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D特典 6.75卷 4.所以說,他們的祭典還未結束

站在操場上,沙子隨風飄揚.

我戴著紅色的頭帶和救護班的臂章前往運營帳篷.

向周圍瞥了一眼,大家都吵吵嚷嚷的,似乎有些心神不甯.有些人和我一樣穿著運動服,手上拿著白色或紅色的頭帶,有些人則將頭帶綁在頭上,有些人則是掛在脖子上.

有些人從一開始就干勁滿滿,也有些人慵懶地說「真是倦怠啊—」.為什麼你的頭帶綁得那麼漂亮的呢,戶部同學.

幸好天氣晴朗,涼風吹來心情也很舒暢.正是進行輕量運動的好時機.單單像這樣走到運營帳篷也頗有散步的感覺.

這可以說是進行體育祭的良辰吉日.

在這麼舒服的天氣里,如果沒有運營委員會的工作的話,我會在室外一邊打盹,一邊偶爾望向在穿體操服的女生,以及女生全力奔跑的身姿,或者是欣賞穿體操服的戶塚.但是很遺憾現在都做不了了.

今天我必須以運營委員會的身份工作,同時還必須作為救護班的一員,在帳篷里隨時待命.所以,全力奔跑的戶塚,蹲踞式起跑的戶塚,障礙賽跑中被網纏繞解不開的戶塚,我都無緣目睹了.

果然工作就輸了啊.

『重在參與』

這是現代奧林匹克之父皮埃爾・德・顧拜旦男爵在演說中廣為人知的名言,但是這句話經常被人誤用,變成威脅和強迫他人參加的話語.在這個世界上,去了也沒什麼用的事情簡直是多如牛毛.

如果說參與就有意義的話,那麼參與不參與的勢力也是有意義的,如果任何事都可以稱為經曆的話,那麼沒有經曆過的經曆也是有價值的.倒不如說,沒有經曆過任何人都經曆的事情反而會成為一份寶貴的經驗.

「又—開始了」

回過頭來,和我一樣來到帳篷里的由比濱一臉呆相.看來我把想法都說出來了.

「明明毫無道理可言,卻意外地有說服力,真是性質惡劣呢」

雪之下也是一起來的吧,她摻雜著歎息說道.即便如此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雪之下穿運動衫的身姿.這運動衫跟她完全不相襯啊.因為太不相襯了,以致和她平常形象產生了強烈反差,反倒讓我覺得這樣也很適合她.真是不可思議.

這姑且不談,我也有我的說法.

「不,等下.這不是我的錯,是社會的錯.倒不如說是那個,我是必要之惡啊」

正因為有壞人的存在,才需要好人的存在.多虧了我這青春的盧瑟,才有人能認識到青春的光輝吧.因為人類非常喜歡進行比較啊.因為單單認識到自己比別人幸福,就能讓自己品嘗到幸福的滋味.他人的不幸甜如蜜,卡切先生也出了這樣的謎題呢!GATCHA!(譯注:捏自動畫『科學小飛俠Crowds』,「他人的不幸甜如蜜(人の不幸は蜜の味)」是皮切對主角一之瀨初出的謎題)

可是,雪之下若無其事地說道.

「自稱是必要之惡的多半都只是壞人而已」

「是啊,是不是必要都有些微妙呢」

而且,由比濱的說法聽起來好像不是在說惡人,而是像是在說我.這惡・即・斬是什麼啊.真讓人郁悶……(譯注:惡・即・斬是『浪客劍心』中齊藤一的信條)

「等一下,大小姐們,不要說得好像我沒有存在必要的樣子好嗎」

我微微地抗議道,此時聽到帳篷里傳來開朗的笑聲.是巡前輩.似乎她正在里面工作著.

巡前輩在體育祭當天情緒非常高漲,她向這邊走過來,摟住了雪之下和由比濱的肩膀.

「大家的團隊合作很出色呢!」

此時我們三個都露出了「哪里有啊……」的表情,不過巡前輩並不在意.

「好!加油!哎哎哦!」

「哦,哦—……」

為什麼這個人這麼有干勁啊……我們都有點受不了地附和了一下.巡前輩似乎對這種呼喚和回應感到滿意,點了點頭.

然後,她將雪之下和由比濱的肩膀摟得更緊,並拉到自己的身邊.由比濱有點吃驚地臉紅了,雪之下扭動身子,想從巡前輩的手中逃脫.

巡前輩閉上眼睛,靠近兩個人的臉,然後逐字逐字地慢慢說道.

「謝謝大家.多虧和大家商量,我覺得非常開心」

喧鬧的聲音也已經冷靜下來了.

這本來就是巡前輩的委托.對她來說這是最後的體育祭,大概也是她身為學生會長所開展的最後的學校活動了.所以要辦得盛大,辦得成功.

雖然巡前輩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但被她環抱的雪之下輕輕將她的手臂撥開,冷靜地回答道.

「不.還沒完哦,城廻前輩」

「哎?」

巡前輩意外地問道.

「嘛,我們接受的委托還有一半沒有完成」

確實我們的委托還沒有完成.她的委托最後有一句補充的話.

由比濱緊緊握住吃驚的巡前輩的手臂.

「沒錯!好不容易舉行一次體育祭,要贏哦!」

巡前輩的郵件里寫著的,要贏.

只有這一點我們是力不從心的.畢竟勝負與運氣有關.在結束之前都不知道鹿死誰手的.

巡前輩依次看向我們的臉.四目相對之時,我似乎看到了她眼中閃耀的光輝.

「……嗯,加油!」

她抹了一下眼角,然後溫和地笑了.

× × ×

嘛,盡管我們求勝欲望滿滿,但現在的狀況並不太好.

做完開幕式的各種工作,在好不容易喘口氣的時候比賽就開始了.體育祭終于開幕了.

我參加的項目只有賽跑,因為只參加了一個項目,所以之後的時間只要在救護班的帳篷里當個觀眾就行了,而且不管怎麼看紅組都不容樂觀.

在上午的時候還覺得這比分是正常的吧,但到了下午,紅組的劣勢更加明顯了.

似乎紅組也覺得自己敗局已定,已經開始進入敗者模式,干勁也愈發低下了.已經有一些人釋放「因為我沒有用盡全力啊—,不,我是完全沒有用力啊—」的氛圍開始放水,還有些人故意做些搞笑舉動逗笑觀眾.

如果想要逗笑觀眾的人平常就是小丑一般的存在的話,雖然很冷但還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平時非常普通,或者說是非常老實的人也受到這氛圍影響,在親密的同伴的影響下開始逗笑觀眾,那問題就大了.角落里鬧騰吐槽「你丫太扯了吧」的幾個人真是不忍直視啊.就算是救護班也無法治愈心靈創傷啊…….

在全校規模的活動中做一些與身份相符的行動就算是無功無過了.

最安全的做法應該是全力以赴地進行比賽.

或者該說,盡管和大家的行動都是一樣的,但能做得醒目和顯眼,就會讓人覺得很有個性吧.

特立獨行不等于有個性.

能夠體現這一點的存在的,正是白組的中心,葉山隼人.

葉山不是特別引人注目,他只是輕松地跑完接力賽和障礙賽而已,但果然還是非常耀眼啊.

而且,他出戰的項目全部都拿的第一名.

看到這種情況,女生們當然不可能不歡呼雀躍.

白組最大的得分手葉山在參加競技的空檔被女生們團團圍住,露出了有點困擾的笑容.之所以我對此並不討厭,是因為戶部他們也在人群之中快樂地吵鬧著吧.

可是,看到這種光景能夠面帶微笑的,就只有像我這樣的局外人以及葉山的同伴,也就是白組的人而已.

紅組的男生都向他投去怨恨的視線.尤其是材木座.他的眼神已經腐爛得跟我的眼神差不多了.

得分手葉山的活躍與陷入敗者模式的紅組干勁的愈發低下形成鮮明對比,比賽從頭到尾白組都保持著優勢.

就在比賽項目差不多都結束的時候,我望了一下校舍窗口設置的得分板,兩隊之間已經有了相當的分差.

白組150分,紅組100分.

或許已經回天乏術了.

就在我望著遠處的得分板歎氣的時候,我聽到了旁邊傳來了同樣的歎息聲.扭頭一看,由比濱正在「唔」地念叨著.

嘛,她的心情我能理解.想到之前打下的包票,有點那個啊……我這麼想著,有一個人比我們更認真地看著得分板.

「……接下來還有什麼比賽」

那聲音中摻雜著一股難以言語的迫力,我不禁實話實說了.

「啊.接下來還有壓軸競技項目『千馬戰』和『推杆子』」

「是嗎……」

然後,她就沉默了.

我和由比濱看了看彼此的臉,都點了點頭.

那個嗎,是往常的那個嗎…….

比起這個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靜靜燃燒的藍色火焰溫度更高.現在的雪之下正是如此.

雪之下沒有放棄,到了這時候仍然在思考著如何獲勝.真是不服輸的典范啊.

× × ×

經過短暫的休息,我們准備參加最後的壓軸競技項目.在扮演大將騎的人換衣服的時候,讓其他的學生都排隊.

就算是身為救護班的我,也不得不支援這種大規模的競技項目.

然後,項目提出人材木座不知為什麼也不請自來,過來幫忙了.

他的手臂上戴著自制的「制作總指揮」臂章.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責任感,又或者是因為我沒空理他讓他很空閑,嘛,多數是後者吧.因為根本沒有說過有臂章這種東西的.

材木座和學生會成員,以及一部分現場班的人一邊進行著排隊和疏導人群的工作,一邊發出歡快的吵鬧聲.

回頭一看,以海老名同學為首的各位大將騎也過來了.雪之下一邊檢查頭帶的情況,一邊向海老名問道.

「隊伍排好了?」

「嗯」

海老名簡潔地回答道,用手做了一個請檢查的手勢.接著就只等待進場了.這並不是問題.只是有一點讓人在意,我要確認一下.

「……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啊」

雪之下深深地歎了口氣.雪之下穿著的是裝飾過于華麗,有點猥褻的盔甲裙.素材盡管是略微便宜的東西,但手上的盔甲是分開的,從縫隙中可以看到皮膚,背部和肩頭都是敞開的,非常漂亮.胸甲和手甲多少有一些厚重感,但裙子則給人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似乎相當柔軟.

這條盔甲裙雖然是連夜趕制的,做出來並不容易,不過還是有些地方很奇怪.

奇怪……,我看設計草圖的時候明明感覺是有點和風的,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的…….這制作當中似乎存在許多我不知道的黑幕呢…….

雪之下也一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副打扮的樣子看著自己的手甲,腳邊和領口.

這個樣子別人會做何感想呢…….我這麼想道,一邊搜尋由比濱的身影.比濱,比濱…….啊,在那里.

由比濱摸了摸胸甲,摸了摸手甲,然後,又拉了拉裙子的下擺來確認.接著一下子臉紅了.

「嗚哇,這太難為情了……」

嘛,這是在全校學生面前cosplay啊…….海老名一臉滿足地欣賞著非常害羞的由比濱.旁邊還有同樣換好衣服的川崎.啊,川崎也要穿這身呢.不過,川崎一臉不快…….

她真的是很不願意穿上啊,就在我望著她這麼想的時候,注意到我的視線的川崎滿臉通紅地瞪著我.

「……干嘛?」

聲音里滲透出來的憤怒真是嚇人.不過,要說什麼也沒有的話川崎的心情也不會好起來吧…….總之我先適當地安撫一下她吧.

「啊,不,那個,還挺適合你的」

「……你想吵架嗎?」

川崎以比剛才更低沉的聲音回答道.我明明是在稱贊你啊…….啊,我知道了,抱歉,不會再看你了,麻煩你別再瞪著我了…….

因為被狠狠地瞪了于是我悄悄移開了視線.目光轉向了海老名.海老名自己也穿著服裝,這位倒是毫無顧忌.

「……真的要這麼穿嗎?」

由比濱半信半疑,一副吃驚的樣子敲了敲自己的衣服,腰帶一下子垂了下來.注意到的川崎一臉麻煩地歎了口氣,繞到由比濱的後面幫她把衣服穿好.

似乎是為了消除由比濱的不安,海老名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是合戰啊.大將必須把盔甲穿好」

「呀,可是啊」

由比濱一邊說一邊扭動著身子.


「別動」

川崎嚴厲地斥責道,由比濱「啊嗚」地沉默了.

「可是,要穿著這樣的衣服去比賽,實在是……」

雪之下露出了有點陰暗的表情.

但是,海老名似乎並不在意.

「這不是很好嗎!這可是produced by 我,made by 沙希沙希的特別服裝哦!」

「別叫我沙希沙希」

你們關系不錯呢……,感覺文化祭之後,海老名和川崎的距離意外地縮短了不少.

最後川崎檢查完各人的服裝後,點了點頭.

雪之下轉了一圈,確認自己穿的樣子.重視行動的輕便程度,這家伙對比賽是志在必得啊…….另一方面,由比濱似乎還沒有習慣,罕見地「哈—」了一聲,感慨地看著自己的樣子.

檢查完自己的樣子,雪之下歎了口氣.

「雖然如此…….為什麼會是西洋風呢……」

「就是……,這不是應該是武士的服裝嗎?」

雪之下說完,由比濱也發出了疑問.就是啊,到底是誰做的這些西洋風的服裝啊.我向提案人材木座尋求答案,川崎也一副充滿疑問的眼神望向海老名.

然後,材木座和海老名推了推眼鏡.在陽光的照射下,鏡片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這還用說,因為是我的興趣啊」

「這還用說,因為是我的興趣啊」

啊,原來如此.既然是興趣就沒辦法了呢…….

其實,制作現場或許就是這樣子的.以某個人的想法為基礎,統一和體現在所有的制作中是通常的做法,而完全根據各人興趣所做出來的東西,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

盡管這樣想的人會覺得是一件好事,但穿的一方就難以苟同了.雪之下和由比濱向他們送去了鄙夷的視線.

穿著同樣服裝的巡前輩看到她們這個樣子,走到了兩人面前.單看她臉上莞爾的笑容就知道,巡前輩是非常享受這種情況.

她摟住雪之下和由比濱的肩膀,臉上露出開朗的微笑.

「嘛嘛熱鬧一些不是很好嘛!以逆轉為目標哦!」

這麼說著,巡前輩邀請兩人進入隊列.正好也差不多到了入場的時間了.海老名同學和川崎則向白組的隊伍走去.

我向巡前輩她們三個輕輕揮了揮手.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

「如果這場比賽贏了就有30分呢……」

「嗯,那麼,在那之後只要男生競技項目贏了就能逆轉了……」

雪之下和由比濱回過頭瞥了我一眼.她們不說我也知道.壓軸競技項目占30分,如果兩個都贏了的話紅組就能逆轉了.

「不,就算這麼說……」

但是,就算這麼說,接下來的項目未必就能贏.考慮到目前為止白組都占壓倒性優勢,不如說這邊取勝的概率更低呢.

更不用說對方的大將是葉山了.本人的高超實力自不必說,他的人格魅力還讓白組的士氣非常高漲.相反紅組則已經沒有干勁了……

這樣子要贏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用說,雪之下對此是非常清楚的,但她仍然看著我.

「……因為,你會遵守約定的」

雪之下說完這句就走了.由比濱也充滿精神地舉起了手,莞爾一笑.

「我覺得單方面的宣言不能叫做約定吧……」

雖然知道這句話她聽不到,我還是這樣嘀咕道.

× × ×

在操場里分成紅白兩列各自一字排開,樣子相當壯觀.其中大將騎格外顯眼.

我們紅組的大將騎是雪之下,由比濱還有巡前輩.相對地白組的大將騎是三浦,川崎,海老名.

坦白說,因為連選出『千馬戰』大將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大將幾乎都是首腦部和相關人員來擔任.

嘛,巡前輩自不必說,三浦和雪之下在全校都有知名度,所以沒有問題.川崎盡管不是很出名,但人們對她的第一印象並不輸給她們.

雖然本人一臉討厭的樣子,不過海老名好說歹說總算是同意了.

大將騎組合好了之後所有人都准備就緒了.

此時,場內廣播「嗶——」地響了起來.

『啊—,啊,啊—』

聽到了測試麥克風的聲音.

到目前為止的實況解說都是以三浦和海老名為中心,適當而漂亮地進行著.可是,下面的比賽『千馬戰』所有女生都要參加,所以演播室里也換了人.

似乎是被三浦命令的,解說席上坐著平常的三個笨蛋,他們緊緊地握著麥克風.

『那麼,體育祭也終于要到尾聲了,到目前為止白組占據了優勢.我們在葉山隼人的活躍下得到大量分數,比賽在優勢中進行』

微妙地是一個親白組的解說員啊…….居然說「我們」啊你…….不愧是處男風標雞大岡.完全沒有中立性.

『但是,勝負還沒有定下來……』

另一方面大和嚴肅的聲音煽動著人們對紅組的期待.

兩個陣營盡管氣勢都很高昂,但聲音格外吵鬧.

『終于到了本次體育祭的主要項目,女生對抗的千葉市民騎馬戰,簡稱千馬戰!』

戶部謎之播報聲在場內回蕩.這時候突然提起『千馬戰』實在有點那個的感覺.

『來吧,兩個陣營的大將騎都到齊了.這次千馬戰是以打倒大將騎的數目來決定勝負的』

大岡簡單地說明了規則.雙方各有三個大將騎.各組要一邊保護本方的大將騎,一邊將對方的馬摧毀,奪取頭巾.

兩個陣營相互怒視,現場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指揮比賽開始的是平塚老師.她手上拿著海螺,臉上一副歡呼雀躍的表情.什麼啊,這個人好像喜歡這種東西啊…….

然後,她深呼吸了一下,一口氣用勁吹了出來.

伴隨著高昂響起的卟~~~~~~的聲音,兩軍一下子沖了出來.

『千馬戰比賽開始了!』

我一邊聽著大岡的實況解說,一邊注視著兩軍的一舉一動.

白組似乎是打算速戰速決,大將騎的活動非常活躍.各自都已經有了狙擊的目標.

最先行動的是川崎.

川崎完全不在意周圍同伴的行動,正面發動進攻.她的目標是巡前輩.

確實在紅組的大將騎中,這或許是最容易解決的目標.從她那平日溫和的性格來看似乎只要稍微碰一下她就會倒下的.但是,事實上並非如此.

不對!錯了哦!

巡前輩發現川崎的時候,雖然一瞬間有點驚慌,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對周圍的人說道.

「大家,拜托了!」

緊接著,附近的同伴的騎馬們呼啦啦地聚集在了一起,擋住了川崎的去路,在川崎和巡前輩之間築成了一道牆.

這是由巡前輩的人望才能做到的事.被堅固的守衛阻擋,川崎攻不進去.

「……切」

川崎咋了咋舌,又重新擺好架勢,暫時退了下來.

巡前輩那邊姑且算是化解危機了……就在我安下心來的瞬間,聽到了中央發出了奇怪的叫聲和慘叫.

「嗚呼呼呼,結—衣—」

奇怪的叫聲是海老名發出的.她騎著由健壯的女生所組成的馬,揚著沙塵向前突進.

「嗚哇哇,有什麼來了!」

慘叫是由比濱發出的.她成為異常興奮的海老名追逐的獵物了.遭到海老名執著的追擊,帶著哭腔四處逃竄.

由比濱從騎馬之間穿梭而過,一個勁地改變走向.此時海老名所騎的馬向前突擊.

兩人在戰場上盡情地到處奔跑,目的地都已經搞不清楚了.

這邊似乎也很膠著啊…….嘛,在由比濱匆忙逃脫的時候應該可以安心吧.

觀眾看到大將騎帶頭進行逐個突破的展開,都大聲聲援起來.

『各大將之間不停地短兵相接.哦哦大將之間又開始直接交鋒了!』

觀眾配合大岡的實況解說,發出了「哇—哇—」的歡呼,焦點都落在了剩下的大將騎上.

雪之下的騎馬格外敏捷地四處奔跑.

繞過擋住去路的其他騎馬,瞄准對手的頭巾將其奪走.而在最前面三浦擺好架勢等待著她.

三浦盡管看著雪之下,但也不斷擊倒來犯的敵人,如螳螂般將敵人斬殺.

然後,兩騎終于相互對峙了.

兩人視線相互碰撞,三浦陰笑著,雪之下則一副冰冷的表情.

兩人的戰斗方式截然不同,她們之間的戰斗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兩個人就像合計好一樣同時展開了突擊.三浦粗暴地踩踏了地面.另一方面雪之下就如靜靜落下的雪花一般了無生息.

然後,雙方展開了激戰.

交錯的一瞬間三浦的身體微微漂浮了起來.

遠處看去只像是擦身而過而已.但是,我仿佛見過這個動作.在幾乎不接觸到人的情況下,仍然能把人給扔出去.這是雪之下擅長的招數.

「空,空氣投…….那家伙是東方不敗嗎?拂曉死去嗎?」(譯注:捏自『機動武斗傳G高達』,「拂曉死去」出自其中第45話標題『さらば師匠! マスター・アジア暁に死す』)

就在我緊張難耐的時候,三浦的馬失去了平衡,綿軟地倒了下來.三浦倒下後,白組就兵敗如山倒了.

于是勝負已分.

平塚老師高聲吹響了海螺.

『漂亮的手段!紅組勝利!』

實況解說稱贊了紅組的勝利.觀眾為兩隊的表現給予熱烈的掌聲.

這些家伙真的贏了啊…….

我半緊張半理解地拍起了手掌.

然後雪之下等人回來了.雪之下似乎是累了,正在喘著粗氣,由比濱則因為被追了好久而有些心力交瘁,步伐綿軟無力.

「辛苦了」

我輕輕揮了揮手,雪之下和由比濱拍了拍我的手.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小企—,拜托了」

「話是這麼說啊……」

我目送兩人回到運營委員會的帳篷里,又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

× × ×

距離『推杆子』比賽開始只有一點時間了,我暫且回到了救護班的帳篷里.嘛,也是以防萬一.我找到某樣東西,把它塞進我的口袋里.

緊接著,解說席大概是換了人,我聽到了三浦的聲音.


『接下來的項目是男生的推杆子—』

好了,我也要向入場大門前進了.

接下來要進行的『推杆子』是規則極為簡單的比賽.在雙方的陣地里豎起一根棍子,將對方的棍子擊倒就算獲勝.

海老名考慮的方案意外地很普通,讓我甚至有些泄氣的感覺.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卻聽到了擴音器里傳來低沉而很惡心的笑聲.

『呼腐腐腐.男,男生激烈地打倒棍子什麼的,好,好猥褻……』

緊接著,我聽到了「啪——」的巨大聲音.估計是海老名被三浦敲了頭了.此時麥克風發出「嗶——」般刺耳的蜂鳴聲.

果然海老名很奇怪啊…….

我一邊聽著背後傳來的無聊聲音,一邊在入場大門排隊等候.雖說如此,前面聚集了不少人,擠不進去.就在我想著「真礙事啊—」的時候,突然有人粘滑地插了進來.

「哦哦,這不是八幡嗎」

中途偶然碰到了材木座.

「為什麼這里這麼多人啊?」

在我先來到這里的人或許會了解一些情況.我試著問了問,材木座「唔」地扭了扭頭.

「誰知道呢,前面或許有什麼吧」

「哼—」

嘛,無所謂了.總之人好多好吵,所以趕緊向前移動吧.

就在我前進的道路上,人群中心就像裂開一樣辟出一塊空間.

孤零零一個人地在那兒,那是誰啊.

就在我定睛望去的時候,看到的是穿著學生服的戶塚.

為什麼要穿學生服呢……我一邊感謝神明,一邊接近過去的時候,戶塚也注意到了我.

「八幡!」

他開朗地笑著向我走來.此時有點寬大的學生服啪嗒啪嗒地隨風飄舞.

「戶塚,你這身打扮……」

實在是太可愛了,我被一種必須要去確認發生了什麼的使命感驅使向前.這是什麼,想出這樣組合的人是天才吧?讓身為男生的戶塚穿學生服,這是怎樣的哥倫蛋(哥倫布之蛋的省略)啊…….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都搞不清楚了.甚至感覺因果都被逆轉,圓環之理都導出來的.(譯注:哥倫布之蛋指的是傳聞在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後的慶功會上,有人認為新大陸誰都能發現,于是哥倫布問誰能讓雞蛋立起來,沒有人能做到,哥倫布將雞蛋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敲碎了底部的蛋殼,讓雞蛋成功立了起來.圓環之理出自『魔法少女小圓』,指的是萬物無限循環的道理)

我問了一下戶塚,但是他也不太清楚為什麼自己要穿著學生服.

「好,好像是……擔當大將了……所以,被要求要穿成這樣…….會,會很奇怪嗎?」

戶塚不安地用手捏著長出來的袖子,他在意著周圍的視線,稍微縮了縮身子.似乎因為是突然准備的,所以學生服松垮垮的,對苗條的戶塚來說似乎有些太大了.但是,這樣才好.

「很適合哦.一點也不奇怪」

沒錯,並不奇怪,這是戀愛…….

「嗚,第一次看到別人墜入愛河的時刻……」

旁邊的材木座雖然一臉顫抖地說道,但因為戶塚太可愛了,我沒太聽清楚.

× × ×

紅組和白組都各自排列完畢入場了.『推杆子』終于開始了.

『首先我來介紹一下雙方的大將.白組是足球部部長葉山隼人君.紅組是網球部部長戶塚彩加君』

海老名的介紹聲音從廣播中傳出,觀眾都向各隊的大將望去.似乎是因為突然被叫到名字,戶塚有些慌張.另一方面,葉山則輕輕地舉起了手回應觀眾的歡呼聲,非常從容.

那種從容似乎也感染了周圍的人,葉山等人為主軸的白組士氣也相當高漲.

另一方面,紅組男生則顯然有些干勁不足.和那渾濁的空氣相襯,看起來似乎很弱.

有干勁的是從剛才開始就在旁邊碎碎念,一直進行著某些妄想的材木座吧.看來中二病會喜歡這種打斗或者說是戰爭,可以盡情向大家傳播魚鱗啊鶴翼啊六韜三略之類沒什麼用的知識.(譯注:魚鱗,鶴翼是古代日本打仗時常用的陣型,出自中國的八陣圖.六韜三略指的是中國古代兵法書『六韜』『三略』)

這樣子贏不了吧…….在比賽之前就未卜先知,我不禁歎了口氣.

不過嘛,贏的可能性也不完全是零.我一邊緊緊地盯著我的手一邊思考著.根據手上所有的牌決定出牌方法的話多少能改變一些形勢吧.

「材木座,我有一條秘計」

聽到這話,材木座瞬間抖了一下.

「秘計……?將軍需要參謀的跟隨呢.哼,說來聽聽」

好好,上鉤了嗎.果然這家伙啊,就是喜歡秘計這樣的話.盡管被當成部下有些不爽,但今天就原諒你吧.在這之後我會讓你變得很慘的.

我在材木座耳邊嘀咕了幾句,材木座嚇了一跳.

「……哎?要我來做?」

一下子就恢複本來面目了,不過這樣就回複原樣也很麻煩啊.

「除你之外沒別人了.現在你的位置就是三國志里的關羽.戶塚是劉邦(譯注:原文如此).那麼這時候,發號施令統領全軍的就只有你了」

我將大家非常喜歡的三國志搬了出來,材木座「唔」地念叨了一下.然後拍了拍膝蓋.

「哎呀我明白了.交給我吧」

看來成功按下了材木座的中二病開關.這樣的話材木座就無所畏懼了.邪氣眼系的中二病患者有時候也會發揮出奇妙的強悍精神力.把自己的妄想告訴別人啊在盛夏里穿風衣啊之類的行為,沒有能將常識擊碎的強烈自我意識是做不到的.

材木座走到了紅組隊伍的前面.誇張地咳了一聲.然後,大聲吼道.

「聽著小子們,我軍的總大將要發話了!」

突然之間是怎麼回事啊,戶塚呆呆地看著材木座,然後注意到自己被點名了,于是慌忙走了出來.

「啊,嗯我是紅組大將戶塚彩加.大,大家加油啊」

戶塚像是給自己加油一般,小小的拳頭握緊在胸前.盡管有點不太自信,但卻讓人感到他很拼命.——我想守護那個笑容啊.

聽到招呼聲後,材木座再向前一步走來.

「我們的敵人只有葉山隼人一個!其他雜兵都當做中點繞過去就可以了!聽好了,現在正是我們達成我們的悲願的時刻!怎麼能讓那個非常討厭的可惡帥哥將勝利奪走呢!我討厭!非常討厭!我已經不想再有這麼悲慘的記憶了!在走廊里遇到的時候我不想讓路!在被他搭話的時候,我不想緊繃著臉來假笑!在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我不想突然沉默下來!大家呢!」

材木座的聲音說到一半已經變成哭腔了.似乎是過于投入角色了,說出了非常痛苦的話.

紅組男生接受了那過于悲哀的謎之迫力.白組則莫名其妙地在遠處圍觀.這里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哦,哦哦……」

然後斷斷續續地傳來了贊同的聲音.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我們只能贏了!現在正是覺醒的時刻!站起來吧縣民!」

「哦—!」

材木座的演說中籠罩著無謂的熱血,似乎讓紅組男生稍微有點干勁了.戶塚的回應尤其靚麗啊.這已經是那個了呢,為了戶塚也必須要全力以赴,變得和大家一樣了呢.

材木座看到紅組的樣子,一臉滿意地靠近我.

「哼.這樣如何」

「嗯,不錯啊.很惡心又很引人注目.之後也拜托了」

「惡,惡心?」

材木座受到了一點打擊.不,平常的你就很惡心了吧…….不過正因為如此才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迫力,讓周圍人都聽了進去.在士氣低下的時候,首先必須說一些引起對方興致的話才行.

在這一點上,材木座干得漂亮.大概在回家的時候想起來肯定會說「為什麼我會說這樣的話啊……」,而悶得發慌吧.

在此時順勢而上,很容易會留下一生難以抹去的傷痕的哦.

話雖如此,多虧了材木座寶貴的犧牲和戶塚的笑容,萬事俱備了.

我把目光望向白組的旗子.在下面站著的是白組大將葉山隼人.盡管我遠遠看著他,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遠遠地對我回以微笑.好吧,從正面堂堂正正地,卑鄙,卑微而陰險地決一勝負吧.

× × ×

訊號炮響起的時候,兩個陣營的男生們跳了出來.觀眾響起沸騰起來的歡呼聲,以及男生們的吼叫.氣氛愈發高漲了.

即便實況的海老名也精神十足.

『那麼開始吧.由男人的男人進行的男人的男人的推杆子!攻與受!兩軍糾纏在一起!白組首先發動攻擊!』

這些脫線的話作為實況解說的內容,尤其讓人聽著感到困擾.

果然白組的士氣比較高,因為葉山是大將,隊伍的熟練度也高.他們集中戰力瞄准一點來突破.

當然,沒有任何團隊配合的紅組男生迅速被打散了,被一直向旗杆的方向逼去.

紅組的旗杆下有戶塚等幾人在那里守著.白組男生們也聚集在那里.

「唔,嗚哇」

戶塚看到如此激烈的攻防,不禁蹲了下來(好可愛).戶塚被突破之後就沒有人能保護旗杆了.在附近的紅組男生們都過去支援了.

戶塚總算是將其中一個跟他相持的男生甩掉了.但是,守備隊也受到了相當的傷害.

見此,戶塚慌忙跑了過去.

「對,對不起」

「不!為了大將,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

聽到這話,戶塚露出了靦腆的微笑.

「謝謝……」

「……嗚」

直視到那笑容後,紅組的守備隊微妙地露出爽朗的死人臉,當場倒了下去.

「紅組的男生都是笨蛋啊……」

雖然我始終看不到場地的一端,但總之將旗杆交給戶塚和其他隊員應該沒問題吧.我無精打采地,遲緩地,但切實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恰好在快要來到正中間的時候,敵人陣中央傳來了慘烈的叫聲.

「嗚哇啊啊啊!」

仔細一看,材木座渾身沾滿了泥,搖搖晃晃地繼續往前走著,迎來了誇張的死相.

「嗚,嗚哇啊啊!就,就算義輝死去,勝利也不會死去!我的人生已經無悔了……遺,遺憾,噗」

過于醒目的死相讓敵我雙方都嚇得不敢接近.

四周都籠罩著滾滾的煙塵.在其中頭發凌亂,不停呻吟卻還在搖搖晃晃地向前走的,正是材木座.

這家伙還是和往常一樣厭煩啊……不過,多虧了這家伙的醒目,我可以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遠處仍然傳來材木座臨死的叫聲.紅組的陣地仍然受到猛攻.也就是說,雙方都完全沒有留意到我的動作.

我是公認的最不受注意的人.

這正是我長年的孤獨生活所練就的能力,隱形小企!

我把塞進口袋里的繃帶拿出來迅速綁在頭上.這樣乍一看應該會像是白組的成員.

我一邊混在其他白組的家伙當中,一邊向敵軍陣地突破,或者說是穿過.

現在材木座的慘叫還在繼續,周圍沒有人理他.就這樣讓那家伙繼續吸引對方的注意的話…….

白組的旗杆已經近在眼前了.接下來只要悄悄過去推倒它就行了.

我抬起頭來,姑且確認一下對方的守備力量到什麼程度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呀,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葉山……」

葉山隼人爽朗地笑了.我也不禁還以卑微的笑容.

注意到的時候周圍已經被葉山一方包圍了.

葉山一邊指了指自己的頭帶,一邊問道.

「那繃帶,是頭受傷了嗎?」

「本來我就是有點頭痛的孩子啊……」

像是責備小孩子惡作劇的說話方式,就連我都覺得有些難為情.一下子把繃帶解了下來.然後,葉山向材木座瞟了一眼.材木座仍然在吐血啊呻吟啊Universe之類的一邊叫一邊晃晃悠悠地走著.

「材木座君嗎?把他當做誘餌確實是一條妙計.……但是,」


葉山的笑容消失了.向我射來瞪人一般的認真目光.

「我不可能不留意你的舉動的吧」

「……你太高看我了.我沒有那麼大的作用」

我一邊回話,一邊感受著周遭對我的壓力.葉山和其他的男生們一點一點地向我逼近.

就在我觀察周圍有沒哪里可以突圍的時候,注意到這一點的葉山發出了最後通牒.

「別想耍花樣.個人英雄主義的行動是無法對抗團體協作的」

「這該說是以多欺少啊……」

「別說得那麼難聽.是人海戰術」

葉山爽朗地咧嘴笑了.此時仍然能展露笑容,他的脾氣確實很好.我覺得這家伙也相當別扭呢.但是現在並不是分析葉山的時候.我慢慢舉起了手.葉山對這舉動不太理解,于是問道.

「投降了嗎?」

嘛,這情況只能這樣看吧.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不…….材木座!」

我的手向著旗杆揮去.

「哦!」

聽到聲音後,在旁邊痛苦打滾彷徨的材木座一躍而起,向旗杆的方向突進.

「你們以數量決勝的話,我們就用重量決勝」

一瞬間,我露出讓人討厭的笑容,向摸不著頭腦的白組陣營說道.緊接著,驚訝的葉山迅速作出了指示.

「誘餌的誘餌!?糟了!大家,拜托了!」

聽到葉山的指示,大和,大岡迅速反應過來,去阻止材木座了.

「不會讓你通過的!」

「盡管放馬過來吧!」

「看我們的!」

三人組成了堅固的堡壘,擋在了材木座面前.但是材木座毫不畏懼,就這樣沖了過去.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讓開!」

因為盡力奔跑的緣故,加速度增加了材木座的重量.威力極強.他就這樣推著這三個人徑直向旗杆突擊而去.

旗杆輕輕地搖晃了.觀眾們騷動了一下,然後又屏住了氣息.旗杆還在不停搖動著.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只是睜大眼睛望著旗杆的動作.

然後,啪嗒.

旗杆倒下的瞬間,現場爆發出歡呼聲.在巨大的歡呼聲中,材木座發出了比任何人更大聲的勝利的吼叫.

× × ×

正式進入秋天,穿過部室的風也變得寒冷了.多虧如此,桌子上放著的MAX咖啡也非常好喝.

桌子上還漂浮著茶的熱氣.

感覺似乎很久沒有像這樣放學後在部室里度過了.體育祭結束後幾天,侍奉部又回歸了常態.簡單地說,就是我和雪之下讀書,由比濱玩著手機.

即便如此體育祭的余韻仍然殘留著一點點.

雪之下啪地合上了書本.

「沒想到,會是那樣子輸的呢……」

「嗯—……,因為犯規而輸真是有些意外呢」

兩個人一邊伸手拿茶壺一邊說道.這話對我來說有點刺耳.

「明明只要某人不在頭帶上做些笨拙的小動作就是我們贏了的……」

這麼說著,雪之下向我瞥了一眼.看來對之前體育祭的結果相當不滿呢.嘛,以雪之下的性格來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嘛,嘛嘛,也並不完全小企的錯啊」

由比濱察覺到那劍拔弩張的氣氛,連忙補充道.雖說如此,小雪(ゆきのん)和劍拔弩張(けんのん)還是有點像的.這叫法就是這麼來的吧?

說起這劍拔弩張突然歎了口氣,目光望向了遠處.

「姑且變成了這樣呢……」

正如兩人所說的,體育祭從結果來說以我們紅組的敗北告終.而且原因是在最後的競技項目『推杆子』中犯規.

閉幕式上發表的結果產生了巨大的爭議.

負責發表結果的是運營委員會會長相模.

「因為在『推杆子』中,紅組和白組雙方的犯規行為被認定為是危險行為,所以比賽判為無效,雙方都沒有得分.詳細情況將在幾天後公布」

相模直截了當的一句話,讓比賽結果暫時是白組獲勝.

實際問題是,在像『推杆子』這樣有許多人參與的比賽中,是不可能逐個檢查他們在游戲中的行為的.

可能有人被打倒了也偷偷站起來,有人涉及到暴力行為,還有的人把頭帶交換了吧.

當然,很快就出現了反對的聲音.到底具體出現了哪些犯規行為,是誰做的,這種希望一查到底的聲音.

但是,要詳細說明這種犯規行為的存在是非常困難的.因為如果不對所有人在比賽期間做了什麼事了如指掌的話就得不出任何結論.這和證明幽靈啊未確認生物啊之類的東西是否存在需要拿出確鑿證據的道理類似.本來委員會是負有證實和監督責任的,但如果這個委員會也不知道,那就沒有人知道真相了.

多虧如此,我的犯規也沒有被公之于眾.嘛,也沒有證據證明除我之外沒有人犯規呢.

「嘛.委員長殿下作出這樣的判斷不是很好嗎」

聽到這話,雪之下立刻用冰冷的目光看著我.

「看來你反省得還不夠呢……」

這樣說著,我啞口無言了.不知怎的,似乎雪之下和由比濱都已經完全掌握了我犯規的事實了,似乎已經認定相模的發言就是在說我了呢.

沒想到已經如此完全地暴露了,連掩飾的動力都沒有了.

「抱歉啊…….我還以為沒有人看見的呢……」

稍微有點隨便地道歉完,由比濱像是要稍微說教一般豎起手指.

「不,全都看見了哦?」

「是啊,你拿出繃帶的時候我還在想你想干什麼呢」

雪之下驚訝地歎了口氣.是嗎,從那里開始就已經看到了啊,這家伙對我的犯規很在意啊…….

「啊,小雪也在看呢」

由比濱似乎也看到了關鍵的場面,她扭頭望向雪之下,意外地說道.

然後,雪之下眨了幾下眼睛.

「……偶爾呢」

小聲地說完,又興趣索然地看回書本了.

「你們都看見了啊……」

不,嘛,我也知道,在那種團隊比賽當中是會比較容易去關注認識的人的舉動的.其實在『千馬戰』的時候,我可是瞪大眼睛從頭看到尾的哦.所以,我咒罵的聲音也稍微低了一點.

由比濱似乎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陰暗了,于是用格外開朗地聲音說道.

「嘛,你們看!巡前輩很高興啊!」

這是唯一的救贖了.

雖然紅組輸了,但對巡前輩來說似乎是非常快樂的回憶.可以的話真希望能贏,不過並不是所有事的進展都能一帆風順的.

由比濱的話讓雪之下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是啊.而且,相模同學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才會那樣發言的呢」

「誰知道呢」

我不太相信人會成長或者變化.甚至覺得人的本性是自始至終都不會改變.

我認為,人只是會掩飾自己,偽裝自己,學會和他人保持適當的距離.為了做到不互相憎恨,硬是偽裝起來,裝作什麼都沒看見那樣吧.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否正確.

「可是,沒想到體育祭輸了會這麼悔恨呢.我現在才發現」

看來骨子里討厭失敗的雪之下想起了體育祭發生的事,如此說道.

「嗯,明年要贏!」

「……是啊,明年要贏」

面對干勁十足的由比濱,雪之下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明年還不一定會分到同一組吧」

「又這麼快說這樣的話了」

由比濱鼓起了腮幫,雪之下則和她相反,平淡地笑了一下.

「是啊,與比企谷君為敵似乎比較有趣呢」

「怎麼突然有干勁了啊」

我看著她們的討論,不禁苦笑了.正因為是經曆了祭典這種特殊時期,才會對這樣瑣碎的日常生活非常懷念.

就像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常生活一樣,終有一天我也會習慣失去這樣的日常生活吧.

或者說,得到什麼,然後失去什麼,這本身就是日常生活.我一口氣喝光MAX咖啡,把各種思緒也一並咽進了肚子里.

斜眼看了看互相嬉笑的兩人,我靜靜站了起來.

「我去買罐咖啡」

我說完這句,沒等回複就離開了部室.

秋風穿過特別樓.從打開的窗戶可以聽到運動部的呐喊.體育祭也結束了,他們也恢複到往日的生活中了.

遙和悠子對這次體育祭,以及和相模的關系的記憶都會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不久之後,她們都會忘記這次體育祭的過程和結果,一切都會消逝在風中.

我在空無一人的校舍里慢慢走著.

就在我下完樓梯拐彎的時候,險些和別人撞在了一起.

是誰啊,很危險的啊.就在我這麼想著抬起頭時,卻發現是相模南.

相模抱著一堆紙,其中一張印著體育祭的字樣.看來運營委員會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善後.

「…………」

「…………」

我們都別開視線,沉默了.突然相模開口說道.

「喂,可以讓一讓嗎」

雖然她這樣說,卻並沒有看著我.我和相模的關系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兩條平行線.

我默默地讓出了一條道.

接著只是聽到了遠離的腳步聲.

即便如此,嘛,怎麼說呢.也已經是很偉大的進步了.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做到,但之後我和相模之間應該能保持正常的陌生人之間的關系了吧.

我一邊聽著遠去的腳步聲,一邊走了起來.

就這樣祭典之後的祭典結束了,一切都為時已晚.

有些東西失去了是無法挽回的.但是,日子仍在喜怒哀樂中繼續度過,直到高中生活的結束.

所以說,他們的祭典還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