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終章 槍 Lance-of-“Gungnir”

芭德薇所操縱的帶引擎軍用橡皮艇朝著冒著蒸汽的東京灣突進。

船上的乘客還有上條當麻、茵蒂克絲、禦坂美琴、蕾莎以及三色貓。

容易讓人迷失方向的灰色窗幕將四面八方均等覆蓋。在這兒,有一種讓人忘卻其是東京景象一部分的、充滿不安幻覺的景象。

“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芭德薇快速地說著。

直到現在,大量的火星也像要死死咬住以一定速度以上行駛的橡皮艇一般,在這一帶飛舞著。但是芭德薇沒空慢慢等著了。她全速駕駛軍用橡皮艇,在那些火星具象化為炎之人影之前朝前方突破。結果,那些在產生出來的瞬間就失去目標的炎之人影們,毫無作為地沉沒于海中。

回想起來,最初襲擊超音速客機的也是“潛伏于地底之惡龍”,在機艙內並沒有出現炎之人影。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分配好職責,然後將目標予以殲滅的吧。

軍用橡皮艇劃出不安的橙色尾巴,朝著“船之墓場”而去。

“‘格雷姆林’方面也早就注意到我們接近了吧。是因為投入在‘槍’的制造中無法分出精力對付我們呢,還是說……”

就在這時,傳來了如同地鳴般的低吟。

在被灰色霧靄包圍著的風景中,突然浮現出如同巨大山峰般的影子。明明距離自己還有幾公里,可是那種壓倒性的尺寸已經將上條他們的心繃緊了。這比剛才對持的惡龍還要大。

“那是……什麼啊?”

上條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

“那也是,‘格雷姆林’……?他們到底隱藏了多少像是開玩笑般的戰斗力啊!?”

“原本那些家伙就能讓數十公里單位的移動要塞飛在空中啊。事到如今別再為了公里單位的敵人而一次次驚訝了。”

……他們只要有心的話,隨時都可以認真起來將東京毀滅。

只是偶然地,因為選擇了“利害的分散”這種計策,所以才讓東京勉強保持住了城市的形狀。

“別被壓倒了哦。”

芭德薇扔下這段話:

“若是不打倒它就無法前進。只要集中攻擊它的一只腳,令其失去移動能力的話就夠了。別忘記就算這個也還是余興節目哦。我們的主題始終都是阻止‘槍’的制造啊。”

就在上條做出回複前。

咣咚!!!!!!

突然,巨大的身影被分成了數塊,隨後沉入了海底。

“怎、麼了!?”

“在提出疑問前閉嘴抓緊!!只要你不想咬到舌頭或是被扔出去的話!!”

在數十秒的延遲後,大股翻滾著的浪花毫不留情地朝著橡皮艇撲來。芭德薇盡可能將船的前端與波浪垂直相對,試圖從大浪中穿行。數米的浪花起伏持續了好幾次。橡皮艇很輕,可起不到什麼不倒翁的效果。這樣下去,就算翻船了也不奇怪。

“那是‘船之墓場’的防守重心吧!?難以想象那是被他們自己隨手破壞掉的。到底是什麼人做的啊!?”

“你問我,我也很為難啊!”

“……除了我們以外的話,剩下來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吧?”

面對蕾莎的話,芭德薇一邊拼命操縱著與舵連為一體的引擎,一邊皺了皺眉:

“難道說,是從那個‘船之墓場’里面?”

在由大量船骸堆積而形成的“船之墓場”中,擺放著一個碟子。

在那像是將粘土進行硬化干燥後形成的碟子上,放置著一個依然跳動著的心髒。

守護巨人。

其是來源于北歐神話登場的、雷神托爾的敵對者。是一種用粘土制成大山般的巨大體型,然後在其中埋入牝馬心髒後制成的、可以稱之為人造生命體的存在。……然而牝馬特別膽小,導致無法充分發揮與巨大身體相應的戰斗效果,以此在傳說中,它也是被雷神托爾的追隨者給破壞了。

那麼說來。

如果將劣質品的心髒更換為強韌的部件,那麼也就應該能實現可以與神靈敵對的壓倒性力量了。

而一個纖細的手腕握住了那個心髒。

雷神托爾。

簡直就像是重演當年的傳說一般,那個少年完全不顧自己手指和手掌上被帶有鐵鏽氣味的液體弄髒,直接從碟子上將心髒取下。

不,准確說不是這樣。

外表雖然完全一樣,可是那少年的本質、真面目卻是其他的人。

“……”

沒有猶豫,聲音和臉色也沒有變化。

少年便將紅黑色的心髒給捏碎了。“古拉”、如同爛果子被扔在牆上時所發出的聲音響起。同時那如同生鮮垃圾般的殘骸啪嗒啪嗒地落下。緊接著,在某處傳來了巨大事物崩潰的、如同地鳴一樣的聲音。

“你搞什麼鬼。”

一個少女的聲音。

那是用眼罩遮住一只眼,帶著魔女般的帽子,身穿相應斗篷的金發碧眼少女。與那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外貌不同,她可是即將擁有將人類曆史終結之力、被稱為“魔神”的存在。是一個並非力量不足,而是正因為力量太過強大而追求“槍”的稀有生命體。

奧帝努斯。

不知何時,少女站在了雷神托爾……具有托爾形象的人背後。而面對她,犯罪凶手卻輕輕聳聳肩: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差不多到時間了呢。”

轟!!!!!!轟鳴聲炸裂開來。“船之墓場”一角被純白的閃光吞沒了。

那是與雷神托爾連接的“投擲之錘”。

並且于此同時,“投擲之錘”應該還在幫助瑪麗安•絲琳格奈婭制造“槍”……

“……雖然我覺得那家伙不會輕易就死,不過至少陷入無法行動之中了吧。那麼,在你心目中‘黑侏儒’的優先順序是第幾呢,奧帝努斯?”

“好了,露出真面目來。你想帶著偽裝去死嗎?”

少年切換為了青年。雖然身材修長可是不知為何有些陰森,臉上掛著一副對于人生或者世界感到略為失望的表情。

他也是一部分傳說中被傳頌的存在。

奧萊爾斯。

原本他才應該是降臨于現代世界的“魔神”。如果那唯一的方法和機會沒有被奧帝努斯奪走的話……

從作用來說,算是舊神。

他是為了廣泛證明神之力與正確而存在,曾經應該被打倒的、古代事理的支配者。雖然落魄至此,但是奧萊爾斯也同時擁有能夠與到達“魔神”領域之人正面交鋒的資格。

眼罩少女微微眯了眯眼,用纖細的手指輕輕觸摸著魔女帽子的帽簷:

“……你來干什麼?難不成現在就准備讓這場玉碎覺悟大作戰結束吧?若是那樣的話,我現在就把你這家伙給干掉,然後按照計劃返回去制造‘槍’了。我可是能夠為了自己的斗爭而扭曲生死常理的魔法之神。你難道以為以常人生死的程度,就能夠支撐這樣的計劃了嗎?”

“我沒有一下子被你識破,已經是萬幸了。這對于我來說也是感到安心的證據。果然‘無限的可能性’什麼的,在負面方向也同樣發揮著作用呢。”

“我的‘死者軍勢’是收入人類來發揮作用的。”

眼罩少女像是很失望地嘀咕著:

“沒法將你這樣的神靈加入到其中去。那麼,就只好讓你化為烏有了,沒意見吧?”

“哈哈哈,萬能的魔神大人還真是悲觀呢。現今沒有人能夠與你並駕齊驅。因為太寂寞了而把我當成真正的怪物來看待,這讓我也很為難啊。”

“……”

名為魔神的少女,一度將獨眼給閉上。

像是要將無可救藥的肮髒丑角給從意識中排除去一樣。

緊接著。

轟!!!!!!

兩人之間近在咫尺的空間,被數萬億次的異常爆炸給完全覆蓋了。


如果說歸納時間與空間關系的理論是相對論,那麼在一部分特殊條件下,也會允許出現黑洞一樣的東西。

他們倆那令人恐怖的激烈沖突將空間壓迫到了極限,結果可能就會導致時間的連續性都被扭曲了。

那種程度的連擊。

不管多久都看不到完結、無視數量概念的爆發之牆將兩個怪物間的空隙完全填滿了。

“我覺得巴格吉城時候的你,比現在要稍微有頭腦一些。”

魔神奧帝努斯輕輕張開嘴唇說道。

即使在這樣的爆炸聲中,這個聲音卻很詭異地傳了出去:

“不過是我想錯了嗎?還是說我哪里中計了?不管怎樣,你多少表現出能夠與我交鋒的實力吧。這個世界可不是以你為中心轉動的。配得上那種名號的只有我而已啊。”

“沒有人會認為搞那種小把戲就能贏過你吧?”

對此,奧萊爾斯帶著一如既往輕松的口氣回答:

“而且,就算贏不了也沒關系。”

緊接著。

奧萊爾斯突然單方面解除了攻擊。解除了那像是要永恒地壓制著場面的大量爆炸。而眼罩少女的大量攻擊,則以怒濤之勢撲來。奧萊爾斯沒有防禦也沒有躲避。自己踏入了爆發的洪水之中。

骨頭破碎,肌肉壓癟的聲音炸開。

盡管一根手腕被炸飛,但是奧萊爾斯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在那之前,他以最短最快的方式,來到了魔神奧帝努斯身前。

他的另一個手掌上,閃著淡淡的光輝。

“能夠研究‘魔神’的,就只有觸摸到這個領域的人。那麼說的話……也就能找出制造天敵的方法了!!”

他用手掌,強有力地朝少女胸口中心打去。

由光組成的、如同錐子一樣的東西帶著迅猛的勢頭飛出。

“妖精化。”

時間停止了。

爆發消失了。

魔神奧帝努斯在這無聲的空間里,張開了眼睛。並且只有打入“錐子”的奧萊爾斯所發出的話語,還在靜靜地回蕩于“船之墓場”中。

“十字教的巨大勢力將無意識中進行的曆史事實,作為一種法術而進行重組。……說實話,就是異教之神的矮小化。將森林之王貶為小人,將海之女王替換令船只沉沒的女妖。將作為神靈者從‘魔神’的領域拽下來,強行令其回到人類的領域中!!”

有一種學說,將古代宗教中那些與十字教不相容的各種神靈作為惡魔屬的邪神來進行重新注冊。這樣一來就將那些神靈作為明確的敵對者,但是在另一方面,也就有人能將那些神靈替換成了與人們生活如影隨形般的存在。

也就是妖精。

妖精是掠走人類,吃其內髒的恐怖存在,但同時如果滿足條件的話,也能幫助人們做家務和工作。它們是小小的人類鄰居。曾經教會勢力曾經單方面禁止人們相信妖精的存在,但是妖精的形象依然留在人們心中。因此,同被承認強大力量而作為冷酷敵對者的邪神不同,對于那些無法實現完全敵視和排除的妖精,教會則是更多地是以 “無力化”“矮小化”為條件,讓妖精們繼續留在人們心中。

將那種行為系統化,作為一種法術來完成。

“妖精”這個單詞本身並不是什麼稀有的東西。沒有受到什麼宗教禁忌,即使在兒童向的童話與小人書中也大量充滿、滲透進了這個名詞。……但是,能夠從那多得快要溢出的信息中,將妖精真正的形態、本來的職責給正確提取出來的人少之甚少。這就好像對于用戶而言,在充滿參差不齊信息的現代網絡中,反而覺得信賴性和可信度下降而難以進行取舍一樣。

正是如此。

只有一只腳踏入“魔神”領域的人。

才能夠提取出殺死“魔神”的法術。

雖然是一種扭曲的方法,但是恰恰將其擊打在到達“魔神”領域的奧帝努斯身上……那麼究竟會發生什麼也是一目了然了吧。

“……人類什麼的被束縛了,無法對抗被稱為‘魔神’的存在。這個單純的事實,就算加上我這樣勉強留在人之領域的家伙,結果也是不會變的。”

奧萊爾斯將一種死,一種開始告知了對方。

“那麼,人類就不再將向上為目標,而是將你給從上方拉下來即可。將你的翅膀拔掉,讓你墜入地面,投身到只能在地面上‘爬行’的人類當中。……這樣一來,就閉幕了哦。就算人類不能殺神,但是對付妖精之類的話,總歸有辦法的。”

“唔……”

眼罩少女身體扭曲著,從嘴唇中漏出了些呻吟。

是在承受著痛苦嗎。

還是盡可能地壓制體內發生的、過于劇烈的變化呢?

奧萊爾斯是這麼想的。但是,

“咯咯。”

不對。

太天真了。

奧帝努斯肩頭微微顫動,接著伴隨著甜美的芬芳,在奧萊爾斯的耳邊這麼說道:

“謝謝你,奧萊爾斯。”

“……”

一瞬間。

真的只是一瞬間。

即便是奧萊爾斯的思考都出現了空白。

接著他也笑了。

其實並不難想象,眼罩少女肩頭顫動,甚至于笑出聲來的理由。

只是他意識到的時候,略有些晚而已。

盡管他用手掌壓住“魔神”胸口中央,在那兒打入了光之錐,但是錘子的前端並沒有刺入奧帝努斯的胸膛內。這不是被什麼厚實的牆壁遮住了。只是從奧萊爾斯的感覺看來,已經刺入的東西,在奧帝努斯的感覺來看還只是在半路而已。

“……單純、真的是單純的事實哦,奧萊爾斯。你被認知所欺騙了。在秘密道具還沒拿出來之前就在那兒炫耀勝利。只是這樣而已。並且只要知道訣竅的話,誰也不會被魔術表演所震驚了吧。”

“!!”

“再加上。”

奧萊爾斯趕忙想要抽回手臂,但是已經晚了。

原本這就是只限一次的玉碎作戰。根本沒有考慮後路的可能。

魔神奧帝努斯,毫無猶豫地抓住了奧萊爾斯的手腕。

“如果知道這麼方便的東西,那麼我也沒有理由不去利用了吧。雖然對于你來說是白忙了一場,可是對我而言則是出乎意料的回報啊。……不管怎樣,終于找到了能夠讓我們這段可惡的因緣了解的方法了啊!這是由你帶過來的啊!!”

咚!!轟鳴聲炸裂開來。

那是奧帝努斯用另外一只手、手掌朝青年的胸口中央打擊的聲音。她的手發出淡淡光芒。接著從手掌出突出的尖銳光錐將奧萊爾斯的體內破壞殆盡,從他的背後猛地飛了出來。

“哈哈哈”

奧帝努斯將她的手、將錘子拔了出來。

咕嚕。青年的身體大幅度地搖晃著。

從他的身上已經不再有令人不快的壓倒性存在感。一切都煙消云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罩少女仰天大笑。

某種意義上,就像是一件比完成“槍”更加重要的事情結束了一樣。

接著。

那個原本就算放任不管,也只會潰散于地上的青年開口了:

“雖然第一希望落空了,不過還在第二希望的范疇內啊。”

“……?”


純粹地。

就在魔神奧帝努斯眉毛驚訝一挑之後。

刷拉!!

從背後,還有一根。那“妖精化”的光錐,准確地貫穿了眼罩少女的心髒。

“誰……”

她甚至于沒有回頭的余暇。

嗙!!!!!!將整個空間吞沒般、數以萬億計的超級大爆炸,朝著後方毫不留情地釋放過去。有什麼東西被壓癟了,跟著那東西突入進了堆積成山之船骸中,轟鳴聲炸裂開去。

呼吸很奇怪。

奧帝努斯勉強地、以如同忘記上油的機器般的動作轉過身去。這時候她終于認出第二個襲擊者的真面目了。

“……右方……之火……!?”

“之前,我在學園都市做了一個有意義的實驗。”

紅衣的獨臂青年盡管近半的身體都被埋在船骸之中,卻依然微微一笑。

從他的嘴角,流下了紅黑色的液體。

“就是即使在所有勢力的所有強者都聚集起來的戰場上,也可以讓本大爺這種程度的戰斗力毫無蹤影地隱藏起來,啊。看起來,就算對方是‘魔神’也依然能發揮效力的樣子。……多虧如此,我成功地將‘妖精化’打入進你身體了。”

“我……”

奧萊爾斯帶著巨大的疲勞感,單膝跪地。

即使如此,他依然帶著勝者的表情說道:

“對于‘魔神’這種東西,已經沒有興趣了。但是,我不允許自己曾經渴望的東西,被其他什麼人給濫用。只要阻止你的話,只要能從你那兒奪走‘魔神’的話,哪怕我將自身的性質與特殊性都放棄,也同樣在所不惜……對此,你誤算了吧?所以說,在將我妖精化的那一刻,勝負就已經定了。”

“……………………………………………………………………………………………………………………………………………………………………………………………………………………………………………………………………”

這樣一來,“主神之槍”是否能完全,已經不重要了。

它並非是用來增強魔法師力量的靈裝。說到底,這不過是為了調整因為過于強大而難以控制的“魔神”之力,令這種力量更加容易操縱而制造出來的東西。話說回來,就算被奪走“魔神”之力的奧帝努斯得到了它,也獲取不了什麼積極影響。

一切結束了。

“無限的可能性”從她的手中流失了。

就在奧萊爾斯這麼想著的時候……在那兒,他看見了難以置信的景象。

即使他自己是那種程度的怪物,也依然感覺難以置信。

“咯咯咯”

笑了。

眼罩少女並沒有屈服。

但是這不可能。無法相信。根本就是毫無道理。奧帝努斯被用妖精化的法術擊中,喪失了作為“魔神”的力量。現在就算制造“槍”也沒有意義,而“格雷姆林”作為一個組織而標榜的象征也消失了。

這就是如今的她。

沒有獲得勝利的條件。

明明應該是這樣的。

“……沒法獲勝,這樣也好。”

如同呻吟般。

眼罩少女這麼說道:

“問題在于,通常所謂‘無限的可能性’指的是平均這一點。成功和失敗,不管做什麼都是五五開。所以就算積累再多的經驗,就算品嘗再多的敗北,也無法通向下一個階段。無法判斷該向哪個方向努力,該向哪里轉舵才好。……為了打破這一現狀,我追求‘槍’。不是為了讓成功與失敗對半開,而是為了時常獲得100%的成功。那麼、一來。”

“難道說……”

奧萊爾斯終于意識到了。

但是,如果真是那樣,這就是徹頭徹尾的噩夢。

“難道說!!”

“只要讓我面對成功與失敗,能夠偏向任何一方的話就沒問題了。”

呵呵呵。

伴隨著如同撕裂般的笑容,她這麼宣布道:

“無論是讓‘槍’完成,獲得100%的成功;又或是被妖精化什麼的引導向100%的失敗。……由于束縛我的是成功與失敗總是五五開的平衡局面,因此對于自己的行動究竟是順利成功還是意想不到的失敗、積累這種經驗究竟是好是壞,我自己沒法進行判斷。在這里,通過‘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我獲得了百發百中的成功!!作為‘魔神’敗北這件事,也就成為作為‘魔神’而完成的路標了!!……所以說,從一開始你們所作的就沒有意義。無論我勝負如何,不管哪一條路不能阻止我作為‘魔神’而完成了啊!!”

獲勝的話,可以作為“魔神”而完成。

失敗的話,也可以作為“魔神”而完成。

“從這種意義來說,那個幻想殺手才讓人頭疼!在某種意義上,它雖然有將我逼到100%失敗絕境的可能性,但是因為它同時具有世界的基准點•修複點功能,對于希望世界改變性質的、我的思想可是不相容的。因此我不能指望100%敗北這種路線,只好為了100%的成功而去依靠‘槍’了。但是到了這一步,真沒想到會出現如此有趣的展開啊!!”

她。

只要獲得那兩級之一即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怕的是,我需要避免‘與平時的做法反其道而行之,但是做到一半的時候停滯了’這樣扭曲的狀況。到了我這種等級,想要到達體無完膚、無法恢複的‘敗北’境界是非常難的。在這種意義上,我還是期待你的到來啊。喂同胞!是你的話,肯定總有一天能夠殺掉我吧!?你果然是個天才啊,哈哈,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被我利用的天才啊!!”

……在那種設計框架悄悄構建好的時候,奧帝努斯就已經同世界分出了勝負。不管什麼結果,都會實現目的。而“槍”並非絕對必要的部件,說到底不過是許多分岔路的一個選擇而已。她隱瞞這一點,不過是做了一個障眼法而已。

“所以我才說,謝謝了啊。”

眼罩少女帶著撕裂般的笑容說道。

斷言道。

“參考你那種說法的話,這種讓我不能使用‘槍’的方法並非第一希望,而是第二希望。老實說,我自己也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覺……不過產生的結果是不會改變的。那麼,展翅飛翔的時刻到來了哦。我!要以應有的形態君臨于這個世界!!”

並沒有誰錯了。

無論誰做什麼,都會到達這樣的結局。

“……”

“……”

奧萊爾斯與右方之火輕輕對視了一眼。

接著同時行動起來。

“意料之中也好出乎意料也罷,甚至于有沒有‘意料’與否又怎樣,這已經和我無關了。”

咧嘴笑著的少女,那模樣倒像是張開雙手來迎接老朋友一樣:

“到了這個地步,還覺得自己有逆轉的可能嗎?……只能在泥濘之路上爬行的脆弱人子啊。就跪在那兒,用你們的眼睛見證曆史吧,這就是100%的‘成功’啊!!”

軍用橡皮艇在“船之墓場”的一端靠岸。

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為了“在東京灣正中央隱藏這麼大的建築物”“將學園都市眼皮底下的地方作為一個據點”這樣的事情吃驚了。

就在上條當麻從堆積大量船骸的“船之墓場”一側,准備邁出第一步的時候。

ZOWA……

一種從腳下升起的、不明正體的感覺突入大腦,讓他覺得會不會就這樣暈過去。

有什麼,不對。

這種感覺,讓人懷疑這兒是否還是人間的一部分。

就像是讓人朝著一個能夠令人受驚而死的巨大噩夢中,不知如何切換方向地、就這麼突入進去一般。

是的。

(……沒有真實感……這就是‘格雷姆林’……?這就是那個之前要扭曲世界,懷有某種目的的‘格雷姆林’……?)

“槍”怎麼樣了?


“魔神”呢。

上條正想著,忽然看見從被切成兩截的客船甲板那兒,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

那是名為奧萊爾斯的男人。

他渾身是血,搞不清還有沒有呼吸。

“喲。”

從那個如同懸崖般的客船截面上,傳來了少女的聲音。

上條的脖子被咯吱咯吱地扭向了那頭,就好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繩索強行牽引著一樣。

他無法確認視線以外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這兒除了上條之外,應該還有同行的茵蒂克絲、禦坂美琴、芭德薇、蕾莎與三色貓。但是,完全聽不到她們的聲音。在上條的視線中,連她們的影子都找不到。

是因為同樣身體僵住了嗎?

或者說。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可是莫非她們已經消失到哪里去了嗎……

那個人形的特異點,將世界超乎黑洞地扭曲了。

“魔神”奧帝努斯笑著說道:

“來晚了啊。你來晚了啊。……不過,嘛,事到如今無所謂了。不管怎樣,命運都是被固定好的,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

“……來晚了?”

上條的眼瞼不自然地嗶嗶抽搐著。

難道說。

“‘槍’……‘主神之槍’,已經完成了!?”

“啊啊,‘槍’呢。”

眼罩少女像是想到了一些瑣碎的事情般,這麼說道: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那邊失敗了哦。夏威夷群島也好,巴格吉城也好,襲擊學園都市而進行的MISS•芙洛伊特奈奪取作戰也好,全部都失敗了。被奧萊爾斯給搞砸了呢。”

“……?”

完全不讓人感到安心。

從那傳來的話語中,感覺不出奧帝努斯的焦慮與憤怒。

“但是,說到底這種事情都無所謂了。”

眼罩少女輕輕聳聳肩:

“‘槍’終歸只是讓我作為‘魔神’而完成的一個部件罷了。如果說,有其他不使用‘槍’就能解決問題的辦法的話,那我也樂享其成。比如說,就算是奧萊爾斯偷偷開發出來的、‘世界上唯一能殺死我的辦法’也是如此哦。”

“……”

“最終,迄今為止發動‘格雷姆林’這個組織來進行的、制造‘槍’的辦法也不過是其中一個選項而已。……以‘黑侏儒’ 瑪麗安•絲琳格奈婭為軸心的方法論說起來也不過是個誘餌。真要做的話,就算我一個人也能制成‘槍’,只不過如果直接暴露出來的話,可能會給自己招來麻煩。為了讓你們將無害的誘餌目標視為真正的攻擊對象,我刻意找來了一些低水平的家伙,讓他們同時配合我作戰哦。”

“說,謊。”

“啥?你是說獨一無二的‘槍’制造法,不可能被這麼輕易推翻嗎?還是說,我的部下與你的同伴們這麼容易就被我騙了呢?”

眼罩少女嘲笑般地說道:

“但是你知道嗎?作為奧帝努斯的語源而生的北歐主神哪,除了戰爭、魔法、藝術之外……還以背叛之神為人所知哦。欺騙別人,造成混亂,引發不必要的爭執,從而有效地獲得眾多戰死者的靈魂。……說起來,關于那把‘槍’的一切,都是我散布出去的信息啊。無論是‘格雷姆林’還是其敵對者,都是在不同地方看到了我隨意設下的信息,從而東奔西跑地呢。不管其他人怎麼說,這就是真相。就算對于那個奧萊爾斯也是如此。”

“………………………………………………………………………………………………………………………………………………………………………………………………………………………………………………………………”

跟不上狀況。

頭腦拒絕理解。

……那樣的集團、能夠再三令世界動搖的“格雷姆林”這種大型組織……其實質上,只是為了毫無意義的事情在做無用功?

夏威夷群島、巴格吉城、圍繞MISS•芙洛伊特奈的攻防戰,這些都不過是為了掩蓋“真正的時限”而進行的安全措施?

全部都是由一個人。

全世界,都是被玩弄于有“魔神”之名的眼罩少女手掌中嗎?

“那麼,是玩樂的時間了。”

刷刷。如同有人穿越泥沼般的聲音回蕩起來。

名為奧帝努斯的金發碧眼少女,她的臉上。

那個用黑布制成的眼罩,朝著內側凹陷進去。滿是紅黑色液體的突起物,從啪地打開的眼窩中飛了出去。而這一現象,一直在持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神”幾乎將自己的背部彎成了弓形,大聲笑著。

咯嘰。一種令人不快的聲音響起。

那把“槍”的槍頭,並不是如同小刀一般的細長尖刀。而是像強行將雙刃劍接在上面,構成了寬大的刀刃。而這種東西如果被強行從狹窄的眼窩中拉出來,會是怎樣的景象?滴答,啪嗒。混雜著粘滯的音質,有一種比活動關節更響的聲音連綿不絕。不,這是什麼東西被折斷、切割的聲音吧?搞不好,如今那眼窩就如同橡膠板上的空洞一般,一邊扭曲形態,一邊擴大呢。粗略看一下,那東西可是比少女的小臉還要大啊。

“……啊……”

對于這過于震撼的景象,上條當麻全身都如同被束縛住一般僵直了。

他只能看著這壓倒性的事實。

甚至于無法推測那將伴隨怎樣的痛苦。

也無法推測,在這種情況下依然發笑的少女,腦子里到底想著什麼。

接著。

一把沾滿紅黑色液體的“槍”,垂直出現在這個世界中。

奧帝努斯握住從自己身體里產生的“主神之槍”,再度朝上條的臉俯視。

她的臉,回複原狀了。

這果然還是具有如同橡膠般的伸縮性嗎?

即使如此,一度粉碎破壞的頭蓋骨,到底她是用什麼方法來瞬間修複的呢?

“100%成功,100%失敗。不管哪一邊,都能夠令我作為‘魔神’而完成。”

“唔,啊……”

“多虧了你們的行動,我同時獲得了兩種解決辦法!現在,已經不要覺得我只是‘魔神’的程度了哦。現在就要讓世界見識一下。這,就是奧帝努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喊,慘叫,咆哮。

上條當麻終于從站立不動的枷鎖中被解放了出來。

他不在乎周圍的情況,朝著魔神奧帝努斯一點點靠近。盡管從實際上來說,由于前面是如同懸崖般陡峭的、被切成兩截的客船,因此少年靠自己的腳能否上去還是個問號。但是他很恐懼,如果不能以某種明確的形式同對方抗爭的話,他的內心似乎都要崩潰了。

然後。

魔神奧帝努斯頗有閑情地用單手輕輕揮舞著“槍”,將槍頭對准了天空。

她只是這麼緩緩地說了句話。

很短。

“小場面戰斗什麼的太麻煩啦。就讓我令世界終結吧!”

如她所言。

緊接著,一切都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