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上條當麻在第三學區的高層大樓的辦公室里，拿出了手機。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倒在血泊之中土禦門以及被用鐵絲固定在高檔椅子上的老人——他們兩個安全吧。
特別是土禦門那邊很嚴重。已經失去意識了。原本，上條的拳頭並沒有磨練到可以殺人的地步，不過好像土禦門在跟上條沖突之前，就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他全身的衣服都被紅色的黏黏糊糊的東西弄髒了。
土禦門擁有能夠修複身體損傷的自我再生系能力。但是，那能力效果很弱，應該只有在破裂的血管上張開膜的程度。雖然比沒有好，但是現在不是能夠放著不管的情況吧。
不過，就在操作按鈕，准備喊救護車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老人的聲音阻止了他。
“……給我住手。”
那是被用鐵絲固定在高檔椅子上的老人。
雖然不知道那是誰，不過好像恢複了意識的樣子。
“那些家伙，首先會監視的就是醫院和急救無線的。要是打急救電話的話，最終他坐上去的救護車毫無疑問會消失到與醫院不同的地方。”
“但是……！”
“想要救他，對于會讓他死掉的選項就要慎重”
老人帶著低沉、安靜而又威嚴的聲音說道。
上條看了看土禦門和老人，老人則若無其事般繼續開口：
“這一次的黑幕似乎是想讓阻撓‘人力資源’的人互相殘殺，同歸于盡。你很可能被牽扯進去了。……但是別擔心。在如今所有人都活下來的情況下，事態已經開始偏離那些家伙的預料了。他不會死的。現狀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
“原本的劇本可能是：戰斗過程中，土禦門元春擁有的未知球菌將會泄露。那麼一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會一個不漏地感染，死亡。那些家伙也只會笑破肚皮吧。雖然不知道在哪個步驟上出了多少偏差，但這是個好機會。而無論是何種機會，如果無益地糟蹋的話，那麼也就沒有價值了。你知道我說的意思嗎？”
不可能知道。
事態到底是在怎樣的進行啊？
是誰跟誰在戰斗啊。
上條當麻應該怎麼介入進去啊。
而且，說到底。
土禦門元春，到底有什麼理由非要受傷不可啊？
“既然你打著他朋友的名號，那麼在這種場合下首先該尋找的是，他想要守護的那個人究竟去了哪里吧？”
老人直截了當地說：
“土禦門舞夏。在圍繞‘人力資源’計劃的攻防戰過程中，土禦門元春由于擔心自己的妹妹成為談判手牌而被利用而設計了‘完美的奇襲’，這就是本次事件的開端。但是，當操縱‘人力資源’的家伙擁有比我們當中任何人都要高超的信息收集能力時，他的蹩腳戲會暴露的風險也就很大了。如果放手不管，那麼就會被人得手。有些家伙我們不得不阻止，但是也只限于能動的人才行吧。”
“……那是土禦門該做的事情。”
“本來是。但現在他不能動了。”
“你這說的跟土禦門已經死了一樣！！我可不是在說這家伙的事情！！”
老人保持著被綁在椅子上的狀態，緩緩吐了口氣。
這不單單只是“壓制”，還是熟悉如何主導會話流向的方法之人所表現出來的反應。
“怎麼做呢？”
這句話，將不需要的部分進行最大限度省略，使作為聽者的上條腦中形成無數的言語。
上條咬緊了牙齒。
即使存在那種通過計算而在桌子上擺放一系列球的黑幕，但最終降服土禦門的，卻毫無疑問是上條的暴力。
他欠土禦門一個人情。
在這個損友再度醒來時，絕對不能讓他首先聽到妹妹噩耗。
“……你知道舞夏的所在地嗎？”
“僅僅是掌握了‘她不在學生宿舍’這樣的一點點信息而已。不管怎樣，這可是那個浸入在‘黑暗’中的男人最想要守護的事物。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就掌握到的。”
但是，推動“人力資源”之類計劃的黑幕，卻有可能知曉。
明明最重要的是保護舞夏，但是卻又掌握不到她的所在。那麼接下來辦法只有一個了。
攻擊操縱“人力資源”的黑幕，然後阻礙對方的襲擊計劃。
上條看了眼散落在地的無數資料：
“這個我借走了哦。”
“對我而言，只要能阻止‘人力資源’，那麼就沒問題了。這一過程中，你就去拯救你能拯救的性命吧。”
“我能拯救的也只有性命。”
上條想要打斷他的話一般說道。
很干脆地。
“實際上，能夠拯救舞夏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並不是我。別忘記了啊，雖然我幫你松綁，但是如果讓土禦門死掉的話，我就是你的敵人。”
上條快速的走出了辦公室，按下了電梯的按鈕。而電梯似乎就在這一層的樣子，很快便打開了。
電梯是透明的，第三學區璀璨的夜景展現在了眼前。這並不單單指那些鱗次櫛比的高級賓館。這塊區域在外教，接待的方面也是注入了很大的心血的。這塊的區劃整理，毫無疑問是融合了心理學與社會學的‘產物’。
少年進入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鈕。
門關上後，他無視那刻意營造出來的夜景，將背靠在玻璃牆上，而眼睛則看向了手中的紙。
那是散落在辦公室地上的。
再度收集起來的資料中的數十張。
其開頭是這樣：
“人力資源”計劃。
“……”
‘假定災難〇三四。觀點是：從突發、偶發出現的英雄給予的損傷，以及作為對策而被認為有力的無能力者’
乍一看，是那種刻意用難懂辭藻的文章。難以想象這是給自己人的報告。處在辦公室的老人，可能是從別的地方弄到這份資料的。
跳過精確數字以及圖表，上條想用馬克筆最標記一樣，將自己能夠理解的內容抽取了出來。
‘對于成為學園都市核心的尖端技術研究開發計劃的阻撓要因、也就是我等稱之為英雄的不確定因子以及對應而生的、名為弱者的存在進行重視。根據統計，判斷出未成熟的女性在其中所占據的比例’
‘方便起見，將其稱作庇護對象’
‘通過人工制造這些應當成為庇護對象的人才，對于偶發、突發出現並且難以預測的英雄們，便可以用最少的犧牲予以全殲，本計劃的目的則是如此’
‘對英雄使用普通戰斗力·手段難以將其殺害。他們具有憑借一手之力將壓倒性不利局面逆轉的特異性。但是，當英雄之間沖突時，並沒有這樣的限制’
電梯出奇的安靜，並且在高速下降。
翻閱紙張的聲音，在無音的空間中響起。
‘這並非單純讓英雄互相厮殺，予以消滅’
‘沖突的能量不能很好地互相抹殺，反而引發對其他英雄之干涉的可能性也不能否定’
‘換一種方式，聯想到台球之類的東西，應該會更好理解’
‘如果無數的英雄是球的話，那麼庇護對象就是撞擊球的球杆。既有一擊結束戰斗的HAPPYEND可能，也有無可救藥導致自我毀滅的可能’
複雜的計算公式持續了好幾頁。
對于上條來說，連這玩意到底基于什麼領域的知識都不清楚。
‘球是事先設置好的。重要的是球杆，也就是庇護對象’
‘雖然也會從強者中出現被稱為庇護對象的人才，但是從統計來看，弱者中產生的情況占壓倒性多數。因此，從無能力者中選拔作為球杆使用的人才。我們必須將該人才改造成以下情況：能夠統括弱者的言論並且發表、能夠收集弱者自己的意見、起到集團代表的作用’
‘利用武裝無能力集團的預備計劃、利用“新入生”的第一次計劃、利用垣根帝督的第二次計劃，過程都十分良好。已經確認在所有事件的解決關鍵之中，人為造就的弱者所占據的戲份。具體參考另附紙事項’
‘之後，若是能夠捕獲到“她”，給試圖互相沖突的英雄們給予這張單純的卡牌，那麼就能如我們所願，制造可以擊打桌面之球的球杆了’
‘為了不讓庇護對象因解決單純問題這件事的本身產生疑問，需要對于大腦進行破壞。只要能夠讓她保留為了覓食而解開小謎題、如鴿子一般的智慧就沒有問題了’
‘若是計劃得以實現的話，我們只需要按下一個按鈕，就能將所有的英雄全殲，而對此我們不需要承擔任何負擔，就可以任意消滅他們，制造出沒有英雄的世界’
計劃的主導者，是學園都市統括理事會之一·藥味久子。
並且。
特別在醫療部分上表現活躍的她，將對于自己而言最重大之計劃的核心人物設定為……
‘芙蕾米婭·塞伊文。在收獲該人造庇護對象後，就能夠使本計劃完成’
柔和的電子音響起。
電梯到達了目的地的第一層。
既然不知道現在被盯上的土禦門舞夏到底躲在哪里，那麼要想制止襲擊，就要前往藥味久子一派最後可能瞄准的地方，然後將襲擊者側給擊破。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門自動打了開來，上條朝著高層大樓一層的前廳走去。已經沒用了的幾十張資料，被他扔進靠牆擺放的垃圾箱里。
這個前廳原本應該不值得好好的，但是在台階附近有爆炸過的跡象。朝那邊看了下，也只有類似血跡一樣的東西粘著，並沒有誰在的跡象。
上條沒有再繼續觀察，看向了高層大樓的出入口。
這是為了用自己的腳步，踏入到夜晚的黑暗中。
2
回想起來還真是奇妙的一天。
和俗話說的“有不好的預感”一樣，這種事情不管感覺到多少次，如果沒有實際遭遇什麼的話就毫無意義。為此，即使濱面仕上總有些煩躁不安，但也只是重複著乘坐傳送帶來來回回之類的習慣動作而已。
順便說下，現在是夜晚。
他現在正在第十三學區的芙蕾米婭·塞伊文的學生宿舍附近的咖啡店里。而室友之一·穿著迷你連衣裙的嬌小少女絹旗最愛正和濱面一起占據了靠窗的桌子。
“各種意義上，輕松多了呢。”
濱面將下巴支在桌子上，用吸管在放入了多到死的澱粉的牛奶咖啡里攪拌著，然後嘀咕了這麼一句。
“雖然仍然在警戒著‘新入生’的殘黨會不會來找芙蕾米亞的麻煩就是了”
“嘛，說到底那個名叫silvercross的組織支柱——黑夜也超被‘折斷’了呢。在合理的襲擊計劃出現破綻的話，似乎也沒有什麼成員會有責任去超展開因為感情上的報複行動，當然這事情本身可能性就是超低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也該保持一種緊張感吧？你從頭到尾就沒把電影雜志《GUN》給放下來吧！！”
“《炎之印度料理人奔馳在紐約》啊、《埼玉☆聲樂危機》啊，真讓人超煩惱呢。啊啊可惡！聲樂這片要是不在高畫質電影院的看的話，埋沒在黑暗之中牆壁上的塗鴉就超看不見了。這一點我明明都寫過評論的，可是大的雜志卻都超不鳥我！！”
“雖然你這麼說，但是既然選擇吃咖喱，說明還是傾向于印度料理呢？……不過話說為啥要在咖啡店吃咖喱啊？緊張感全部消失了。”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明明是警備任務，可是每次都跟瀧壺同學組隊的濱面更是超過分吧！？好歹也是關乎人命的事情，你就沒點超自覺嗎！”
濱面跟絹旗互掐了起來（應該說，主要是絹旗的兩只小手在蹂躪濱面的臉）。不過讓他們能夠心有余暇，也是有相應的原因存在。
也就是，
“芙蕾米婭那孩子的小書包上超掛著那個獨角仙吧？這個日常監視工作差不多也該超結束了吧。”
“唔呀啊哇！！”
“……？從剛才開始，濱面，你在超說什麼呢”
“牙根要斷了！！”
由于絹旗的十根手指，濱面的臉變形到終于快脫離人之領域了。這讓他全力地釋放出SOS信號。
絹旗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將雙手從他臉上放開，不過這時的濱面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臉能不能複原了。
接著。
咖啡店窗外有了一些小動靜。學生宿舍建築物上並排著的許多窗戶一起熄燈了。只有宿舍長所在的一層樓管室還隱約亮著燈。
濱面看了下手機畫面，確認時間。
“晚上八點半，是熄燈時間了。今天也沒有異常。”
“那麼，我們也超走人吧。”
濱面和絹旗從座位上站起來，為了誰來付賬又進行了小小的競賽，最後濱面的臉再度毀容。
就在這時。
濱面的視野一端捕捉到了噼啪的白光。
他跟絹旗兩人朝著咖啡店的窗戶那邊望去，明明已經過了熄燈時間，可是學生宿舍卻有一個房間再度亮燈了。燈光亮起了數十秒後，再度消失。
是芙蕾米婭·塞伊文的房間。
兩人對視一眼。
“忘記寫作業了。”
“在超確認自己小書包里的東西”
“發現蟑螂”
“做了超恐怖的夢”
他們陳列了一系列的推測，但理所當然地還是不知曉答案。
絹旗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機。
濱面皺著眉頭：
“喂喂。有必要到這種地步嗎？”
“芙蕾米婭那個孩子的確超醒來的。這樣不會超打擾到她的。”
絹旗從電話簿里找到號碼，然後給芙蕾米婭打電話。
但是，將手機放在耳邊數十秒後，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將電話放到一邊。
“……怎麼了？”
“超完全打不通。”
絹旗將開始發出自動語音播報的通話給掛斷了。
她的眼神，切換到了符合滿是鮮血之世界的模式。
“如我剛才所說，她的確是超醒來了。但是卻超不接電話。應該考慮是發生了超什麼事情才對。”
絹旗將臨時捏在手上的小票扔到濱面臉上，急匆匆地出了咖啡店。
就在濱面磨磨唧唧地付賬期間，似乎又發生了下一個行動。
和電子音不同。可以聽到如同火災報警器的鈴聲一樣的聲音從遠處隨著夜風飄來。可能因為騷動的關系，原本一片黑暗的學生宿舍，各處再度開始點亮了燈光。
“火災報警器……不，是同緊急用門連接的東西呢。”
“就是說？”
“有什麼人進去了。或者，有什麼人出去了。”
絹旗跟濱面對視一眼。
兩人的表情都顯得迷茫。
“但是，可是，獨角仙呢？芙蕾米婭可是處在第二位的警戒狀態下吧！？應該沒有什麼同等水平的襲擊者存在吧！！”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超不明白啊！這種不親自用眼去超確認的狀況啊！！”
3
實際上，濱面他們忽視了一個簡單的可能性。
緊急用門的門鈴銳利地響起，是幾分鍾以前的事情。
“作業OK！體操服OK！叉子跟勺子也好好地放進去了！喵喵，明天的准備很完美！！”
學生宿舍的房間里，穿著睡衣的芙蕾米婭·塞伊文正在看著紅色小書包里面，確認有沒有忘帶什麼東西。她刻意發出聲來，是因為今天早上忘記帶作業而被老師罵了的關系。
接著，放在書桌上的白色獨角仙鑰匙串開始活動身體。
那滑溜溜的背部外殼打開，看起來類似于半透明的薄翼大幅度張開。然後利用空氣振動，制造出人工的聲音。
‘牙刷好好地放進去了嗎？’
“喵、喵！大概，現在正要放進去！！”
芙蕾米婭慌張地說道，將細長圓筒形的塑料套裝塞進小書包里。
“准備完畢！”
‘非常好’
不久就是熄燈時間了。獨角仙使用細小的六只腳，從書桌上朝著窗邊移動。也許是因為要做的事情已經完了而突然感到困倦吧，芙蕾米婭揉了揉犯困的眼角，而這時候她注意到了對方的動作。
“喵。到我這邊來就好了嘛。”
‘這可是不行的’
獨角仙將角插入窗戶縫隙，將縫隙撐大後，一邊確保出口一邊回答道。芙蕾米婭想要去抓獨角仙，這時候掛鍾上帶著的紅燈滅了。是熄燈的信號。
芙蕾米婭慌慌忙忙地朝床那邊跑去。
要是找不到床的位置就完了。雖然熄燈後還是允許房間里點上小燈泡（也就是點著小燈泡睡覺）的，但這可是膽小鬼的象征。
撲通。就在她將身體扔到床上的那一刻，房間里的電力中斷了。
黑暗中，由于窗口那邊從外面射進來光的緣故，多少有些浮華的感覺。芙蕾米婭看著那邊，說道：
“喵……晚安”
‘嗯。那麼明天見’
就在獨角仙這麼說道的時候。
嗶！！
好像有什麼薄冰出現裂痕般的聲音炸裂開了。
是從獨角仙那邊。那聲音大到連遠離他的芙蕾米婭都聽見了。咚一聲。就這麼簡單地，六只腳掛在窗戶上的獨角仙便掉在了地上。
“喵，喵？大概怎麼了！？沒事吧！”
在熄燈時間過後點亮熒光燈的話，自然會被宿舍長給罵的。但是，芙蕾米婭腦子里已經完全將這個念頭排除了。
她點起房間的電源，然後朝著窗戶那邊跑去。
六腳朝天，腳還在微微顫動的獨角仙身上四處都起了龜裂。芙蕾米婭並不認為這是因為下落的沖擊導致。說到底，首先出現了龜裂，然後才落下來的。
（糟、糕……）
另一方面，獨角仙拼命打開背部外殼，試圖伸出薄翼。
這是為了制造人工聲音。
（從外部來的、對“未元物質”的、干涉……？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用什麼辦法……但這種牽引力，很強……！！）
但是，這並非是向芙蕾米婭陳述症狀，並且尋求幫助。
正相反。
（傷口集中在外殼表面。並沒有感覺到關節和感覺器官這些柔弱地方被襲擊……這麼說來，目標是讓他人能‘一目了然’地知道我的傷口。敵人的目的，是為了動搖芙蕾米婭·塞伊文，讓她自己從房間里跑出去……！？）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獨角仙拼命活動不靈活的身體，想要震動翅膀，可是失敗了。
他也知道，那種發不出音的聲音，只能讓她更加擔心。
這跟間諜攻擊敵人的腳下，然後引誘過來救援的其他敵人上鉤是一樣的。如果讓芙蕾米婭聽到“悲鳴”是預想之中的話，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可以意識到了。
誘發恐慌狀態。
芙蕾米婭的思考回路，在這時混亂了：
“喵……喵！怎麼辦。喊救護車……但是，獨角仙的話送到動物醫院會不會更好啊。蟲子到底該怎麼辦……總，總之不做點什麼的話！”
“……不……行……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獨角仙的警告傳遞不到。
芙蕾米婭如同敵人所料，用雙手將獨角仙一下子舉起來。
“濱面……喵，是的濱面！啊啊真是的！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聯系不上啊！喵喵！！”
她換好外出的衣服，從安全的房間中飛奔出去。
總之，是為了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同能夠商量的濱面仕上會合。
而原本應當作為守衛芙蕾米婭·塞伊文的強力王牌而存在的學園都市第二位，卻出奇地被用作了將她引誘至“黑暗”的棋子。
接著，通告緊急用門被打開的鈴聲炸裂了。
黑幕沒有必要為了傷害芙蕾米婭而將襲擊者送過去。
因為只要目標行動了，那麼就好辦了。
4
命運在轉動。
可以認為同芙蕾米婭·塞伊文完全相反的少女，正被迫卷入舞台之上。
“可惡！！”
在第十三學區屬地，將後背靠在牆上進行咒罵的人是黑夜海鳥。她是操縱氮氣的大能力者，同時也是以兩只手為中心，一部分肉體經過改造的半機器人。她曾經統領著被稱為“新入生”的、學園都市新的“黑暗”，而如今為了東山再起，同時也為了修複一度變得支離破碎的人脈而奔走著。
……換句話說，她在為某些“了不起的人”打下手在走後門。
工作應該是很簡單的。為那些不定期移動據點的VIP們提供搬家服務。她只需要將小公文包里放著的，雖然不知道是支票還是債卷的“金錢”給數次從老的據點移動到新據點就行了。看起來是那種暴露于陽光之下就會有麻煩的東西，不過她對于這類交易已經習慣了。
但是，
“開玩笑。里面從一開始就是空的嗎！”
當她感到不對勁，將公文包的鎖破壞的時候，發現為時已晚了。里面沒有東西。這並非中途丟了，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這也應該不會是現金運送中常有的誘餌作戰吧。
欲加之罪。
就在不遠處，委托黑夜工作的VIP已經派來刺客開始追究了。“將工作中奪取的錢還回來！”通過刻意找茬，來從黑夜那邊謀求巨款。委托本身就是騙人的。而現在已經進入了到底是誰該給誰錢的階段。
（……那麼也無所謂了。既然知道這個人脈無法利用，那麼我也有相應的做法。調查一下這家伙死掉後誰會興奮，誰會恐懼，從而構建其他的人脈就好了。）
咻咻！！從黑夜的手掌中，噴射出了氮氣的透明槍。
雖然只是限定于近距離作戰使用，但是這種能力可隱藏了能夠將戰車切成兩半的破壞力。
而她的思考回路，更是增加了不少攻擊成色。
“……別笑死人了，藥味你這個混蛋。不如說該感謝你給我了個機會。將你丫的頭顱用緞帶裝飾起來，拿來做‘新入生’重建的基石吧……”
就在這時。
她聽見了啪嗒啪嗒的輕快腳步聲。
從移動體重的方式來看，似乎不是專業人士。不過黑夜並沒有因此松懈。就算是外行人，也並非不能殺人。對方可能是為了給狙擊手傳送目標的位置信息，故而需要利用到手機的拍攝功能。也有可能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將液態氮運過來（阻止氮氣爆槍生成）。因為對方是孩子和老人就放心的家伙，根本不能長命。只能落得被孩子和老人干掉的下場。
果然，那個“少女”毫無戒心地露面了。
“喵、喵！大概，這個時候濱面會在什麼地方呢！？”
（……這家伙？）
芙蕾米婭·塞伊文。
曾經為了暗部組織“新入生”的目的而被當做炮灰的誘餌。……但是，實際上于芙蕾米婭的強奪作戰中，站在正面戰場的是名為銀裳·阿爾法的其他人，並且銀裳自身又因為靈活使用著各種各樣的驅動鎧與無人兵器，因此實際上芙蕾米婭自己並沒有清楚地看見過作為主謀的黑夜到底是什麼樣。
因此。
就算面對在小道上站著的黑夜海鳥，她也不會有什麼很強的警戒心吧。
倒不如說。
芙蕾米婭過來的方向與大道相反。正是因為小道深處響起的奇怪聲音才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噶呷！”般，好幾塊金屬部件互相咬合似的聲音。
從那兒出現的……
“……藥味久子的手下嗎？”
黑夜發泄似的+呸了一口，將碰到腳尖的空公文包給一腳踹飛。那描繪著拋物線朝著黑暗深處飛去的金屬包到底會怎樣，這一點她就不知道了。只是，“嘎嘎嘎嘎！！”的，難以分清到底是破壞音還是咀嚼聲的巨響傳到了她的耳邊。
咦……芙蕾米婭嚇呆了。
黑夜沒鳥她，繼續盯著小道深處。從那邊有什麼人走過來。
護士、嗎？
如果只看服裝的話。
但是那個眼神不論怎樣看都是“殺人者”，和護士完全相反。無論是那為了不讓長發披散而修正好的發型、還是沒有塗指甲油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又或是由于衛生行業特殊性而顯得異常樸素的外表……一切的其他外貌特征，都因為死死盯住人的眼睛而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
胸口上兼顧身份證作用的名牌，只寫著“戀查”二字。
到底是姓還是名還是啥的，不明。
在殺人現場將自己“名字”帶來過來的家伙可是鳳毛麟角的，不過也許那是個假名，又或者代表了“見者必殺”的意思呢？
“要債工作推後。”
戀查咕嚕地看了一眼黑夜，接著她的視線就朝黑夜背後的芙蕾米婭那兒移去。
“發現芙蕾米婭·塞伊文。過程良好。考慮到狀況優先程度的差異，將捕獲她作為第一目標。”
對黑夜來說，自己沒有一絲需要保護芙蕾米婭的道理。
如果她哪怕有一點願意為了保護陌生少女而挺身而出的心性，那她也就不會把自己投入到“黑暗”中，並且覺得那兒是舒適的場所了。
但是，
“……你剛才是想搞笑嗎？真是太沒品位了啊。”
黑夜呸了一口，將右手朝前方揮去。
伴隨著從她的手掌中生出的氮氣之槍。
“你丫太小看‘新入生’了。比起金錢、信用更重要這個道理，看來你是沒明白啊。這是很重要的。重要的事情啊，白癡。在這種情況下，要說什麼最優先，這個才是吧！干掉你……才是最優先的吧！”
“……過程良好。”
微微地。
戀查那讓人懷疑是否真的有變化的臉上，稍微出現了笑的形狀。
老實說，那種微笑沒有什麼人情味。
“已確認人造庇護對象的存在，連與她敵對的異變種·黑暗英雄的動向都能進行控制。一切的經過都同預料一樣。”
“……啊？”
“順便請允許我補充一下，我並沒有輕視‘新入生’的存在，也沒有誤解你剛才說的道理。”
戀查緩緩地，以一定速度繼續說道：
“說到底，‘新入生’是為了對作為人造庇護對象之芙蕾米婭·塞伊文的精神施加恐怖、義憤、歡喜等一定數值而建立起來的暗部組織。換句話說，是必須被打倒的反面角色。這一點上，你的戰略指揮可以用完美這樣的高度評價來形容。你，為我們完美地戰敗了。”
“殺了你也沒問題吧？”
咚……黑夜海鳥放低了身體的中心。
緊接著，黑夜在眨眼間飛出，一口氣朝著戀查的胸口突擊。就在對方的注意力集中在右手的槍時，黑夜將槍消除，然後在左手生出了其他的氮氣之槍。這種魔術的基本目的就在于引導對方的視線，雖然只能爭取到0.5秒左右的時間，但這樣已經足夠了。
朝著頭部。
整個進行切割。
黑夜以從低處跳起的動作，以左手之槍去橫掃戀查頸部一般揮舞著。而面對那劃出半月狀軌道朝自己逼近的氮氣之槍，杵在那兒的戀查則……
吧唧！！黑夜海鳥的“氮氣之槍”被干脆地擋了下來。
這是由于戀查手掌中噴出的、透明的氮氣之槍與對方的氮氣之槍對撞的緣故。
“啥……”
她的能力，是在被稱為“黑暗的五月計劃”的計劃中開發出來的。的確存在有同樣利用氮氣系能力的第三者。但是，就算是在操縱氮氣的人中，黑夜也從來沒見過有人能生出與自己一模一樣形狀的槍。戀查使用的，明顯與黑夜是同樣的能力。
“過程良好”
千鈞一發。
盡管在這種白刃戰的狀況下，戀查的表情卻依然沒變。
“已確認，將人造庇護對象的芙蕾米婭·塞伊文作為球杆，能夠對于異變種·黑暗英雄黑夜海鳥產生干擾。那麼她在與普通的英雄厮殺時也有可能同歸于盡吧。‘人力資源’的有效性……”
“閉嘴！！”
黑夜叫了出來，然後刻意地消除了左手的槍，通過扭動上半身來避開戀查那邊仍有余力揮動的槍。接著她朝失去平衡的戀查那邊，再度壓上了雙手。
接下來只要從雙手噴射出“氮氣爆槍”就搞定了。
這一次對方肯定防不住。
即使對方能用和黑夜同樣的“氮氣爆槍”，但是鑒于戀查的身體姿態，是無法使用槍來進行防禦的。
但是。
緊接著。
鏘！！黑夜耳邊，響起了如果多塊金屬摩擦般的奇怪聲音。
（什、麼……？）
在人為感覺像是慢動作的世界中，戀查的背後飛出了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那兒有著金屬線制成的巨大紅花，以及大量看起來像是雄蕊雌蕊的銀色金屬棒。
對方裝備了以正體不明的尖端技術而生的次世代兵器嗎？
那種曾經的同僚——銀裳·阿爾法身上包裹著的機械。
（……不對）
黑夜海鳥肉體的一部分被改造過，理應明白將自身存在意義移動到人造物品上是一種什麼概念。而她的全身，正在浮現出一種未分類、不科學、鮮活到似乎是出于原始本能的“不祥預感”。
圖225
（不會吧、不、不會吧……這是……！！）
戀查背上展開的“巨大之花”，再度伴隨金屬聲收回了她的護士服中。而衣服沒有劃破這一點，恐怕是在背後采用了特殊的縫衣技術吧。
這期間，實際上只過去了0.7秒。
黑夜無法將自身產生的“不祥預感”應用到行動中，也無法取消自己的行動。跟著，從壓在戀查上半身的雙手手掌中噴射出了“氮氣爆槍”。
怎麼看。
都該說是致命的。
bang！！
在戀查的身體觸碰到氮氣之槍的瞬間，槍四分五裂地擴散開，掀起了大爆炸。
“唔……嗚！？”
黑夜海鳥的呼吸，停住了。
她的能力失去控制後，變得跟小型炸彈一樣。膨脹的氮氣奔流如同籃球比賽中傳球的形態被塞進懷中的手榴彈一般，而黑夜也因此猛然地被卷入到風暴當中。
戀查用了什麼手段進行防禦。
但是那並非利用“氮氣爆槍”完成的。
而是無視“手掌”的制約，僅僅是觸碰到全身身體表面就能令攻擊力“反射”的做法。
（……反射……的話……！！）
如果能夠做到的話，
（矢量……控制……？不、可能……不可能！！那家伙操縱的，是我攻擊思考模式的本源、那個第一位的……！？）
有一個叫做fiveover的計劃。
從第一位到第七位。這種特殊領域的研究，是將現在于學園都市注冊的七名超能力者所引發的現象，以不使用微觀量子力學的宏觀工學技術予以重現。曾經的同僚銀裳實際上也運用了冠以第三位fiveover之名，將技術應用在驅動鎧的加特林機關槍上。
但是，
（不對。我的預測沒錯的話，這和單純裝備第一位fiveover不是一個次元！這家伙，這個混蛋……！！）
噶轟！！伴隨著令人不快的聲音，從戀查穿著護士服與無領毛衣的後背上，再度開放了科學的巨大之花，接著又一次閉合。
這個動作就像滑膛槍換子彈一樣。
在由于自己的槍誤爆而還在向後翻滾的黑夜面前，聯查優雅的旋轉著她的半足，將自己的身體旋轉，使對方看見自己的後背。
“咕……！！！？？？”
轟！！從那後背中，噴出了純白的羽翼。面對這種與其說是“打擊”，不如說是如同幾百根銳利錐子“射向”自己的狀況下，黑夜用雙手手掌生出槍來，拼命地進行防禦。但是來不及了。原本黑夜的能力就是被調整為攻擊類的，而不是防禦向的。那漏網的白色錐子，毫不留情地朝著黑夜的上半身紮去。
這一次是白色物質的生成。
是學園都市第二位。
“未元物質”。
（這家伙……難道，那個“巨大之花”，是為了在內部進行切換……嗎！？）
“嗚！？……咳……！！”
只是這樣，黑夜就感覺自己從腹部有血塊上湧了。
這並非單純的工學機械。
但是，這又跟學園都市開發的、應用量子力學的超能力不同。
黑夜操縱氮氣的能力，通過上位互換，可以再現“操縱全部矢量”的第一位的能力。
但是，第一位與第二位的系統完全不同。就算一方試圖獲取另一方的能力，最終也無法實現完全再現。
也就是說，對手至少能夠同時操作兩種異系統的能力。
是最少。
這與“多重能力之壁”這一決定性的矛盾抵觸了。人類的一個大腦，應該不能保有兩種以上的能力。
可是，
（死怪物……死怪物！！到了這地步，她可能只有兩種能力嗎？而且光是這兩種每一個都是已經能夠超出正面迎戰系數的范疇了啊……！）
沒有一一躲閃的空閑了。黑夜進一步提高了“槍”的輸出。幾乎如同加速器一般，她揮舞著雙手，在空中保持平衡，接著朝正上方跳躍而去。她數次踩在牆面上，試圖一口氣飛到建築物的屋頂去。
噶轟！！金屬聲在正下方響起。
那是切換“攻擊手段”的信號。
進一步地，戀查調整的聲音響起。
“預想災難029……作為‘學園都市的七名超能力者同時與統括理事會敵對時的應對措施’而誕生的，就是我了。也就是說，如今的我被授予了能夠將七人逐個擊破的能力。請小心點，就憑借你這種水平的愚蠢逃跑手段，可是躲不掉的哦。”
叮。黑夜聽見了金屬被彈起的聲音。
是的，如同用拇指彈起硬幣一般。
超能力者當中，能立刻讓人聯想到的是……
“超電磁炮！？”
就在黑夜大喊的同時。
橙色的閃光如同將整個黑夜空間撕裂一般，朝著她侵襲而來。
5
爆炸音炸裂了開來。
這種爆炸，對于和其他喧鬧地點不同，已經恢複到一片寂靜的夜之第十三學區而言，能夠讓人感覺到一種不快的騷動。這種爆炸，讓人不管在學區的任何地方，都能捕捉到爆炸中心。
這時，濱面仕上與絹旗最愛兩人正為了搜集信息而踏入芙蕾米婭的學生宿舍。他們並沒有偷偷侵入，也沒有破窗而入。只是以“緊急用門的鈴響了，是不是需要救援和通報啊？”這樣的名頭，堂堂正正地敲響了學生宿舍玄關的門。
從同宿舍長的對話當中可知，至少不用擔心是火災或者強盜，而常駐的警備員給學生點名來確認人數的工作尚未結束。也就是說情況並不怎麼有利。
就在這當頭，爆炸聲響起了。
這爆炸讓人不由得覺得：距離爆炸中心稍微近一點的地方，建築物的窗戶全都會碎掉吧。
“……開玩笑吧。不會跟芙蕾米婭有什麼關系吧！？”
“雖然超沒有根據，不過那孩子可是有著毫無理由就被卷入麻煩的體質，所以可別小看她哦。”
濱面他們讓坐立不安地宿舍長盡快清點學生人數，之後不讓任何人出去，徹底將宿舍出入口封閉。接著便朝爆炸中心疾馳。
“你這種超可疑人物的話，你覺得對方會聽嗎？”
“管她聽不聽，原本熄燈時間後就該限制外出的。如果芙蕾米婭真的從學生宿舍消失了，那麼就算是老師們也會感到緊張吧。”
騷動就是騷動嗎，就算猴子也知道爆炸的中心地點了。
至于沒有看熱鬧的家伙蜂擁而至，這是因為這兒是以小學生為主體的第十三學區，夜間外出是被徹底禁止的。
“……雖說如此，這個時機是怎麼回事啊？雖然我們也做過警戒的，不過這不會就是‘新入生’的家伙再度集結起來的行動吧！？”
“哎呀。雖然‘新入生’毫無疑問是第一嫌疑人，不過你是不是超該考慮下，學園都市里蠢蠢欲動的勢力真的可能只有那麼一家嗎？”
就在這時。
唧唧……奇怪的聲音響起。
聽起來近似于蟲子被殺蟲燈燒焦的聲音，不過附近並沒有那種東西。
“哎呀，等等，等等……”
一個甜美的女性聲音傳了過來。
那是穿著研究員用白衣，三十歲左右的女性。也許是不習慣運動關系，只是輕輕小跑幾下就氣喘籲籲了。她一邊哈哈地喘氣，一邊繼續說道：
“你們繼續前進的話，我會~很困擾哦。討厭呢，的確說到最容易被芙蕾米婭·塞伊文給引誘過去的英雄，非你莫屬就是了……”
“……什麼？”
“……”
與因為意義不明的言辭而面露驚訝的濱面形成鮮明對比，比起白衣女性，絹旗開始對于周圍一帶進行環視，進行某種警戒。
這一期間，只有女性的話語還在繼續。
“哎呀~但是很為難吧？就算我說別去救她，不會去理會我這句話的才是英雄嘛。所~以我不會那麼勉強你們的。……我准備好了能夠讓你們老老實實放棄的理由哦！”
吧唧！濱面聽見了如同電火花彈起般的聲音。
從附近停在路上的乘用車的發動機罩縫隙里，四散出了橙色火花。不，不止一處，到處都連續響起吧唧！吧唧！！的聲音。
在夜色中，嘴角露出月牙般笑容的女性這麼說道：
“你們知道嗎，電腦術語里BUG這個詞，其語源自然是來自于‘蟲子’啦。”
“……”
“電腦回路中有蟲子混入的結果，就會導致機械損壞而引發錯誤操作。這就是語源了。那~麼提問，我為什麼要在這樣令人不爽的場面下進行這種解說呢？呼呼哈哈哈！！”
信號機、果汁的自動販賣機、白天用來報時的戶外揚聲器、緊急用公共電話。外面的電子奇跡，都伴隨著火花而失靈。
“……有東西。濱面，這附近超有東西！我們被超包圍了！！”
在絹旗的提醒下，濱面才開始將視線從怪里怪氣女身上移開。
路上下水道的蓋子，正伴隨著嘩啦嘩啦的聲音被抬起。看起來像是有某種黑色液體溢出來一樣。不過不對。那異常現象的正體，其本身並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只是，數量壓倒性的多罷了。
“這搞啥啊……蟑螂！？”
“別擔心，這跟茶婆蟲和環紋蟲（阿三：都是蟑螂的種類）不同，可不是吃生活垃圾的類型哦。說到大蟑螂，可是在森林或者熱帶雨林里啃木材的家伙。順便一提，蟑螂跟白蟻可是屬于同一種類型的昆蟲哦。就·是·說，原本就是具備能將骨肉都啃得干乾淨淨的牙齒。”
雖然她這麼說，但是那種生理上的厭惡感並沒有改變。
一只都這樣了，那麼成百上千的一大群……這種情景自身就如同一件兵器般，暴力地闖入了濱面的視野中。
“……而且知道嗎？昆蟲的大腦結構很單純，那麼施加精神外科手術的話就不難將它們對‘某種東西懷有食欲’了。這年頭，就算不用打開腦子，用中性粒子射線啥的就能任意剔去細胞了呢。即使如此我還是考慮到對世界的影響。通過徹底的後天培育，讓那些逃走的蟑螂就算大量增殖，也不會遺傳下吃人的機能哦。”
也就是說這些事食人蟑螂。
食物連鎖的逆轉。與其說這是為了進行最適當破壞活動而准備的最新兵器，不如說是用最小的成本最大限度擊潰敵人士氣，以讓對方惡心為目的制造出來的玩意吧？
“順便一說，這些孩子除了人肉，也吃各種其他東西。木材、石料、橡膠、金屬還有玻璃跟塑料。要是愚蠢地跑到什麼地方躲著，可是要小心建築物被連根拔起的狀況哦？”
6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由于過了完全放學時間，電車和公交也都停運了。上條當麻正從第三學區朝著地十三學區奔去。那個“人力資源”計劃的黑幕什麼的家伙，將計劃的中心設定為芙蕾米婭·塞伊文，而現在正要襲擊她的可能性也不能否認。
但是，
（芙蕾米婭那孩子住在哪個學生宿舍啊？）
雖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跑向第十三學區，但是上條並未掌握正確的目的地。
（第十三學區。的確是第十三學區沒錯。上次帶芭德薇回家的時候，那孩子的確是一起來過。也稍微打了個招呼。但是，之後呢？我有沒有談起過具體的學校和宿舍？）
可能問過，也可能沒有。不記得了。想到這兒，上條當麻意識到自己口袋里還有手機。如果是擁有完全記憶能力的茵蒂克絲，應該能將芙蕾米婭的只言片語都給記住的。無論是寒暄話還是自言自語，假如有說過芙蕾米婭住所的話，茵蒂克絲就絕對不會忽略這個信息。
但是，實際上上條甚至于沒有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就在他面前，狀況發生了變動。
嗖！！
很突然地，距離他近在咫尺的街道旁樹木被斜著切斷了。
“……！！”
那是從正後方來的一擊。上條慌忙地縮了縮脖子，而如果那橫掃過來的“刀刃”再朝下面幾厘米的話，上條的頭蓋骨就將被完整地切下來了吧。
嘩啦嘩啦，如同雨點般的東西落在了頭上。
（怎麼、了？難道說，是噴射機……！？）
他趕緊回過頭去。
這兒是沒有人和車輛的緊急用交叉口。在其中央，有什麼人站立著。服裝像是兔女郎一樣，可以看見豐滿的女性身軀，但是與這份魅力相悖，頭上面頂著個紙袋。只是這樣就足夠異樣了，而問題在于“她”用雙手插在腰間的東西。
如同長刀（阿三：這兒的長刀是長柄寬刃型，日本近世女子的常用武器）一樣的東西。
素材上，看起來是碳與合成樹脂的集合體。
只是在刀柄的下端附近，還連接著如同軟管一樣的東西……
而對方背著的、類似于登山包或者小書包一樣的東西，其正體是裝了水的罐子吧。
（不，只是這樣能解釋剛才的情況嗎？就算在工廠里切割鋼鐵用的噴射機，就算是使用大到不像話的器材也只能在距離鋼板幾厘米的位置進行切割，這已經是盡全力了啊。可是，那東西輕松地突破了十米以上的距離啊！！）
是純粹的工作機械嗎？
還是說跟什麼能力相關呢？
根據情況的不同，上條當麻右手所能體現的價值也是天壤之別。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對方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哼上歌了。
這歌詞跟兔子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話說，由于注意力都被那獵奇的打扮和武器吸引了，居然忘記最重要的問題。
“……你誰啊？說起來你到底誰啊！？為什麼要襲擊我！？”
“喵~？”
紙袋里的腦袋，微微歪了歪。
她以一種反而讓人感覺妖豔到詭異的動作扭了扭腰，然後回答道：
“那個啊，你啊。我說你啊。你聽不到嗎？”
“什麼……”
“‘非聲之聲’啊”
嘎嚓。
紙袋女像是切換了模式一般，又說道：
“看來有呢，明明別人沒有求救，自己卻擅自口里說著什麼跑去戰斗的家伙只不過是自以為是的人笨蛋。笨蛋也就是這種人啦。為了給自己不行動找借口，想著要是不拖一下其他人的後腿就感覺不安心的人呢。哎呀真是的，不行啊不行不行。看到這種情況忍不住就想讓人果斷地發揮下武士精神呢！”
但是她的話顯得那麼違和。
雖然可以推測她擁有如此的主義信條，可跟現在場面太不相符了。就好像因為是少了一塊拼圖，而從其他拼圖游戲那里將殘缺部分拿來一樣、強烈的違和感。
是的。
就好像在沒有任何需要保護之人的情況下，只是尋求符合數值條件的敵人，然後進行破壞的兵器。
“沒有人尋求你幫忙？才不管呢。你做的事情都是多余的？才不管呢！就算這麼幫忙也沒人會高興？才·不·管·呢！！……只要聽到‘非聲之聲’就足夠了。只要我覺得想要幫助人就夠了！這才是所謂的英雄吧！！”
毛骨悚然。
上條覺得背後一陣詭異的發冷。為什麼會在此，說出這個單詞來？
“叮叮當當地響著呢。好疼啊，好可怕啊——‘非聲之聲’正在響著呢！嘛就是這樣，我要拯救芙蕾米婭·塞伊文。我知道她的小命已經被人盯上了。雖然區別不了誰是敵人誰是戰友，嗯，總之把我之外的家伙全部擊潰的話，刺客也就不會接近☆了！！”
刷刷！！伴隨著對于幻覺放出的大喊，“長刀”的前端噴發出了超高水壓的刀刃。水刃隨著長刀隨意揮下的動作，將柏油路給切開了。
“怎麼，了……？”
上條不由得發出了疑問。
不管用什麼渠道，都不可能知道上條正從第三學區前往第十三學區的，而說到底，問題已經不再是上條想要去芙蕾米婭那兒這件事本身了。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機出現擁有芙蕾米婭信息的襲擊者？
這就好像是雙方用對戰卡片戰斗，贏家可以從輸者那邊拿到卡片重新組合，然後繼續去戰斗的形式啊。
“‘人力資源’……雖然不知道進展到哪一步，但這是芙蕾米婭的影響？但是，這麼一來就符合邏輯了……！！”
“隨便你在那兒嘰嘰咕咕什麼。滅哈哈哈！！用拳頭決勝吧，用拳頭來互相搏擊吧！呼……如果我死了，你可要好好保護芙蕾米婭哦？……才怪呢！！”
雖然不能跟她對決，但是也不知道那個噴射機長刀什麼時候就會朝向這邊。
上條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緊接著。
轟咔喀喀喀喀喀！！
頭上罩著紙袋的兔女郎，被猛地朝正側面擊倒了。
這並非是上條所為。
茲茲，咚咚！！從那如同爵士樂音樂廳般的空間中響徹的重低音，便可以知道又有新的參戰者亂入了。
（爆風……不，爆音？沖擊波什麼的嗎！？）
有四台大型卡車像是要將緊急用交叉口的一角掩蓋住似的，緩緩停下了。那是用來宣傳藝術家新曲而到處轉悠的廣告車吧。接著，像是要將四台車分成兩撥一般，從中心線處有什麼人走了出來。
由于背後掛著個光線強烈的礦工燈，因此最初只能看見個黑影。
在習慣了光量後，可以區分出這是一個少女的輪廓。
進一步地，也能判斷出她就是構建卡車軍團的中心人物了。
上半身是比基尼，下半身穿著寬松的褲子。這一身似乎忘卻11月寒冷的單薄穿著，與其說便服，更能給人舞台服裝的印象。而少女將擴音器外形的、實際上同廣告卡車的巨大揚聲器相連的無線麥克風拿到嘴邊。
那如同爆擊般的巨大音量下，小甜心一般的聲音在夜晚的城市中炸裂開來。
‘LAD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S ANDGENTLEMENNNNNNNNNNNNNNNNNNN！！今天大家又能來扶桑彩愛的制裁直播現場，多謝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什麼啊，可惡……！！”
上條捂著耳朵大喊，可他卻沒把握能讓自己的聲音讓對方聽到。現場響徹著鼓膜、不整個頭蓋骨都在晃動的轟鳴聲。而將紙袋兔女郎橫掃到一邊的扶桑彩愛則身體大幅度地運動著：
‘今天的嘉賓是這些！！所有試圖接近芙蕾米婭·塞伊文的不確定因子們！鐺鐺！！這是慣例的突然死亡法決斗方式，充滿鮮血的直播哦！到早上之前盡情地大干一場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噶唧唧唧唧嘰嘰嘰嘰！！這時候，在這樣暴力般的聲波洪水中，混入了尖銳的嘯聲。
但這並非是扶桑彩愛犯了什麼錯誤。
而是被切斷了。
四台大型卡車中的一台，被超高水壓的噴射機給切斷了。
上條朝那邊看去，紙袋兔女郎似乎是用了令聲音增幅且帶有指向性的能力，將沖擊波壓制下來的樣子。現在她正在緩緩站起。她吐血了嗎，在紙袋嘴角邊從內測被染紅了，而她卻詭異地笑著。
“別·笑·死·人·了！！‘非聲之聲’才是營救的路標啊。掛著英雄名號的人居然要將這種聲音給覆蓋？你他媽的到底想做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喲！！打從一開始就有這麼亢奮的宣戰動員（阿三：拳擊比賽之類，選手上台前拿著麥克風喊狠話示威的表現），謝謝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那麼就來一首讓大家燃起來的曲子吧。所有人要瘋狂跳舞到心髒飛出來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上條本以為，對于他這種朝向芙蕾米婭，試圖阻撓主導“人力資源”計劃的黑幕動向的人，黑幕肯定會派來什麼刺客的。既然土禦門這個礙事的“球”已經入網，那麼就該利用到還在桌上的，名為上條的“球”了。
但是不對。
實際上爆發沖突的“球”卻是紙袋兔女郎與扶桑彩愛。
（……所謂“人力資源”，說起來就是給芙蕾米婭灌輸進庇護對象這個“屬性”，其計劃本質也是要自由自在地指揮各處的英雄，然後讓他們自相殘殺。）
‘今天的嘉賓還給力呢☆但是從攻擊范圍來說，還是我這邊占據壓倒性優勢！只是揮舞著那種工作機械，接下來還能讓我們的情緒再提高一個檔次嗎嗎嗎嗎嗎！？’
“哼！既然知道是工作機械，那麼就該再警惕一些啊！！”
嘎查嘎查嘎查嘎查！！由于揮舞著的噴射機，周圍一帶的道路和標示，以及路上停放的汽車接連被切斷。
不，不僅是切斷。
簡直就跟塑料模型的零件一般，被有規律切斷的部分很完美地重組，變身成為了全長3米左右的、巨大弩一樣的東西。
“攻城武器——投石器！！不足的部分，制造出來就好！這樣一來射程的弱點也被掩蓋了吧！！”
‘喲~靈活制造機械這一點，還真是穿插了一段罕見的即興演出呢呢呢呢！！’
上條一邊呆呆地看著互相梆梆梆沖擊的“英雄”們，一邊思考著。
（那麼自然地，只要是相關聯的球，無論是敵是友，全部都會被用在于芙蕾米婭而言有利的情況下。但是，現在的狀況是這樣嗎？是不是有第三者將芙蕾米婭作為球杆，正在控制桌面的情況呢……？）
那人是“人力資源”的黑幕嗎？
是統括理事會一員、藥味久子嗎？
可是，
（若是這樣的話，就該設定為讓“英雄”們集中到作為礙事者的我這兒才合理。不，話說回來，我會在這個舞台上本身就很奇怪了。原本，我所知道的只是土禦門元春這個對于黑幕而言麻煩的敵人被排除掉了而已。按照那個老人的說法，就好像是讓正體不明的細菌退場一樣。到底在哪里，有什麼人在亂來？不，話說回來，真正意義上掌握“人力資源”的，究竟是誰！？）
現實問題是，上條依然在這里。
並沒有受到“英雄”們的集體攻擊。
咣當！！轟鳴聲炸裂開來。似乎紙袋兔女郎和扶桑彩愛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似的。伴隨著咻咻咻的聲音，上條頭頂有什麼東西落下。
用單手抓起來後，發現是手機。
上條打開畫面，用拇指操作著，不知是不是手機主人自己調查過的關系，在手機里記載著關于芙蕾米婭·塞伊文所在學生宿舍的信息。
（……情況也太好了）
那兩個人完全陷入了搏斗中，沒有注意到上條動向的樣子。
他一邊安靜地離開所在地，一邊想著。
（但是這是誰提供的機會？難以想象是芙蕾米婭或者操縱一切的黑幕。這個計劃，是在哪里運營的。我如今，到底被誰耍的團團轉！？）
7
“哈……哈……”
黑夜海鳥在五層高建築的屋頂上，將身體轉動到仰起的狀態。右眼正在冒金星。至于右手，則從上臂的位置被強行切斷了。取代血肉飛出的，是閃爍著銀光的骨骼以及繩纜類的東西。
無法計算損傷。
也無法確定身體里還剩下多少力量。
這種心情，就好像沿著身體的中心線被用針插進去，然後被胡亂地在身體里攪合一樣。實際受到攻擊的應該是右手這邊，但跟位置無關，她全身都發出了悲鳴。
（可惡，混賬……第一位、第二位、連第三位都……。那個怪物，是叫戀查嗎？那已經不是“多重能力”的次元了。就好像單純使用多種攻擊手段都已經不算個事一樣，每一種戰斗力都太強了！！）
已經別說疼痛，連恐懼心都麻痹了。也就是說，只是這樣便無法把握狀況，大腦也陷入混亂。她想要活動身體，可別說千瘡百孔的右手，剩下的手腳也都嘎嘎地抽搐著。
噶的一聲。
黑夜倒在地上，活動那不自然顫抖的腦袋，接著看見護士戀查登上了屋頂的邊緣。
“……”
一籌莫展。
說到底，就連那東西是什麼都搞不清。
戀查嘴里，正咬著黑夜失去的右手。這恐怕只是意味著她將擊落的東西給捕捉到了而已吧。
炫耀戰利品。
那種稍微類似心血來潮的沖動（捕捉手臂）似乎讓她有些心理壓迫（不爽），而恢複過來的戀查毫不猶豫地將千瘡百孔的右手扔到了一邊。
“過程良好。你沒有死比什麼都好。只要確認這一點就沒問題了。”
“……？”
“我不殺你”
戀查的表情絲毫未動，這樣地告訴她。
嘎查！！伴隨著金屬聲，她的背後飛出來了巨大之花一樣的東西，接著又收了回去。
“我的手中可以釋放出這個‘氮氣爆槍’。如果用這招來砍下芙蕾米婭·塞伊文的頭顱，那麼那些慣例出場的英雄們也就能判斷凶手是誰了吧？”
“嚇……”
黑夜渾身都汗濕了，可這時候卻笑了笑：
“就算人多勢眾地被群毆，其理由也是會被認可的。合適的反面角色、嗎？那麼一開始就別兜圈子，直接委托我去做這個任務不就好了。作為重振‘新入生’的籌碼，我一個人就可以殺掉芙蕾米婭這種小鬼了。”
“不管怎樣，會發生的結果也不會改變”
一開始追擊的不是芙蕾米婭而是黑夜，就是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嗎？在戀查殺死芙蕾米婭的時候，如果黑夜跟其他人在一起的話就會很麻煩。這就是戀查單方面的一種執著吧。
“但是殺死芙蕾米婭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將‘新入生’當成墊腳石，那小鬼也沒有寶貴到如此程度吧。”
“所謂‘人力資源’，並非芙蕾米婭·塞伊文所擁有的能力。的確，因為外部條件的關系而讓這種屬性依附在了她身上，可最終階段卻是在更進一步的地方。”
“就是說，通過干掉被什麼附身的芙蕾米婭，來實現其他的目的嘍？就跟剖開腹部將嬰兒取出來一樣。”
“明察秋毫。反正只是為了量產化的耐壓實驗，不管做到哪一步，只要能確認人造庇護對象死亡的話，那麼就可以制作出控制對象的鳥籠了。……不過，這麼一來？”
“沒什麼”
說到底，在大前提下，黑夜海鳥都沒有積極地保護芙蕾米婭·塞伊文的理由。
並且，她也沒理由跟芙蕾米婭周圍的人打好關系。
被怨恨也就罷了，這些她根本不在意。那種怨恨，也不知道是基于正當理由的複仇心，又或者是被人為引導的逆反情緒呢。而凌駕于這之上的利益、快樂、自由，才是能夠橫行于“黑暗”中的原則啊。
“隨你喜歡去做吧。”
“那麼，如您所願”
“只是”
黑夜忽然做了個暫停：
“你將千瘡百孔的右手拿過來就是做錯了啊”
“？”
“既然眼前掛著能夠將伸長的天狗鼻子給折斷的材料（阿三：正常情況下，天狗鼻子每次折斷都會繼續伸長，而能折斷鼻子的東西自然很罕見。因此這兒比喻非常寶貴的素材），那麼我沒有什麼理由不出手了吧！！”
轟！！氮氣之槍爆發噴出的聲音響起。
但是，這並不是從黑夜的左手手掌中發出。
而是從就在剛才被戀查吐到腳邊的、千瘡百孔的機械手腕處。
“就算離開身體也能進行遠程操作！只要還有手掌的話就能確保能力噴出！你忘記了嗎，下三濫！！”
沒有可以控制力度的身體，僅存的右手如同老鼠煙花那樣，以將近在咫尺的戀查身體席卷進去的形式，在現場胡亂旋轉起來。
進一步地，黑夜左手也炸裂出了“氮氣爆槍”。
由于重傷的關系，她甚至于不能好好地站起來。考慮到這一點，她首先如助推器般用槍的力量將自己的身體朝戀查那邊吹去。在空中曲卷身體，在習慣于旋轉後，這一次又揮動了氮氣爆槍。
右手與左手。
雖然右手已經同身體分離，但是同時攻擊卻成功了。
並且，
（擁有多種攻擊手段，也就代表你切換的時候會有一些延遲。那麼你丫的也就不擅長應對奇襲！！）
也許是下意識的關系，戀查的雙掌生出了與黑夜同樣的氮氣之槍。也許是基于“為了將七個人分別殺死”這一思考模式的關系，她可能建立起了在遇到困難時首先使用與對方同樣的能力來進行作戰的方針。
緊接著，四根槍互相撞擊上了。
也許是沒有思考的時間吧，戀查直接將自己的氮氣之槍引爆了。平時這招可能效果不明顯，但黑夜正在空中，而右手也千瘡百孔了。也就是說沒有有利的立足點。因此黑夜被爆發力壓制著，而她的身體和右手，也都朝著不同的方向彈去。
“咕……！！”
黑夜後背撞在堅硬混凝土上，讓她連呼吸都不能了。
黑夜的攻擊並沒有擊中。
（不過那可是沒有使用第一位的“反射”情況下，在非常近的地方引爆槍了啊。那家伙也應該被自己制造的爆風好好洗禮了一下吧！！）
黑夜倒在地上，扭動著身體改變姿勢，然後朝著戀查那邊看去。
她微微一笑。
那是一種符合惡黨的、嘴角難看地扭曲出來的、輕薄的嘲笑。
“……果然、啊……”
可以聽見啪嗒啪嗒的聲音。
那是被劃得破破爛爛的護士服和無領毛衣布料被夜風吹起的聲音。
而那出于衛生角度考慮，整理得十分樸素的頭發也大幅度地飄散開了。如同按捏擁有起伏的皮膚一般。
那個是敵對者隱藏的“真意”了。
“……這個，正是這個，成為你被稱為怪物的元凶。就是這個東西。只要搞清楚了，就能有突破的線索。實際上，這可不是在黑暗中徒手探索地雷池那種做法。不管埋下多少地雷，只要在埋設地點全部用夜光塗料標記的話，就算赤腳走也能夠生還……！！”
她的話被打斷了。
嘎查！伴隨著切換“攻擊手段”的聲音，黑夜的身體遭遇了一記重擊，接著漂浮起來，飛向了空中……然後被從大樓屋頂扔了下去。
8
食人蟑螂慢慢逼近。
被掀開蓋子的下水道不止一個。而視野里所有能看見的下水道口全都被打開，從那兒有大量蠢蠢欲動的、閃著黑光的昆蟲正探頭窺視。
濱面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但問題已經不是後退能解決的了。
絹旗則正面迎向白衣女，瞪著她輕輕咂舌道：
“……濱面。我們來超分擔一下任務吧。”
“你是指，什麼？”
“我可是超具有‘氮氣裝甲’的。那是一種能夠凝縮氮氣，超制造出包裹身體之牆的能力。那種東西就算超具有啃食骨肉，吞到腹部消化的機能，從本質上也是超碰不到我的。”
所以說，她的意思是食人蟑螂就交給自己了？
“但是……！！”
“很危險呢。”
白衣女插嘴道：
“的確這些孩子不具有咬破純粹氮氣之牆的機能。但是，攻略方法難道只是這樣而已嘛。如果說有什麼能讓氮氣之牆無法產生的東西會怎麼樣？剩下的可就只是纖弱的肌膚了哦？”
“……那種搖搖欲墜的危機只會超讓我高興罷了。不用在意。”
“是這樣嗎？”
“說起來，你那邊條件也是超一樣的呢。”
絹旗嘲諷般地開口道：
“明明使用了大量食人蟑螂，可是你自己本身卻沒有被超襲擊的樣子。那麼肯定是有‘什麼東西’能超傳送超保護你自己的命令吧。只要超掌握了那個，那麼你就陷入絕境了。被自己組合出來的蟑螂群給超吞噬掉，我覺得這可是超刺激的人生謝幕方法哦。”
“……絹旗。喂！！”
濱面試圖阻止自作主張開展話題的絹旗。
可是卻別反瞪一眼，于是濱面只好沉默。
“這家伙超擁有指揮大量食人蟑螂的技術。也許能同時在多個地點展開超襲擊，而說起來她的棋子可能也不止這些。……不能超放置芙蕾米婭不管。濱面，她那邊就超拜托你了。”
啪啪。白衣女如同嘲諷般很空虛地拍了拍手：
“咦。你以為能跑掉？”
“超會有辦法的。只要知道牙齒碰不到我，那麼就算吸引來超多少只我也能應付。”
“咦嘻嘻嘻嘻嘻嘻！我說過蟑螂跟白蟻是一種類型的昆蟲吧？盡管如此，你覺得為什麼我還是選擇了蟑螂呢？不是白蟻，而是蟑螂。”
惡趣味嗎。
她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答案是這種能夠起到更好的精神疲憊效果。蟑螂活動的時候就是那個模樣，而就算被打死了也還是那個樣子呢！而且不論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學園都市制的能力都離不開大腦演算。100只？1000只？噩夢般的10000只？就在你嘩嘩嘩地擊潰它們的時候，你那‘只屬于自己的現實’又會變得怎樣呢！？”
只是這樣，似乎都足以將濱面吞噬了。
而絹旗卻好像要解開一切束縛般，大聲催促道：
“濱面！超快點去芙蕾米婭那兒！！”
“但是啊……！”
“你想讓那個小女孩看到這種針對暗部能力者使用的獵奇把戲嗎？說起來對此超最熟悉的不就是你嗎！你身上，具有超最值得我們信賴的義理存在！如果想要回應我，就別讓那個孩子超看見我們眼前的這一切！！”
濱面緩緩地搖搖頭。
而他的腳，朝著後面退了一步。
但是，絹旗想道：他一定得出答案了。濱面從根本上知曉無能力者是多麼弱小。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為了從中變強而變化出那些亂七八糟的力量來。正因如此，他也應該明白，再度被扔進“黑暗”中的芙蕾米婭到底處于怎樣危險的狀況。
“抱歉了，絹旗……”
“原本我就超沒把你當成戰斗力”
“抱歉了！！”
濱面盡全力大吼一聲，整個人轉過身去。奔跑。全力奔跑。而在絹旗從他視野里消失的瞬間，對方不知為何，似乎正在微笑。嗙！！如同要震撼空氣一般、如同耳邊有理發推子在震動的聲音一般，那令人後背發冷的聲音炸裂了。追過來了。可以想象成百上千的食人蟑螂正一齊張開羽翼沖過來，但他根本無法回頭。但是那些閃著黑光的昆蟲並沒有到達濱面那兒。嘎查嘎查、嘎查嘎查。令人厭煩的生動聲音響起，又終止了。明明現在是絹旗在掩護自己而戰，可濱面卻無法抑制那種生理上厭惡感。這已經不是倫理、感情上的問題了。處在漩渦中的絹旗最愛的精神，已經構建出了半自動地抹殺蟑螂的系統。
朝著爆炸中心。
朝著與從宿舍消失的芙蕾米婭相關聯的地方。
濱面拼命地奔跑著。那從胃部湧上來的嘔吐感，那每次因為不協調運動而干嘔時冒出眼角的眼淚，不知道因為大量蟑螂這種信息暴力呢，還是來自于將一切責任交給同伴絹旗然後逃跑而產生的罪惡感呢？濱面無法進行區分，只管全力奔跑。
“……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沒有發生什麼，但濱面為了發泄大喊起來。
這是內部壓力達到極限的標志。
不管什麼形式也好，如果不釋放出來的話，自己的精神就會如同祈求一樣爆炸的。濱面現在，就被囚禁在這樣的妄想之中。
身體平衡也搖搖欲墜的狀態下，他以幾乎翻倒在地的模樣，朝著爆炸中心沖擊。
就在快要到達那兒的地方。
啪啦！！有什麼東西從大樓頂上掉了下來。
撞在混凝土人行道上的，是名為黑夜海鳥的少女。
寂靜。
血泊中的少女是操縱氮氣的打能力者，同時也是一部分肉體機械化的半機器人。然而那只是以雙手為中心的“一部分”，其他部分則還是肉身。利用氮氣之槍的噴射從空中減速的行為似乎也失敗了的樣子，而她的身體，可不是從五層建築物摔下來還能若無其事的結實啊。
“……唔……啊……”
黑夜無法扭動頭部，只能眨了眨那混入血液的掩球，然後望著下意識停下來的、濱面的臉。
“……唔……”
濱面朝這邊靠過來，彎下身子想要聽她說話，可是對方只能傳來如同漏風一樣的聲音，根本搞不懂到底想表達什麼。
她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因為肺部不能良好地呼吸，舌頭與嘴唇的動作也就無法變化出“聲音”形態的樣子。
接著。
就在黑夜想要傳達什麼信息前，下一個動向逼近了。
嘎嘰！一個新的人影如同錐子打在地面一般落下。但是和這邊黑夜摔得半死不活不同。明顯，那是以自己的意識“著陸”的。
濱面蹲在地上看著對方，感覺到了自己眼皮正在抽搐。
“這是……什麼啊……”
“確認到低等級的問題。在芙蕾米婭·塞伊文依然存活的情況下，黑夜海鳥就被捕捉到。那麼對于觀測個體之一的濱面仕上而言，難以將黑夜作為敵人來判斷。”
這原本應該是個護士。
但是，濱面不會那麼想吧。
“根據‘人力資源’所確認于桌上的‘英雄’，推測為7500人。推測濱面仕上一人的缺席對于整個計劃帶來的影響不大于1%。實驗繼續”
好像是受到什麼攻擊的樣子，她身上裹著的只有啪嗒啪嗒隨夜風晃動的破布。而破布上掛著的、已經劃傷的名牌嘎達一聲掉落。那兒寫著“戀查”。
而且，在破布下並不是柔和膚色的皮膚。
而是金屬般的紅紫色和櫻花色。
一瞬間，濱面以為她身上是不是穿了緊密貼身的潛水服。但是不對。從腦袋到頭頂，從手臂到指尖，除了大腿以外。皮膚……或者說肉體本身就是“那樣”。
偶爾，像是有什麼龜裂在疾走般，戀查各處的淡色皮膚呈現出色彩與質感的變化。通常她融入在人類社會的時候，就如同在全身施加迷彩一般，只是用柔和的膚色來覆蓋整個肉體罷了。
“……嗚……”
從黑夜口中，傳來類似漏風的聲音。
嘎嘎嘎嘎嘎，距離濱面非常近的地方響起了干巴巴的聲音。失去右手的黑夜海鳥，正在用左手的食指于地上血書。那可能也是利用機械的關系吧，一段從正確率和速度上都嚇死人的文章排列了出來。
‘半機器人’
這是個很微妙地、缺乏些趣味的文字。
‘那家伙比起我，有著決定性的“比例”差距。恐怕是除了大腦以外全部機械化的半機器人。因此’
“這種事情也是能做到的”
嘎查！！奇怪的聲音響起。
戀查背後的體表以電動機般的勢頭，沿著肌肉脈絡張開了類似“巨大之花”的東西，而從內部折疊著的大量金屬棒也飛了出來。聲音，便是源自于此。
多根金屬棒不知道是基于什麼計算式，正以高速進行進出調整，然後再度潛入了後背的“內部”。
整個作業動作，不超過一秒鍾。
緊接著。
嘩啦！！伴隨著撕破空氣的爆音，戀查從手掌中噴出了氮氣之槍。
那是和黑夜海鳥所用的，完全一樣的槍。
“能力的、複制……？不不對。和黑夜的機器手一樣，只是設置了‘噴出點’而已嗎！！”
“明察秋毫。但是在我而言，是通過展開背面內部的‘編織棒’，控制數值等，如同牽拉人偶內拉線的形式來對于人體配線設計圖進行變更，從而可以再現多個人的相同特征，也能進行切換。”
殺人兵器就像是車展的接待員一樣，將說明書灌入濱面的耳中。
這是人類應該恐懼的、最新技術的結晶嗎。
“具體來說是從第一位至第六位的超能力者，以及半徑200米以內任意的能力者那兒自由提取能力。……現在，雖然不能獲得無法解析之第七位的能力，但是只要利用其它六人份的力量進行壓制的話，就可以對敵人進行擊破了”
只從理論而言……的確是可能的吧。
如果能從跟黑夜海鳥的手腕完全相同的機械手生出“氮氣爆槍”的話，那麼通過分析一方通行和桓根帝督的身體，制作同樣的機械手……果然，還是以能力噴出點來體現機能的。之後就跟列車切換軌道一樣，如同更換車的齒輪一樣，通過在機械內部嘎查嘎查地對于“身體結構”進行替換，從而隨意地制造出各種能力者的“噴出點”即可。而戀查則將這種構造應用在了全身。
但是。
實際感觸上，這並非是那麼容易被接受的事情。
這可是應當恐懼的事實。
僅僅能隨意切換從第一位到第六位的能力，就足夠讓人頭大了。但是最值得在意的，還是戀查使用的戰術不需要任何的才能吧。只是工業技術而已。如果那種東西被量產的話，學園都市的等級制度就會瞬間被顛覆吧。
至少，也會更上一層。
這種甚至于連人的心跳都能摧殘的、最糟糕的技術。
（……可惡）
濱面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右耳上。
那兒使用橡膠系粘著劑，于耳洞內隱藏著很小的芯片。
其中的數據是學園都市規定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的，與能力開發的根源相關的、名為“素養判定”的報告……而那本應該具有重大價值的信息，現在卻讓人覺得連紙屑都不如了。
紅紫與櫻花色的人偶，單手舉著氮氣之槍，緩緩走來。
“為了修正低等級問題，實行對于濱面仕上的殺害。然後，令黑夜海鳥暫時失蹤，然後再用相同的能力殺害芙蕾米婭·塞伊文，則大多數的‘英雄’們就會按照預定計劃將黑夜海鳥認定為惡黨了。將如原先軌道設定的一樣。”
……某種程度上，可以預想得到。
芙蕾米婭·塞伊文從學生宿舍消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卷入了某種糾紛中。
（……現今能夠了解的是，芙蕾米婭現在還活著，並且似乎還以自己的意志在街上逃竄的樣子。這次不是單一作案，而是由多人組成的、具有尖端科技的組織試圖殺死那家伙。並且想要將罪行安在黑夜頭上）
能列舉出來的只有這些。
濱面拼命地想要陷入混亂的大腦保持冷靜。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啊！？在這個時機狙擊芙蕾米婭的理由是？只是為了殺死一個8歲孩子，就需要投入能夠使用第一位到第六位的全部能力的怪物，以及數量驚人的食人蟑螂……這有什麼理由啊！？……怎麼說都是高射炮打蚊子吧。火力上太奇怪了。雖然這麼說芙蕾米婭不好聽，但她可是跟我一樣的無能力者啊！！）
盡是搞不懂的事情。
但是他已經沒有慢悠悠思考的空暇了。
就在現在，裝備了氮氣之槍的戀查還在朝這邊接近。她說會殺死濱面、芙蕾米婭，並將嫌疑轉嫁給黑夜。那麼現在可謂是危急關頭了。
“（……黑夜，黑夜！！）”
濱面小聲跟黑夜搭話，但是並沒有得到回應。他對于黑夜是否聽見了感到疑慮。于是突然抓住了黑夜那完好的左手。這是以將其靠近自己臉頰的樣子……或者說如同拿起電話聽筒的姿勢，若無其事地將她的左手給握住了。
……手是機械制造的關系嗎，倒下以後還是很靈活啊。
聲音，或者說只要能夠讓對方的人工皮膚對于空氣的微小震動產生感應就OK了。
“（……必須跟那家伙戰斗。機會只有一次，幫我下）”
黑夜的眉頭忽然一動。
她可能在想：你在說什麼傻話。而濱面對這點也表贊同。不過另一方面，事實上戀查的行動中也有一些無法解釋的部分。
“（那家伙為什麼會悠哉地自己將要做的行動進行說明呢？為何沒有用強力的飛行道具一擊就殺死我們，而是緩慢地走過來？如果那並非單純的獵奇趣味，那麼就有相應的理由）”
濱面只是個無能力者。而黑夜也如各位所見半死不活。擁有那種火力的戀查，並沒有處在警戒對方還有後手的狀況下。
即使如此，如果要說對方依然沒有一口氣打掃戰場的理由的話……
“（那家伙的目標，是想讓我們以為她真的要殺人。然後讓狼狽逃脫的我們慌張地同芙蕾米婭會合，從而進行跟蹤。所以說現在那家伙，應該不會想要殺死我們）”
可以使用第一位到第六位，以及半徑兩百米以內任何能力者的能力。戀查雖然這麼說，但恐怕也只不過是“將圈內所有的能力，以列表形式顯示出來以便選擇”，但是應該不能進行對能力者的位置鎖定。
否則，她只需要時常掃描位置信息，然後追上芙蕾米婭即可。
根本沒有必要追蹤濱面他們，做些如同獵犬般的事情。
“（而且只是為了追蹤我們，使用的超能力者的火力也全都強力過頭了。黑夜，你的槍也是這樣。所以那家伙不得不對我手下留情才行。也就不能使用第一位或者第二位那種、搞不好就干掉對方的能力。……就在那家伙這麼認為的時候，我們如果能夠比她切換能力更快地、進行一擊奇襲的話）”
如果那只是單純的鋼塊，濱面的拳頭也許沒有作用。
但是戀查是半機器人。而且是那種給人強烈意識的、“遠程提取強大能力者的力量，將其作為噴出點”的設計。那麼一來，身體構造也很有可能和人體極為相近。只要砍下頭、或者刺中心髒的話，也就會自然死亡吧。即使素材不同，但是只要構造一樣，也應該能跟普通人一樣，將關節脫臼吧。
“（我會飛奔出去，令戀查愣住，我趁此阻擋她的視線。你就從後面一口氣射出槍來。我飛撲上去的時候會把右手抬起來，請你通過這個空隙把子彈射過去。有什麼的話只要不死貫穿我的身體也沒事。……如果那家伙想讓我活著逃跑的話，肯定不會使用第一位的能力。只要沒有“反射”，那麼你的槍就能觸碰到那家伙的身體）”
濱面對著黑夜的手掌嘀咕了半天，然後暫時停止動作。
他瞪著接近而來的戀查，這麼總結道：
“（……現在的話，還能將那家伙打倒）”
9
就在這時。
倒在人行道上的黑夜海鳥，抬頭看著濱面仕上的臉。
……真是不得了的勇氣。
她在腦中如此的贊歎道。但是並沒有認為他的辦法是一種轉機。因為濱面的戰術之中沒有任何的根據。因此黑夜對于濱面這種于所有人都在敲石橋渴求過河（阿三：象征焦急迫切）的危機狀況中，還能將一切賭在直覺上的人給予了如上評價。
普通人的話，肯定會拼命爬上橋，敲打著石橋祈求過河。而這期間，正後面迫近的巨大鐵球就會將其砸成肉泥。
她沉默著確認那只完好的左手機能是否正常。
不管怎麼做，已經受到擊打創傷的黑夜都沒辦法機敏地逃跑。雖然能用手掌噴出槍，從而進行短距離的跳躍，但是要進行完全甩開追蹤者的複雜移動依然還是不可能的。要想活下去的話，就只有使用“氮氣爆槍”來打倒戀查了。
一個人的話太勉強了。
雖然“機械”已經融入了自己的本質中，但是也許因為之前在“黑暗的五月計劃”中整個大腦被強制調教的關系，黑夜海鳥能夠給對于危機狀況、同戀查的實力差距以明確的數字感知出來。
（……那麼，還是該聽那個混蛋滿嘴跑火車的建議，將戀查打倒的做法更為上策嗎？）
濱面從蹲下的姿勢中緩慢站起來。
他怒視著與黑夜擁有同樣爆槍的戀查。
而黑夜倒在地上，等待突擊的時機。
但是。
可是。
如果這個即興的作戰會議，恐怕已經被戀查閱讀到了呢？
Biu。
這個念頭，如同毫無征兆吹拂起來的夜風般，滑入了黑夜海鳥的大腦中。
並且隨之擴散。
如同幻覺圖一樣，一旦意識到這個之後，整個思考回路的構圖也都快速地切換了。
（可惡……混賬！！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在敵人面前召開作戰會議？商討秘策？那種事情，肯定暴露在戀查的注視下了！就算濱面用我的手掌來掩蓋自己的嘴，就算用那種普通人聽不見的聲音來傳遞信息，但戀查可是比我還高級的半機器人，而且還能任意使用一系列能力。就算是在信息收集性能上也肯定有數量級的差距！！）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砰地擊中一樣。
支配黑夜的重壓，其正體並非是濱面所說的、起死回生的一計被泄露到戀查那邊去了。
所謂惡意。
才不是那麼輕易的東西。
（濱面是，故意……故意的，為了將自己的計劃告訴戀查才故意這麼做的！哼哼，是啊。會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濱面仕上最優先考慮的，是對于芙蕾米婭•塞伊文的保護！而不是我的性命！！）
戀查刻意讓濱面吃點苦頭，然後想讓他去跟芙蕾米婭會合。
這件事本身沒有問題。就在濱面“就這樣”拋下黑夜逃跑那一刻，戀查就能按照計劃進行跟蹤，將兩人都殺害了吧。
但是，啊。
如果說配合濱面逃跑的時機，黑夜對于戀查進行攻擊了呢？
戀查會姑且為了排除威脅而將黑夜擊潰。這期間，濱面如果能爭取到一定距離的話，對方也就不能“跟蹤”了。濱面也就能平安地與芙蕾米婭會合，暫時躲在什麼地方，等待反擊的機會了。
所以。
他才會刻意挑起黑夜的戰意，而同時又將信息告知戀查。
為了讓她們兩人互相厮殺。
黑夜明白的。
濱面仕上雖然和“黑暗”有關，但是本性上卻很傻很天真。……但是同時，如果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那麼他就會轉過頭來，如同惡魔般將一切給吞噬。就像曾經被第四位追擊時候也能將其擊敗，而之後又將暗部組織“新入生”給完全擊潰那樣。
保護芙蕾米婭•塞伊文。
為此的方法只有一個。
只要做出這樣的判斷，那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弄髒自己的手吧。即使在失去一切後，他會很幼稚地用雙手自抽臉，現在的決定也不會改變。
（……盡開玩笑）
明明已經大失血，可是黑夜卻覺得氣血上湧。
但是，她憤怒的矛頭不是對准濱面仕上。
（可惡，盡開玩笑！！我怎麼能覺得有同伴這種東西存在啊！？簡單、那麼簡單地就動搖了！這簡直就和染上感冒後人就會變得弱小一樣啊！！這樣的誤差會將我逼到敗北的邊緣，這不是已經有過體會了嗎。如果我能更完美地維持“暗部的思考”，那麼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了！！）
嘎嘎嘎。
僅存的左手，五根手指正在堅硬的人行道劃著。
可見那束手無策的屈辱感，正在灼燒她的全身。
（別笑死人了。這麼一來也無所謂了。我自己來做。不管哪種選擇，選擇的身體也跑不遠的。那麼就不要借助濱面仕上的力量了。我要用自己的做法，僅自己一人擊破戀查！！）
與戀查的距離已經縮短到3米了。黑夜與戀查雙方的“槍”都已經可以觸碰到對方。濱面稍微將腰部重心往下沉了些。這是要飛躍起來的信號吧。當然，這是將黑夜作為誘餌的，虛假的信號。
（……干掉你。讓你四分五裂。要來的話就來吧！！但是我啊，可不會為了誰去行動。我超討厭被別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我要將一切都卷進來，亂七八糟地，將一切弄得亂七八糟！！）
接著。
濱面仕上動了。
……在這個瞬間，黑夜海鳥對于唯一能完好活動的左手進行精密操縱。她推測濱面恐怕為了以最短路程逃跑，而准備朝左右某個方向滾過去吧。她想著以連濱面也被卷入的形式，將“槍”斜著上劈，就這樣瞄准戀查的腦袋。
但是。
“……啊？”
黑夜雖然處在因為喉嚨有血塊而無法很好發音的狀況下，但從她口中依然漏出了如同賊風一樣的風聲。
那難以置信的景象，出現在她的面前。
濱面仕上，用力踩了下地面。
朝著前方。朝著戀查。如同飛起來一般，刻意將自己當成了盾牌。戀查為了找到芙蕾米婭而打算讓濱面逃跑，可現在，濱面卻為了令她產生片刻的躊躇與破綻而攻去。
是的，
（哈……！？不是做戲嗎？真的只是告訴我了一個共同作戰的提案……！！）
她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已經走上岔道的黑夜，如今已經沒有時間修正軌道了。
戀查她。
咕嚕地活動了一下她那如同監控攝像機一樣的冰冷眼瞳，確認狀況，選擇“武器”。嘎查！！從她的後背飛出“巨大之花”，立刻開始對于人體排線進行替換。
而為此需要的准備時間。
如果黑夜能立即用“氮氣爆槍”供給的話，也許就能夠利用這個時間來進行封殺了。
接著。
轟！！！！！！爆炸的聲音炸裂了開來。
選擇好武器，捕捉到目標的戀查，正將“未元物質”以翅膀的形態朝濱面襲來。
無計可施了。
那構成白翼的數百根羽毛，如同尖銳的錐子一般朝濱面突擊而去。這是為了讓他“受傷逃跑”為目的的吧。實際上攻擊並沒有貫穿他的全身，只是類似于扯動他衣服的樣子。
但是只是這樣就足夠了。
濱面以令人驚訝的速度飛向戀查，他的衣服都被拉扯了開來，然而他在空中的身體卻“咻”地如同龍卷風一般轉動了起來。格拉格拉，濱面全身都響起了令人不快的、超負荷的異常聲音。原本應該是從正面撲來的，可是現在他的身體就這樣朝著正後方飛去……在黑夜的近旁落下了。
咳咳！一陣難聽的聲音響起。
從手腳不住顫抖的濱面口鼻中，溢出了紅黑色的液體。
“……啊……”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迎來這樣的結局。
圖274
目睹這難以置信的光景，黑夜海鳥的思考正從凍結狀態慢慢溶解開來。而跟著，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簡單答案。眼前一片漆黑。就連長期浸泡在“黑暗”中，積累著豐富地、淒慘到理所當然的經驗的她，也對于這從未體會過的事實感到不堪重負。
他是如此的天真。
濱面仕上，到最後一刻還相信著自己。
對于這個完全沒有信任理由的人，賭上了自己的性命。
盡管這樣。
我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夜整個身體內部如同有著不明的刺痛在暴走一般，她全力地呼喊了出來。原本堵在喉嚨口的血塊也被弄開了一個大口，接著原本只能發出的氣流也轉換為了野獸般的咆哮。淚腺有些不對勁。喉嚨不自然地抽搐著，在叫聲中混雜進了嗚咽。自己，踐踏了某種無可替代的、綻放微弱光芒的存在。這種感覺是分外地強烈。
“確認低等級問題”
戀查微微側著頭，機械般地通告道：
“從濱面仕上的受傷程度來看，判斷其難以自發地移動。無法用做前往芙蕾米婭所在的向導了。現在在此將他殺死，將軌道朝著利用芙蕾米婭•塞伊文其他熟人的方向變更”
“閉嘴！”黑夜試圖吼叫道，可是喉嚨抽搐著，無法出聲。
而倒在近旁的濱面，動了動被鮮血染紅的嘴唇，說了這麼一句話：
“……抱歉”
（什麼啊）
無法自由活動的黑夜，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此，也無法阻止濱面繼續開口。
（為什麼你要道歉啊！？到最後一刻，被無意義的疑神疑鬼所束縛的可是我啊。如果能好好按照你說的行動，那麼肯定會有不同結局的！！我，背叛了你啊……可是，為什麼你要道歉啊！？）
“沒……”
濱面說著，吐了口紅黑色的血。
而他沒有在意，繼續道：
“沒有，獲得你的信任、是我努力不夠的原因。所以，抱歉……。搞成這個樣子……”
（混賬……）
嘎查！！如同多塊金屬摩擦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代表者持有氮氣之槍的戀查又邁進一步，朝著這邊靠近了過來。她來到黑夜他們旁邊，用沒有感情的眼瞳俯視著。從手掌中噴出的槍，被她舉到了上方。
這樣揮下的話，就會連人帶地面都被劈成兩半吧。
濱面的嘴傳動了幾下，冒出了不知道是喘息還是叫喊的聲音。
“快逃”
沒有一句怨言。
天真，完全是個外行人。但他和黑夜不同，並沒有動搖。
“為了讓你背黑鍋，那家伙會暫時讓你逃走。所以要靈活運用這個機會。麥野也好，絹旗也好。找個人求救吧。不管怎樣，如果我沒用了的話，那家伙就會利用‘ITEM’的其他人。在此之前”
（混賬！！什麼都沒變啊。發生的事情什麼都沒變啊！而且，為什麼要將這一屁股爛帳交給我以外的其他人去付啊！！混賬，為什麼……！！）
最糟糕的結局出現了。
戀查毫不猶豫地揮下了氮氣之槍。
就在那個……一瞬間。
“喲”
聽見了聲音。
是少年的聲音。戀查那揮舞到正上方的槍，停住了。不，不對。有什麼人，正抓著戀查的手腕。被那個不知何時，站在她背後的人。
是那個少年。
刺猬頭的少年。
握緊戀查的右手腕，這麼宣言道：
“跟我說說看，這也是如你所料的嗎？”
10
戀查並沒有回頭。
只是稍微扭動了下身體。
緊接著。
嘎查！！如同要穿透上條正側面一般，戀查後背展開了多根“編織棒”，緊接著用于切換能力“噴出點”特性的“巨大之花”再度閉合。
學園都市第二位。
由“未元物質”產生的白翼從她的後背冒出，朝著後方一帶全方位地攻擊。轟！！帶著迅猛勢頭飛出的羽翼變化為數百根錐子，如果直接擊中人體的話，肯定會將對象打得粉碎，變化成沒有形體的、黏黏糊糊的液態物質吧。
但是。
伴隨著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聲音，那原本應該擁有絕對破壞力的白翼整個粉碎了。
“……”
就在戀查終于扭過頭來試圖確認背後情況之前，上條當麻毫不猶豫地對著那矮小的後背中央一腳踹去。
“別亂……碰她啊！！”
倒在地上的濱面對于進一步還想動手的上條喊道：
“這、這家伙……能夠切、換、使用、一系列的、能力……就算是超能力，也能使用多種……。大意地碰她的話……就會被第一位……的力量……干掉的啊！！”
上條吃了一驚，而就在他面前，戀查一個猛轉身。
嘎查！金屬咬合的聲音響起。
戀查的手掌中，閃動著某種強烈的光芒。
轟！！！！！！一種似乎將空間本身都給燒焦的轟鳴聲炸裂了開來。
上條立刻轉動上半身，彎下腰躲開攻擊。而就在他的正上方，閃光伴隨著爆音撲了出去，將風力發電的扇葉給強行燒毀了。
這和剛才翅膀是不同的系統，上條如此判斷到。
雖然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在此說明下那是第四位的“原子崩壞”。
“確認中等程度問題。判斷事態變得嚴重”
“……你丫就是把土禦門逼到那份上的罪魁禍首嗎？還要取走舞夏的命！！”
嘎查轟！！戀查後背大幅度打開，飛出了多根“編織棒”。
一邊切換所用能力，她一邊說道：
“按照記錄，先動手的是那位先生。被揍了的話百倍奉還，這是在下的基本原則。那個叫土禦門的人並沒有什麼厲害手段，導致在下為了如何解決百倍償還這個問題傷透腦筋”
“說話不通啊！！”
面對于近在咫尺的地方，戀查那從劉海冒出的高壓電流，上條用右拳直接將攻擊給彈飛。
戀查的瞳孔，如同照相機鏡頭一般縮放了一下。
“‘人力資源’是什麼玩意啊。利用芙蕾米婭•塞伊文的誘導方法又怎樣啊！那種東西，能夠擁有可以踐踏人命的價值嗎？明明只是連無能力者都能攪黃的、低水平的計劃！！”
“再度確認嚴重事態。為了修正軌道而對于上條當麻實施殺害”
戀查後背再度大幅張開，“巨大之花”綻放，閉合。
咻！！厲風刮起。
那是利用學園都市第一位•矢量控制能力而精制出來的烈風。
但是，
“你要做得到的話”
上條在被那速度120米/秒的“風塊”擊中之前，先行一步地朝著戀查胸口深處踏進一步。
“就試試吧！！”
那凶狠的拳頭，揍在了對方的臉上。
突然，戀查像是要防住拳頭一般活動自己的手，然後解除了對于烈風的控制。而她稍稍下蹲後，再度從背面展開“編織棒”。替換“噴出點”的特性。她迅速地操縱磁力，拿起了掉在路面上的硬幣。
意思很明顯。
上條用拳頭擊打戀查的手腕，令超電磁炮的軌道大幅度地偏移。
轟！！
千鈞一發地，橙色的閃光朝著其他方向發射而去。
“……你並不能同時使用多個超能力者的能力”
盡管可以使用第一位的能力，但是她並不能以超音速的速度釋放連擊。該說是半機器人機體的相性問題嗎，她也不能使用極端控制強大磁力而制造的鐵砂之劍，也不能控制汽車和警衛機器人等、其他的電子制品。
至于防禦方面，在沒有特定條件的情況下，她盡可能只是用一種飛行道具。
這就是說，
“切換時候的滯後是固定的，每次切換能力直到重新開始攻擊，這時差也被我掌握了”
兩人的額頭在非常近的距離處碰撞，這令戀查朝著正後面踉蹌了幾步。當後背砸在金屬制的垃圾箱上後，戀查以半彎曲身體的形態保留了一定空間，然後強行從背後飛出“巨大之花”。而將手插進垃圾箱之後，她又從里面抽出了一個類似于電視機遙控器的東西。
但就在戀查准備將那東西對准上條時，對方猛地一腳將遙控器踢飛。遙控器離開了戀查的手，于空中飛舞著。
“你啊！只是能做到超能力者一樣的事情！！並不是超能力者！比起那些以一人之力就能在遠近戰中游刃有余的怪物們比，你丫根本屁都不算！！”
戀查再度展開並收回“編織棒”，而同時于上條眼前釋放了閃光。上條朝著側面躲避，接著接著如同還擊一般飛起重拳。
戀查的眼球不規則地動了。
她可能是在計算最合適的防禦方法與躲避路線。
但是。
上條的拳頭如同要將她徹底擊潰般，狠狠地砸在她的臉部中央。
（……？）
有某種違和感。
明明是毫無懸念的一擊，但在上條看來，這一擊卻似乎符合著戀查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某一個選項，並且還是最佳的答案。
（難道說，糟糕……！！）
緊接著。
戀查那金屬制的紅紫+櫻花色的手腕像是要同上條的拳頭交錯般飛出。而接著那手腕毫不猶豫地掐住了上條的喉嚨，就這樣如同起重機一般將他給吊了起來。
“咳，咳……！！”
喘不過氣。可能是血流被掐死的影響，上條覺得頭如同要爆了一樣地疼。而戀查一邊死死觀察著正在啪嗒啪嗒蹬踏腳的上條，一邊動了動嘴唇：
“因為判斷能力戰不利，因此再度判斷出驅動機械制身體進行肉搏戰的有利策略。雖然肉體強度並沒有怎麼改變，但是卻可以控制痛覺信號。”
“你、這……”
“雖然不知道實現‘擊敗土禦門元春’的你，到底出于什麼理由，以什麼方法再度回到舞台上的，但一切都結束了”
嘿。
上條被抓著脖子，微微一笑：
“你沒、注意到嗎”
“？”
“你覺得我們這樣的……人類，會那麼簡單地如同台球一樣被隨心所欲地控制嗎……”
戀查抓起上條的脖子，將他掛在空中，然後歪了歪頭。
她的眼瞳中，沒有任何感情的成色。
“不需要什麼大張旗鼓的計劃。只要說一聲救救我，那麼我們就會因此行動了啊”
“不能理解的言行。放棄解析”
戀查的聲音沒有停頓。
半機器人的定義原本該是將人體的一部分、或者說大部分通過機械進行補強的技術。但是戀查那平淡的聲音，讓人懷疑她身上還有沒有“作為人的部分”。
嘎查轟！！
戀查的背面張開巨大的花，而折疊著的多根“編織棒”也飛了出來，在她身體內部的配線，正在迅速地組裝著。
她要朝著學園都市中僅有七人的最上層集團•與超能力者的一角同樣性質的方向演變。
“在這樣的狀態下啟動第一位的‘反射’。就讓我確認一下能否讓你全身血液和電氣信號逆流，在爆發式的出血的同時死亡吧”
11
黑夜海鳥確認了被吊著的、上條當麻的情況。
但是現在，還沒有結束。
還有可以做的事情。
黑夜倒在地上咬住牙。從牙齒之間溢出了紅黑色的血液。但是她沒有在乎這些，而是將全部神經集中在了唯一能用的左手上。那是最後的武器。只能再使用一發“氮氣爆槍”了。
（別開……玩笑了）
就在她近旁，倒著濱面仕上。
若是上條當麻喪命，那麼戀查馬上就會來收拾他們倆了吧。
（決不能……讓那種事……再度重演！！）
戀查的眼球，稍微有些嘎吱的聲音。
她通過無線信號，采取不正當手段同學園都市的一大數據庫“書庫”進行連接，並結合臉孔識別的技術，得以在一瞬間搜索敵對能力者的信息。這是為了確保自己引發的能力將作為怎樣的“噴出點”去發揮性能。
上條當麻的那個，是幻想殺手。
“書庫”中輸入的身體檢查結果，是名副其實的無能力者。但和其他的普通無能力者不同，似乎是無法用精密機械計算出來的樣子。
但是作為備考，也寫有“類似打消其他能力的證言”。說到底，備考欄的信息很有可能是當事人為了吹捧自己，自導自演出來的噱頭。通常情況下是應該被棄之不管的……
（但是另一方面，從剛才的確發生了好幾次類似現象。從個人角度而言，不得不說挺有興趣）
戀查從理論上能夠使用一切能力，但是那終歸不過是作為半機器人的“噴出點”來使用的。也就是借用來的能力，如果能力的原本主人死亡的話，那麼可以說這種能力也就從倉庫里永遠消失了。
因此，在襲擊對象是稀有能力者的情況下，她也會產生“可惜”的感覺。
但是，
（重視優先目標。將中等程度問題的上條當麻殺害）
這種惋惜說到底不過是私心罷了。她從預設信息中調出學園都市第一位的能力，然後准備從自己握著的脖子開始令對方血流和電氣信號逆流。
就在這時。
“哦，哦哦！！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從旁邊傳來了叫聲。
似乎是黑夜海鳥准備有什麼行動。原本，由于調出來的能力是那個第一位的東西，因此只要使用“反射”的話，無論何種攻擊都能毫發無損。
但是。
一點，只是一點點。戀查想道：“可惜”。上條當麻要死在這里。還沒有能夠提取一次這種珍稀的能力，他就死了。而在此之前，黑夜海鳥卻在那兒故意做些多余的事情。那麼她考慮再殺死上條當麻前，最後試著使用一下那極為珍貴的能力。
戀查依然掐著上條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則朝黑夜那邊方向揮去。
嘎查轟！！從戀查的背上張開“巨大之花”，從那兒飛出無數的“編織棒”，拉住了同她身體內的大量“線”。如果說能很好感受痛覺的人，那麼這樣的動作就算疼死也不奇怪。而戀查的肉體則迅速替換成了那種特征。
作為召喚出上條當麻能力的噴出點。
必要條件已經完全滿足了。
接著。
幻想殺手的力量流了過來。
她感到通過對准黑夜的手臂，在手腕那兒似乎聚集了什麼。
打消能力的能力。
作為防禦性能而言無上的能力。
但是。
轟！！
突然，戀查那只對准黑夜的手，如同氣球般膨脹了。
“啊……？”
產生疑問。
這很像是用于手機跟筆記本的鋰電池，由于充電過度而崩壞的情況。當強烈的噪音擴散到全身時，戀查的思考產生了混亂。
（咦……哎……怎麼！？確……高等級問題。幻、幻、幻想殺手應該只是能夠打消能力的能力。可為什麼在引導出這種力量的時候，會發生這種破壞行為……！？）
為了搜索疑問答案，她的意識有些飄忽。
之後，她回過神來，發現現在可不是那種悠哉思考的情況。
（人、人、人體配線、緊急解除……！！……指令、無法接……致命的、問題、確認……。這
這是！！）
戀查想要從背後打開“巨大之花”。可是花開到半截的時候，渾身的抽搐已經到達極限。雖然不是完全失靈了，但是要進行基于數值的精確配線切換已經不可能了。
磅嘰嘰嘰嘰！！從她的大腦里，響起了令人厭惡的聲音。
戀查甚至于連上下的感覺都消失了，如同木棍般側身倒下。
“咳咳！！咳咳咳咳……！可、可惡！！”
總算從戀查手中解放的上條，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好幾聲。那急速湧入身體的氧氣，給人好像身體要被從內部破壞了一樣的錯覺。
戀查，倒在那兒不動。
那不自然膨脹的單手，已經完全彈飛了。可以看到各種繩纜和金屬部件之類的東西四散在路上。
（怎、怎麼搞的……？機器故障什麼的嗎？）
得救了固然值得慶幸，但是還是有很多讓人在意的事情。
上條上前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可是說起來那家伙真的有血液循環嗎。不知就連過熱也引發了麼，從她身體各個地方都冒起了煙，而煙霧里還混雜著類似于焚燒塑料那樣的、化學藥品般的氣味。就好像要測量體溫的時候，拿一塊灼燒的鐵板放在手掌上，導致二者死死粘在一起的感覺。她的後背也大幅度展開，飛出了許多金屬棒一樣的東西。
雖然確認她不能動了，但是不知道該不該把她送到普通的醫院去。
“你們，沒事吧……？”
上條離開戀查，朝濱面和黑夜那邊靠近。
從受傷程度來看，似乎黑夜那邊要嚴重些。濱面雖然在吐血，不過可以慢慢地坐起上半身了。
濱面時斷時續地這麼回應：
“應該不會、馬上就掛掉。但這樣的狀態下，不管怎樣只能拖後腿了啊。我跟、黑夜會自己找地方躲起來。在其他地方戰斗的絹旗應該也有自己的辦法。比起這些，問題在于芙蕾米婭”
濱面將從褲子口袋里取出的東西扔到上條那邊。
手機。
“……雖然打倒了戀查這家伙，但是追擊芙蕾米婭的並不一定只有她一個人。拜托了。我們動不了了。這個手機同芙蕾米婭的防范報警器相連。可以進行GPS追蹤。用這個同芙蕾米婭接觸吧。就是這樣”
“明白了”
上條用拇指按下開關，確認了下追蹤防范報警器的GPS信號用的應用程序。
“雖說如此，那個到處亂逃的孩子真正等待的人不是我啊。我只是個代理而已。別放在我這兒的時候，你就掛了啊。”
對此，濱面輕輕揮了揮手。
大概是說：不用你啰嗦吧。
上條當麻得到了與芙蕾米婭•塞伊文相關的最大提示，再度奔走在了夜晚的街道中。
12
“超結束了”
絹旗最愛橫著揮了下手，這麼說道。
滴答。伴隨著類似水一樣的聲音，無數被擊潰的昆蟲粘液在路上散開。嚴格地說，那些粘液沒有粘在絹旗的手腕上，而是貼在守護她全身的、“氮氣裝甲”的表面上。不過那種惡心的感覺不會改變。
數百成千上萬。
食人蟑螂的數量，多到讓人一一去數能數到絕望。
而在此之前，即使它們從全方位展開襲擊，依然不能完全消除絹旗的戰意。
接著，
“氣味。不，化學物質嗎？的確，蟑螂擁有能夠可以將自己的同伴超聚集在一起的引導物質呢。超分析這個的話，就可以做出區分目標與非目標的指令了……”
“呼呼呼哈哈。別說得那麼簡單啊。實際上我可是利用了能夠獲得抗藥性的核外遺傳因子讓它們適應藥品，然後准備了應用人工花粉的‘氣味膠囊’，還進行了僅從‘集合’與‘擴散’兩者來進行群體控制的監控設計……從各種細節上都做了努力呢”
白衣女依然在笑著。
而笑著的同時，全身都被閃著黑光的昆蟲蠶食著。由于目標設定錯誤，蟑螂們密集地聚集在制造者本人身上，令她的皮膚顏色都認不出來了。僅僅數十秒，除了臉部以外的其他部位都被咀嚼乾淨。
……說到底，這也是和屬性有關。
絹旗最愛是操縱氮氣，制造出半自動牆壁進行防禦的能力者。也就是說，利用空氣中的“氣味”進行目標識別，將絹旗與蟑螂之間的紐帶給切斷的概率一樣很高。
並且，絹旗並不是憑空產生氮氣，而是吸收自己身邊的氮氣進行凝縮使用。相對的，白衣女使用的則是對于蟑螂的“集合”地點和“擴散”地點進行設定，采用如同利用高低氣壓決定天氣云圖的形式來進行集體操縱。
絹旗雖然很少這麼使用能力，不過如果說“通過吸取氮氣來操縱周圍空氣”的話，那麼就有可能將白衣女用心准備的最佳“氣味台面”給摧毀了。
就這樣，勝負已分。
大量的蟲子重複著單純行動，不分善惡主從，只是接近眼前的糧食。
“……”
但是。
盡管如此。
但是痛苦和恐怖……甚至于絕望的表情都沒有出現在白衣女性的臉上。她只是在笑。自己被自己的得意作品反噬而死，某種意義上是最糟糕的結局。但是就算面臨著曆史上拷問刑具的專家們經常面臨的末路時，她依然在笑。
絹旗不由得皺緊眉頭：
“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嘛？”（阿三：注意，這里絹旗醬沒有說超）
“呼呼。你看，這個，呼呼呼呼呼呼！！”
這張臉已經是最後要塞了。而蟑螂正在朝著那柔軟的臉頰進攻。可在這當中，白衣女性的笑聲卻擴散開去。
“因為包括我像這樣子被殺掉在內，所有一切都符合計劃啊！”
“……哈？”
“殺死芙蕾米婭•塞伊文就完了？讓黑夜海鳥做替死鬼迎接英雄們的憤怒？但~是，這一次事件出場的惡黨可不只是如此哦”
白衣女突然說了一堆絹旗不知道的事情。
絹旗面對突然出現的、“黑暗的五月計劃”中幸運者（黑夜）的名字，大腦陷入了混亂。而白衣女則繼續說道：
“哎呀！沒在半道上被你注意到太好了。畢竟自殺、殉情、事故之類的，作為記號而言太弱了。要是不很好地制造出‘以芙蕾米婭•塞伊文為目標的惡黨，正在經英雄們之手被擊破’的狀況，就會導致最終設定里的參數產生誤差呢！！”
“計劃？從一開始……就超有做棄子的覺悟了？超做到這一步，你到底……！？”
“你要不懂的話，我告訴你也行。在城市里泛濫著大概7500人左右的英雄，不過總有那麼一兩人是接近真相的。你就加油去找吧？”
咋咋咋咋咋咋咋咋咋！！
無數的蟑螂從頭將那個最後都不知道名字的白衣女吞噬了。該說是崩塌了呢，還是說連人骨頭都消失了呢，那變化為漆黑塊狀的“東西”大幅度地變形。而化為擴散在路上之黑色水窪的“東西”，依然在繼續開口：
“最終階段完成。‘人力資源’計劃也與此同時結束了呢。所•以•說”
“……？”
“接下來，是更高一層的計劃！那真正美好的未來，就如同見識了無聊笑話一般，開始啦！！”
絹旗無法確認那個女性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
咋咋咋咋咋咋咋。蟑螂們朝著四面八方散去。那兒已經沒有骨頭和其他東西，只剩下人行道了。
13
“哈……哈……”
芙蕾米婭•塞伊文正在夜晚的城市里奔跑著。
她無法確認自己現在在哪里。也不敢說還在第十三學區里。但是她明白一點，不逃跑不行。固然其中有被突然襲擊來的多種異變所嚇到的恐懼，但是更為優先的，是占滿她頭腦的事情。
把濱面仕上卷進來了。
即使是這樣的危險狀態，也依然困不住他。
芙蕾米婭知道“戰斗”這種過于脫離日常生活的世界的存在。並且，當被卷入這樣的世界時，自己又是多麼無助。而一定地、肯定會在這個時候受傷的就是濱面。簡直像是要彌補芙蕾米婭的不足一樣，他將自己化為了盾牌，流了不少血。
她的胸口十分沉重。
大腦也因為混亂而天旋地轉。
曾經從芙蕾米婭面前“消失”的人們……自己的姐姐，還有名為駒場利德的人。這些人的臉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手中的白色獨角仙一動不動。
她也不知道彌補自己不足的濱面到底怎樣了。
沒有根據。
眼前的一切狀況，都讓她感覺是在責怪自己。
“……夠了……”
她不由得嘀咕道：
“……已經夠了……”
白色獨角仙，微微地顫抖著。
他想要對芙蕾米婭說：錯的不是你，你沒有必要如此自責。但是只靠那僅能不規則震動的翅膀，無法制造出人工聲音。
接著。
聽不到任何人聲音的芙蕾米婭，含淚叫道。
叫喊道。
“喵！！誰，誰來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通常的話。
這句話可能不會被任何人聽見。這只是被掩埋在“黑暗”中的一聲悲鳴，而城市里的人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只為自己的事情忙碌著，穿行于街道之中。
但是。
“……”
城市的某處，有人抬起了頭。
“……”
其他地方，也有人皺眉。
“……”
其他學區……在芙蕾米婭的聲音明顯傳不到的地方，也有很多人站了起來。
或者說，他們應該被這樣稱呼。
英雄。
接著。
忙于處理“機場某事件”善後的警備員•黃泉川愛穗正在掛念著有從學園都市不法外出嫌疑的松定博士是否能醒來，現在于醫院的候診室待機。
她想著能不能多少接觸下對方的思想，因此手里放了本很不熟悉的專業書。
標題是《粘性•粘度與次世代演算裝置的未來》。
比如這本松定博士的暢銷書。
內容方面……簡單地說，就是對于量子計算機和DNA計算機這些次世代演算裝置的“候補”的投石問路。序言上說如果這紙上談兵的理論實現的話，那麼就能具體地發揮出超越那個“樹形圖設計者”的能力。不過這種事情到底是否具有很高的實踐性，還是個問號。
（……我記得他是流體力學的權威吧？）
專門研究氣體與液體“流動方向”的領域。簡單而言就是對于船和飛機的設計、淨水器的過濾器、不讓吸煙室的煙霧朝著某處移動的空氣清洗機研究。其他也有關于血液淨化法之類的保健方法，以及新的曲線球應用。
‘……這種濃度計算機（暫），換句話說就是充滿特殊電解質溶液的水槽。將構成這些液體的一個個膠體以電力進行移動，從而實行各種演算的方式……’
用那種常人理解程度以上的難懂詞彙，恐怕是想顯示自己很牛的樣子。不過這也沒辦法。對于門外漢的黃泉川來說，反而因為這種低水平的說明而留下了不好印象。
‘最終，名為DNA計算機和量子計算機的東西，其核心問題在于打破馮•諾依曼式“演算的最小單位為0和1”的框架。根據流體的粘性•濃度構建最小單位的濃度計算機（暫）也要滿足這個條件。當然了，一秒鍾的演算次數也會爆炸式增加……’
那個在集中治療室的人沒有明顯的動作。
黃泉川自己不知道是先這樣讀完這本書呢，還是會厭倦了直接睡著了呢。
‘……作為例子，可以舉出可行性很高的膠體狀液體，但是如果是可以用流體力學控制的媒介，則可以不限于液體與氣體了。但是，以使用濃度計算機（暫）為前提的話，則所用媒介會時常受到人為控制、影響。這一點必須要注意……’
翻到這一頁，黃泉川忽地皺了皺眉。
她稍微有些從因為無聊而產生的倦意中解脫了。
‘……例如，如果將覆蓋城市的AIM擴散立場作為濃度計算機（暫）的媒介進行組合，那麼就不得不考慮“壓力”變化對于學生們產生反噬的危險性，等等。從這種觀點而言，濃度計算機（暫）也應該是使用箱中區劃好的流體來進行組裝……’
（這下子，終于要開始厲害的論題了呢）
黃泉川歎了口氣，
（但是如果以AIM擴散立場整體流動來制作超級計算機的話，那麼不也隱含了參與其形成過程的人都能夠操作的可能性嗎？例如那種只能用顯微鏡觀測出來能力的無能力者。……不過，那種情況下肯定要對于其他所有學生進行犧牲就是了。雖然不知道逆流是什麼……不過產生能力的精神的變容，或者獲取原本無法得知的信息……這也就是意味著獲得上天的啟發））
她啪嗒一聲，將專業書合上。
繼續在寂靜的集中治療室里期待奇跡也沒用了。黃泉川判斷在報告書里會有很多“不明疑點”就這麼被提交上去了，于是朝醫院的出口走去。
這個瞬間。
某種意義上。
她可能是最接近于真相的。
行間 三
最終。
這是一個決定台球的球杆由誰來占據的計劃。
只要回想一下與芙蕾米婭•塞伊文相關的事件即可。
為了讓濱面仕上和一方通行成為“同一伙的敵人”，而利用芙蕾米婭•塞伊文的生命的“新入生”事件。
在圍繞MISS•芙洛伊特奈的騷動中，各種各樣的勢力都好像要隨芙蕾米婭而動一般，作為同伴趕來支援的事件。
以芙蕾米婭•塞伊文為球杆，將無數的英雄作為球，而把學園都市切換為球桌的巨大台球比賽。在這個世界中，“誰是芙蕾米婭的敵人，誰是同伴”“為了保護她，什麼是必要的；為了保護她，什麼是必須破壞的”這類的想法支配了一切。
這是為了利用正義感和保護欲，讓等同于球的英雄朝任意的場地進發，以此同其他英雄沖突而進行的事前准備。
其目的的本質，就在于讓英雄們互相殘殺。
這個計劃，就是不弄髒其他人的手，只讓那些難以攻陷的英雄們倒下。
換句話說，就是所謂“人力資源”。
在“人力資源”的影響下，芙蕾米婭將符合所有英雄的價值觀的核心。是否直接認識她，這一點沒有關系。她看見偶然拍下來的照片一角上映出的東西後會有什麼想法？她的朋友無意中說出的話語時什麼？她經常使用的上學路徑和順路經過的店在哪里？
這跟古今中外的宗教中，聖者所持有的物品以及所停留過的住所被人視為神聖的存在一樣，和芙蕾米婭•塞伊文有關的物品•人物被給予了這般強烈的意義和價值。人們被迫面臨兩種選擇：是奮起追求這些東西呢？還是想要對其進行否定呢？
如果說芙蕾米婭本人被第三者獲取，並且適當破壞她的大腦，只讓她做一些求餌的鴿子般單純的問題解答，那麼可以說台球的球杆就轉讓到其他選手的手上了。也應該就能讓球在適合的地方相撞，令其自相殘殺而實實在在地減少球的數量了。
因此。
“喂……”
有人說話。
第十五學區—學園都市的繁華街上。按常理說電車和公交的最後一班都應該設定在完全放學時間上，但是這兒並沒有如此限制，而是作為“不夜城”君臨于學園都市。這兒的光景，給人以一種強烈的概念：人類是只要一度明白何謂享樂，那麼不管付出怎樣的辛勞，也想要去徹底地享福的生物。這就和從那個還沒有解剖學的時代起，只是因為“這也很美味”的理由，就能讓人一直貪食于河豚一樣。
這最初讓人覺得只是在不夜城中不可或缺的、大大小小的風波之一。
小個子的少女，將禁止停車的人行道上停放的大型摩托車群給推翻了。在目睹了如同多米諾骨牌般，周圍的摩托車也受到波及而唰唰倒下的情景後，從附近的標靶房中飛奔出了臉色大變的男人們：
“喂，你他媽的在干什麼！？”
“啊~啊，可惡！車鏡子都嘩啦嘩啦碎了。你看，連車蓋的塗漆都掉了啊！？”
“你丫打算去哪里取錢？馬上你就會變得遍體鱗傷了，要不要讓父母彙點醫藥費來？不過估計他們都在學園都市之外，不會知道這樣的小事吧。”
另一方面，少女沉默著。不，准確說嘴里像是在嘰嘰咕咕地念叨什麼，但聽不太清。
一個火冒三丈的男人，用力捏住了少女的肩膀。
“混賬小鬼，你是不是搞不清狀況啊！？現在差不多該讓你吃點苦頭了，賞個臉，找個湊合的大樓台階去……”
他的聲音，中斷了。
咻。伴隨著如同水一樣的聲音。
“哦……？”
男人注意到少女手中有一個很小的塑料瓶。
透明的瓶底被劃破，而透明的液體則化為了銳利之刃。那把刀刃，以驚人的勢頭朝著男人的腹部深深刺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哎哎……！？”
“真的假的啊，可惡……。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干掉我們嗎！！”
“抗爭……？就算如此，也要守點規矩吧！”
即使面對周圍緊張的氣氛，少女也依然看不出有什麼明顯變化。她幾乎沒有什麼感情波動地，將水刃從男人腹中拔出。
“……太礙事了哦”
終于。
少女嘴唇動了動，流利地開始說話：
“像這樣把路都堵上的話，不就沒法子去救助‘那孩子’了嗎？礙事者，就只能判斷為敵人了吧？”
所謂的金屬制拉門，其實際作用與其說是物理性質的牆壁，倒不如說更多地被用在防止犯罪上。
但是在有人專門過來破壞的情況下，是毫無辦法的。
第七學區。體育用品店的店主立刻注意到來自拉門那邊的異常聲音。但是就在他打算打電話告知警備員的時候，手機卻從手里滑落了。
建築重機。
那種具有破壞建築物用厚實鉗子，將拉門的金屬板給破壞了。那種如同正體不明的、巨鳥嘴一樣的動作，呱唧呱唧地啃食著拉門。當對方將拉門的欄杆拉到身前後，伴隨著巴拉巴拉的巨大聲響，整個拉門都被扯了下來。
店主看見有人從重機上下來後，不由得握住了手邊的商品。
他發現那是為了招攬客人而從網店競拍下來的、職業選手的簽名板後，砸了咂舌。而緊接著，他的頭就被人從側面抓住了。
在無法很好地反抗的情況下，頭部突然被砸在了陳列櫥窗上。
玻璃破碎的聲音，與報警器銳利的聲音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犯人用一種令人不快的輕聲說道：
“好了好了抱歉，抱歉呢。我只是稍微有些想借用的東西。事情辦完了馬上就走，別擔心哦~”
“啥，咳！這個、強盜……要做啥……”
“注意點口氣啊，大叔”
少年隨口吼了一句，然後朝店里面走去。那兒擺放著的是各種材質與長度的球棒。
“果然從理論而言要用金屬球棒呢。沒什麼必要糾結于木制的吧。哈哈，現在也不是恪守規矩的時候了。”
“……”
聽到這句話，店主將臉從陳列櫥窗里拔了出來。
他再一次用力握住了簽名板。
“哦？干嘛啊大叔。那種眼神好像斗志滿滿呢？”
“……開什麼玩笑。雖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不過你以為我會允許隨意用暴力濫用我家的商品嗎？”
“你說什麼啊？”
真的。
少年一臉茫然地握住了金屬球棒：
“這可是為了正義而做的哦。所謂英雄啊，在遇到麻煩時也該去借用點必需品吧。為了追擊逃跑的犯人而偷車、將掛在牆上的劍拿來用之類的。”
“所以，你要覺得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話，那麼你丫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黨了。”
“是嗎”
少年單手咕嚕地輕輕轉動金屬球棒。
咕嚕咕嚕。轉速在慢慢提升。
“……那麼，就沒辦法了呢。你妨礙我救助‘那孩子’的行動了。現在的狀況，已經是必須用‘沒辦法了’這句話來收拾這家伙了呢。”
“？”
“去死吧惡黨——就是這件事哦。混賬東西”
盡管是十一月的夜晚，但是上身比基尼，下身寬松褲子、衣著單薄的女性正帶領大量卡車在第十八學區劇場前布陣。
扶桑彩愛。
擁有音響系能力的游擊隊少女，正用一只手晃悠著類似于擴音器形狀的特殊麥克風。
“……就算我不在了，地球也一定會轉動”
低語。
那安靜的聲音，讓人感覺平時她那種扯著大嗓門的音量是在騙人一樣。
“……就算沒有我的歌，肯定人類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損失”
緩緩地。
盡可能不產生波動的風格。
“即使如此”
不，不對。
這只是助跑。為了給人留下最為強烈印象，而刻意做出來的寂靜。
“哪怕只有一個人，能夠喜歡上這個聲音。只要有人說我是必要的”
說到底，扶桑彩愛還是一個只能在噪音與巨大聲響中生存的女人。
按照這種定論，她再度拿起了擴音器型的麥克風。
‘果~然！！要是不全力以赴應答是不誠實的表現呢！！’
打開開關。
轟！！周圍一帶的卡車群，車燈發出了更加炫目的光芒。扶桑彩愛聽著夜晚城市中的騷動，朝著那邊全速奔去，她鎖定了某處正在考慮“為了救助芙蕾米婭•塞伊文，哪怕襲擊ATM也是理所當然”的英雄。她進一步增幅了原本已經讓人覺得好像被重擊了一樣的暴力重低音，然後一邊一口氣橫掃銀行的拉門，一邊全力嚷道：
‘嘿~哈！！似乎沒什麼嘉賓的樣子，真讓人苦惱呢。但音樂可是全人類共通的無上娛樂，在困難時候互相幫忙也是自然的！就是這樣，現在一個飛奔過來的嘉賓登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鳴。
怒號。
“那些人”連過來阻攔的普通人和急忙趕到的警備員都橫掃在地，于夜晚的學園都市中游行。無視人行道車行道的限制，這些人將道路完全覆蓋了。
有人開口。
“真的啊，每個家伙都那麼礙事。到底對‘那孩子’有多大怨恨啊。”
又有人說了。
“就因為有那種人，所以才需要我這樣的呢。礙事的家伙全部是‘敵人’，只要一個不剩地解決掉就好了”
這一夜，出沒于學園都市的“英雄”大概有7500人。
每一個人，都隱藏著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擊破組織與體系這般強有力系統的可能性。
“救出芙蕾米婭•塞伊文。”
“將礙事的人全部干掉”
“這才是‘英雄’所為啊！！”
他們被借由AIM擴散立場的“不自然的上天啟示”所引導，闊步于夜晚的城市里。
原本，他們可能是會如同奇跡一般拯救人們、城市與世界的人。
但是通過被“注入”的正義感與保護欲，事情正在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突進。
而被球杆觸動的球們完全沒有對此感到懷疑，在各處互相沖撞，朝著僅有的一個球袋前進。
主導計劃的藥味久子，其最終的目的，就是在完成一次“人力資源”的基礎上，再度用自己的手將其破壞。
她要制造一個事實，即讓作為惡黨的“反作用”者•黑夜海鳥來殺害芙蕾米婭•塞伊文這個扭曲了一切的“著力點”。
換句話說，類似于切開芙蕾米婭這個蛋殼，然後幫助雛鳥孵化一樣。
……雖然只要殺死芙蕾米婭就OK了，不過最好還是能將桌上那7500個英雄的矛頭指向黑夜那邊。通過“新入生”事件將“必須保護芙蕾米婭”這一參數輸入英雄們的大腦後，藥味故意留下黑夜的性命也正是這個目的。作為替罪羊，沒有比她更好的了。
但是。
黑幕真的能夠控制以芙蕾米婭•塞伊文為中心的騷動嗎？
審判結果。
很快就將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