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維逸聽狀,他的步伐驟然停下,他緩緩地扭過頭看,順著楊桓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到那泛著寒光的尖頂,彷彿在嘲笑自己的膽小。他愣了一愣,頓時就不幹了,因為這實在是太過瘋狂。跨過圍檣進去?他們又不是小偷,加上這裡的保安措施,別說整個身體過去,就算是一根頭髮,也能夠感應出來,然後發出警報。
那刺耳的警報聲響,李維逸敢保證,方圓十里也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他瀟灑地拋下一句「我先走,你加油。」,然後便是立即轉過身來,急步跑走,可是楊桓的一句話,好像有一種引力,把李維逸的身體慢慢地拉扯過來一樣。
「你電腦上的那幾張‥‥要我告訴她嗎?」楊桓雙眸中閃過一點精光,裝著托眼鏡的模樣,朝著李維逸陰冷地說著。事實上,楊桓並沒有戴眼鏡的!
李維逸聽狀,身體猛然一震,好像有什麼秘密掌握在楊桓的手中一樣,他捏緊拳頭,雙眸死死地瞪著楊桓,可是又緩緩地放鬆過來,不服氣地道:「哼,算你狠。」然後,就死死氣地走到楊桓的身旁。
「找個盲點爬進去吧,應該有的。」楊桓抬過頭手,右手捏著下巴,左手托著右手手肘,故作思考地說著。
於是,兩人便分頭尋找那個所謂的「盲點」。
「盲點」,故名思義,就是一個「盲了的點」。也即是閉路電視的死角位置,如果有人從這「盲點」闖入一個地方,閉路電視就不過捕捉他的影像。而有很多人,也會利用這些「盲點」去犯案,例如扔鏹水事件,犯人就是利用「天眼」的「盲點」去犯案。
而楊桓兩人,顯然就是利用這「盲點」犯案,非法闖入他人的住宅。可是以楊桓的話來說,這是關心朋友。
兩人繞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那道大門的位置,李維逸攤開雙手,道:「找不到。」楊桓聽狀,也是搖一搖頭,李維逸搶著說道:「那走吧!」可是,欲想踏出一步,楊桓右手便是拍在他的肩上,道:「先別走‥‥」
楊桓嘿嘿地笑著,他指著那個閉路電視,李維逸這時,才發現原來閉路電視都被一株大樹枯黃的樹葉所阻擋著。雖然這些大樹已經生機盡散,可是它們仍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楊桓不禁挺直腰杆,朝著這株大樹行了一個正式的軍禮。呃‥‥是不太正式的軍禮才對。
李維逸的臉頓時變了苦瓜一樣,原本以為能走了,可是現在‥‥
「走吧。」
楊桓脫下校服上衣,又把內衣脫下,然後用它們緊緊地把自己的左右手包裹好。而李維逸,也是做著相同的動作。有著布料的保護,他們就不會被圍欄的尖部所刺傷,又或者只會受到較小的傷害。
看上去,兩人就是專業,身經百戰的小偷一樣!欠缺的只是一套黑色的套裝以及專業的裝備。
楊桓和李維逸徙手爬上圍欄,當雙手和圍欄的頂部接觸之後,並沒有劇烈的痛楚,反而只有淡淡的痕癢感覺。
「還好‥‥」楊桓輕聲地道,可是李維逸的耳朵微微一動,然後轉向楊桓的方向,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楊桓微微一笑,道:「剛才我是猜的,還好它沒響咧。」說罷,還露出那潔白的兩排牙齒,看到李維逸心癢癢。

可是兩人沒有再耽誤時間,他們身手敏捷,不出十秒已經爬過小圍欄,然後急步地跑向前方的大宅。
兩人走到大門之前,剛想拍門的時候,才記得自己是爬進來的,於是立即縮回右手!楊桓的右手跟門只相差不消零點一秒的距離,幾滴汗水同時地從兩人的額頭流下,他們對望一眼,然後走到旁邊的一條通白的水管之下。
「我先去,你接上。」楊桓低聲地說著,就好像在說耳語一樣,然後在地上不斷跳動著,彷彿正在熱身似的,然後猛然一跳,抱緊著水管,猶如樹熊般緩緩蠕動而上。遠處而看,如果眼界稍差的人,必然會嚇得立即拿電話出來報警。
是那間動物園走失了兩隻樹熊?
當然,這只是構想,兩人仍然緩緩地蠕動而上,大約十多秒後,在三樓水管的左邊出現了一個窗戶,楊桓向下方的李維逸示意,然後便伸出雙手,緊緊地抓緊那突出的部份,雙手猛然發力,幾條青筋隨之從其手臂上泛起,把其身體支撐而上。
楊桓爬進那窗戶之後,便伸出手,把仍在外面吃風的李維逸,捉了進去。
「真他媽的刺激。」李維逸心有餘悸地說著,如果剛才稍有不差墮下,雖然不會立即死亡,但是斷手斷腳也是必然的事。他拍著胸口,欲想前行之時,突然撞上了楊桓。
「走快‥‥」李維逸原本心情已經很不爽,楊桓現在又在擋路,他正想破口大罵之時,突然看到楊桓揮手示意。李維逸強忍內心的憤怒,走到他身旁。可是,眼前的一幕,卻令他的眼球突出,險些把中午吃的東西盡數嘔出,臉色唰一聲變得蒼白起來。
在地上,有幾具老鼠的屍體。但是這些老鼠生前好像被火燄持續燃燒一樣,身上有一塊塊腥紅色的印記,在印記之上有微量黑紅的血跡。牠的頭部,更加好像被一個小型炸彈徹底粉碎一樣,身首異處,如果不仔細觀察,還以前地上的是人吃剩的肉醬,而不是老鼠屍體。
奇怪的是,老鼠身上的皮毛仍然保持著光澤柔軟,絲毫看不出被火燄烤過的痕跡。到底這是恐作劇,還是‥‥
「走吧,別理了。」雖然楊桓心中也有濃濃的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令這隻老鼠如此悲慘,可是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在找方鎮明,所以楊桓小聲地說道,然後徐徐地朝著前方的一道木門走去,李維逸見狀,右手輕掩著肚皮,趕上了楊桓的步伐。在兩人走了之後,在老鼠的屍體之內,幾隻大約有半厘米的黃色的小螞蟻緩緩地爬出,牠們搖著自己頭上的觸鬚,扭動著其裝滿黃色液體的屁體,朝著相反方向去‥‥
「嘎嘎‥‥」
楊桓抓著那冰冷的門柄,緩緩地扭開,刺耳的聲音隨之響起,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牆身呈白色的房間。房間約有二百多尺,只有簡單的張白色的大床,電腦桌和電腦以及衣櫃,當然是夏天必備的冷氣機。這裡這是方鎮明的房間,所以只有一台電腦,而其餘的電腦都在書房之內。東西擺放的位置頗為工整,令人一眼看去就有一種家的感覺,一種舒服的感覺。
在大床之上,躺著一個人。楊桓和李維逸看到床上的人,瞳孔猛然一縮。
躺在床上的人,根本就不像是方鎮明!方鎮明是籃球校隊的隊員,是全級出名的陽光青年,臉部乾凈得就連一個黑頭也沒有,加上那帥氣的輪廓,簡直就像明星一樣,吸引了不小「追星少女」。可是,躺在床上的,卻是一個滿臉暗瘡和油脂的人!
他的臉,遍佈著無數大大小小的暗瘡,有一些更加爆破而開,流出那微微發臭,呈深黃色的液體,在他的臉上也有不少紅印,好像被火燒過一樣。
「你們‥‥‥我媽她知嗎?」在床上的人,好像感覺到有人開門,小聲地說著。知道他住哪的,只有他幾個好朋友而已,而能夠自己上來的,只有兩個!

楊桓和李維逸!其他人只知道方鎮明很有錢,卻不知道他如何有錢!
「我們爬進來的。」楊桓和李維逸徐徐地走近大床,可是在他們心中卻有淡淡的不安感覺。
「你們看到了,我現在‥‥」方鎮明苦笑一聲,無奈地道。
「你這是‥‥」李維逸坐到方鎮明旁邊,眼中閃過了一絲傷感。畢竟他們幾人都是兄弟!有一份屬於男人的友誼。
「我也不知發生什麼事,原本只是幾顆痘痘,然後愈發愈嚴重,最後變成這樣‥‥看過了很多醫生,都只說是皮膚問題,開了藥給我就了事。但是藥吃下,卻沒有半分好轉,反而不斷地惡化下去‥‥」他無奈地道。
「那你現在‥‥」楊桓問道,看著原本開朗陽光的兄弟,現在變成這樣,他當然也不會好過。
「我現在起床也不能了‥‥你看。」方鎮明艱難地從床上爬起,然後把蓋在身上的披子拿開,掀起其上衣,露出了一個淡紅的肚皮。在他的肚皮上,生滿了一點點黃色的小痘痘,好像有什麼在裡面蠕動一樣,而在其表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油份,就像是其脂肪孕育出來的「小生命」一樣。
「前幾天開始就這樣了‥‥」方鎮明的聲線漸漸變低,最後三人默默無語,彼此對望著。楊桓和李維逸拍拍他的肩膀,同聲地道:「對不起‥‥」方鎮明現時必然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可是在兄弟之前並沒有展露出來。
「沒事‥‥」方鎮明搖一搖頭,接著道:「你們先走吧,我媽不讓任何人來看我的。」
楊桓和李維逸皆是點一點頭,然後便朝著門口走去。走到一半,楊桓突然走回方鎮明身旁,道:「聽說剩餘四人沒死快要出第三版了,找天我們一齊玩。」方鎮明聽狀,會心一笑,李維逸和楊桓臉上也是掛著淺淺的微笑。
「好!」方鎮明朗聲地問道,好像所有精神都是回來了一樣。楊桓和李維逸見狀,也是稍為放心了一點,然後便走出房間。可是,剛踏出門口的一刻,楊桓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幾十個黃色的小點,從床下爬了出來。可是,楊桓想看清楚一點的時候,李維逸便是輕輕地關了門。楊桓沉吟半刻,便低頭想著什麼。
「好嘍,能回家了!」李維逸輕鬆地說道,當他看到楊桓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有事嗎?」
楊桓搖一搖頭,答道:「沒事」

當兩人走出房間之後,在床上的方鎮明,臉上因為劇痛而扭曲著,他咬緊牙關,堅持沒有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