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十九中學的英文課堂上,男老師看到司馬敦志的座位又是空空如也。走下講台正想發問,坐在最後一排的紀堇銘忽然大聲叫,「敦志昨天摔斷了腿,所以請半天假……」
全室同學立刻哄堂大笑。

男老師捏了捏手裡的粉筆,溫和地拆穿紀堇銘的謊言,「前天他就摔斷過了。」
記得前天問起司馬敦志的缺席,同學們這樣告訴他。

「老師~難道你不知道人有兩條腿,前天他摔斷左腿,昨天又摔斷右腿。」紀堇銘摔了摔厚厚的英文課本,不耐煩地說。「所以請半天假,不要問了,沒什麼好問的……繼續上你的課。」

「可是司馬同學一直這樣缺課是不行的。學校有規定,學生不可以……」

「老師~難道你忘了前段時間因為說錯話,後來都不敢走夜路回家……」紀堇銘流里流氣地打量男老師全身上下,自顧自地情色笑語,「那一次,在小巷裡我差一點就做完了呢……如果你還不怕,就再去告敦志的狀啊……」


紀堇銘身後若干男生哂笑出聲,紛紛起哄「小J哥,你長這麼帥,幹嘛委屈自己上老師這樣的……」
「敦志老大知道肯定會很不爽啦。」
「小J哥這麼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怎麼可能是同性戀……」
「就是,就是……老師,不要逼我們小J哥做他不願意做的事……除非是你自己想被男人玩……」


紀堇銘是司馬敦志的好兄弟,兩個人從小學開始,一直在一起唸書打諢,惹是生非,是一對臭名昭著的流氓。敦志親熱地叫他小J,於是後面的那些小嘍囉也就跟著稱呼紀堇銘小J哥。

「你們沒聽過老師叫起來是什麼聲音……」紀堇銘在課堂上尖起嗓子,學上次他輕薄這位英文老師時聽到的聲音。
「哈,不要……紀同學,不要,紀同學,那裡,不要……哈哈哈,好好聽,叫得我骨頭都軟了呢……哈哈哈,老師你好賤哦。」說完自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男老師漲紅面孔,不發一語地走開。這些流氓,死了才好,不知道為何要白拿家裡的錢來學校耍無賴。
坐在紀堇銘旁邊的姚可謙看著老師失望離開的身影,不悅地眨了眨眼,小J他們太過分了,不是欺負同學就是欺負老師。


紀堇銘明亮雙眼一眨,敏銳地發現姚可謙對他們的行為頗有微辭的樣子,抓狂地把抽屜裡的厚課本砸到姚可謙頭上。
「死娘娘腔,怎麼,看不慣啊?看不慣不要跟我們一起啊……脫線。」


姚可謙懦弱地低下頭,不敢有任何反抗。掏出原子筆抄黑板上的英文筆記,在雪白的作業薄上寫出黑色英文字。

他會寫很漂亮的拉丁字體,剛來的時候還被老師表揚。
而紀堇銘寫的英文字母好像軟腳螞蟻,相比較之下紀堇銘覺得丟臉,於是伸出腿狠狠地踹了姚可謙一腳,「這麼用功怎麼不去坐第一排,幹嘛跑來坐最後。」

姚可謙閃了閃身子,繼續埋頭抄筆記。「靠。你當我不存在啊……」紀堇銘拽住他的手臂使勁擰,「喂。把你身上的錢全給我,敦志沒錢買煙了。」
話音剛落,傳聞斷了兩條腿的敦志衝進教室,一個彈跳跳坐到他們身後的位置,懶洋洋地說,「吶。小J,借我五十塊買包煙。」


「馬上。」紀堇銘回答,答完就朝姚可謙大聲叫,「聽到沒有,把身上的錢全拿出來……」紀堇銘從一開始就對這個插班生沒有好感。「不然我讓他們脫你褲子,讓你光著屁股回家。」
「沒有錢。」姚可謙小聲說。

「怎麼沒有?」紀堇銘蹙緊雙眉問他,「五十塊都沒有,你出什麼門。肯定有,中午我還看見你在餐廳有錢到點甜不辣來吃,現在跟我哭窮,是不是藏起來了……拿出來。」
「真的沒有……」姚可謙的手臂被紀堇銘擰得紅通通,忍了好久的眼淚眼看就要落下,敦志輕拍紀堇銘的肩,示意他算了。


過了一會兒,紀堇銘轉過身去和敦志聊天,不再搭理姚可謙,姚可謙才緩下好大一口氣,伸手進牛仔褲褲兜裡,捏了捏那裡揣著的幾張鈔票,忐忑不安地等待放學。

他不知道他為何選擇和紀堇銘他們混在一起。明明可以去和好學生一起的。
他和他們一起將近一個多月了,帶頭的司馬敦志從來都沒拿正眼瞧過他。以後司馬敦志也不見得會真正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