,轉入同一家醫院接受數日的入院檢查。

「太小題大做了」

看著葵、月夜子還有同班同學們帶來的塞滿了病房的花卉和果籃,是光掩飾害羞似的低聲道。

「逞什麼能啊。就你這年齡,打算入院幾次才夠啊!我還以為你最近有比較安分呢」

小晴扯著是光的耳朵說。

紫織子被綁架的事情已被正風知道了。

「正風爺爺他……十分生氣,說是光哥哥向他隱瞞了小紫遭到危險的事情……不管小紫解釋了多少次說不是是光哥哥的錯,爺爺也都不聽還在院子里揮舞竹刀練習……是光哥哥干脆入院個半年可能會比較安全」

說著,紫織子把蘋果削成兔子的形狀然後失落地垂下了肩。

(嘛,這也沒辦法)

是光早就做好了覺悟。不如說年事已高的正風這麼干勁十足的話會比較危險,希望他不要閃到腰……

此時,未散也醒了過來。

上午,先行一步退院的是光和帆夏一同前往探望未散。頭發散亂戴著眼鏡的未散半坐在病床上低著頭很是消沉,在看到帆夏之後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緊繃面孔,警戒似的瞪了過來。

帆夏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

(喂,你要干嘛)

就在是光被劍拔弩張的氣氛弄得緊張的時候,帆夏把看望用的蛋糕盒子推給了是光。

「拿著」

言畢,帆夏徑直朝未散走去,揮手扇了未散一個耳光。

響亮的聲音讓是光嚇了一跳,蛋糕盒也差點被弄掉。

「喂,式部——」

是光想上前制止,不過蛋糕盒很礙事。這時,帆夏吊起雙眼大叫。

「我,什麼時候,同情可憐過未散?又是什麼時候把未散當作自己的陪襯?這樣的想法,我可是從來都沒有過!」

帆夏話聲之大,讓是光擔心會不會招來護士。未散捂著臉,不甘心地回瞪帆夏。

「剛升入高中部的時候,我很開心能和未散同班。我之所以和未散在一起,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啊!未散難道不這麼想嗎?如果未散覺得我討厭,覺得和我在一起是痛苦的話,那麼就……」

突然,未散大聲打斷道。

「不要說『算了』!」

帆夏嚇得失聲。

未散臉上的表情猙獰地扭曲起來,兩手緊緊捂著耳朵,渾身顫抖像似一個孩童。

「剛,剛才……母親來過,用膩味的表情對我說『算了』。對于媽媽來說,已經有個優秀,值得驕傲的姐姐……所以吊車尾的我就『算了』!」

未散那痛苦糾結的聲音向兩人訴說著。

——光之君在放手的時候說『算了』!說了和母親一樣的話……!

是光在河水里想要救未散的時候,她也這麼說過。

不停顫抖的未散一如那時那日,帆夏也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帆夏輕輕地抱上未散,在未散捂得嚴實的耳旁說道。

「不會說的……因為我們永遠是朋友」

未散怯怯地放下手,卻又忽然變得猙獰,忽然又變得警惕,最後倔著性子說。

「小,小帆那種正義伙伴似的地方,討厭……」

帆夏用哭腔回答。

「嗯,如果你那麼想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哦。不然,像我這樣的粗神經不會懂啦。」

「我……會把赤城君搶走也說不定哦」

「我會努力不讓你搶走」

「小帆是偽善者,討厭」

未散緊緊地抱住帆夏。

帆夏緊緊回抱。

(看來是冷靜下來了……)

是光安下心來,將視線移向身旁。

那兒,光正微笑著看著帆夏和未散的身影。

在向藤乃道別之後,已將所有心結都解開了的光依然沒有消失。

『到時候,會不會像輝夜姬的故事里那樣有人來接我呢。反正還能待著,真希望能待到聖誕節啊』

如此般,光逍遙自在地說。

吸收著從病房外射來的陽光,光的清透的頭發發出金色的光芒。

一旦沒有了心結,光的樣子看起來比以前都要明亮耀眼,幽靈只要變得幸福就會如此閃耀嗎,是光心境複雜地想到。

馥郁甘甜的聲音傳入這樣的是光耳里。

「花里小姐,之所以沒有完成與我的約定而感到滿足,是因為除了完成和我的約定之外還有一個必要條件——那就是式部小姐的一些話。所以,從今往後花里小姐一定也沒問題的。」

是光不語,卻也贊同。

啊,沒錯。

式部她是得到光保證的,情深意重的花,一定不會置花里于不顧的。

在帆夏、未散兩人抱了個痛快並將想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以後,帆夏和是光離開了醫院。帆夏走在是光身旁,低著頭。

(難道還在在意打了未散的場景被我看到嗎?)

「能和花里說上話,真是太好了呢」

是光說。

「誒?呃,嗯。」

帆夏忽然兩臉通紅,一時語塞,然後又游離著視線,最後吊起眼抬頭看是光。

「我,我說!雖然對未散說了要努力……果然還是有點……不,是十分不安。不過,但是……我會努力的!哪怕赤城變了心,我一定會搶回來的」

最後的最後,帆夏的聲音變得怯懦起來。語畢,只見她紅著臉蛋跑了出去。

「怎麼了?」

是光無語地目送著漸漸消失在道旁樹之間的背影。

「可能是擔心你會出軌喜歡上花里小姐」

「誰會出啦」

是光一邊抱怨一邊邁出腳步、

(式部擔心的東西太多余啦,還是說她不相信我?)

就在是光又要擺出臭表情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夕雨打來的電話,是光隨即接通了。

「赤城君……」

對方用縹緲的聲音確認自己的身份。

「喔,怎麼了」

「今天……退院了是嗎」

「啊,剛才才出了醫院」

「沒能去看望你……十分抱歉」

這事是光也很在意。在葵,朝衣還有一朱一個接一個來看望自己的時候,就只有夕雨始終未見蹤影,也沒有郵件的聯絡。

不過,由是光這邊去確認的話總覺得很奇怪,是光猶豫了很久。

夕雨用細細的聲音說道。

「明天……就要回澳洲了。在那之前能跟我約會嗎?」

這是在紫織子被綁架之前兩人定下的約定。

是光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

然後用認真的聲音回複道。

「知道了。就陪夕雨去想去的地方吧」

◇ ◇ ◇

回到家,是光還在擔心會不會被正風用竹刀胖揍一頓,如果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被夕雨看到了一定會嚇到她吧,同時也做好了第二天拄著拐杖包著繃帶去赴會心理准備。不過幸好,正風只是給是光顏面來了一拳這事就算過去了。

被正風誇張地打飛,是光摔破了房間的隔門,並連同隔門一起摔進了旁邊的房間。看到被打得四腳朝天是光,紫織子立刻抓住正風的手。

「如果還要繼續教訓是光哥哥的話,小紫就再也不理正風爺爺了。小紫最喜歡爺爺——如果變成了那樣的情況,小紫一定也很難過,所以原諒是光哥哥吧。」

紫織子嘩啦啦地流著眼淚懇求道。

溺愛紫織子的正風雙拳顫抖了好一會兒,然後用低沉的聲音說。

「被這種程度的拳頭打飛,說明你鍛煉還不夠,氣勢還不足」

言畢,正風轉身而去。

「正風爺爺,謝謝你,最喜歡了」

被紫織子抱著,祖父紅透了臉。

之後小晴又過來為被摔破的隔門念叨。

「為什麼不往院子的方向飛呢!當然是在拉門窗口大開的情況下!」

然後在是光的腦袋上捶了一下,命令是光把拉門修好。

紫織子又說。

「小紫可是是光哥哥的救命恩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哦。」

然後和是光約好了之後一起去動物園,水族館和天文館。

紫織子一臉清爽,是光方知剛才她那嚎啕大哭是假哭。是光不禁同情起了正風。不過正風也和紫織子約好了一起去圍棋棋室,現在很是開心,那麼真相就隱藏在是光心底好了。不然好不容易克服了討厭女人的毛病的正風又要陷入更深的女性不信之中了。總之,雖然在臉上留下了些許傷痕,是光還是無事出席了和夕雨的約會。

到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鍾——。

原來夕雨指定的約會場所是一個會員制的室內網球俱樂部。

「我也用過這里的設施。入會的審查很嚴格哦」

「該不會是我搞錯地方了吧」

看著高級酒店服務總台似的前台,是光心里慌張地嘟噥。

會員制?入會審查?對一介普通高中生的是光來說是個無緣的世界。

(夕雨家應該也是一般家庭才對,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看著糊里糊塗不敢接近前台的是光,光忠告說。

「是光,保鏢都在盯著你看哦。剛才擦肩而過的人也在低聲討論你。在被當成可疑人物之前快點去前台詢問吧。不然約會也要遲到了。」

「可惡」

抱著要殺要剮隨你便的心態,是光走向前台。

坐在接待席上的兩位女性都是一臉被是光嚇壞的表情,不過在是光報上名號以後,態度一轉,用恭敬的態度說。

「是赤城是光先生嗎。我們恭候您的光臨」

「請往這邊走」

之後又有別的工作人員走來用過分恭敬的姿態為是光帶路。

「太好了呢,沒被趕出去。」


因為光在身旁對自己使眼色,是光不禁瞪了過去。

不多久一行人來到了一個豪華的更衣室。

「請用,請換上這些衣服」

看著工作人員遞上的網球裝似的東西,還有一雙網球鞋,是光瞪大了眼睛。

(額,是要我穿上這貨嗎?)

白色帶領的上衣與短褲。

「哇,快換上試試看吧,是光」

「才不要咧」

「誒,為什麼」

「不會合適的吧」

「沒那回事啦。再說了,只穿著你那身衣服走進球場的話會太突兀,會讓夕雨蒙羞哦」

「唔……」

被說到這份上了,只能穿了

是光硬著頭皮脫下了衛衣和T恤。

(為什麼,我非得穿上這個不可)

穿好白色的球衣後,是光又在其之上套了一件運動夾克,並把拉鏈拉得高高的。

「我覺得衣服的前邊打開會比較帥氣一點」

光也變身穿上和是光同款的衣裝,對是光給出建議。真是合適到讓人嫉妒啊,清爽值瞬間增加了十倍。

「煩死了。衣服前邊打開的話會涼颼颼的」

是光一邊吐著苦水,一邊穿上靴子,隨後向球場進發。

室內球場哪怕是寒冬也十分暖和,一定是被調整到適合運動的溫度了。只不過,周邊的球場並沒有看到有其他客人在。

「這俱樂部,是不是經營不善啊」

「嗯…搞不好是包場哦」

「什麼!」

是光又一次吃驚的瞪圓了眼。

「赤城君……讓你久等了」

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是光轉身便看到了夕雨的身影。

「哇!」

「!」

光和是光都驚訝不已。

只因為夕雨穿著網球裝。

不,是光自己也穿著網球裝,所以也有預想到夕雨會穿著同樣的衣裝。在是光心中,夕雨的給人的印象總是穿著長及膝下的裙子,加上自己也從未看過夕雨穿著學校的制服,所以這種印象就更深了,然而——。

(迷!你!裙!)

白色的裙子只遮掩了一半的大腿,無比修長白淨的腳釘住了是光的視線。

回過神來是光不覺一驚,自己已經盯著夕雨的腳看了老半天,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的裸足的說。

不過對方可是那個夕雨,這種情況的意外性和稀缺性不言而喻。

(難道我是足控嗎!)

是光戰戰兢兢地抬起視線,便看到夕雨害羞地微笑著。夕雨潔白通透的臉蛋染上了緋色,雖然有些許緊張的神采卻絲毫沒有對是光的視線感到厭惡和輕蔑,不如說她還有些高興。

波浪長發在耳邊的位置被紮成兩束。那發型也是十分的新鮮,可愛,讓是光心跳加速。

光用手肘捅了過來。當然,那手肘還是一如既往的快要陷入自己的手臂之中。也許是在暗示自己開口誇一誇夕雨吧,光賊笑起來。

是光撇開視線,支支吾吾地說。

「啊……和平時……差很多啊……很多」

「很奇怪嗎……?」

夕雨有些擔心地問道。

「不。不是很好嘛」

「是光,你誇獎的話難道只有那句嗎?之前和式部小姐她們一起去泳池的時候,也是用一句『不是很好嘛』打發了所有人。這話說過一次以後,再說就只是懈怠而已了喲」

(煩人,像你那樣油槍滑舌的高一男生在這世上才是少數派!)

雖然是光在心中這麼對光吼了,不過現在是光也希望夕雨感到開心,想要取悅夕雨的心思也不是沒有。

「新鮮……不如說,這種打扮意外的適合你」

是光輕聲添了一句。

對于是光來說,這樣已經是出血大放送了。視線悄悄瞥向夕雨,就看到夕雨臉上笑成了花。

「謝謝……」

細細的低語聲里也因是光的誇獎洋溢著歡喜。

就在是光感到無比害羞的時候。

「赤城君……衣服也很趁你哦」

「!」

思緒被拉回了現實。

(對了。我現在也穿著差不多一樣的衣服)

夕雨裙子帶來的沖擊過于強烈,讓是光暫時忘了這檔子事。

(很適合嗎?不不不,怎麼看都不合適吧)

是光知道善意的奉承有時候也會傷人。

「是,是嗎。謝謝」

是光把臉轉向一邊支支吾吾地回應。

「赤城君……可以拍張照片嗎」

「哈?!」

是光轉過身來,不由得叫了出來。

「就這身?」

被光提醒了一下後,是光降低了聲調。

「拍照是沒問題,不過不能等換了衣服後再拍嗎」

話聲一出,夕雨就寂寞地低下了眉頭。

「……赤城君……穿著網球裝的照片……就是使用這個場館的條件。」

「條件?」

「給一朱先生的……」

「是一朱安排了這個場地和衣服的嗎?!」

看著仰天長嘯的是光,夕雨點了點頭。

「我沒有好好運動過……所以就想和赤城君一起體驗一下……就這麼拜托了一朱先生以後,被叱責說了『不知天高地厚』」

比起說夕雨厚不知天高地厚不如說夕雨不知什麼是可怕的,話說回來,夕雨還曾經在別墅里用大人般的態度叱責過一朱。

雖然那個時候,是光為夕雨的變得堅強感到胸口一熱,現在卻只是啞口無言。夕雨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最後還是以拍下赤城君穿著網球裝的照片並發送過去為條件……勉強接受了」

夕雨被學校的女生欺負的時候,只是因為是光帶著帆夏去公寓看她就害怕得不得了。那樣的夕雨居然和那個策劃著各種方法陷夕雨于不義的一朱那麼親近,這是是光所不能理解的。

姑且不論那個裝出來的一朱,那個本性表露無遺的一朱怎麼看都不是讓人喜愛親近的人物。雖然這種想法和說要和一朱交朋友的自己很是矛盾……。

也可能是因為一朱是光同父異母的兄弟,還有著和光同樣的聲音吧。對于夕雨來說,光就是如此巨大的存在。

「拍照……果然還是不願意麼」

夕雨寂寞地問道。她那纖細的手,早已悄悄地握緊了手機。

(唉,沒辦法)

今天不想讓夕雨露出那樣的表情。

「不要給一朱以外的人看哦」

夕雨的眼神,瞬間就變得明亮起來。

「嗯」

夕雨開心地允諾,趕忙准備起攝影來。

「是光,不要擺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傻站著啊。笑一笑怎樣?拿著球拍擺個POSE之類的」

光在是光頭上提議道。

「這麼做能不能也將我拍進照片里呢」

說著,光在手上用在手中變了一個球拍,然後降落在是光身後擺出了擊球的姿勢。

(別啊,要是被拍成了靈異相片投稿到鬼怪雜志上那可怎麼辦)

是光用腳後跟去驅趕光,在知道這也是無用功之後就只好硬著頭皮忍耐了。

夕雨一臉呆呆的表情,一邊變換位置一邊咔嚓咔嚓地拍著是光的照片。

「那個……能和我一起拍一張嗎……一張就好了」

夕雨怯怯地詢問。

「我不會給一朱先生……也不會給其他人看的……只當做自己的寶物」

是光在認真地注視了夕雨好一陣之後,回答說。

「好啊……」

夕雨害羞著向是光身邊緩緩靠近,然後伸出手臂將手機的鏡頭對准了是光和自己。

在此期間,是光只是緊緊地抿著嘴唇盯著鏡頭看。

在確認拍到的照片的時候,夕雨露出了今天最開心的笑臉。

照片上留下了是光悶騷的樣子,還有夕雨那宛如陽光的微笑。

「謝謝」

講手機抱在懷里,夕雨細聲說。

看著這樣的夕雨,是光依然緊閉著雙嘴。

「是光,我會老實呆著的。接下來你們就痛快地玩吧」

光如此說道,然後離開了是光的視線。

「夕雨,打球吧。雖然我是第一次打也不怎麼懂規則,不過只是互相擊球的話也一定很有趣吧」

在是光搭話後,夕雨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更為明媚了。

「恩……只要和赤城君一起的話,一定不管干什麼都很開心」

等到實際握上了球拍,在球場的兩邊分立之後,是光才知道,夕雨是超乎自己想象的運動白癡。

夕雨在拋起球之後的揮拍速度追不上球的下落速度,網球直直地落在自己腳邊。接著夕雨將球高高拋起,球的落點卻在夕雨2米之外的地方。再然後,夕雨又將球拋得更高,這次卻讓球砸到了自己的腦袋,這讓是光緊張地直接跑到場地的這一邊來。

「喂!沒問題吧!」

「沒……沒事」

夕雨兩手捂著腦袋,害羞地回答道。


「下,下次一定會把求打到赤城君的那邊去……」

夕雨的臉上寫滿了決心,卻在撿球正要站起的時候讓球滑落,然後華麗地摔倒。

「夕雨!」

「沒……沒事……沒事的」

是光抓著夕雨的手將她扶起,夕雨卻感覺無地自容低著頭。

是光吞吞吐吐地說。

「啊,發球,意外的難呢。接下來我也試一試好了」

「呃,嗯……」

是光拿著球,回到自己的半場。

「我要打了喲!」

是光故意拉高嗓門喊道,然後模仿夕雨將球拋向空中。

看准球下落的時機,是光奮力一揮。

有擊中的手感!

(好!)

是光在心中歡呼。

不過……

「啊,啊咧?」

只見球飛過夕雨頭上的攔網,擊中了攔網後的牆壁才掉了下來。

「呃……你看,我就說嘛。發球很難」

是光紅著臉說。

「抱歉!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就在兩人隔著球網,束手無策相互對望的時候,光下落到是光身旁,手上拿著自己變出來的網球和球拍。

「夕雨和是光都是新手,一上來就用高拋發球太不明智了。首先,為了先讓兩人熟悉擊球的感覺,應該先讓球在地上彈起一次,然後在球彈起來了之後用球拍將球網上打。姿勢是這樣。將腰放得更低點」

如此般,光開始了網球教程。也許是教女孩子教習慣了吧。

是光順著光說的做,先將球砸向地面讓之彈起,然後再擊球。這次球順利的落入夕雨的半場,彈了起來。

「赤城君,好厲害」

「喔,噢」

兩人的表情瞬間明亮起來。

「恩,只要熟悉了,以是光的運動神經一定能夠打好的。這次瞄著夕雨面前的場地打過去試試。揮拍的姿勢大概是這樣,球拍的角度是這樣。然後,為了讓夕雨能夠輕松打回來稍微壓制一下球速」

是光一邊側眼看著光的演示,一邊讓球在自己腳邊彈起,然後打向夕雨的半場。

球的落點和瞄准的位置有些許偏差,不過夕雨還是握著球拍果斷地跑向球去。在球落下前,夕雨試著擊球卻不幸揮空,瞬間消沉起來。

光對夕雨說。

「Don’t mind,夕雨,下次讓球在球場上彈起一次以後再打吧」

「夕雨,好像讓球在球場上彈起一次後再擊球也可以哦。再來一次,我要發咯」

「嗯」

夕雨認真點頭回答。

光又一次在是光身旁演示,是光照著樣子做,這次的球畫著比剛才還要平緩的圓弧,落在夕雨前邊。

夕雨死死盯著球,等著它在地上彈起,然後慎重地揮拍擊球。

球無力地飛過網然後軟綿綿地墜入是光的半場。

「做到了!夕雨!」

「赤城君!」

「恭喜!」

三人一同跑到球網邊上,臉上明媚的笑容簡直就像是贏得了溫網冠軍一般。

「來,接下來自由地打吧!首先以來回五次為目標」

「下球開始自由發揮哦」

「恩」

離開了球網後,兩人又開始擊球。

一開始,夕雨還是時而揮空,時而將球打在球網上進行得不是很順利。不過多虧了光優秀的指導,單回擊球數漸漸的變多了。

這樣一來,球也越打越開心了。

「好!下個目標是七個來回!下下個目標是十個!」

目標漸漸提高,最終留下了來回擊球十六次的好成績。

是光一直以讓夕雨輕松擊球為目標而限制了力道,不過控球的同時也讓是光感受到了快樂。每當夕雨成功將球擊打回來的時候,是光都十分開心。

夕雨每次成功打到球,將球打回是光半場並看著是光拼命奔走將球打過來的時候,兩眼都會一亮。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光就隱去了自己的身影,當是光注意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

「像這樣讓身子動起來是第一次」

夕雨一邊流著汗一邊開朗地笑著。

「我做了便當,赤城君要吃嗎?」

「哦,肚子早就餓的咕咕響了」

夕雨急忙拿出便當盒,盒子里塞滿了海苔包裹的飯團。

「三明治可能會比較可愛……不過我認為赤城君應該更喜歡飯團……飯團里放了很多餡兒哦」

說著,夕雨害羞地將便當盒推了過來。

「是啊,我更喜歡飯團」

「太好了」

是光咬了一大口夕雨捏的飯團。里邊的餡兒是大塊的味道濃郁的炸雞。

「超好吃」

言畢,就看到夕雨紅紅的臉蛋笑開了花。

飯團的餡兒除了炸雞,其他還有鲑魚啊,土豆燉牛肉啊,豬排啊什麼的十分豐富。因為夕雨的表情實在太開心了,是光一口氣就吃掉了五個飯團,吃了個十二分飽。

為了助消化,之後兩人又打了一會兒球。然後按照夕雨所希望的,一起去了游戲中心。沒有朋友的是光當然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每種游戲對于是光來說都是新鮮事物。

兩人一起玩了對戰型的游戲,又玩了娃娃機。

「赤城君……那個……可以嗎?」

夕雨害羞地提出的大頭貼也拍了。

在畫著椰果海豚的南國樂園般的背景里,是光悶騷的,緊張的,勉強笑著的各種各樣崩壞的表情被拍了下來。夕雨則是吃驚的,又是大笑的,亦或是微笑的,是比平常都要豐富的表情。

「寶物……又變多了」

夕雨將大頭貼和在娃娃機抓到的海豚娃娃抱在懷里,幸福地微笑說道。

看著這樣的微笑,是光的心底隱隱作痛。

去澳洲的航班的時間就要來臨,在這個距離黃昏還有些許時間的時刻,兩人在車站前的廣場道別。

在人車混雜的聲音里,在過往的行人之間。

夕雨用那虛渺的眼神向上看著是光,然後滿是愛意的細小的聲音說

「今天十分感謝你。陪我做了很多之前從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我非常開心……赤城君……還能再與我約會嗎?」

「不,這就是最後的約會了。我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所以,已經不能再和其他女孩約會了」

是光用認真的表情,清清楚楚的說。

夕雨靜靜的微笑了。

喧囂淹沒了沉默。

不一會兒,夕雨用平靜的聲音說。

「是式部小姐呢」

「啊啊」

「在醫院里……在我去探望式部小姐的時候呢……和她打了一個賭……賭我在這次約會里,是否能奪回赤城君的心……式部小姐,現在一定很擔心很著急吧」

想到昨天與帆夏道別時,她那慌慌張張的樣子,是光繃緊了臉。

(那家伙,真是的)

周圍明明是如此的嘈雜,只有夕雨和是光兩人所在的場所被安靜所占據著。

夕雨的眼神變得些許寂寞。

「赤城君會和式部小姐走到今天這步……在赤城君的家里碰到式部小姐的時候就已經隱隱預感到了……赤城君真正喜歡的……一定是式部小姐那樣的女孩子吧」

夕雨拜訪是光家的那一天……

是光回到家,看到朝衣她們齊聚自己的房間里的時候,感到十分焦急。

那個時候的帆夏,到底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呢,好像是擔心的一次又一次瞟視著夕雨的樣子。將夕雨送回去的時候,是光對夕雨說那些女孩都是光的重要的花朵。

在那之中,只有帆夏並不是因為光的關系而接近是光,喜歡是光。

——式部是我的同班同學,是個很好的家伙……光說她像是個香水草一樣的女孩

對如此訴說的是光,夕雨悄聲回應道。

——式部小姐一定是明朗,堅強……絕妙的人吧。

「赤城君很溫柔,總是不能置比自己柔弱的女孩子于不顧……我也是這樣被幫助的……如果我不是那麼的弱小,赤城君一定不會那麼在意我……我也一定不會有錯覺認為那就是戀愛了……如果真要獲得赤城君的心,我或許就不該走出那個房間。因為那樣,赤城君就會一直在我身邊了……」

淡淡訴說的夕雨將是光帶回了那個到處擺放著奇妙的雜物的,窗簾緊閉的公寓里,帶回那段和易受傷,膽小,眼神縹緲的女孩滿是悲傷的時間……。那個時候感受到的酸甜的心跳。還有焦慮。

「不過,就算赤城君喜歡上了那個一直呆在房間里的弱小的我,那也一定不是我想要的。因為我更希望赤城君能選擇變得堅強的我……」

「不是錯覺」

夕雨忽的睜大雙眼。

「我喜歡過夕雨。我的初戀一生都是夕雨的」

是光直直地看著驚訝的夕雨,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那個時候,在被雨囚禁的世界里,是光所感到的心跳,心痛,對于是光來說都是第一次感受到的感覺。

對于是光來說,都是無可替代的時間。

夕雨慢慢地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縹緲的微笑。

「我的初戀也一直都是赤城君的」

接著用明朗的面容對是光說。

「別了」

纖細的身影轉身離開,松開的長發劃出波浪。

夕雨無懼的,以自己的意志走向人群。

兩人的初戀一定在那個牽手同看眾花的公園里結束了。

如果把夕雨帶出外面的世界的話,是光一定會失去她,這是光曾經說過的話。把夕雨帶出了外面的世界,就讓夕雨失去了男人私自對她產生的幻想。

一切都如光所說,是是光自己把那個柔弱虛幻的夕雨葬送在了泥濘之中。

那從泥濘中破土而出的鮮花,在它端莊的表面下一定隱藏著堅強,也一定會高傲的綻放。


感受著心里的揪痛,是光目送著夕雨沒入來往的人群之中。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後,是光一鼓作氣振作了起來。

那麼,那個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總是過快下結論的戀愛菜鳥要怎麼辦呢。緊閉的雙嘴往下撇。是光向身後的友人搭話道。

「光,借我些點子」

◇ ◇ ◇

(赤城果然還是和奏井小姐重燃舊火了麼……)

從早上開始帆夏就一直坐立不安。又是在桌旁盯著手機看,又是在床鋪上來回打滾,熊抱枕頭,然後又忽然站起來,在房間里漫無目的地游走。

今早,夕雨發來了郵件。

『接下來要和赤城君開始約會了』

心髒好像被吊起似的。這一天還是來了。

帆夏住院的時候,來探望自己的夕雨以縹緲的眼神對著自己說。

——之前我和赤城君約定好了要去約會。如果,在那個約會里赤城君對我傾心了……那我可以和赤城君交往嗎?

明明和帆夏就沒怎麼交談過,還特意跑來尋求自己的許可,雖然夕雨的語氣和表情都是很低落,很柔弱,但是帆夏還是不禁被她的氣勢所壓倒。

——如果赤城還喜歡著奏井小姐的話,那就不是我許不許可的問題了。真是那樣我也無可奈何。

帆夏如此回答說。

雖然帆夏拼命地裝著平靜,不過腦袋里亂糟糟的,如果當下碰到了是光絕對會胡言亂語地對他說『不要和奏井小姐約會!赤城明明說過喜歡我的!』。然後也不等家人來接,就逃也似的退院吧。

夕雨說約會的結果會用郵件通知。雖然那個時候忽然因為紫織子的誘拐騷動而終止,不過紫織子最後也還是無事被救出,入院檢查的是光也退院了。

——差不多該回澳洲了。還記得那個約定嗎?

前天接到了夕雨的電話。

——當當當當當當當然記得。就按照奏井小姐喜歡的來吧,隨時約會都可以。

帆夏尖聲說道。

「我真是笨。真不該做那樣的約定。赤城一定會被奏井小姐迷得神魂顛倒的。奏井小姐那麼瘦小,柔弱,是讓人想要守護的那一類。正中赤城的紅心啊。」

帆夏倒在床上,抱緊枕頭,咕嚕咕嚕地打轉。

赤城本來就那麼喜歡奏井小姐的。

大家一起跑到赤城家去的時候,是光和夕雨一起回到赤城家。在那之後是光也只送了夕雨回去,氣氛很好的樣子。

「一定要相信赤城。約會也不過是赤城守信不得不去,也一定會是和奏井小姐的最後一次約會。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還沒有和赤城約會過!」

之前潛入深夜的學校泳池,是帆夏不能忘卻的回憶。不過那個卻沒有一般約會的感覺。

「如果一次約會也沒有,就這麼跟赤城分手來的話……啊嗚嗚嗚,早知道會這樣就事先約會一次就好了」

帆夏又在床上滾來滾去,眼睛也滴溜溜地轉。抱著枕頭呆呆地過了一陣,帆夏的眼淚又滴答滴答留下來。

「差不多約會該結束了?到底結果是怎樣,要不要打給電話給奏井小姐或者赤城確認一下呢……?不!辦不到!」

嘣地一下從床上彈起,帆夏激烈地左右搖晃腦袋。那種事情太可怕了不敢做。

「更新博客好了……」

『紫姬(Purple公主)的小屋』是以手機小說為主的網頁,不過博客上的留言,一直是女孩子們戀愛商談的地方。

雖然有過那麼一段時間,帆夏被稱為戀愛達人而沾沾自喜。不過前段時間,才向大家告白了自己其實沒有和男孩子交往過,還在單戀著一個同班同學。雖然已經做了覺悟被大家的口水,罵聲所掩蓋,實際上也有那麼一些,不過發來的善意的郵件還是占了大多數——『紫姬也像我們一樣因為單戀而煩惱,讓人感覺比以前更親近。一起讓這份單相思變成兩相思而努力吧。今後也請接收我們的戀愛商談』,網頁的鏈接排行還因此上升了,戀愛商談的郵件也變得比以前更多了。

『致戀愛達人紫姬

這是本人第一次在這兒留言。現在,我正為一個戀愛問題所困擾,所以前來尋求紫姬的商談。

本人最近向喜歡的人告白了。對方是我的同班同學,還是我的鄰座。

眼神很凶惡,態度也不好。一直都盯著自己的手機看。除此之外還有踢人癖,總是不由分說的踢過來。最初覺得是個不能惹的角色,不過在我感到困擾的時候,她總是親切地接受我的咨詢,幫助我。她是個比起自己,總把他人放在第一位的老好人。

在知道了她的優點以後,自己也開始對她產生了好意,那也只是作為同班同學而已。不過,自從她向我表白說喜歡我以後。我自己也開始在意起她了。』

總覺得這兩人的關系,和自己與是光的關系相似。

『我和別人親吻的時候也被她看到了,之後被她錘著胸連呼笨蛋。看著她哭泣的臉龐,我也心動了』

帆夏屏住了呼吸

「難道說……」

『在卡拉ok的包廂里,她忽然打開了色色的泳裝雜志,還說要和我一起看。在泳池里,因為她的暴走,我的泳褲被脫了下來。有一天回到家里,她還穿著帶花圖案的圍裙出來迎接我』

「不會吧……」

帆夏心髒加快跳動,臉也發起燒來。

「這不就是……」

『她誤以為我有了孩子,還做了補充鈣質的蛋糕。她的朋友忽然向我告白的時候,她也忽然放話說要和我保持距離』

「我嘛……」

『就是這樣獨斷,亂來的家伙,不知道我從什麼時候起,對她的喜歡就超出了同班同學的范疇』

『她因為我的過錯遇上了危及性命的危險時,我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經徹底喜歡上她了。不是因為她是我的同學。是因為她就是她,我才喜歡她的。』

帆夏看著手機畫面的臉,溫度慢慢的升高。心跳加速,點擊鼠標的手指簡直停不下來。

『那家伙,也清楚地向我告白說喜歡我。但是,那家伙不僅獨斷還是個遲鈍的人,和自己不同,是個讓人無可奈何的戀愛菜鳥,就算是現在還在懷疑我會喜歡上其他人』

「做,做出那種讓人懷疑的舉動的人,不正是赤城你嗎……遲鈍的人是你才對,還有那個戀愛菜鳥是什麼啊」

『怎樣才能讓這個,立刻暴走的木腦袋,無藥可救的戀愛菜鳥知道我的心意呢。靜待佳音。』

最後署上的名字是『紅毛狗』。

不知是該憤怒,還是該害羞,還是就這麼在凳子上一圈又一圈的打轉好。帆夏陷入混亂,這時候手機傳來了有郵件寄來的旋律。

是是光發來的!

帆夏急忙打開,郵件的名字是『戀愛商談』,郵件內附上了帆夏博客的地址,下面還有一句。

『追加:回答請到河邊來』

帆夏從椅子上站起來,抓過手機和定期車票,從家里飛奔出去。

天空染上了彩霞,云朵也被染成粉色。帆夏以心髒快要炸裂開來的速度奔走在黃昏的小道上。穿過車站的檢票口,鑽入一列電車,雙肩上下顫抖,在連連喘氣的同時,帆夏用不聽使喚的指頭敲打著郵件。

『致紅毛狗先生

難道沒有其他可以記住的事情了嗎?怎麼都是卡拉ok包廂內看小黃書之類的奇怪事情』

在電車過了一站以後,回信到了。

『有。想聽的話,請帶著回答立刻過來。』

帆夏撰寫回信的回信。

『笨蛋。早就在過去的路上了』

又過了一站。回信到了。

『別臨陣脫逃了哦,戀愛菜鳥』

『誰才是啊』

就這樣你來我往互傳郵件,電車到了離學院最近的站。從這里開始又將是一段飛奔。

橙色的太陽慢慢西沉,帆夏全力疾走在染成赤紅的河岸堤道上,眼睛看向身邊的河岸,努力尋找著郵件的主人。

河岸上的草紅如火燒,寒冷的和風穿過了狹長的河道。簌簌翻滾的野草從中,一個握著手機的,有著一頭亂糟糟的紅發的——野狗一樣的少年站在那兒。

是光抬頭用銳利的眼光看著帆夏。

帆夏則忘我地向河岸下跑去。

「笨蛋!危險啊!」

是光慌忙的跑過來。

帆夏在堤岸上的草腳底打滑,屁股摔在地上,然後就這麼翻滾般,墜落般地向是光而去。

雙眉吊得老高的是光伸手抱住了帆夏,自己也隨著勢頭倒在了草叢上。

安靜的堤岸上,兩人聽著對方喘出的氣息,感受著對方吐出的氣息。

帆夏的臉對上了是光的臉。

是光撇著嘴,認真的看著帆夏。

那個狂風暴雨的夜里快要被激流溺死的是光在第二天醒來後,帆夏也是這麼個姿勢。不過現在的姿勢,比先前更讓人臉紅耳臊。帆夏的腰上纏著是光的手,帆夏的腳和是光的腳繞在一起。

是是光先向自己靠來呢?還是帆夏先把臉湊上去呢?現在已經不得而知。

感受著快要炸裂胸膛的心跳,帆夏雙臉染得通紅,眼帶水色,慢慢地吻上是光的唇。

心中,如此訴說。

(這就是我的“答案”哦。赤城)

◇◇◇

「謝謝您來送行,頭條學長」

「不用謝,你沒有通知赤城嗎?」

在機場的大廳里,夕雨和頭條低聲進行著交談。

「在來這里之前已經和赤城君道過別了」

是光現在一定見到帆夏了吧。

(式部小姐……大概已經不需要我的通知了吧。那個賭局,是我輸了。赤城君的心意並未動搖,還清楚地告訴了我他喜歡式部小姐……)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准備,不過心底還是不住地作痛。

「頭條學長……現在的我……和過去的我……誰更有魅力呢」

「呃——這個……」

頭條語塞。他顯而易見的犯難了。

是光曾告訴過自己說,頭條俊吾喜歡以前的夕雨,為了守護夕雨還派遣了一個女性護衛住在邊上的房間,還為夕雨打點了關系讓自己不至于因出席次數不足而退學。

那個頭條現在居然無法回答夕雨的問題。

(果然……頭條學長也覺得,以前那個孱弱的我比較有魅力啊……)

夕雨忽然感到了一種寂寞。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現在的夕雨要好上千萬倍!」

一朱憤憤地鼓著臉蛋,快步向兩人走來,然後用和光一模一樣的,馥郁甘甜的聲音說道。

「以前的夕雨醬什麼的,又是家里蹲看起來又陰沉,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勾引男人,戴著處女的面具,內在卻毫無疑問的是個婊子,給人一種被同性欺負也無可厚非的感覺。雖然現在的夕雨醬不僅臉皮厚,還很呆傻讓人不爽,不過不會讓人太擔心,好感度當然也就比較高啦。」

「一朱先生……昨天電話里不是說了『不用來送我了』……」

夕雨因為一朱的忽然出現稍微有些迷茫,一朱卻吊起眼角說。

「我又不是來送行的,我是來數落你的!說好的赤城君的網球裝照片,讓你拍成什麼樣子了。就那麼傻傻地站著而已?而且,還把前襟的拉鏈拉得那麼高?真蠢。現在的小學生拍得比你都好。總,總之——會說喜歡以前的夕雨醬的家伙,只有那種喜歡只言聽計從的女人的處女廚而已了」

一朱不顧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還如此般大言不慚,一邊的頭條則是一副大受打擊的表情。

一朱一定是來安慰失戀的夕雨吧……雖然要是把這話說出口,一朱一定會找各種理由駁斥就對了。

托一朱的福,夕雨的心情變得明朗許多,她微笑道。

「嗯,我也喜歡現在的自己」

◇◇◇

「我說……哥哥。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不過差不多也該走了喲」

在夕雨離去,一朱也離開之後,雛向一臉陰暗的表情蹲在機場大廳的俊吾搭話說。雖然俊吾曾經警告雛說,不要在有人的地方叫自己哥哥,不過他現在也沒力氣去管這事了。

「我,我又沒有差別對待處女和非處女……只是希望各位女性謹言慎行,端正貞操觀罷了……作為一個男人的肚量,卻偏偏輸給了那個一朱……」

「沒有輸哦。哥哥比誰都要帥氣」

雛明快地說著,然後用成熟性感的聲音說道。

「哥哥喜歡處女的話,人家一輩子都是處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