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儀式落幕之後,我在教室遭到同學們排山倒海般的問題轟炸.
除了'喂,公主的胸部是不是很軟啊?’或'欸欸,風原同學你在跟兩個公主交往嗎?’等諸如此類的隱私問題外,甚至還有混蛋跑來嗆我'我要宰了你!’等等.
每一節下課都要這樣被炮轟一番,我整個人形容枯槁.
好不容易撐到了午休時間.
像這種教室內的光景無論是在日本或這個夏爾斯提亞,似乎都沒什麼太大的差異.全班鬧哄哄的,不是離席覓食就是拿出使當打開.
然而,滿身瘡痍的我卻獨自一人趴在桌上,動彈不得.
"唷喝～阿湊!"
這時,茜和櫻子跑來找我.
啊啊,熟悉的人一旦出現在身邊,感覺就令人寬心多了呢.這兩人的存在,就好像在我那荒涼的內心突然浮現的綠洲哪.
"早上真的好誇張喔～有這麼傑出的青梅竹馬,茜你也與有榮焉吧?"
可是櫻子開口第一句話就有刺激茜的神經的可能,頓時嚇得我冷汗直流.
"才,才沒有咧!不過湊,你以後每天都得負責保護公主嗎?"
沒想到茜卻對我投以擔心的目光.難道她也會關心我嗎?我有點小感動地回答: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耶……因為還沒有人跟我說明,我也不是很清楚說."
然而,茜的態度卻在轉眼間有了一面八十度的轉變.
"話說回來,哪個人不選偏偏選湊當騎士是怎樣……真教人擔心公主的貞操.今天早上也是一下子親吻一下子摸胸部然後又一下子親吻……我實在受不了你這個大變態了!"
"好,好了啦,冷靜下來,茜大小姐!"
我懷著安撫失控狂牛的心情高舉雙手表示投降.
"再怎麼說這里是座小島呢～我看別說是我們學校,新任騎士'風原湊’的名號應該早就傳遍整座島嶼了吧?"
櫻子又接著直言不諱地發表高見.嗚啊!怎麼會搞成這樣!永別了,我平穩的人生……!
"啊,可是喔可是喔～阿湊的劍術是很了不起沒錯,問題是你只會劍術,我覺得靠一般的方法是沒辦法侍奉我們公主的耶～"
櫻子的口吻所夾帶的不祥感覺愈來愈濃厚.
"索菲亞公主就如你所見,個性相當強勢,只要事情不合自己的意就會鬧別扭."
嗯,確實沒錯,她的個性我已經領教過了.
"瑪莉公主乍見之下人很善良,看起來真的是典型的公主,不過她的缺點就是少根筋到一個致命的地步,她每天都要弄壞一兩個學校的公物喔～"
什麼?這倒是教我挺意外的.那個氣質柔和給人治愈系感覺的公主居然具備了那樣可怕的破壞能力?
"最誇張的,還是有一次她透過網路開始做股票交易,結果搞錯了五個零,差點讓王國的財政垮台呢～"
就某種層面的意思而言,她根本就是個問題人物了吧?這個國家真的不要緊吧……?
"哎唷,櫻子你要閑聊到什麼時候啊.別管那些了,來,湊這是你的便當."
這個時候——茜用一種仿佛有點生氣,又仿佛是在掩飾不好意思的感覺,遞了個粉紅色花朵圖案的便當包給我.
"哦哦,多謝啦,你特地連我的便當也一起准備喔?"
"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外雨吃吧.順便稍微幫你介紹一下校園."
看來茜似乎有努力想要讓糟糕透頂的心情變好.
"哎唷哎唷～茜大小姐,你准備了愛妻便當喔～?啊啊,好羨慕阿湊喔～連我這個好朋友都還沒吃過她做的便當呢～"
櫻子馬上就像在開玩笑一樣,雙手摟著自己的身體扭動了起來.
"才才才才,才不是啥愛妻便當吧,茜?這,這當中一定有誤會."
"就就就就,就是說啊……"
我和茜急忙否定.
"是這樣嗎～?看到那個便當,我覺得十個人里面會有十個都跟我有一樣的想法說……"
櫻子揚起嘴角露出賊笑.
"好啦我們快點出發吧,雖說是午休時間也沒有多久可混."
"說,說的也是."
我和茜只能拚了命地含混過去.
"從這里出去就是中庭了."
"是喔,空間還挺開闊的嘛,感覺是很適合吃午餐的地方."
"對吧?而且這里景色真的非常漂亮."
正當茜如此說道,然後我們三人准備步出校舍的那個瞬間——
啪鏘——!
"嗚哇!"
""呀啊啊!""
忽然有某個物體由上往下高速通過了我的面前.當然,那代表有東西墜落了.至于撞擊到了地面上的那個物體,則變得支離破碎.那個物體……
""花瓶?""
……原本應該是長這種形狀的東西.
"啊啊,對不起～!你們沒受傷吧?"
一個耳熟的聲音從上頭飄下.
"啊,湊君,讓,讓你見笑了……"
抬頭一看,有別于一早的盛裝,換上制服的瑪莉從二樓窗戶探出臉,表情惶恐.嗯～我覺得問題不在于見不見笑吧……太危險了!這個公主真的非常危險!不過本人應該是沒有惡意才對.既然如此,也只能祈禱有哪個好心人平日可以時時陪在她身旁幫忙注意了……
咦,以後要負責這件工作的人,不會就是我吧!
好吧,現在該怎麼辦呢?總不能把碎了一地的花瓶殘骸放著不管,自顧自走掉吧?
這時——
"湊大人,您不需要擔心."
"嗚哇!搞,搞什麼,原來是雪花啊."
女仆少女手持畚箕和掃帚不知鬼不覺地現身了.雪花現在當然也是換上了制服.唰唰唰,雪花兩三下就把灑得滿地都是的花瓶碎片和裝在里面的花清理得干乾淨淨.瞧她這般如此精湛的技術,再一次讓我覺得這名女仆少女絕非泛泛之輩.
"瑪莉她是想幫窗邊的花瓶換水嗎?"
"是."
雪花簡潔扼要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是,是嗎?還真是辛苦雪花了呢……"
"……至少不會覺得無聊."
雪花就像想考驗我似地面露微笑說道:
"我期待湊大人未來能改變公主."
深深一鞠躬後,雪花折回了校舍.
*
不愧是高雅的公主所就讀的普利姆耶魯學園,中庭內部有一座玫瑰園.
"看,是不是很漂亮?"
茜引以為傲似地說道.紅,黃,粉紅,各種鮮豔的顏色映入了眼簾.不單只有視覺得到享受,四周還彌漫著一股玫瑰花香,高貴典雅的氣氛無可挑剔.
"啊啊,沒有話說."
"這座玫瑰園,好像是依照索菲亞公主一個人的意見打造而成的喔～"
一旁的櫻子向隨聲附和的我告知了這項資訊.
"真的假的,公主連這種事都有權力可以決定?"
"其他學生對這里的評價也不錯,這個中庭可以說每個人都比大拇指說贊吧～"
"記得是在全校集會時決定的呢."
"畢竟索菲亞公主是學校的理事長,瑪莉公主則是學生會會長,這所學校實質上就好比她們兩人的私有物啦～"
"真,真的嗎?公主生活的世界果然跟尋常老百姓不一樣……"
那兩名公主使我對今後更加感到不安.
"話雖如此,在學校營運的方面,公主她們總是在為學生謀利喔."
"啊哈哈,那倒是啦,畢竟公主她們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嘛～"
"嗯,我覺得很難找到跟這里一樣環境優良的學校了."
茜和櫻子說到這都用力點頭表示同意.
噢?剛才我好像在人生路上看到了一絲非常微弱的光明.我之前一直以為往後我必須侍奉的公主是兩個脾氣異常古怪而且毛病很多很難搞的家伙,不過她們似乎還頗得其他學生的人心呢.
這一點讓我稍稍松了口氣.
"對了茜,你有跟阿湊說你是學生會的書記嗎?"
櫻子像是猛然想起來似地提出了疑問.
"啊,不,不要講啦!"
茜聞言後反應明顯過剩.
"嗯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真的嗎?"
我感到驚訝的同時,卻也恍然大悟.所以茜才會看起來跟索菲亞她們很熟嗎?
"但你干嘛要瞞著阿湊咧?換作是我,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先跟他炫耀自己跟公主是朋友呢～"
"我,我也不是想隱瞞啦……只是找不到機會說而已!"
"哈哈～我看你應該是不想讓他知道你跟長得那麼漂亮的公主們都是學生會的成員吧～?"
"才不是,真的不是那樣子啦!"
"然後呢,然後呢,阿湊,哪個公主是你喜歡的菜啊～?"
嗚喔,最好連我也要一起拖下水.臭櫻子,你是興風作浪的天才嗎……實在是可怕的女孩!
我們三人就一邊聊著這種沒什麼營養的話題,一邊往更深處走尋找適合吃便當的地點.
忽然,茜和櫻子都停下了腳步.
"哎呀!"
"天啊?"
"嗯?你們怎麼了?啊……"
那個畫面確實是會使人情不自禁停下腳步.
玫瑰枯萎了.唯獨這一角,枯萎得很徹底.視野所及,有一塊小塊板子孤伶伶地立在少了綠叢的遮蔽而裸露的地面上.似乎是用來標示玫瑰品種的.
'Princess Mary’——看來這好像就是這片枯掉的玫瑰的名字.
"這是……那個對吧?"
"嗯,不會有錯……"
茜和櫻子所想像的畫面也立刻在我腦海中浮現.我猜,瑪莉應該每天都很辛勤地在照料名字取得跟自己一樣的玫瑰吧.然而她偏偏是個破壞女王,她的細心照料反倒招致了反效果,害玫瑰通通枯死了.
我妄自想像了意志消沉地蹲在這塊土地前的瑪莉的身影,真想好好安慰她.我忽然有股沖動,想從後面溫柔地抱住瑪莉.
不行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像這樣趁人之危!這樣一來不就只是單純的變態嗎?我們三人都有些感傷,一時之間氣氛顯得有些沉默凝重,剛好成了一個很容易聽見其他聲響的瞬間.
"啊哈哈,別鬧了,這樣很癢哪!"
從更深處的花叢後頭,忽然傳來了一個似乎相當愉悅的少女聲音.
這個聲音我也覺得很耳熟,茜和櫻子好像也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我們三人互相對看後,悄悄地靠近花叢,透過縫隙窺看.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宛若在夢幻的繪本或童話故事書中才會出現的身影——制服的裙擺在我的眼簾里輕舞飛揚.原來是索菲亞一邊有如在跳舞般擺動著肢體,一邊和鳥兒們嬉戲,並且伸長了手指充當供鳥停靠的枝頭.
小鳥看似安分地停在索菲亞的食指上,可是不一會兒馬上又開始拍動翅膀在她的臉龐附近盤旋飛舞.有兩,三只小鳥輪流重複著這樣的動作.
我被眼前的畫面吸引得靈魂出竅,甚至忘了呼吸.
啪嘰!
然而,就在我想要稍微變換一下位置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踐踏到了掉在地上的枯枝.
"是誰?"
啪沙啪沙啪沙!
索菲亞的尖叫聲使得小鳥們一同振翅飛向天邊逃走了.
"對,對不起,我們不是有心要打擾你的."
早知氣氛會弄得這麼僵,我當初就不會躲起來,而是直接光明正大地走上前去打招呼了.
我一如做了件很惡劣的壞事般感到無地自容,慚愧地現身.
茜和櫻子分別站在我的左右.
"湊……"
索菲亞看到我似乎顯得有些驚訝.大概是沒想到才轉學第一天的我會跑來這種地方晃吧,當她一認出來者是我們,感覺就像被嚇傻了一樣.
不過她隨即又恢複平時的模樣.
"你還真受女生歡迎哪,才剛來夏爾斯提亞,身旁馬上就多了兩個女伴."
"亂,亂講,才不是那樣!"
"湊,你放學後一定要來學生會辦公室喔!可別太沉迷于女色而忘了約定."
索菲亞用慣于向人發號施令的口吻斷然說道.
"啊,好……"
我想,這個世上應該沒有人敢忤逆用這種方式下令的索菲亞吧.
留下這個交代後,索菲亞一如感到十分掃興似地別過臉,頭也不同地快步朝校舍走去.
索菲亞剛才那個態度,有沒有可能其實是在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只因為向來總是給人感覺很強勢的她,卻被人瞧見原來也有會做那種可愛小動作的一面……?
不過她剛才的樣子真的非常可愛說.啊啊不行.剛才索菲亞和小鳥嬉戲的身影一直殘留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怎麼會這麼沒出息啊?抱怨了一堆有的沒的,結果還不是動不動就被公主吸引得鬼迷心竅.
"看吧湊,連公主都識破你的好色本性了耶?"
最後還落到被茜一抓到小辮子就猛酸的下場.
"你也犯不著把我說成一副居心不良的樣子吧……話說,真的好驚人哪.瞧她跟小鳥那麼親近,仿佛是可以跟小鳥對話一樣."
我說出了對索菲亞的由衷感想.
"嗯啊,她是可以跟小鳥對話沒錯呀."
"咦?"
"索菲亞公主可以跟小鳥說話喔～"
茜和櫻子見怪不怪地回答道.
"你們說啥?"
聞言,我整個人誇張地向後仰起身子.
"夏爾斯提亞王國從很久以前開始,必然會同時有兩名公主存在."
"據說兩名公主分別接受了夏爾斯提亞的天空女神與海洋女神的加護喔～"
"今天早上你也見識到瑪莉公主的力量了吧?"
"那個也是女神的加護之力喔～"
"瑪莉公主能使用的是海洋女神之力,所以她好像可以跟魚說話."
"索菲亞公主擁有的就是天空女神之力了～也難怪她可以跟小鳥說話啦.當然她也會詠唱類似瑪莉公主的魔法～"
"天空女神的魔法擅長攻擊和強化,海洋女神的魔法則擅長防禦和治療.兩者是表里一體的力量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她談著若非我親眼見過否則絕對無法置信的事情.我現在的感覺就好像睡昏了頭,整個人陷在夢境里無法從中脫離一樣.
夏爾斯提亞王國實在是太可怕的地方了……
*
今天的課程終于全部上完.
放學了.大家吵吵鬧鬧地開始收拾書包准備回家或去參加社團活動.
"湊兄,我前來迎接你了."
教室中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訪客.是身穿制服,英姿煥發卻又不失可愛的美少女騎士克莉絲.
"噢,是克莉絲啊,你來帶我去學生會嗎?"
"對,我是前來帶路的."
看來我得遵從索菲亞的交代,前往學生會一趟了.會派克莉絲前來接我,這也就表示目前在學生會里的不單只有索菲亞,還有瑪莉和雪花,所以總共有四個人在迎接我的拜會啰.究竟有什麼事情在那里等著我去面對呢?神經纖細的我不禁感到有點壓力.
"謝啦,克莉絲,今後有勞你多多指教了."
總之我決定先向克莉絲致謝.這個感覺該如何形容才好呢?總覺得和曾經以劍交心的對手之間,會無條件地萌生出一種類似友情的情誼呢.簡言之,對我來說克莉絲已經形同我的伙伴了.
"好的,請湊兄多多指教.下次務必指點我劍術."
克莉絲一本正經地同了個充滿她風格的答覆.
"不行啦不行啦,我哪有能力指點你呢.我還只是個菜鳥騎士咧,我才該拜托克莉絲教我劍術吧.啊,不過你要手下留情喔!"
"不,怎麼會……"
就在克莉絲打算反駁的時候——
"欸欸,回家要不要順便去買瑪麗蒙可麗餅?"
"噢,好主意耶～"
茜和櫻子一邊說話一邊朝這里走了過來.
"我今天吃特制草莓口味好了～"
"那我要吃杏仁巧克力鮮奶油."
"啊,那個也很好吃耶～嗯～好猶豫喔～"
看來這兩個人等一下打算去可麗餅店光顧的樣子.
"草莓……巧克力鮮奶油……"
我旁邊有個家伙好像在誦念某種咒語.
"兩位,請請請,請問那間可麗餅店位在哪里呢?"
克莉絲的丕變令我看得瞠目結舌.
"啊哈哈～克莉絲你還是一樣聽到甜食就控制不了自己耶～"
聽櫻子這麼一笑——
"什麼?啊,不,我這是……"
克莉絲這才總算恢複了理智.她手足無措地擺動雙手,說話溫溫吞吞.真意外,原來克莉絲是甜食派的啊?而且還嗜吃到全校無人不曉的程度?
"哎唷,克莉絲你用不著那麼不好意思啦,你也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呀."
"啊嗚嗚,我沒有……"
聽到茜說自己是女孩子,克莉絲顯得更加狼狽.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現在這面紅耳赤的模樣感覺確實很有女孩子昧,而且可愛透頂了呢!
"我們說的那間可麗餅店,就位在來學校那條坡道的下面喔!這間店是最近才新開幕的,唯一的缺點就是人很多要排很久～"
"就是說呀,這座島上沒有其他風格近似的店了,要有一等就得等個三十分鍾左右的心理准備."
"不過不過,我覺得這間店的可麗餅值得顧客排那麼久喔～"
"嗯,那個味道真的會一吃上癮耶!而且口味多達五十種以上,不管光顧幾次都不嫌膩呢."
唔,能奪得克莉絲,櫻子和茜三名少女芳心的可麗餅嗎?經她們這麼一說,害我也跟著提起興趣了.咦?話說回來,好像有什麼事在等著我去辦的樣子……總之我試著向呆立在原地,迷迷茫茫地面露恍惚表情的克莉絲詢問:
"嘿,克莉絲,我們是不是要去學生會辦公室啊?"
"啊,本,本來是要去沒錯……啊,不對,是現在要去,現在要去!走,我們快點出發吧!"
因為這是很要緊的事,所以克莉絲改口連說了兩次.
"欸,克莉絲,我好歹也是學生會的成員,不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嗎……?"
茜唐突地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來.
"我,我沒有特別的意思啦.只是想說,湊對通學路線還很陌生,假如我們兩個先回去,到時他一個人走到迷路的話,不是會很窩囊嗎?"
"抱歉,因為事關王室的機密事項,所以今天只能請你打消念頭了."
但克莉絲予以嚴正拒絕.
"不過請你放心,結束後我們會負起責任護送湊兄返家的."
"嗚嗚,你們護送他回家我才不放心呢.因為不用說公主她們了,克莉絲和雪花也都長得很可愛呀……"
克莉絲好言相勸之後,茜好像壓低音量嘟囔了些什麼,可是我沒能清楚聽見內容.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再見啦,你們兩個."
"嗯,掰掰啰～"
櫻子向如此說道的我回以笑容,不過……
"……什麼嘛,才剛上任而已就一副充滿干勁的樣子."
茜卻好像吃錯藥一樣心情糟透了.
"也離怪啦,誰教索菲亞公主和瑪莉公主長得那麼正呢!"
她,她是有啥毛病啦,明明剛才還笑咪咪的不是嗎?
"不曉得你這個得意忘形的家伙能不能勝任騎士哦～?"
不要卯起來找我的碴啦!
"湊兄,我們出發吧!"
不知不覺間已准備跨出教室來到走廊的克莉絲出聲催促我.
"啊,啊啊……你是有啥毛病啦,茜?突然鈣質攝取不足喔?掰,明天見了."
我不等茜回話就逕自轉身朝克莉絲走去.
"不管你了,笨蛋……"
茜鬧起別扭的聲音莫名地在我的耳中縈繞.
*
喀,喀,喀……
我和克莉絲的腳步聲在不見半個人影的走廊回響.
"湊兄,往這邊請."
克莉絲忽然半途停下腳步.在她的領導下我來到了一扇門前.
"我,我可以打開嗎?"
"當然可以.湊兄已經是我們的一員了."
明明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我卻感到一陣緊張.總之先禮貌性地敲個門吧.叩,叩,握住門把的手隱約在發抖.
"我,我要進去了～"
我很糗地發出語調上揚的尖銳聲音,然後開門走進室內.
"咱等你很久了,湊." "等候多時了,湊君."
索菲亞和瑪莉瞧我進門同時做出了反應.
不過,這種雖說是公主平日久待的房間,擺飾卻遠比想像中的還要樸素平凡.兩名公主的面前擺了一張凡是日本學校都不難看到的素色長桌,然後坐在折疊椅上.
"湊大人,請坐這張椅子."
我在起身迎接的雪花的指引下,在離公主有些距離的位子坐定.然後雪花和克莉絲也分別在公主們的左右兩側就坐,就像在待機一樣.看來她們兩人總是固定這樣的位置.這大概是某種陣式吧.
"對了對了,阿西爾千叮嚀萬交代,教咱一定要讓你深刻了解背負的責任到底有多重大."
索菲亞緩緩地開口說道:
"他這人個性就是愛嘮叨,所以我想他一定很想親自指點你騎士的心得,只可惜有事缺席.說來他跟他父親都一個樣,片刻不得清閑哪."
咿～好險我逃過了一劫……嗎?還是說,不管他在不在這兒,我都逃不了被嚴厲鞭笞的下場?
"那麼……湊,我來告訴你夏爾斯提亞王室最為重要的教條吧."
索菲亞定睛重視我.我緊張地屏氣凝神,等待下文.
"如今早咱告訴你的,'神諭騎士’乃是咱們夏爾斯提亞王國獨一無二的存在.並且有義務隨同咱們王女兩人挑戰成為下任女王的升格試煉,找出王國的秘寶'命運紅寶石’."
呃～怎麼感覺事情的發展愈來愈有天方夜譚的味道了耶?雖然我很想像這樣開個玩笑讓氣氛輕松一下,但……
除了負責說明的索菲亞以外,另外三人也都面帶著無比認真的表情.索菲亞接著往下說:
"不僅如此……傳說透過更上一層的神聖儀式,神諭騎士可以覺醒為力量能與神匹敵的'火山神顯現騎士’,不過這連咱們也不曾親眼見識過."
這真是……非常的唬爛!不過我馬上念頭一轉——這里可是魔法王國夏爾斯提亞,或許我不該拿在日本時的價值觀來衡量這種事吧.
"既然儀式已成,那麼你成為咱們王女兩人的'神諭騎士’已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呢,湊,咱怎麼也不認為你現在已做好了那個覺悟."
"嗚,這個,我是不否認啦……"
即便索菲亞對我投以諷刺的視線,關于這個部分我也只能摸摸鼻子老實承認.
"所以在你或多或少擁有身為騎士的自覺前,暫時只能稱作是見習騎士吧.咱們四人放學後大致上都會待在這兒.湊,你盡量跟克莉絲和雪花一樣隨侍在咱們身旁.那便是見習騎士風原湊的第一使命,了解了嗎?"
索菲亞接著如此吩咐後,直視我的眼睛尋求答覆.
"啊,好……"
雖然索菲亞看起來是個凡事只會一意孤行的人,不過她偶爾也會拿出這種帶有一國王女威嚴的表情和說話魄力,這個瞬間我確確實實地被她震懾住了.
"湊大人,請問您今天稍晚有其它事嗎?"
這回換雪花向我詢問.
"咦?我是沒有特別安排啦."
"那麼,接下來我們不妨帶湊大人去街上走走,認識一下環境如何?"
"噢,這主意不錯耶."
"贊成!我們順道去那間聞名遐邇的可麗餅店看看吧!"
瑪莉和克莉絲立刻出聲贊同雪花的提案.只不過克莉絲顯然有一部分是為了自己的私欲.
"噢,有可麗餅店嗎?""唔,可麗餅啊!"
瑪莉的眼睛閃耀著期待的光芒,索菲亞似乎也沒有異議.
"是的,街頭巷尾大受歡迎的可麗餅店終于也來我們島上設店了!"
克莉絲的興奮程度突破了天際.一如受到她的情緒牽引似地——
"好,那咱們就去見識見識吧!"
""""喔?!""""
索菲亞高聲宣言後,其他四人便以吆喝聲唱和.于是,我們五人結伴同行,浩浩蕩蕩地前往了放學後的街上.
*
一行人沿著學校通往市中心的坡道,朝和白天上學相反的方向一路往下走,途中——
"今天不僅天氣晴朗,海面也是風平浪靜,真教人心曠神怡呢!"
"瑪莉,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景致,為什麼你也能講得那麼煞有其事?"
"因為人家很久沒跟這麼多人一起走這條路了嘛!"
感覺這兩名公主一到外頭就興奮地打開了話匣子.
"而且新加入我們行列的湊君也一同前往……我實在太興奮了!"
"是,是嗎?瑪,瑪莉你也太單純了哪.像咱就覺得不管湊在不在根本都無所謂."
索菲亞偷偷瞥了我一眼,旋即臭著臉別開視線.唔,我是不是被她討厭了啊……?我也沒有強求她一定要喜歡我,可是我希望跟她的關系能再更親近些,至少不要沒事刁難我.
話又說回來,現在的我凡事都得向克莉絲請教.
"這麼說來,這座島嶼不是夏爾斯提亞王國的本島,而主要的設施只有學校而已嗎?"
"是的,這座法佛涅尼亞島專供給每一代的夏爾斯提亞王室與貴族子女使用,說穿了,這整座島就等同于完全住宿制的學校.雖然也有本島的島民入學就讀,但人數占全體的不到一半,說是少數派也不為過."
"是喔～那不就等于是貴族子弟專用的學校了嗎?"
"呃……確實如此,你要這麼說也沒錯……"
就在我快把握狀況的時候,克莉絲露出仿佛挨了一記悶棍般的反應.
"哈哈,因為你也是出身豪門,所以以前都沒意識到這個事實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我和雪花都是平民出身.當然,凡是貴族出身的男子幾乎毫無例外地都能成為騎士,不過我國有一項美德,只要實力能獲得認可,不分性別和富貴貧賤,都有機會能當上騎士."
然後她以相當嚴肅的表情回答了我的問題.
"嚴格說來,在夏爾斯提亞也找不到仗著自己是貴族就濫用權力的那種人."
"真的嗎,所以在這里沒有必要因為害怕遭貴族欺壓而感到緊張啰?"
"沒錯,無論對方是貴族或平民老百姓,湊兄只需用自然的態度去應對他們就行了.不過,湊兄的父親身為夏爾斯提亞王室和貴族眼中的傳奇性人物,早已名滿天下,恐怕是其他人會對你感到畏縮……"
"不會吧,這樣我很傷腦筋耶!太扯了,會不會大家都被我家的笨老爹給騙了啊?"
"話雖如此,能親眼見識到劍聖·風原凪人直傳給嫡長子的劍術,我也是深感光榮."
"嗚哇～拜托你別來這套了!我是不知道老爹有多厲害,也不敢相信……總之我真的沒有你想像得那麼高明啊～～～!"
這已經是教人想抱頭扭動身子掙紮的狀況了.我有種全身發癢的感覺,實在是不舒服到了極點.
"對,對了,剛我看雪花你聽到可麗餅好像都沒啥反應耶,你是不是不怎麼喜歡啊?"
我開口向另一邊的少女攀談,有一半是為了藉故轉移話題.
"不,也不至于到討厭的地步……只是我對甜食沒什麼興趣而已."
雪花依然而無表情地說道.這回答挺讓我意外的,女生軍團里唯獨她表示興趣缺缺.
"就是說啊,雪花她喜歡吃超辣的東西.就連吃泡菜鍋也要倒塔巴斯科辣椒醬,吃拉面的時候則是幾乎整個碗都要被黑胡椒給淹沒了呢!"
克莉絲用略帶指責意味的口吻告訴我.
"克莉絲最怕吃辣的東西了.就連咖哩也只敢吃專門給小孩子吃的偏甜口味."
雪花立刻予以反擊.
"我,我只是不喜歡整個食物只吃得到辣味而已,有毛病的是雪花的舌頭吧?我看除了辣味以外你嘗不出其他味道了吧!"
"克莉絲明明喜歡吃甜的,可是攝取的糖分卻好像都沒有提供營養給腦部.你不如攝取蛋白質還比較有效率吧?"
"你,你說什麼!可惡——就算你是雪花,說這種話我也不原諒你!"
"好,好了啦,你們兩個,消消火消消火."
雖然這兩個應該認識了很久的朋友斗起嘴來就像在嬉鬧一樣,看了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不過我還是跳出來勸架.平時她們都要忙著保護公主應該不至于有閑情逸致吵架,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連克莉絲和雪花也會有這種意氣之爭的時候呢……我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帶班的老師哪.
"唔!應該就是那里吧?各位,咱們抵達目的地了,哦哦,這超乎想像的驚愕畫面是怎麼回事啊!"
索菲亞用極其興奮的聲音大喊.看來我們似乎在閑扯淡間已抵達了那間可麗餅店.
"怎,怎麼可能,竟然這麼誇張……"
向正面看去的克莉絲倒抽了一口氣,我也抱持同感.人潮排成的長龍把人行道陸塞得水泄不適,人多到都快溢出到車道上了,感覺十分危險.店鋪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狹小.不對,這個面積以一般的店鋪而言應該不構成問題.而是延展在我眼前的人口密度實在是太稠密了——這就像是昨天還以為是還以為是鄉下電玩中心的店家,其實卻是用來開設對版權錙銖必較的某知名老鼠王國樂圓一樣.
店鋪的位置被萬頭鑽動的人頭給遮住,不仔細找還找不到.雖然店鋪前面狀似預留了一塊空間,但那里一樣擠滿了人,人,人.就算運氣好能買到可麗餅,看樣子也得離開這一帶才能靜下來享用.
我們駐足的位置距離片面還有幾十公尺遠,可是已經沒辦法繼續往前進了,這附近剛好就是隊伍的最尾端的樣子.
"哇～人好多喔?大家看起來都很開心呢～"
反應慢了一大拍的瑪莉說出不識愁滋味的感想.排隊排成這樣叫看起來很開心?坦白說我早就兩腿發軟,巴不得馬上返身打道回府算了.
不過,經瑪莉這麼一說,我觀察客人的驗,幾乎每個人都笑盈盈地一邊和朋友聊天或做其他事一邊排隊.話說回來,客人里面身穿我們學校制服的學生就占了差不多一半.我本以為來湊熱鬧的都是女生,不料男生也意外的多.其他島民客人也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平等地排起了隊.
店面坐落的位置約位在坡道的盡頭,再繼續往前走似乎就通往市中心了,所以說這間店位處在學校和市街中間的位置啰.看來他們把店開在市街外是正確的,市街里要是聚集了這麼長的人龍鐵定會大混亂的.
"咱說湊啊,像這種時候你不覺得該表現男子氣概,去排隊幫大家購買可麗餅嗎?"
索菲亞用極度理所當然的口吻點名了我.
"咕啊!最好是這麼快就把我當跑腿的啦!"
"不許你頂嘴!見習騎士風原湊,咱以索菲亞·瑪格麗塔·狄·夏爾斯提亞之名向你命令,去買可麗餅回來!"
事情走到這一步,我看這世上也沒人敢忤逆索菲亞了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去買就是了,小的這就奉命去買."
"既然如此,我也想和湊君一起去排隊.畢竟難得有這種機會."
瑪莉抬頭仰望的親切笑容治愈了我那開始嘔氣的內心.
"那麼我也一起同行."
克莉絲立刻展現出侍奉公主的騎士風范主動請纓.
"你,你們兩個真的願意嗎?"
"嗯,只是跟湊君靠這麼近會很緊張."
嗚哦哦哦,她一臉羞答答地做了這種反倒讓我心髒快要爆炸的發言!瑪莉公主真會說話!
"那麼我們走吧."
克莉絲牽起瑪莉的手,領她去排隊.嗯～美少女護衛美少女這幅畫面實在是太優雅了.喔,現在可不是看得恍神的時候,我也得盡早讓自己有模有樣才行.說來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對方既然是美少女又是公主,或許這份差事也不盡然都是壞處.就這樣,我擔任後衛的工作負責看守克莉絲和瑪莉的後方.
索菲亞和雪花好像退到路旁一塊離隊伍有段距離的空地去避難了.瞧她們兩人一臉風涼地眺望著我們這里,索菲亞還揮動手掌替自己的臉扇風.
而我們三人則是在這人口過度稠密的地帶貼成了一塊.好加在貼著我的是美少女——不對,甯可說,這種狀況簡直可說是上天賜給我的幸運了.不信你聞,我眼前的瑪莉的頸子不就飄來一股花香般的香味了嗎?
"那個……湊君,請你不要怪罪索菲亞喔!她那個人向來不擅表達自己."
瑪莉突然轉過身子,一如在為自己據理力爭般,帶著慚愧的臉色向我攀談.
"湊君,你知道你的父親凪人先生十年前很常來夏爾斯提亞嗎?"
"咦,是這樣嗎?我第一次聽說……"
經她這麼一說,我腦子里想到了一件事情.記得在我滿五,六歲前,老爹好像偶爾會以離家幾天為由,把我寄放在奶奶家的樣子.原來老爹那家伙把當年還是乳臭未干小鬼的我晾在日本,是跑來海外的南島逍遙裝闊氣嗎?哼哼,又讓我抓到一條想狠狠教訓他一頓的小辮子了.
"呵呵,凪人先生以前有拿你小時候的照片給我們看,我現在還記得很清楚喔!"
"什麼!我,我的照片?"
"是呀,凪人先生是來監督騎士團的訓練的,明明很忙,卻常常抽空陪我和索菲亞玩.告訴你喔,凪人先生總是在胸前口袋里放一張你的照片唷."
呿,什麼嘛,臭老爹,這麼會耍花招賺印象分數……
"然後呀,說來奇怪喔,我和索菲亞一看到照片里的湊君馬上就迷上你了……索菲亞看了還說'咱長大後要當湊的新娘’,我聽了也不甘示弱,馬上回答說那我也要當湊的新娘呢!"
我聽了有點臉紅,不曉得該用什麼態度來回應才好.不過我嚇了一跳.沒想到索菲亞和瑪莉從那麼小的時候就知道我的名字和長相了.
"因為我和索菲亞在小時候,就聽說我們的母親年輕時很欣賞凪人先生的功績……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覺得雙方的小孩會互相喜歡是很自然的吧.我想,索菲亞一定也跟我一樣很仰慕只在照片上看過的湊君喔!"
瑪莉抬頭仰望天空,就像在懷念逝去的童年時光一樣.
"可是等我們長到這個年紀之後,小時候那種家家酒般的感情令索菲亞又氣又難為情……即使如此,對我們而言那始終是寶貴的回憶……我覺得,索菲亞不曉得該如何宣泄這種矛盾的心情,所以才會把矛頭指向你吧.嘻嘻嘻,感覺她跟忍不住會欺負喜歡的對象的小學生簡直一個樣呢!"
最後瑪莉露出鬼靈精的微笑,偷偷地把視線投向遠方的索菲亞.
隊伍慢慢往前移動.在我們前方的人龍差不多已經少掉一半了.
嗚嗡.
忽然,一個喧鬧的引擎聲響起.有一輛吉普車——狀似軍用車的車輛以猛烈的速度朝這里駛來.
嘰嘰,啪噠啪噠啪噠.
隨著驚人的刺耳聲響,吉普車急停在車道旁.車一停,上頭的人立即跳下車來.對方共有三人,他們全都身穿軍人般的迷彩服,並且頭戴感覺銀行搶匪才會戴上的蒙面面罩.整個就是形跡可疑.
"找到索菲亞公主了!"
其中一個男子發出粗野的嗓音大喊.即使原本看得目瞪口呆的我們再怎麼迷糊,這下也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了.
"索菲亞公主!快逃啊——!"
克莉絲的尖叫顯得為時已晚.
"呀啊!"
眨眼間,雪花被粗魯地一把推開.
"你們這些莽夫,放,放開咱!"
索菲亞被兩個男子從左右兩邊架住手臂.
我們三人就像射出的子彈般拔腿沖了出去.明明只是短短數公尺的距離,感覺卻遙遠得令人絕望.
"發……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完全沒有頭緒!照理說這個國家應該沒人會攻擊公主啊!"
不僅詢問的瑪莉語帶驚恐,被問的克莉絲也是一副嚇得六神無主的模樣.緊接著我也按捺不住好奇提出了疑問:
"有,有沒有可能是恐怖分子?"
"那怎麼可能……!反王政派的恐怖組織早在四十年前就被連根拔除了才對!"
盡管索菲亞拚了命地抵抗,終究不敵兩個大男人的蠻力,一路被往吉普車拖去.這是什麼情況啊……身分不明的可疑人物在光天化日之下強行綁走公主?夏爾斯提亞是這麼無法無天的國家嗎?
"別走!你們想對索菲亞公主做什麼!"
克莉絲英勇地挺身擋住男子們的去路.好不容易搶在他們上車前攔截了下來.克莉絲鏘的一聲拔刀,將銀光閃耀的長劍劍尖對准了三名男子.
一如在呼應克莉絲的舉動般,男子們——我就猜到他們身上有帶家伙——紛紛掏出手槍反制.這,這個情勢也未免太不利了吧!無論怎麼看劍都不如手槍.
不僅如此,抓住索菲亞的其中一人還亮出了匕首.
"老子警告你,再往前踏一步,公主的皮膚就要受傷了喔?"
男子一邊用充滿惡人風格的卑鄙字眼威脅,一邊用刀刃抵住索菲亞的脖子.
"嗚!"
克莉絲端正的五官因不甘而扭曲.我……現在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我的心髒不斷狂跳.我有那個能力制伏這些手持槍械和刀子的歹徒嗎?
"克莉絲!不要被這種小人的話給蒙騙了!"
雖然索菲亞展現出剛強的模樣,但是……
"臭女人,還不快把武器丟掉!"
喀鏘,克莉絲把愛用的劍扔到了地上.她默默不語地狠瞪著三名男子.就在克莉絲乖乖聽令解除武裝,而我只能對自己的無力咬牙切齒的情況下——
"嘿嘿,這下剛好,我就先扒光你的衣服免得你溜了."
男子采取了令人不敢置信的行動.
霹哩哩哩哩——————!
"呀啊啊啊!"
學生外套和制服上衣被一口氣割開,索菲亞露出了豐盈的胸部,白色的腹部以及肚臍.
怦咚.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嘻嘻,身材還挺吸引人的嘛."
男子用垂涎三尺的下流語氣說道.
"索菲亞!"
"你這家伙!"
不只是瑪莉和克莉絲——
"索菲亞……殿下……!"
連雪花也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大叫.
我的心情就跟她們一樣,仿佛內心深處被撕扯般,一種劇痛的感覺逐漸湧現.
"膽敢做這種目無王法的事……應該知道往後會有什麼下場在等著你們吧?"
盡管羞恥得而紅耳赤,連聲音都顫抖不止,索菲亞的態度依然十分強硬.然而她的嘴硬對那些男人只造成了反效果.
"唷,果然是囂張的索菲亞公主,到了這個節骨眼說話還這麼潑辣啊,接下來只好……"
男子充滿惡意的視線在索菲亞的肢體上游移.
就在這時——
"慢著!你們高興拿我怎樣都可以!不過你們不許再碰公主任何一根寒毛了!"
忠心耿耿的克莉絲氣勢萬鈞地大喝道,雖然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可是這提議實在是有點脫線.
不過,男子們似乎還是被克莉絲的魄力嚇得動搖了.
"喂,喂,怎麼辦?"
其中一名男子向伙伴征詢意見.
"……我們就答應你的條件.那麼,你願意在這里表演脫衣舞啰?"
抓著索菲亞貌似隊長的男子望向了克莉絲.看樣子克莉絲似乎早就做好忍氣吞聲地接受這種卑劣要求的心理准備了.
"嗚……"
不過一旦面臨實際脫衣的關頭,身體卻不聽使喚.而相對于展現出少女矜持的克莉絲……
"喂,還在摸什麼?快點脫啊!"
男子下了無情的命令.
騎士少女……看來是下定了決心.
啪,啪,學生外套的鈕扣隨著生硬的動作逐一被解開.
可惡,可惡,他媽的!克莉絲和索菲亞碰上了這種奇恥大辱,可是我卻……!
不,不是這樣.現在要反向思考.這不是一個大好機會嗎?他們如果繼續專注盯著克莉絲,遲早會露出破綻.
啪沙——被脫掉的學生外套扔在地上.
"喂喂,你是故意在吊我們胃口嗎?動作快一點!"
男子加以催促.
克莉絲用顫抖的手指頭一顆,兩顆慢慢解開上衣的鈕扣……可愛的粉紅色胸罩和被胸罩包覆住的豐滿雙丘終于隱約露了出來,就在那一刹那——
"夠了,婆婆媽媽的!要露就要像這樣干脆一點!"
脾氣暴躁的男子再次對失去自由的索菲亞打起了歪主意.
霹哩哩哩!
這回輪到裙子遭殃.制服的百褶裙上開了一條原本所沒有的超高高衩,性感的大腿從那條高衩露了出來.
這,這真是煽情的光景啊!即使她正被惡人脅追,索菲亞那華美的四肢依舊吸走了我的目光.
不行,不可以看!盡管腦袋下了這樣的命令,身體卻不肯聽話.好熱.血液在我的體內翻騰,視野被染成一片紅色.
瞬間,不知為何我感覺有一股過去不曾體驗過的力量從身體的深處噴發而出.我甚至開始覺得——這些三流貨色,我只需要區區數秒就能輕松扳倒他們.
"繼續割下去就能拿掉裙子了吧?"
"住,住手!"
或許是想像了自己在眾目睽睽下露出只穿了內褲的模樣,索菲亞的眼眶盈滿了淚水.
這時——瑪莉趁敵我雙方目光全集中在索菲亞身上的機會,獨自以只有站在她眼前的我才能聽見的音量淡淡地詠唱起咒語來.
"廣泛的 寬大的 永恒的懷抱 吾等慈母 女神的胳臂啊 水面 泡沫 充滿輕薄的天鵝絨 滿布 保護您的子嗣吧——水煙伽藍漿膜!"
一個幾近透明,有如果凍般的膜狀物裹住了索菲亞的全身.
"這麼一來索菲亞就刀槍不入了,湊君!"
我苦候已久的反擊良機終于來了.
"嗚喔喔喔喔!"
瑪莉的叫聲才經過不到零點一秒,我已發出咆哮向男子們殺去.感覺四周就像慢動作一樣,簡直是眨眼間就殺進敵人的懷里.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根本超乎人類的速度了.
我伸出貫注了渾身之力的直拳,狠狠搗進企圖剝光索非亞的無禮男子的臉部正中央.男子向後一仰,被我擊飛到後方.至于其他兩人根本來不及瞄准我.
我一把拉住恢複了自由的索菲亞的手臂,不過中間隔了一層透過瑪莉的魔法所制造出來的彈性薄膜,無法直接觸碰到索菲亞的皮膚.原來如此,有了這層膜的保護,確實能將所有物體的接觸隔絕在外.
不過現在不是佩服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側身使出一記回旋踢,精准地踢中了另一名位在近距離男子的頭部側邊.
"臭小子!"
最後一人似乎終于把槍口瞄准了我.但我絲毫不感畏懼,朝他直沖而去試圖以身體沖撞.
砰砰!
槍聲響起.有一陣沖擊從我的體內竄過——我撞到他了,對方應該受到了足以昏倒的傷害才是.
不過怎麼怪怪的……?我的意識逐漸變得朦朧不清.我……中槍了嗎……?
"湊!"
"湊君!"
"湊兄!"
"湊大人!"
四人的聲音一如音樂的音量被調低般慢慢變小……最後所有聲音都從我耳中淡出了.
*
我猛然睜開眼睛,倏地坐起身子.
"好痛!"
手腳四肢隱隱作痛,身體還發熱,感覺全身慵懶無力.對,這感覺就好像剛參加完運動會的隔天一樣.轉頭環視四周,我身在看似醫院的白色房間里的床上.
"哎呀,你清醒了嗎?"
戴了副眼鏡的白衣女子開口跟我說話.年約二十五歲前後,抹在唇上的鮮豔口紅和波浪狀的金色鬈發,使她彌漫著一股成熟女性的嬌媚.
"呃,請問這里是……?"
"這里是普利姆耶魯學園的保健室,我是保健老師娜塔莉史特勞斯,你好."
我才恢複神智,雖然還無法完整消化整個狀況……
"身體狀況如何?還記得失去意識前所發生的事嗎?和企圖綁架索菲亞公主的綁匪戰斗時,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狀?"
可是娜塔莉卻像機關槍般,接二連三地用問題轟炸我.
"對,對了,索菲亞呢……?其他人都平安無事嗎?"
"嗯,除了你以外,兩名公主和隨侍的女孩子全都毫發無傷.還稱贊你獨自一人力退那些歹徒呢.不過後來你馬上就失去意識,所以才會被送來這里."
聽到這,所有的記憶總算是串成一線了.我跟著松了一口氣.
不過,還有一個我念茲在茲的問題.
"那,那企圖綁架索非亞的綁匪後來怎麼了呢?有通適抓起來吧?"
"那當然啰,接獲消息趕來現場的憲兵隊把被你打得滿地找牙的綁匪帶走了.為查出目的和幕後的主使者,他們現在應該正受到嚴厲的盤問吧."
呼,若是這樣那就可以放心了……雖然我很想這麼說,問題是——
現在綁匪的身分尚未水落石出,而且這個名叫娜塔莉的保健老師說話語氣又顯得異常冷靜,仿佛置身事外似的.
也因此我的心里殘留了一種近似疙瘩的不舒服感覺.
娜塔莉醫生一副率性灑脫的模樣,仿佛絲毫沒有察覺我那細膩的心思變化.
"你除了擦傷外並無大礙,不過慎重起見,我還是幫你檢查過了脈搏和腦波."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在我躺臥的病床旁邊,擺了一部誇張得像是要做啥精密檢查一樣,還附設有熒幕的大型電子儀器.
"呵呵,嚇了一跳嗎?畢竟這所學校不乏有王室和貴族的子女就讀,所以自然也設有最頂尖的醫療設施.先不提這個,我想間問你,由于你經曆了一場激烈到失去意識的戰斗,你的意識當時是處于什麼樣的狀態呢?"
"呃,可能是腦部充血的關系吧,身體在發燙……還有,我覺得四周景物的顏色看起來格外鮮紅."
當我開始回答問題的時候——
"湊……你還好嗎……?"
索菲亞輕輕掀起遮蔽用的簾子探出了臉來.這時她當然早已換下破爛的制服,改穿了一套感覺較為正式的整齊便服.
"啊,我沒事了,索菲亞你呢?"
"很,很抱歉,多謝你挺身保護咱."
索菲亞語帶哽咽,凝視著我的那雙眼睛還隱約滲出了淚水的樣子.
"咱,咱並沒有特別為你操心喔!"
發現我一臉訝異地回看她,索菲亞連忙揮舞雙手解釋.
"你好歹也是咱的騎士,身為主君,會擔心臣子的安危也是理所當然."
"湊君,你終于恢複意識了呢,真的太好了."
瑪莉以及跟在一步之後的克莉絲和雪花也來到了保健室.
"湊兄,你那如鬼神般的活躍實在太教我折服了."
"湊大人,都怪我不中用才害您碰上危險……對不起."
"怎麼會呢,錯不盡你身上,雪花你就別在意了."
雪花似乎很自責明明自己陪在索菲亞的身邊卻無能為力.啊啊,我還真不想看她們四人個個愁眉苦臉的模樣哪.今後我可要當個更像樣的騎士才行——我的心中燃起了這樣的斗志.
"哎呀,記得這是……可以測定魔力的機械裝置對吧?"
瑪莉的日光忽然轉移到我病床旁的儀器上.
"太厲害了吧,竟然有可以測定魔力的東西?"
"嗯,我和索菲亞都有用這部機械測過喔."
這里是有舞刀弄劍的騎士以及身懷魔力的公主坐鎮的夏爾斯提亞王國.在日本體驗不到的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頻繁展開,我開始害怕對此慢慢感到習以為常的自己.這時的我並未特別將瑪莉說的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