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孌童

第十章 孌童

玉帶河上共架橋七座,連接西北和東南兩部,並以北斗七星命名.其中除天樞為皇家,天璿為重臣專用,有官兵把守外,余下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五座橋,橋而寬闊,官民共用,隨意通行.

天權橋,位于東城和南城的交界.橋邊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由鋪成井字型的青石板路分隔成九個部分.擺攤的,打把式賣藝的,書的以及野台班子,都在這里謀生.因為大燕國平時沒有宵禁的制度,一到晚上,這里就熱鬧非凡.

可以,天權橋邊是太府都最熱鬧,最市井,也最魚龍混雜的地方.

石中玉帶著屈忽昀,牛蠻和康涵柏在吃過午飯後就一直在這里閑逛游玩,然後在看了兩場皮影戲,另一出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後,每人懷揣幾個肉饅頭和一包甘蔗糖,打算各回各家.

八十幾文並不多,尤其帶上牛蠻這個堪比饕餮的家伙.不過卻足以讓幾個少年開開心心的吃了肉包子,喝了大麥茶,盡的放松了一天.心好自是不必,彼此間的感也在不知不覺間突飛猛進.若不是石中玉怕回去太晚,進不去王府,幾個人還可能再多玩會兒.

"不然你跟我回家住一夜唄."屈忽昀熱邀請.不過石中玉只要一想到他那老娘,就搖頭拒絕.

"今天晚上就你一個人,怕不怕?"牛蠻粗中有細.

石中玉又搖頭.

有什麼好怕的呢?盡管重生了一次,但她仍然堅信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不心驚的信條.再院子里還住著其他人呢,只是東廂房里就她自己而已.那樣更自在不是嗎?晚上閂好門,可以放開她胸前的白兔自由一晚.雖它們還不胖,但老這勒著也挺痛苦的.

順便,回去後可以痛痛快快洗個澡.這些日子來,她每天都鬼鬼祟祟的隨便擦個身,半夜里偷偷摸摸洗個頭,渾身難受的要命.

"要不……我陪你回去吧."康涵柏很仗義地提議.

石中玉三度婉拒.

康涵柏的爹死得早,家里就一個病病歪歪的老娘,一個月就盼兒子回去那麼一天,她怎麼好為了自己,耽誤了人家的天倫之樂.

"好啦,蛐蛐,饅頭,康康,別婆婆媽媽了,夏天戌時中(晚八點)王府就閉門,我若進不去,就只能睡大街."石中玉拍了一下脖子,把企圖吸血的蚊子嚇走,"明天一早見,可千萬別回來晚了."

三人答應,彼此又囑咐了一回,各自散去.

石中玉緊趕慢趕,終于在落鎖的前一刻進了王府東角門.饒是如此,看門的婆子也老大不高興,"真沒見過你這麼心野的子,溜溜玩了一天才回.雖戌時中閉門,可若不是你,天擦黑兒時老娘就沒事了.這麼愛待在外面,哪天讓范大管事直接打出去,大家清靜……"

石中玉連忙孝敬兩個肉饅頭,一壺價值五文的水酒,那婆子才閉了嘴.其實這點東西不值什麼,那婆子原也不缺這些,可她們這路人吃拿卡要習慣了,不出點血,以後會受到刁難的.

回到住處,石中玉立即拿出換洗衣服,想了想,又摸出那柄竹刀帶著,這才到浴房去.她很是謹慎心,因為她的身份,她的身體,她不得不比別人更警惕些.所以,她仔細鎖好了門窗,這才脫衣入浴.

水,是她一早就提好的,經過一個月的體力勞動,現在她可以提半桶水而不灑了.早上趁別人離開,她來來回回折騰了二十多趟.

自家事,自家知,身為女性,不能過度著涼,所以她可以冷水洗澡,卻不能用井水.不然等初潮來臨的時候,痛經也得痛死她,那時才叫有苦不出.

夏日燥熱的夜晚,因跑了一天而沾黏了汗水的疲憊身體,浸入到清澈的水里,舒服得令人歎息.昏暗之中,蕩漾的水波,如豆的燈火映得她的肌膚像是蒙了一層瑩光,格外美麗.她就像生長于莽草亂石之地的花兒,不管環境如何嚴酷,仍然不可阻擋從花枝中伸展出欲放的花苞.


而就她近乎歡快的戲水之時,內帳房中的酒桌邊,魏鎖和范通正喝得酒意正酣.

"月錢……你是不是克扣得太狠了點."魏鎖滿飲一杯後,斜睨著范通道.

"我的親舅舅,這是慣例,往年都是這樣."范通又給魏鎖倒上酒,"偏這批子動不得嗎?"

"這批新來的子中,有幾個刺兒頭,你就不怕他們把事鬧大?"

"怕?!我除了舅舅,誰也不怕."范通一撇嘴,"再,他們能鬧到哪里去?凡夫人只信您的話.王爺?那就是個甩手大掌櫃,哪管過府內的事."

"得也是."魏鎖失笑,"上位者,才不管低下發生什麼事,只要不鬧亂子就好.但是你不要忘記,我是內院管家,還有個外院管家孫福珩.他是王爺的人,跟凡夫不是一條心.你又是直屬他手下……"

"王爺要他管外院,不過圖個車馬方便,府衛安全,他不會把手伸向別處的.那是個聰明人,若他鬧騰,就是和您過不去,和凡夫人過不去,到時候家宅不甯,王爺必定煩躁,他第一個吃瓜落兒!所以他來了兩年多了,始終沒觸犯到別人.我的舅舅誒,您就放心吧."

魏鎖一聽有理,也就嗯了聲,不再問了.只是他才把酒杯拿起,又想起什麼似的放下.

"那個石中玉……"

范通諂媚一笑,"舅舅放心,我往死里折騰她呢.不過這子有幾分本事,居然硬熬了下來.今天發月錢時,我只了他五文,他一腦門子火,可也沒敢發作."

"那子是個精的,看那雙眼,像包著一汪水似的,你別看他,到頭來讓他算計了."

"舅舅,外甥多句嘴.那石中玉不過是個低級家丁,看不順眼就打發出去,要不找人在外面做了他也行,何必分您的神呢?他沒家沒業,孤身一個……"

"就是這樣才奇怪."魏鎖哼了聲,眼神陰冷,"來曆不明的一個人,那個老閹狗怎麼就肯為他話?你是知道的,夏世雄為了避嫌,幾年來都不發表半點意見,這回是怎麼了?"

"原來舅舅折騰那石中玉,是為了試探夏老閹狗."范通恍然大悟,"也是,頭些日子出的那事,王爺大怒,凡夫人也受了牽連,難免要心.夏老閹狗……可有動靜?"

魏鎖搖了搖頭.

范通想了想,突然露出猥瑣的笑容來,"夏世雄莫不是喜歡孌童?起來,石中玉那子長得像個姑娘似的,水靈鮮嫩,有時候我也……"

魏鎖眼神一閃,露出豺狼般的笑意,"范通,你在外面又養了外室吧?"

"見笑,見笑.嘿嘿,外甥就這麼點想頭,還讓舅舅看出來了."

"你這點心思,是人就能看出來,只要別被你那凶婆娘發現就行.聽,你在墨色胭脂閣還有個倌相好?姿色可入眼?"

"那真是風姿秀雅."范通咂咂嘴,"舅舅平時既然也調換口味,不如我把他介紹給您."

魏鎖搖搖頭,"我的事你不用管.只是,到嘴邊的肥肉,你怎麼就放過了?"


范通一愣,隨即賊眼亮起,"您是……那個石中玉?不錯不錯,雖比不得墨色胭脂閣的幾大牌,但勝在鮮嫩可口哪."

"今天他們那院的低級家丁放假吧?"魏鎖意的所指地淫笑,"他沒有家,晚上只能回來住……"

范通騰地站起,端起面前的酒杯,仰脖子灌進去,"您真是我的親娘舅!天晚了,外甥就不耽誤您歇著,先行告退."完,他腳步不穩的闖了出去.

魏鎖望著關閉的門,和那被玲瓏紗攏住的燭火,陰陰地笑,"石中玉啊石中玉,倘若你是夏世雄的人,這回就好好打打那老閹狗的臉.若你不是,就自認倒黴吧."

正如他所,石中玉果然是個倒黴蛋兒,為著根本不著邊際的事就受了牽連.或者正因為背後被算計了,此時身在浴房中的她連打了三個噴嚏.

"不會熱傷風吧?沒感覺水涼啊."她自自語,連忙從浴桶中出來,擦干身子頭發.想了想,又把布條纏在胸上.她怕在院子里遇到其他人,覺得還是心一點為好,回到東廂房再解放白兔好了.

等都收拾完,把頭發松松挽在頭頂,又檢查了一遍,保證身上沒有問題,她這才走出浴房,打算回屋.然而,她才走到院門處,迎面就撞過來一個人,嚇得她連連倒退才沒被挨上身子.

"范大管事!"當她看清來人,又聞到撲面的酒氣,登時有了很不好的感覺.

"我在東廂找不見你,就知道你在這兒."范通打了個酒嗝,追著抓了過來.

石中玉嚇壞了.

她千算萬算,千防萬防,卻沒想到這個飯桶對她也有邪念.魏鎖和范通甥舅兩個,都好色無恥到了極點,男女都不放過的.

慌亂中,她迅速做出了判斷:如今後院沒人,浴房旁邊有一條夾道,也不知是通向哪里的.為了避免跑到更偏僻的地方去,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走那條道.可出院門的路被范通堵住了,現在也唯有呼救一途.

所謂做賊心虛,她聲音大點,指不定就嚇跑這混蛋了.若是不行,如果能被前院的人聽到動靜,跑出來看看也能解了圍.

于是,她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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