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間,炊煙嫋嫋,隔著很遠,幾人就聞到一陣香味.
林暮心一動,不由回頭望著無法無天,笑道:"你們師傅定然是察覺我們到來,現在正在准備靈膳款待我們."
"別做夢了."無法搖頭道,"這山上有什麼我們兩個最清楚了,連靈獸都沒有,靈花靈果更是沒有見過,全都是些凡俗之物,還想要有什麼美味?"
無天忙跟著點頭:"你想多了.莫說沒有美味靈膳,就是有,也不是給你的,他肯定是給自己吃的."
林暮愕然:"看來你們對他很有偏見啊?在這里說就不怕他聽到?"
"我們說的是事實,他聽到又能怎樣."無法一臉大義凜然.
無天苦著臉道:"我們即便什麼也不說,也沒好日子過,不如說出來痛快一下."
林暮微微一笑,轉身向前行去.
來到山頂,他就看到一個靜雅別致小院,院門大開,一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坐在院.
格格不入的是,高僧手里卻是拿著一塊不停流油的金黃雞腿,吃得有滋有味,桌上放著一個大碗,有陣陣醉人酒香飄出.
原來竟然是個酒肉和尚!
林暮心的構想,瞬間坍塌了,高僧不再.
"你們來得正好."高僧啃著雞腿,見林暮幾人站在門前,面上沒有一點意外,宛若是多年老友一般,熱情道:"長途跋涉,定然十分勞累,我給你們准備了美食和美酒,快快來享受一番."
林暮尚未答應,歡喜就從懷跳下,一下撲上去了.
高僧面帶微笑,取出一只完好雞腿,遞給歡喜,歡喜興奮不已,抱著雞腿,扭著屁股到一旁享受去了.
見此情形,林暮松了口氣.
無法無天這師傅,雖說也是和兩人如出一轍,不守清規,但脾氣要比無法無天好太多了,也是非常和善.
林暮和木婉青相視一眼,兩人落落大方,走到桌前坐下,略施一禮,隨即兩人都不客氣,拿起桌上雞腿就啃,林暮更是端起面前高僧剛剛斟滿美酒的大碗,想要痛飲一番.
但這時,他眉頭猛然一皺,神情愕然,驚訝無比.
他望了望手流油的烤得金黃雞腿,又望了眼碗的美酒,隨即將碗放到嘴邊,輕輕喝了一口.
這一喝,他的面色頓時凝固了.
林暮動作僵硬,望一眼同樣面色尷尬的木婉青,心苦悶無比.
他有一種想要罵娘的沖動.
眼前這慈眉善目的和尚,算什麼高僧啊,連酒肉和尚都算不上!
就是個大騙子!
看上去烤得金黃流油,香味撲鼻,誘人無比的雞腿,吃到嘴里,竟然是饅頭的味道!
飄著醉人酒香的美酒,喝到嘴里,就是一口清水!
什麼美食和美酒,全都是子虛烏有.
林暮望一眼站在桌前一動未動的無法無天,瞬間明白了兩人為何這次沒有跟他爭搶.
這是經驗豐富了啊,被騙次數太多了!
將雞腿拿在面前,林暮一臉尷尬,望著無法無天師傅道:"這分明就是饅頭嘛!"
木婉青端起美酒,喝了一口,皺眉道:"這分明就是清水嘛!"
無法無天師傅一臉淡然,絲毫沒有慌亂和臉紅,鎮定自若,自有一副高人風范:"外象為虛,心象為實.你看這是饅頭,這就是饅頭,你看這是清水,這就是清水."
說罷,他拿起手雞腿,美滋滋啃了起來,看上去無比享受.
林暮和木婉青相視一眼,兩人面面相覷.
緊跟著,兩人都是感覺眼前景象瞬間就變了.
手的雞腿,一下就變成了饅頭,還是黑乎乎的饅頭,碗的美酒,登時變成了清水,再沒有酒香.眼前精巧別致的小院,一眨眼間,他變成了一個簡陋草廬,就連之前精致干淨的紫檀木桌,也變成了一張古樸至極,看上去很古老的小桌.
一時間,天地變幻,時光更迭.
林暮和木婉青呆呆望著眼前這一切變化,驚詫莫名.
更令兩人驚訝的是,無法無天師傅手的雞腿,依舊散發著誘人香味,就如同是真的雞腿一樣,而且他還吃得美味無比,看上去很是享受.
無法無天這時雙雙在小桌前坐下,每人拿起一個黑乎乎饅頭,啃了起來,無法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咕噥道:"早就跟你說了,我師傅不殺生,你們還想吃雞腿,真是想太多了."
林暮心沒來由地,肅然起敬.
無法無天師傅,倒還真是一個極其守戒律之人,更難得是,還能苦作樂,怡然自得,不覺得苦.
有哪個高人,會是這樣?
看來這次,他真找對人了.
果真不能聽信無法無天之言,眼前這人,就是一位高僧無疑!
"敢問大師法號?"林暮行禮問道.
"貧僧法號一笑."高僧端起碗,喝了一口美酒,暢快道:"一笑澆萬愁,一笑消萬憂."
"原來是一笑大師."林暮笑著問道:"敢問你為何要在如此平凡無奇地方,天下洞天福地奇多無比,唯獨你偏偏選了這里?"
這點他很是不解.
在洞天福地修煉,事半功倍,掌天地福澤,遠比在這里強上太多.
一笑又喝了一口美酒,怡然道:"美好東西,人們總是很向往,或者干脆據為己有,但任何事物,都終歸會消逝,我見不得美好破滅,便來這里居住,看春夏秋冬,四季輪回,草生草長.這些凡俗事物美景,失去了還會回來,看著很是淡然."
林暮深深觸動.
這是什麼樣的境界?
返璞歸真?
他總覺得,一笑大師所說,似乎有所指,但他一時難以參悟,只覺得這話語之,有著許多灑脫和看盡世事的淡然,似乎也有一些淡淡無奈.
這樣的高僧,怕是能攪動風云,只手遮天,什麼事情,連他都是感到無奈?
苦思不得其解,林暮只好搖頭放下雜念.
他記著此行最重要目的,不由問道:"大師是否知道我來曆?"
說完,他望著一笑大師,一臉緊張與期待.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一笑大師搖了搖頭:"你我素未謀面,我也看不透你來曆.不過你至今都未找到自己本心,這比你的來曆更重要."
贊佩一笑大師慧眼如炬同時,林暮面上不由一陣失望.
他以為救下自己大能,就是無法無天師傅,滿懷希望,卻不成想,這不過是一個誤會.
一笑大師根本就沒見過他.
這條重要線索,斷了.
他的來曆,變得愈發神秘莫測.
掩下失望,林暮只好探尋正事:"大師可知曉青蓮古寺之事?"
一笑一臉平靜,古井無波:"知曉一些.三千年前,青蓮古寺莫名消失,整個靈光界都因此動蕩很久.之前,靈光界還算是一個大界,但就因為青蓮古寺消失,現在地位已經大不如前,在三千界,不過是比一些強大界略強一些."
林暮面色一驚.
他只知道青蓮古寺是個很強大存在,但沒想到,在一笑大師口說出來,竟然強大到這種地步.
有了青蓮古寺,靈光界就是大界,尊崇無比,青蓮古寺消失,靈光界如今就淪為界了.
一個古寺,竟然強悍若斯!
但為何這麼強大的一個存在,三千年前就莫名消失了?
這其,有著什麼樣的隱情?
"青蓮古寺消失,靈光界各路大能修者,就沒有尋找過麼?"林暮緊跟著問道.
"我與青蓮古寺方丈是至交好友,青蓮古寺消失之前,他曾隱晦告知與我,他將來會遭逢一個大劫,勸我本心如一,莫要強行幫他逆轉,免得連我都牽扯進去."一笑云淡風輕道:"我答應了他.後來我浪蕩天涯,尋了很久,但都是沒有找到青蓮古寺下落,我知道一切強求不得,于是便在這里清修,順其自然,終于,你來了."
"你知道我要來?"林暮驚訝萬分.
他實在沒有料到,眼前這一笑大師,竟然還真的是一位高僧,還是高不可攀那種.
和青蓮古寺方丈是至交好友,這是什麼層次的存在?
"該來的總歸會來,不過是早晚之事,因果報應,這一切都已是注定."一笑回道.
林暮激動不已,忙將火云貂留給自己藍色玉簡取出,道:"這里面有關于青蓮古寺下落線索,是一只曾在青蓮古寺修煉過火云貂留給我,你能否看出,這是哪里?"
有眼前這位隱世高僧在,找到青蓮古寺希望驟然增加許多.
實在不濟,他便請一笑大師出山,將普善擊殺,以絕後患.
不過想到一笑大師從不殺生,他覺得這同樣很是棘手.
一個有堅守的人,並且數千年,甚至是數萬年始終如一,本心之強大,絕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撼動.
一笑接過玉簡,查看一番,面上恍然大悟:"這地方我當年去過,只是沒想到這里面竟然暗藏玄機,我遺憾與其失之交臂."
林暮想起那張連火云貂都看不明白的地圖,不由道:"看出線索了,你知道這是哪里?"
一笑輕輕點頭:"這里是無盡沙海."
"無盡沙海?"林暮一臉好奇,"青蓮古寺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