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姚家終於決定在年底正式娶媳婦過門了,都說08年是個好年頭,極為適合辦喜事,姚家也想趕個吉慶。
姚家的親朋好友收到喜帖後,紛紛回以祝福。準備了厚禮,等到年底前去喝喜酒。


就連姚可謙跟楚揚出差到美國,也頻繁接到祝福。一路上電話響個不停。姚可謙嘴角一直掛笑,楚揚從未見他這樣釋懷過。好似真的做了正確的選擇。但是聰明的楚揚也看得出那笑容有著淡淡陰影。並沒有真的一笑解千愁。


「國際法就是這樣,喜歡鑽各國法律的漏洞……」楚揚在洛杉磯的街道上,對走在他身邊的姚可謙說。此次來洛城辦一個重要case,楚揚特地找他來當自己的助手。「等一下雙方談判的時候,你記得幫我把他們的辯護辭記下來……」


姚可謙遲遲沒回應,楚揚回轉身,見到他正在回頭打量一間婚紗成衣店擺設的婚紗。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應,楚揚搖頭,早知道就不該帶這個準新郎官出來辦事。總是這樣心不在焉。

楚揚大聲叫他。淡淡地知會了他一聲,「你還是不用去了。」然後攔了出租車自己走了。
姚可謙都沒回過神來楚揚就走得遠遠的。楚揚這個人很冷血,實在是不好應付,旁人只要慢他半秒,就會立刻被他拋棄。



被楚揚丟下,他一下子空閒下來。於是真的推門進婚紗店,幫自己的未來妻子選婚紗。當他一整個月都沒有理會敦志對他的騷擾後,敦志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也慢慢學著開始戒掉對敦志的想念。將過往上鎖。對於這樣的結束,努力不難過。


洛城他很熟,以前他在這裡念大學。在這個陽光充沛的西岸城市裡,他度過了太多的一個人的時光。
有一兩次,他還是忍不住要猜。也許,他去過的地方,敦志現在也每天在光顧。

他站在櫥窗前,用英文詢問店裡的裁縫,如果現在下訂單,那麼聖誕節前是不是可以趕製得出美麗的嫁衣給新娘子。
戴了黑框眼鏡的老太太看了看這個文質彬彬的中國男人,溫和地回答他,可以。問他需要幾號尺寸,有沒有心儀的款式。兩個人就這樣在店裡交談起來。




店外,十一月的街道邊是一排低矮楓樹,陽光灑在移動人群,車輛偶爾快速駛過,這條市郊街道顯得恬靜異常。

今天是NBA常規賽的間隔休息日,司馬敦志難得地不用去球場坐冷板凳,為上場球員排送礦泉水。
午間他一個人去電影院看了電影,在超市買了麵包和礦泉水,穿的照舊是一件黑色運動衣和破爛牛仔褲。

他抱著手裡的牛皮紙袋,路過平時經常路過的街角婚紗店,都已經走得路過了,幾秒後還是又折返回去。

敦志隔著玻璃窗仔細地盯住男人的臉看。
確定真的是以後,他快速揭下戴在頭上的運動衫兜帽,擦了擦鼻子,理了理自己亂亂的頭髮……激動心情難於言表,即使見到的是男人在婚紗店裡,臉上溢滿著幸福地為未來妻子趕製嫁衣。




姚可謙從裁縫手上的設計圖紙移開視線,再次抬頭,火紅楓樹的樹葉下,是被金色暖陽染得黃澄澄的敦志。而且,敦志竟然在笑。嘴角微微揚起,面容爬滿暖意。
那麼多年的印象裡,敦志從來都沒對他這樣溫柔地笑過,記得不是拿煙燙他,就是厲聲罵,他打他耳光。


他猜的一點都沒錯。他去過的地方,敦志每天都在光顧。他上學時候去的中餐館,週末去打工的超市,進的電影院,逛的CD店,走過的街道。
其實就連夜裡聽的歌,他們也是聽的一樣的。


他僵硬地從店裡走出來。走到敦志身邊,面部表情含蓄,他想敦志應該懂的。
沒有誰對誰錯。也不是誰先扔下誰。只是他那樣的人不適合做敦志的戀愛對象。以前是自己想不明白,要主動去惹火。現在出了社會知道要守本分、扛責任了。


「怎麼在這裡?」敦志新染了頭髮,還是一樣的碎發髮型,不過以前是黑色的,現在是深栗色了。站在陽光裡,金燦燦地顯得陌生了些。
「我來……」姚可謙勉強笑了一下,「這邊出差。」


「要結婚了?」敦志問他。剛才看的電影最後結局也是結婚,是敦志最討厭的惡俗結局。「就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個?」
「嗯。」姚可謙倒吸一口氣,意外地感到洛城的溫暖秋天也會有寒意。


「我後來,寫了很多信給你……你沒收到?」
「收到了。只是……」
「你什麼時候回去?」
「大概要在這邊呆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七天,是多少個小時。會不會太短。敦志的腦袋一下子不靈光起來,不太能算清楚。想了想,最後對他說出的話是,「那這個星期搬去我那裡住好不好。」
無論如何,至少先找個留他的理由。


「……」姚可謙僵在原地。
「男人通常在結婚前不是都要好好風流一下的嗎?」敦志笑著問他,聲音口吻接近懇求。「我不會告訴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敦志……」姚可謙低低地念他的名字。「我已經選好了。」
吶。知不知道無數次我都在心裡期盼秋天別來,可是時間還是忽爾今秋。
其實我和你的故事只適合那一年的夏天對不對。不會有喜劇結局留給我。




兩個人深深緘默了好幾分鐘。
蔚藍天空有一群候鳥飛過他們的頭頂,沒有留下痕跡。姚可謙清晰地聽到它們拍翅膀的聲音。知道它們其實是天使。洛城。天使之城。那可否讓時間回去那一年的夏天。

路邊路過一輛雙層巴士公交車,長長車身上美國總統競選的拉票廣告還未來得及撤下。

等它駛過,再出現的景像是姚可謙被敦志攬在懷裡濕吻。
他想躲閃,敦志卻絲毫都不給機會。敦志一手攬住他的屁股,一手按住他的後腦勺,飢渴地吻他的口腔,吮吸他的唾液,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手就搭上他的屁股揉捏。

青年男人傳來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太過強烈了。姚可謙麻痺了好一陣,因為突如其來遭到侵犯,抽筋似地打了一個哆嗦後,才反應過來伸出手使勁要把神經質的男人推開。

敦志卻無論他怎麼反抗,都不放開。敦志把他推倒婚紗店的玻璃櫥窗上,將他的兩隻手舉高,死死地定在頭頂。
從他的唇吻到他雪白的脖子。每一次,只要陽光灑在他的脖子,敦志就會有上前來噬咬,把那裡啃出鮮血的慾望。

「唔……你瘋了?」明明剛剛遇到時候還那樣含蓄有禮貌。為何忽然又發起瘋來。

敦志不顧路人的觀望,一邊吻他,手一邊伸進他的衣服,在他敏感的胸乳地帶揉捏。姚可謙雙頰脹紅,下腹竄起一陣暖,感受到腿間的硬挺,更是緊張得難以形容。這裡是大街,這麼多人,怎麼可以。


「這裡這麼多人……」
「你怕?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弄濕了才好……」敦志開始色情地耍橫。這樣的舉動出於忍耐太久的發洩。「答應我。這個星期住在我那裡。不然我就在這裡做到底。」敦志說著就拿膝蓋頂他的褲襠。


他抬腿踢敦志。「我才不要……你這個瘋子。」口吻那樣堅決。
敦志不怒反笑。「好啊,那我就瘋給你看。我把你的火辣裸照發給那個死三八看看好不好?讓他看看你被男人上完是什麼樣子。」

「你說什麼?什麼裸照?」姚可謙並不知道上次他們在酒店房間交歡,敦志趁他熟睡拍了他的裸照。


敦志激動地把身上的皮夾翻出來,把皮夾裡的照片給他看。「看到沒?這麼騷的樣子就是你。」
「你……」姚可謙見到後雙腳都軟掉。想不出敦志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


「把你的這個星期給我。嗯?回答我,說好。」敦志把臉貼在他的耳朵邊,用心痛的口吻懇求他。「不然我就去跟那個死三八說我們的過去。讓你娶不到她。」

姚可謙被氣得說不出話。敦志太卑鄙了。流氓的話是不可信的,可是如果不信,他又會或許真的那樣做。


見他整個人都喪失底氣,「乖……聽話。只要一星期。」敦志退開壓住他的身子,幫他理了理亂了的頭髮和衣角,牽起他的手。走過地上掉落一地的食物和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