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半球城市S城的正午,烈日當頭暴曬。

私立貴族學院星晴高中的教工停車棚裡,五六個男高中生按住一個長了細長身材的男生輪番暴打。「操……!小子,以為長得有幾分姿色就敢碰彩姿?」
「呸,小白臉,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敦志哥,就是他,昨天我看到他開車送彩姿回家。」帶頭的小J回頭對坐在陰暗角落裡的男人說道。「還開保時捷咧~」

「是嘛?」男人翹著腿坐在一台機車上抽煙,眼神陰冷,吐了一口煙圈,想都不想就回答「打……朝死裡打。」


小J立刻把早已滿臉是血的男生按倒旁邊停泊的汽車前車蓋上,握緊硬拳使勁猛捶,男生的鼻血被打得到處賤落,「敦志哥的馬子你都敢搶?你他媽的活膩了,不想活了是不是?看老子不把你這張臉打得稀巴爛……」
後面四五個小流氓也前去助陣。「小J哥,我們幫你。」





「可謙,你怎麼不去幫忙?」敦志把吸完的煙蒂按熄在機車的皮座上,皮座頓時散發出燒焦的焦味。瑟縮在他身邊的姚可謙抬眼看了看遠處,彎下腰從牛仔褲褲兜裡抽出香煙盒,識趣地抽出一根遞到敦志嘴邊,「敦志哥抽煙。」


敦志張開嘴,夾住那支煙,姚可謙又迅速搜出打火機去替他點燃。過程中因為害怕,姚可謙的手一直在抖。

敦志伸手,纖長手指夾住煙,蹙眉陰冷地看了姚可謙一眼,「你呀,太像女人……」敦志邊說邊伸手去摸他的胸,姚可謙的校服襯衫也學他們一樣敞開著,只扣了下襟幾個扣子。

敦志的手指夾住他一隻乳頭擰了擰,「不過這裡比不上。」


姚可謙是新近轉來的插班生,聽說全家剛從鄉下出來,剛剛在S城安頓下來。
他很瘦,但不是那種病態的瘦,身高只矮了敦志兩三公分,敦志有一米八幾的身高,和遠處那個被按在地上挨打的男生差不多。


「聽說他是個資優生……」敦志收回手,拿手抱住自己的腿抬眼看遠處,嘲諷地說。「星晴高中最閃亮的明星。」敦志說著說著眼神變得更為陰冷,「可是還是被我叫來的人打成這樣。好好笑……」


姚可謙耳邊響起敦志怪異的笑聲。他才認識司馬敦志不到一個月。
十六歲的他上個月跟隨父母來了城裡,插班就讀進當地的普通高中。
他以及敦志這樣的學生根本不是星晴的學生,他們夠不上資格,他們不但成績差,整天搞事。

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錢。星晴這種貴族學校的大門只為富家少爺千金們打開。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欺負星晴的學生,今天中午放課後司馬敦志叫他一起爬牆過來找節目玩。等他聽話地跟著來了才發現,這個節目就是毆打那個不怕死來搶敦志馬子的星晴男學生。


「敦志哥,我看不要打了,他都被打昏了……」姚可謙看著地上被打得渾身是血的可憐男生說道。
「關你屁事!」敦志把煙扔掉,一腳踩熄。


「我……」姚可謙本質不壞,並不是流氓或者壞學生,初來乍到的他只是想在學校裡和敦志這樣的人拉上關係,以免被欺負。

「你喜歡他?」敦志怪笑,手搭上姚可謙的屁股。「是,你這個娘娘腔,看人家長得英俊就心軟……原來你這麼好色。」



姚可謙長得很清秀,眉眼細長,薄唇皓齒,臉上總是帶了一股溫情,如涓涓流淌的溪水那樣溫柔,說話從來都是細聲細語,以致於敦志總是有把他當成女生的錯覺。

「我沒……沒喜歡。」感受到敦志的手在他屁股上的使勁擰捏,姚可謙臉漲紅得語無倫次。

「沒有就好。」敦志的長手臂有力一帶,把姚可謙整個人攬到懷中。
敦志湊上唇對著姚可謙發燙的臉嗅聞。「我聞到了同性戀的味道,喂,娘娘腔,你是同性戀吧?」


敦志伸出舌頭色情地舔弄他的臉頰,故意調戲他一樣說道「你覺得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姚可謙害羞地縮在他懷裡,訕訕地抬起可憐巴巴的眼,近距離內看著敦志伸出舌頭舔他的耳廓和髮際,做出極為直接的挑逗。

隔了好久,他才抖著聲音回答。「敦志哥好看……」

司馬敦志是十九中最壞的男學生,書包裡從來沒有課本,總是裝著各式軟性毒品和做愛用的避孕套,他只要吹一個口哨就能把全校的流氓彙集到一起為他歡呼著砍人。
學校廣播裡每個月至少會有一次全校通報:

「司馬敦志,由於????原因,記大過一次。」


司馬敦志是中美混血兒,長了一張瘦削的V臉,輪廓緊致,雙眼犀利,頭髮黑亮,如果張開紅唇,露出牙齒笑的話,雪白牙齒會晃得四周的人睜不開眼。

司馬敦志還是個早產兒,出生時候心臟尚未發育完全,左邊心房缺了一塊,人們罵人時候說的那句「缺心眼」正好適合他。


他沒有父母,母親是一個過氣的AV女優,生下他以後就扔下他不再管,而他長到16歲,人生除了吃喝嫖賭,再無其它,他連自己的生父是誰都不知道。

只要心裡不開心或者想不通,司馬敦志就會很神經質地做出極端行為。比如想要和一個女生交往,他會用盡所有手段,暴力的非暴力的,直到最後對方見到他就害怕。
眼下司馬敦志做的正符合他的行為方式。


「算你有眼光。」敦志扣住姚可謙的後腦勺,湊上前灼熱地吻住姚可謙,長舌勾住姚可謙的舌頭短短翻攪了一下,就輕輕放開。「晚上小J生日去打鋼珠,你要不要去?」

姚可謙被敦志的神經質行為嚇得上氣不接下氣,拿手扶住牆壁,氣喘籲籲。「不……不去了。我媽,我媽晚上要我陪她去見工。」
「靠~晚上見什麼工,你媽在夜總會當小姐啊?」敦志使勁踢了他一腳,從機車上走下來,高大身形在低矮的車棚裡縮著頭才勉強站直。


「沒,沒有。她在一個富人家裡幫傭。」姚可謙還在為剛才敦志的那個吻頭暈目眩。


等到他再抬頭時敦志已經走出了車棚,穿著白色校服襯衫的高瘦身影走入一片白花花的太陽裡,這畫面對姚可謙來說甚是刺眼……

走出幾步,敦志回頭命令自己的手下,「喂。你們,別打了,去跟那女人說晚上去旅館等我。不然我找人去強姦她……」
「是。」



姚可謙站在最裡面的陰涼角落裡,目不轉睛地看著司馬敦志走遠的情形。那個男人從來都是這麼絕對,想要的就無論如何一定要得到。

很多年後的這一天,姚可謙才想起來,他和司馬敦志的故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這天是北半球的炎熱夏天裡的一天。
司馬敦志的唇和手儘管只是輕輕佻逗了他一下,製造出的熱量早就超過了懸在他們頭頂那輪如火驕陽的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