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風波襲,美人驚(上)
夫苑的北邊,那燈火已經略略弱了下去,燈下那坐著的少年已經微醺,濃眉下那一雙星目微眯著,手中松松拿著一個碧玉酒杯,被身邊那四五個妖嬈的女子倒滿了酒.然而他已經沒有力氣也沒了意識,拿著酒杯的手慢慢的提起來,以為已經到唇邊,迷迷糊糊的手一動,杯子一傾,那酒液便落到了身上,濕了半邊衣服,惹得灌酒的女子也微醉的笑起來,一只玉手拿著的是碧玉酒壺,另一只玉手拿著的是碧玉酒杯,這邊手倒酒那邊手敬酒,那少年若是沒喝,她們倒是自己迷迷糊糊的喝下去了,結果最後醉的更厲害的其實是她們自己.
天邊,彎彎的娥眉月,落在天的一角,獨剩大半片夜空,被黯淡星光綴著,看著甚是淒涼.
"讓開讓開……"一個近侍端來了一杯醒酒茶,不客氣的將那少年身邊圍著的那些妖嬈的女子拉到一邊去.于是"哎喲……"的不滿聲從那些女子口中發出,但也不用理會她們,因為下一秒她們就已經迷迷糊糊的趴在可以趴著的地方一臉滿足的眯了眼.
"嘖嘖……這些個女子……"那近侍看著這些女子,一臉鄙夷.原先將這些女子請來的時候她們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大多還是一臉矜持或者害羞的表.然而入席了四五分鍾,到開始敬酒的時候就原形畢露了.哪里是什麼良家閨女,一個個都是狐狸精來的.能投懷的投懷,能送抱的送抱,能靠的都靠著,能貼的則貼過來……"咱家今日可是開了眼界.來人啊,把這些女的送回原來的地方去."那近侍對著身後的侍衛道,並將手中的那杯醒酒茶喂著那少年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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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歇息會兒再走好不好?"走了一會兒,碧盈轉頭對身邊的宮女道.即使有著那宮女扶著自己,自己也覺得腳下使不上力氣,走路的時候,腳都是拖著地,都提不起來.
"恩,好."于是兩人便尋了一處石凳坐了下來.
這途中的四日時間,雖然能呆在馬車里,但是三五個人擠在一個地方,腳蜷縮著不能伸直,故而休息的時候也不能好好休息,除非倦意特濃還能靠著車合下眼睛而已,但沒過一會便再睡不下去,而且馬車上一路磕磕碰碰的,更是令人覺得坐得骨頭都要隨著這一磕一碰而散了去,也就是這四日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等得下得馬車,沒個地方是舒坦的.而今日的自己如此,看來要過幾日才能緩過來了.碧盈想到這個,不由苦笑了下.
此處,夫苑,在殷京的北部,是狩獵時的行館.並且從夫苑再稍稍往北便到了皇家狩獵場,那里地勢較平,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並且河流縱橫草木豐盛,因此動物野獸萃集,是一處絕好的狩獵場.但是,皇家狩獵場極近北部的惡虜,可以是與惡虜隔著邊界對望了.
而這稍北的地方,白天夜晚是兩種氣候,雖是入秋,但是到了夜里冰冷如冬般.碧盈才在石凳上沒坐多久,就覺得寒氣透骨,仿佛挨著的是個冰塊凳子.
——"我們走吧."碧盈開了口.
"好."
然而沒走多遠.只見前方燈火下坐著一個男子.昏黃地燈光落在他地臉上.描摹著少年俊逸地長相.那眼睛閉著.仿佛睡著了.如此地夜晚.看到如此俊逸地少年.總覺得有點不真實.總覺得那個少年就像是被人間地熱鬧吸引來地狐妖.在此醉了酒而睡去.那麼.他會不會也有條狐狸尾巴呢?碧盈想著.卻見那燈火下地少年睜開了雙眼.目光不遠不近.正好落在碧盈這里.
——"五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碧盈想起這個人來.是在南如宮里.當時他和厲王殷櫟,玉清在一起地.聽得身邊宮女福身施禮.自己也跟著施禮道.
"得得得.你們下去吧.王爺這會兒休息著呢."倒是不知道從哪里站出來地一個近侍開了口.
"不妨."那少年卻開了口.讓那近侍退到一邊去.再開口話卻是對著碧盈地.
——"不知你是哪個宮的人,本王見姑娘仿似個故人,不知能否抬頭讓本王看看?"
那話的極為禮貌,仿佛是在征詢人的意見,但其實那語氣極為冷硬,根本就沒有人考慮的余地.來也是,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宮女,一看身份地位極為分明,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卑微渺,怎麼可能去顧及那麼多呢.碧盈只得慢慢把頭抬了起來,而且那目光並未立即垂下,而是極快的瞄了下那對面王爺的神才將目光收回來,看著地上的燈影斑駁.
"真像,哈……"那少年笑了幾聲,那笑聲在這冷夜里響起,仿佛也沾上了幾許寒氣,聽來讓人有幾許不安.
"看到姑娘,本王就不由得想起那位本王的那位故人,就忍不住想起當初來……"
碧盈站在一邊,依舊沒許多氣力.心里明白五王爺殷玄的應該就是那個女子,但是聽到這番話,卻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麼.
"本王與那位故人是自認識,感也甚好……只是可惜,可惜……"
殷玄歎起氣來,那歎氣聽來似真似假,碧盈也不敢抬頭看,只能低著頭揣測這王爺的用意.
"沒想到在這里看到姑娘與故人相似,不知姑娘是否可以賞個光陪本王敘敘,就當是暫當下這個故人,以了卻本王懷念故人的心,怎樣?"
碧盈一驚,原來如此.但是自己本就不是什麼故人,如何敘,有什麼好敘?又如何了卻?但是王爺在上,身為奴婢的自己怎麼好開口拒絕.
碧盈心頭遲疑,耳邊已經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姑娘看來很不願,看來本王此心願難了,真令人惋惜啊."
殷玄的惋惜還沒表現出來,他身旁的近侍已經怒斥道,"王爺身份尊貴,請姑娘你敘敘是看得起姑娘你,怎容得你在此猶豫不決佯裝高貴?!"
碧盈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忍不住抬頭看向那燈火下的人.那個少年,是如此俊逸啊.只是那個眼神,——冰冷且令人畏懼,畏懼是因為那眼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邪惡之氣.
這哪里是什麼可愛美貌的狐妖,分明是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