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奮力奔跑。
使勁又拼命——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非逃不可。使盡全力逃到天涯海角。
我內心這麼想著,雙腳不斷踩踏地面。有時快要跌倒,依舊不顧形象奮力揮舞雙臂,喘著大氣。
不過……
「————!」
我不得不停下奔跑的腳步。
走頭無路了。
懸崖就在數公尺前,已經沒有路可以走。周圍的景色一片翠綠,可說是恬靜風光——在烏雲密布的天空下,這種恬靜的景色仿佛在強調令人痛恨的絕望,是惡意的具體展現。
「走投無路……『了喔』。」
背後這道聲音宛如宣布了我的死刑。
當我轉頭看去——前方站著一位碧眼少女。
微風掠過原野,讓銀色的發絲翩翩飛舞。她不同于平常,將頭發綁在左右兩邊——形成雙馬尾,這樣的打扮簡直判若兩人。
她是佩特菈卡。
他現在的穿著也和平常不同。
白襯衫搭配倒三角形的特殊衣領,深色格紋百褶裙以及白色長襪。整體給人清純的感覺,但挺直身體時側腹微微露出,又帶來無限性感。
喔喔,我絕對不會看走眼,這是、這是——
水手服!
佩特蘊卡現在穿著日本女學生的制服。
而且——
佩特菈卡將右手伸進制服口袋,拿出某樣物品。
那個東西比手掌略大一些——是個化妝盒,上面鑲著幾顆寶石,還有繁複的雕花裝飾。
「…………魔法…………超能!」
佩特菈卡右手高舉化妝盒喊道。
就在下一瞬間,不知道哪來的旋風,讓佩特蒞卡的身體包覆在光芒下。
佩特菈卡身上的學生服,在閃亮的光芒下逐一分解消失,雖然因為逆光而看不清楚,但她曲線畢露,好像一絲不掛。這時又不知到哪來的衣服,隨風纏繞到她身上。
變化只在一瞬間。
在眨眼後看到的,是換上全新服裝的佩特菈卡。
緊身衣讓身材曲線一覽無遺,就像芭蕾舞者,裙子的長度落在柔軟的大腿之上,是件充滿各種裝飾的華麗服裝。潔白的香肩與大腿毫不吝嗇地裸露,實在耀眼奪目。
剛才的化妝盒點綴在胸口,就像展現自己的身分一樣。
「給我……認命吧!」
佩特菈卡手指著我如此宣告——動作十分到位。
接著……
「很好!卡!」
美野裏小姐突然大喊。
這時候彌漫在現場的緊張氣氛整個舒緩下來。
「休息一下!三十分鍾後開始拍下一個鏡頭!」
「遵命!」
學生們回應美野裏小姐的指示。
他們的打扮雖然和平常差不了多少,但手上拿的不是筆記本也不是筆,而是大型攝影機與照明工具以及槍型麥克風……簡單來說,一看就知道是攝影器材。
接著——
插圖
「少爺您辛苦了。」
繆雪兒似乎看准時機,小跑步往我這裏過來。
順帶一提,繆雪兒的衣服也不是平常穿的女仆裝或外出用的連身洋裝,而是和佩特菈卡同款的水手服。
平常的女仆裝或學校穿的套裝也很棒,但這種學生服也很新奇又漂亮。雖然西裝外套可以帶出沈穩的成熟風格,也相當不錯,但水手服是古典中的古典,基本中的基本,可說是女學生的象征,實在很難抗拒,所以才讓她穿上水手服。
「慎一大人……您穿這樣很好看。」
「是、是嗎……我常穿嘛。」
面對繆雪兒莫名感動的語氣,我苦笑回應道。
我現在穿的是格紋長褲搭配西裝外套,一副學生打扮。換句話說,就是佩特菈卡與繆雪兒她們制服的男生版。老實說四處可見,再平凡也不過——但在繆雪兒她們眼中,應該屬于異國的奇裝異服。
我原本是逃學的孩子,所以「常穿」這句話有點語病。
「不、不過你穿起來也非常好看。」
「真的嗎?」
繆雪兒露出微笑,白嫩的臉頰浮現薔薇般的粉紅色。
「嗯,真的很可愛,甚至讓我差點看出神。」
繆雪兒原本就楚楚可憐,所以非常適合穿制服——也就是學生服。
「不過我想你穿什麼都好看。」
「咦……謝、謝謝少爺……!」
繆雪兒低著頭,除了臉頰,連耳朵前端也紅了起來。
怎麼說好呢,她真是青澀到極點啊。
「……人家好高興……!」
繆雪兒這麼說著,用雙手緊緊抱住胸膛,好像在擁抱衣服一般。這個舉動給人清新的感覺,讓我心裏整個萌了起來。
「人家還擔心會不會很奇怪……不過……」
「啊,你這麼喜歡這套衣服嗎?」
「對啊,因為……」
繆雪兒有點扭扭捏捏地低聲說道。
「因為……這套衣服和慎一大人……是、是成對的嘛。」
「說是成對的——因為是同個學校啊。」
我苦笑著說道。
雖然有男女之分,但基本上格紋花色與布料的顏色都一樣。因為我覺得制服本是如此,所以打一開始就沒有「成對」的想法。
「也不是不能說成對啦……」
「人家好高興……」
繆雪兒露出害羞的笑容再次說道。
啊啊,她怎麼那麼可愛啦!
「只要穿上這個……到少爺的國家就不會很奇怪吧?」
「啊……嗯,我想應該沒問題。」
我回答道。
雖然必須想辦法處理半精靈特有的尖耳朵,但那已經不是「服裝」的範圍。
「太好了……」
繆雪兒低頭說道,仿佛要隱藏害羞的情緒。
話說回來,我來這裏之後從來沒回去——但改天還是回去一陣子,親自確認現今的流行比較好。到時候如果帶繆雪兒一起去,她應該會很高興。
但要是隨便回去,日本政府一定會對我膽大妄為的行徑感到不悅,八成會多方阻撓。
當我想著這些事的時候。
「慎一!」
佩特菈卡叫著我的名字,同時跑過來。
「怎樣,好看嗎?」
剛才那充滿緊張氣氛的表情已經消失無蹤——她相當興奮,當場轉了一圈給我看看那造型緊複的服裝。
插圖
喔喔……
裙子因為離心力而往上飄。
露出佩特菈卡的大腿——
「好看嗎?」
「好……好看。」
這實在太好看了吧。
特別是絕對領域的白淨感讓我目不轉睛。
剛才的變身鏡頭,如果光看輪廓可說等于全裸,但她當然有穿緊身衣——而且比起大方裸露,這種小露性感更讓男人興奮不已。
總之先不談這個。
「為什麼遲疑啊?」
佩特菈卡鼓著雙頰說道。
又不能說——因為看到你的大腿、看到你的絕對領域……
「因、因為太好看了,讓我有點嚇到嘛。」
我姑且這麼說,反正又沒說謊。
「這樣啊!那就好!嗯!」
佩特菈卡滿足地點頭。
繆雪兒則是略帶羞澀地微笑。
看著兩位少女,我回想起這幾天驚濤駭浪的過程。
YouTube。
俗稱「yo u tu be(注5)」(日本限定)。
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是全球最大的影片分享服務——也就是上傳影片的網站。
順帶一提,聽說Tube是電視的意思。
簡單來說,透過電腦與網路就能超級輕松上傳影片資料,和全世界的網友分享。
全世界不分晝夜,都有大量的影片完成後放到這個分享網站上,從懷舊的動畫片頭到戰場的爆炸畫面都有。
沒錯,就這麼簡單,超級簡單。
所以無論是否有意識到,「錯誤」經常發生。
「…………」
在的場先生喊著「大事不好」沖進宅邸那天。
注5:Yo u tu be(ようつべ)是把YouTube拆成日文的羅馬拼音。
我們用宅邸的電腦看他帶來的影片檔。
那是超能力足球比賽的影片,一般懂足球的人看了可能會暈倒。勉強要說共同點,只有都在球場上踢球,其他完全是亂來。要不是地面出現巨人、或是足球因為大氣摩擦而燃燒,再不然就是進球産生沖擊波,或是自衛官惱羞成怒(主要是美野裏小姐)拿出機關槍掃射足球。
即使我們當時人在現場,如今看到這些影片,仍然一點真實感都沒有,不禁覺得「這是特攝嗎?」
不過……
「究竟是誰……?」
我眼睛盯著畫面的一角同時問道。
畫面角落排列好幾個數字,以百分之一秒為單位快速變動。那是時間碼,經常出現在記錄片裏。
「我們還不知道是誰外泄,但很可能是檔案分享軟體。」
的場先生說道。
「喔喔,那個啊……」
像是Win●y或Sha●e……當初研發這些軟體,都是為了在網路上隨意與衆多網友分享電腦檔案。
聽說原本的目的是用于研究,但很多人拿來散布複制的著作,甚至研發病毒,隨意搜尋電腦裏的檔案,和這類軟體搭配,「放流」到網路上,因此引發大大小小無數糾紛。
所以是相關人員的電腦自行外流重要的機密資訊。
政府機關當然對這些軟體的使用設下嚴格限制,但無法幹涉員工個人的電腦,如果公務員將工作機密帶回家處理,資料經常會從自家電腦外流,形成一大問題。
這次也是相同的例子嗎?
不過——
「總而言之網路上鬧得沸沸揚揚。」
「是『祭典』狀態嗎?」
「你的意思是針對特定話題吵得火熱嗎?沒錯,現在就是祭典狀態。看了就知道,影片除了有時間碼以外,有些鏡頭還拍到自衛隊——」
「也就是說……大家認為是自衛隊拍的真實畫面嗎?」
「嗯嗯。」
的場先生一臉疲倦地點頭。
「總理和高層一心只想找出外流影片的犯人,反而不重視影片本身。」
「喔喔,要找代罪羔羊是吧。」
我苦笑著說道。
只要一有問題,在解決事情之前,他們反而一心只想把責任推出去……不過這也很常見就是了,不限于政治人物或官員。
「他們把社會對于影片的反應放在其次——反正已經處于被動,不可能收回那段影片。雖然找出原因很重要,但這樣下去,真的沒辦法再打馬虎眼。」
只要資訊放到網路,事實上不可能收回。
只要被人下載儲存,不管再怎樣仔細刪除,都會從存檔中再次大量複制而四處流竄。
「已經有些發燒友分析影片,主張自衛隊是真的。甚至從裝備和部隊章鎖定部隊的隸屬。」
「啊……大家在這方面手腳都很快呢。」
網路上的發燒友,速度又快又難纏,實在不禁讓人覺得他們這些技能平常用到哪去了。甚至有可能從一般人看不出的細微差異,鎖定某支部隊。
這麼一來,之後什麼都藏不住。
「所以——?」
我將眼神轉回的場先生身上說道。
「來找我們看有沒有辦法嗎?」
「沒錯,我們實在無計可施。」
的場先生說道。
「理解力真好,看不出你原本只是個自宅警衛。」
「……這是諷刺嗎?」
「我只是單純這麼想。」
的場先生眯起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露出幹笑。
這件事又不是我們的責任,誰理你啊——要這麼說是很簡單。
但如果日本政府無法隱瞞異世界的存在,我們「安繆特克」也不知道會怎樣。最糟的結果是我被送回日本,自衛隊也跟著撤退,之後美國或中國強硬主張利益與權力,硬要分一杯羹。到時候日本政府的分支機構「安繆特克」可能遭到廢除。
這麼一來,就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認識的朋友……譬如繆雪兒、佩特菈卡、愛比雅、布魯克、雪利絲。
我深深覺得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不過——
「只要說這段影片是假的、是合成的就好了。」
如果敷衍的功力太差,會造成反效果。
目前連影片從哪裏外流都不清楚,政府不可能接受正式詢問,所以表示「這是假的」,反而更證明那段影片的真實性。
聽到「這、這種東西是假的啦!」,不可能有人乖乖認為「這樣啊,原來是假的。」
話雖如此,但如果袖手旁觀,謠言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這顆不負責任的雪球,在人們隨意的幻想中也可能摻雜一些真實性。
「確定外流後過了幾天?」
美野裏小姐問道。
「大概五天左右,好像從第三天開始在推特上爆炸性蔓延。」
「啊……」
糟糕,好死不死是推特。
只要有人說錯話,或是炫耀自己的犯罪行為,馬上會變成「祭典」而大肆「延燒」,所以毒舌的人把推特叫做「笨蛋搜尋器」。檔案分享軟體加上推特,政府機關的人都不懂網路嗎?
這些歐吉桑大概無法感受網路的方便性與危險性吧。
所以不管做什麼都慢人好幾步。
無論如何——
「一定得想想辦法。」
不趕快因應就麻煩了。
不能讓大衆知道這個異世界真的存在…………………………………………………………………………………………………………………………………………………………………………………………………………………………………………………………………………真的存在?
「虛構與真實。」
我念念有詞。
「的場先生。」
「嗯?有什麼好點子嗎?」
的場先生擡起頭問道,不抱什麼期待。
老實說沒什麼信心,但我仍舊抓抓頭說道。
「要不要讓這個世界成為虛構的?」
「咦……?」
「怎麼回事?」
美野裏小姐瞪大眼睛看著我,而的場先生則是稍微挺起身子。
「剛剛播放的影片是『真的』。」
我一邊在腦中整理思緒同時說出口。
只是突然想到——爸爸身為輕小說作家,說過如果想把腦中浮現的妄想片段帶進現實,最快的方法是說出口告訴別人。
「但這是來自另一個『謊言』的影片。」
「…………?」
美野裏小姐與的場先生都露出摸不著頭腦的表情盯著我。
「也就是說——把這當成電影的外流片段。不管是顯示出時間碼或拍到自衛隊,都當作電影的安排和角色。」
「…………?」
「原來如此……!」
美野裏小姐早一步了解狀況。
不管怎麼說,這個人也是禦宅族嘛。
「最近不是有部電影叫『CEME●ERY GATES』,就是模擬記錄片。拍得很像記錄片的電影。」
把電影拍得很像「記錄影片」,營造真實感,這種拍攝手法是模擬記錄片,又稱為僞裝記錄片。
我的方法就是將計就計。
如果影片看起來像真的,那麼主張「這是模擬記錄片」不就更有說服力嗎?
「但是魔法呢?」
美野裏小姐說道。
「可以在『假的』影片中做得明顯像CG。幹脆加入大量合成,讓觀衆覺得很人工。」
要以假亂真很困難,但反過來很簡單。
「啊——的場先生,外流影片的聲音怎麼樣?」
「就像你們看到的。因為魔章戒指無法透過機器産生反應,所以聲音幾乎是艾爾丹特語。但這也是在網路上造成轟動的原因之一……」
「那這也當作戲裏的一部分。」
如果作品裏有外星人或異次元的人,經常會創造自己的語言,讓配音員念出來。
這種手法在當前的模擬記錄片中也很常見。
「不過之後……要拍『正式版』嗎?」
的場先生露出狐疑的表情問道。
「會不會前後不搭軋?」
「啊啊,所以說——」
美野裏小姐說道。
「不是真的整部電影,而是制作過程的記錄。拍成這樣的話,觀衆應該也能接受,比起真的拍成電影,時間和預算都能壓縮……」
「然後再對外發布,因為預算與著作權等因素,電影胎死腹中。」
我苦笑著說道。
這個嘛……根據爸爸這位輕小說作家的說法,這種理由也很常見。
記得很多日本動畫或漫畫要給好萊塢拍成電影,但廣告打出來後,好幾年都沒有下文。所以搭配這樣的「結局」並不會很突兀。
「的場先生,有辦法准備拍戲用的布景嗎?」
「嗯……」
的場先生雙手抱胸稍微沈思了一下。
「我會想辦法安排。如果只要准備機具就能了事,反而算便宜。只要跟上面說我們會想辦法處理這段影片,他們應該不會太啰唆。」
「……再來就是希望有配音員。」
「配音員?」
「拍攝的時候,既然以自衛隊大力協助為名義,就要僞裝是日本政府用心制作的電影。這時候艾爾丹特人的台詞不能只用字幕帶過,但配音員可以不用帶來這裏。」
想到繆雪兒或佩特菈卡、愛比雅她們,要是讓超人氣的那個人配音,不知道會怎麼樣!啊啊,光是想著就興奮到無法自拔!
……啊,不,絕對不是想要自肥喔。
我只是為了讓那段影片更有用、更有說服力而已……可是一點都沒有打算利用這個機會和聲優握手或討簽名喔!
……講得有點傲嬌味。
「好吧,我會跟上面討論看看。」
「拜托你了。」
好啊!這下拍攝條件已經備齊了
不過——
「但是慎一君,劇本要怎麼辦?」
「這個嘛……」
即使說是拍攝記錄,但如果沒有故事作為基礎,無法決定台詞。如果只想臨場隨意說說,一定漏洞百出。
但如果要為了這個准備劇本,一個禮拜左右的時間,要讓故事架構配合外流影片……
「不如你來寫吧?」
「不行,怎麼可能。」
雖然爸爸是輕小說作家沒錯啦……
我沒有寫過小說或劇本,是徹底消費取向的禦宅族。
自己看過爸爸接近截稿日前的地獄,總覺得這行很辛苦,絲毫沒有創作欲。
而且以前聽老爸說過,要寫出完全獨創的故事,和搭配現有影片寫架構,需要的技巧完全不同。
這種反而比較偏向二次創作——
「……啊。」
這麼說來,有了!
身旁不就有個最佳人選嗎?
「放心吧,美野裏小姐。」
「咦……?」
「我有頭緒了。」
我自信滿滿地向他們用力豎起大拇指。
和美野裏小姐與的場先生談過影片外流事件隔天。
放學後,我在學校的圖書室和那個「頭緒」商量。
「你想寫這類故事嗎?」
「這個嘛……」
愛德華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他極度沈迷于翻譯輕小說,最後甚至投身二次創作。
我後來才注意到,上次那個「黑暗騎士團」的動畫和輕小說,進口到異世界其實不到一個月。換句話說,愛德華在這段期間看完所有動畫、讀完輕小說,還寫出那篇二次創作。
既然如此,他的寫作速度應該很快。
在這樣的考量下,我想到可以請他撰寫那部「電影」的劇本。
當然每個人擅長的種類不一樣,不見得他一定能寫出劇本。
「我……想寫魔法少女的題材。」
「魔法少女……是嗎?」
還真是重口味。
「像是派遣少女☆小圓或光芒美少女那種嗎?」
「喔喔,派遣少女☆小圓,這個好!」
「就是說啊,小圓多活潑啊!」
「小橘也很可愛呢!」
「麻奈美的頭被咬掉的時候,還以為不知道會怎麼發展……」
「想不到最後以幽靈社員的身分複活!」
兩只阿宅立刻熱絡了起來。
不對,現在可不是因為「派遣少女☆小圓」萌翻天的時候。
「對了,還有其他想用的梗嗎?」
「我想寫成校園故事。」
嗯,這是經典設定。
這麼一來——
「不過背景是這邊的世界,只是也有很多校園劇幾乎沒有上課情節,只是把登場人物設定成學生。還是要設定成『這邊的世界』中,學校也很普遍呢……?」
我雙手抱胸思考著。
「目前在奇幻世界的設定裏,也經常看到魔法學校……這麼一來,可以讓女主角平常當學生,但真正的身分是和敵人戰鬥的魔法少女。」
「原來如此。」
「不過和敵人交手的時候,中了對方的計,失控的魔力打開次元之門……」
「嗯嗯。」
「這時候一位男生出現……」
「男生……」
愛德華把我隨口說說的妄想彙整在紙上。
「那個男生背後……出現了一批從沒看過的軍隊。」
「軍隊……」
「起初魔法少女誤以為那批軍隊是來自異世界的召喚魔。可是那批軍隊是自衛隊,並不是敵人,只是不小心誤闖次元之門。他們和魔法少女語言不通而打了起來……但是和自衛隊來自同一個世界的男生,最後把誤會解釋清楚。咦?不對,這樣的話,男生應該也語言不通……對了,就反過來。男生原本和魔法少女同一個世界,但以前也因為同樣的情形流落異世界,這次終于回來。所以他了解兩個世界的語言。嗯,這樣就說得通。」
「原來如此。」
「問題在于魔法少女……為什麼她會變成魔法少女呢?」
「『變成』魔法少女……是什麼意思?」
「雖然魔法在這個世界是理所當然,但如果使用大家都會的魔法,以同樣的方式戰鬥,就算不上魔法少女。」
「也是喔……」
「魔法少女用的魔法,比起一般人強大許多,而且不受拘束。」
「這個好!」
「啊——為了保險起見,跟你確定一下。魔法少女是為了打倒敵人而變身,使用魔法戰鬥的女生喔。」
「是啊!」
愛德華點頭說道。
因為從魔法少女的族譜來看,近期才出現戰鬥派,比較像旁支——但這樣也不錯。
「魔法少女特別的原因……原因嘛……」
愛德華以手指敲著桌面說道。
「為了獲得和敵人戰鬥的力量,還是必須和某個對象簽約……」
「嗯,必須有個場面讓她下定決心奮戰。分界線或象征就是契約,嗯,很合理。」
「對吧,不過要跟誰簽約呢?」
「契約……契約?黑心企業?」
「那不就跟「派遣少女☆小圓」一模一樣了嘛。」
「說得也是。」
「嗯……」
我和愛德華一同雙手抱胸,看著天花板。
低聲沈思的樣子,和想不出劇情而煩惱的漫畫家或小說家一模一樣,但很不巧我們是外行人——抓破腦袋也想不出好劇情。
「……休息一下吧。」
「好,我去洗個臉……」
愛德華點頭同意我的建議,一臉疲憊地走出圖書室。
一下子要自制原創故事果然很困難,我看著愛德華的背影這麼想道。
「真了不起啊,慎一君。」
美野裏小姐坐在離桌子稍遠的地方,看著我們討論。她略帶苦笑這麼說。
「……了不起?」
「故事編得很順利啊。我記得你爸爸好像是輕小說作家?」
「才不順呢。」
我苦笑著說道。
「是嗎?不過一下子就完成世界觀和故事大綱了。」
「不,世界觀跟出場角色早就大致底定,只要再以交流的名義安插足球進去。」
總之只要故事裏有魔法、奇幻跟自衛隊就行了。這麼一來,模式也很有限,所以才會一下子想到從日本進入異世界的日本人。
「而且……有時候會看到老爸和編輯開會。」
要怎樣設定故事?
怎樣的劇情設定才能活用故事架構?
應該讓怎樣的人物登場?
聽老爸說,輕小說作家有兩種。一種是在「靈光乍現」後,把腦袋想到的東西立刻寫下來,比較著重靈感。另一種是根據邏輯和資料建構故事,著重技術與經驗。
老爸好像屬于後者。
所以從小常看到他建構故事的時候,和編輯講電話講個不停。以前聽到老爸大剌剌地說:「好吧,考慮到以後的發展,這邊先殺掉十幾個人。」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呢。
「只是在不知不覺中模仿老爸的做法罷了。從這點來說,有個輕小說作家老爸,影響的確很大,但真的是在不知不覺下模仿。」
「我只會閱讀作品,所以真的覺得很厲害。」
「嗯,這樣啊。」
給人稱贊沒有不開心的。
尤其是像美野裏小姐這樣漂亮的大姐姐。我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只要你想的話也可……」
「如果我會的話,早就出一本讓你當總受的書了。」
……我打從心底想著還好美野裏小姐只會閱讀。真的。
「啊,對了,我們換個話題。」
美野裏小姐稍微挺起身子說道。
「服裝要怎麼辦?」
「咦?我想請的場先生拿些像樣的過來……」
反正最近市面上也有賣角色扮演的衣服。
「不過是原創故事,這樣很麻煩吧?」
「啊,對喔……」
市面上賣的大部分以知名動畫或漫畫的服裝為基礎。換句話說,直接穿上去也不會有原創性。當然可以稍微加工一下……但如果隨便弄弄,看起來很老套,和作品裏自衛隊與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真正的服裝相比,可能變得很假。
如果以魔法少女為題材更容易這樣。
「我覺得啊……」
美野裏小姐透過鏡框,低頭往上看著我說道。
這……這可愛的動作是怎麼回事!
讓我內心萌了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來做衣服做吧。」
「咦?你要做?」
「應該是沒辦法做到所有人,但鏡頭比較多的主角群應該沒問題。特別是魔法少女,仔細一看多半是緊身衣嘛。如果沒有仔細測量本人的尺寸,做出來不好看。」
「啊……說得沒錯。」
「而且直接使用現有的女高中生制服也不太好吧。」
「也是啦。」
「而且要做的話,不會想讓她們穿上各種衣服嗎?譬如繆雪兒配歌德蘿莉、愛比雅穿巫女服……」
「——!」
這女孩,好樣的!
——不對啦。
對喔,可以這麼做。
美野裏深藏不露的禦宅程度讓我混身發抖。甚至覺得只要有她,根本沒必要拐我過來當總負責人。
算了,先不談這點。
「我說美野裏小姐。」
「怎麼?」
「你是COSER嗎?」
「嗯。」
對于我的問題,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COSER,就是玩角色扮演的人。
他們的興趣是制作動漫角色的服裝,然後穿在身上。話說回來,我在網路的部落格上看過COSER除了自己穿以外,也想「讓某人穿上某種服裝」,有著「替人打點裝扮」的欲望。
「對了,你不玩角色扮演嗎?」
「沒玩過呢。」
因為自家警衛玩角色扮演根本沒意義。
不管怎麼說,角色扮演是表演給人看的興趣。
不過——
「可以變成不一樣的自己,很好玩喔。」
「不一樣的自己……」
美野裏小姐高興地說道,我則是重複她的話。
(不一樣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不同,也就是暫時逃避現狀。)
突然想到佩特菈卡。
「角色扮演可以改變心情,一掃陰郁的心情吧。」
「對啊,我主要的目的就是這個呢。」
美野裏小姐苦笑說道。
變成不一樣的自己——改變心情。
建議佩特菈卡來玩角色扮演如何?
皇帝的工作好像讓她焦頭爛額,而且這身分也讓她受到壓抑,如果可以暫時忘記皇帝的身分,稍微喘口氣,那不是很好嗎?
啊啊,不過除了原本拍片的服裝,美野裏小姐如果還要幫佩特菈卡做衣服,可能忙不過來,大概沒辦法吧。不,幹脆讓佩特菈卡也來拍!
「就是這樣!」
「咦?」
「啊,沒事。」
不禁把想法說溜嘴了。
「說到變成不同的自己,美野裏小姐都扮成什麼?」
「我只穿男裝。」
想不到美野裏小姐這麼說。
只穿男裝,也就是只扮男性角色嘍?
用這胸部?用這臉蛋?
「搞什麼,真是暴殄天物的選擇!」
女仆也不錯啊。
不然貓耳、歌德蘿莉、巫女、或是比基尼盔甲。
「絕對好——」
「啊啊,對了。」
美野裏小姐打斷我的話說道。
「電影裏的女高中生制服,我覺得裙子還是要搭紅格子才是王道。」
美野裏小姐緊握拳頭說道。
想到繆雪兒穿上紅色格子裙的學生服,我不禁像美野裏小姐一樣握緊拳頭。
……不過。
咦?話題又被叉開了?
怎麼……之前也有這種感覺。
我該不會踩到地雷了吧?
當我在美野裏小姐面前一臉困惑地想著——
「慎一老師!」
愛德華跑進圖書室,興奮地叫著我。
他說要去洗個臉,大概是洗完臉後馬上趕回來吧,頭發還滴著水珠。想必覺得連擦臉都是浪費時間。
到底怎麼回事——
「簽下契約的對象和連接次元之門的人,就是同一個敵人如何?」
「啊?喔。喔喔——原來如此。」
我一時還搞不懂狀況而疑惑,但馬上了解愛德華的建議。他在講剛才的魔法少女,大概剛才在洗臉的時候突然有靈感吧。
「嗯,這樣劇情簡單明了,最後又能完全收尾,這個不錯!」
「謝謝!」
愛德華點點頭,十分高興。
他再次朝著我坐下,以飛快的速度持筆書寫。給人的感覺似乎嫌自己的手太慢,還得逐字逐句寫下來。
「所以說,就是……」
一邊搖著筆杆一邊念念有詞,這樣在某些人眼中可能很詭異吧。但看他嘴角露出微笑,似乎真的很開心。
嗯,真是太好了。
我這麼想著。
也下定決心——絕對要讓這部片成功。
劇本當然只是為了掩飾外流的影片,基本上不會全部拍完。事先也對愛德華說過,這終究只像MV或預告片,只是當作基底方便拍攝各個片段。即使如此,他依舊單純地沈浸在創作中,享受這份樂趣。
所以即便是拍攝制作過程的片段,我還是希望他能做出自己滿意的好作品。
擇期不如撞日。
在圖書室和愛德華大致決定故事、架構以及登場人物的設定後……雖然知道很辛苦,但還是要求他在這一兩天摘錄自己喜歡的鏡頭,完成其中的台詞。
會這麼做當然是因為時間所剩不多,但也是愛德華想要盡可能提前作業。以前曾聽老爸說過,狀況好的時候會想不顧一切寫下去,這時候非常高興,心情好到不行。
愛德華現在八成處于這種狀態。這麼一來,我認為不應該打斷他的氣勢,看他可以沖多遠就沖多遠吧。
姑且不談這個。
愛德華以驚人的氣勢開始寫劇本與周邊設定,我則是把他留在圖書室,和美野裏小姐一同前往艾爾丹特城。這種突如其來,沒有預先通知的拜訪——也就是謁見申請——被駁回也不足為奇。但因為皇帝似乎有些空檔,所以我們被領進平時常去的謁見室。
謁見室大小不一,這是最小的一間,多半用在個人私事。
即便如此,大小也有十坪左右。
「陛下,很抱歉突然要求晉見。」
佩特菈卡好整以暇坐在禦座上,我則是恭敬地低頭行禮。
「都說不用像外人一樣。」
佩特拉卡一臉不悅地說道。
「前陣子那件事,朕才感到抱歉。」
所謂前陣子那件事,應該是指佩特拉卡失蹤,無法在早晨謁見吧。這次事出突然,佩特拉卡卻願意在這裏接見,或許是她的心意,用以補償上次。
「慎一,有什麼事嗎?」
「想請陛下……」
「朕說過叫名字就行。慎一,不用畢恭畢敬,像平常那樣。」
佩特拉卡不讓我把話說完,就像鬧別扭的孩子一樣嘟嘴。
好吧,反正我在這裏對佩特拉卡沒大沒小,也不會有人生氣,幹脆直接點。
「這樣的話——佩特拉卡。」
我稍微清了喉嚨之後說道。
「和我簽約成為魔法少女吧!」
「啊?」
「亂來!」
美野裏小姐的手刀深深打進後腦勺。
「唔喔喔喔喔喔……」
「沒有拿貝瑞塔(注6)把你打成蜂窩就該謝天謝地了。」
「……對不起。」
我先道歉一番。
佩特菈卡一副不解的表情眨眨眼。話說回來,她還沒看過「派遣少女☆小圓」
呢。我摸摸後腦杓重新說道。
「這個嘛,不開玩笑了。老實說我想拍寫實影集。」
「寫實影集……?」
佩特菈卡的眉頭一挑,似乎很有興趣。
「嗯,簡單說來是故事或傳說,但不是動畫,是很像真的那種。你應該也看過真人影片吧。」
「……是指特攝嗎?」
佩特菈卡語帶疑惑地說道。
「沒錯,就是那種。」
「變身之後討伐惡徒嗎?」
「……也不是只有那種啦。」
注6:手槍名。
不過以特色來說,事實上變身英雄占了一大半。話說回來,雖然我引進「假面●士」、戰隊影集和「超人●霸王」類的錄影帶,但是沒有其他「非變身類」的影片,諸如「手●搜查官7」或真人版的「戰國BAS●RA」。因為出過許多系列的作品比較方便引進嘛……算了,姑且不管這點。
「什麼是『ㄆㄞ ㄕˋ』?」
「啊,這個嘛……」
魔章戒指幾乎是萬能翻譯機,但有時碰到對方沒有的概念,會依照字面直接翻譯,所以偶爾會發生這種事。
「我們想透過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的人做出那種作品。『拍攝』就是制作特攝作品的意思。」
「什麼!」
佩特拉卡從禦座上挺起身子說道。
「朕等要制作特攝嗎?」
「嚴格說來是寫實電影,不是特攝就是了。」
「喔喔,雖然很有意思——」
佩特拉卡陷入思考。
「這樣好嗎?」
「咦?什麼事?」
我瞪大雙眼,不了解佩特拉卡這問題的意思。站在她身旁的劄哈爾宰相解釋給我們聽。
「慎一大人,這是因為特攝屬于貴國重要的出口商品,也是日本的特産。可以這麼輕易讓我方了解制作的秘密嗎?」
「…………啊。」
我終于了解了。
綜合貿易公司「安繆特克」的「商品」是禦宅作品。換句話說,我們從日本各地收集各種漫畫、動畫與電玩,「進口」到這裏銷售,以差價賺取利潤。
但如果神聖艾爾丹特帝國有能力制作禦宅作品,就不必向日本進口,生意就做不成了,這就是佩特菈卡的意思。
「沒關系,不用擔心。」
我說道。
「要模仿也沒這麼簡單。如果想成像之前的『祭典』那樣,制作過程本身會很開心。」
所謂的「祭典」就是指皇帝親臨觀賞的足球比賽。
老實說——的場先生已經再三叮嚀,不能把影片外流的事告訴神聖艾爾丹特帝國。
如果他們向我問道,為什麼要對自己的人民隱瞞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的存在,說明的時候就得談到許多難以解釋的問題。
老實說,雖然我不太喜歡這樣,好像在欺騙佩特菈卡——先不管日本政府怎麼想,但如果神聖艾爾丹特帝國知道自己被當作危險物品,不能讓大家知道自己的存在,一定會不高興。所以我暫且答應了的場先生的要求。
先不管這點——
「好,就助你們一臂之力。」
佩特蒞卡露出開心的微笑說道。
「這樣的話——除了安排人力以外,還需要什麼呢?」
「嗯。這個嘛……我有件事誠心想拜托你,這才是今天的主題。」
「怎麼?要蓋新的建築嗎?」
「我希望你來——」
深呼吸之後說道。
「當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什麼?」
或許她相當意外吧。
在佩特菈卡有所反應之前,隔了好一段時間。
仔細一看,因為不知所措,她大大的綠色眼珠縮成小點,嘴巴闔不起來,全身無法動彈……
「女主角……」
「嗯,女主角。女性的主要角色。」
我點頭說道。
「朕嗎?」
「嗯。」
「…………為什麼?」
佩特菈卡小聲問道,仿佛喘不過氣。
她大概沒料到自己要下場演戲吧。
「慎一大人,這……」
劄哈爾宰相似乎也不知所措。
但這時候可不能示弱,要推他們一把。
「在考慮要請誰當主角的時候……」
我一臉嚴肅地說道。
「這是艾爾丹特第一部電影嘛,主角也要有頭有臉才行。所以還是由皇帝出馬,才能對人民形成示範作用。」
這副說詞——雖然不是完全胡謅,但只是為了讓佩特拉卡有拍戲意願而設計。
我純粹因為個人感情,才想讓佩特菈卡演主角。
那個……躲在木箱裏獨自沈睡的佩特蒞卡。
在睡夢中思念父母而哭泣的佩特菈卡。
每每想到她那樣子,就覺得坐立難安,好想為她盡一份力。
但又不能幫她逃離皇帝的位子。
所以想讓佩特菈卡可以演出「不同的自己」,幫助她轉換心情。
至少讓她不要再躲到沒人的地方哭著睡覺。
但如果當面對佩特菈卡這麼說,她一定會勃然大怒:「你瞧不起朕嗎?」或是「不准把朕當孩子看待!」
所以我才用謊言包裝。
這種謊言……應該可以原諒吧?
「……嗯。」
佩特菈卡一副陷入沈思的表情。
我緊張地想著「哎呀!該不會一下就被識破了吧?」。
「……不選繆雪兒嗎?」
佩特蘊卡突然這麼問道。
「咦?繆雪兒?」
這時候為什麼會蹦出她的名字?
「怎樣啊?慎一?」
「不,您這是指?」
「果然是被繆雪兒拒絕後,才特地過來問朕的吧?」
「咦……」
我不禁瞪大雙眼,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根本沒這麼想過。
雖然我的確想請繆雪兒參加演出,但角色和佩特菈卡完全不同。以我的角度來說,要是能拍到兩名美少女打打鬧鬧的場面,真是再好也不過。
「唔——」
佩特菈卡原本想繼續說下去,但是看到我驚訝的表情,便尷尬地閉起嘴巴。接著別過頭去。
簡直像在賭氣一樣。
而我——
「不是的。」
盡可能柔和但清楚地解釋。
「我是想請你參與演出才過來。」
這句話一點不假。
「我也請繆雪兒參加演出,但角色和你完全不同。我只有請你當女主角,連劇本的設定也調整過,方便由你演出。」
這也是事實。
不過為了怕愛德華寫起來綁手綁腳,當然只對他說:「請把主角設定成外表稚氣但個性強勢的女孩!」
「我想請你來演,從沒想過其他人選,希望你可以參加。」
「…………」
佩特菈卡別過頭去,沈默了好一陣子。
「這、這樣啊……」
不知道為什麼,她說話的時候,白皙的臉頰染上紅暈。
——回憶到此結束。
在那之後,事情進展得越來越順利。
的場先生迅速送來器材,學生們不消一會兒就學會怎麼使用。他們原本就熟悉學校電腦的操作方法,所以很清楚電子儀器的制式用法,熟知如何處理。適應能力甚至比的場先生強上許多。
這份差異或許來自在十多歲,吸收力最強的時候接觸電腦吧。
而現在……
我和佩特菈卡、繆雪兒、美野裏小姐、愛比雅以及學生們,一起在皇城各處拍攝電影。
主角魔法少女當然是佩特菈卡。
她穿上美野裏小姐特制的服裝,大方扮演「和自衛隊戰鬥的魔法少女」。但畢竟事出突然,所以有點小問題,例如表情略顯僵硬,講話也容易停頓。但只要日後剪接時調整成「角色就是如此」、「狀況不得不這麼演」就沒問題了。
總歸一句,拍攝本身相當順利。
順利到疲憊不堪。
雖然拍攝的空檔屬于休息時間,但也要准備下次拍攝,所以我們總是急急忙忙。
佩特菈卡也因為要准備下一場戲而先行離開。
所以說——
我為了了解整體拍攝狀況,不管導演正忙著下達指令,和身穿制服的繆雪兒一同走了過去。
而導演就是——
「美野裏小姐,情況怎麼樣啊?」
不用驚訝,就是美野裏小姐。
她用電腦檢查剛才拍下的畫面,同時和精靈及矮人學生討論內容。
順帶一提,之所以讓美野裏小姐擔任導演,是因為她玩過拍片跟剪接。
最近的COSER不只玩角色扮演,還會自己租攝影棚、舉辦攝影會,或是拍攝形象影片,燒成DVD,甚至上傳影片分享網站……所以她似乎和朋友拍過簡單的微電影。
「最近有很多種影片編輯軟體,幾乎在電腦上就能輕松搞定。」
美野裏小姐這麼說過。
但話說回來,那段影片也是因為這樣才外流。
不管怎麼說——總之瑣碎的工作就交給她解決。
「啊啊,慎一君。」
美野裏小姐回頭對我們露出笑容。
「感覺很不錯。你嘴巴上說沒什麼信心,但演得很棒嘛。」
「哈哈哈……」
為了掩飾尷尬,我只好幹笑幾聲。
沒錯,只要看剛剛的鏡頭就知道,我也下海演出。
主角決定是佩特菈卡之後……再來就是男主角。
雖然戲裏只是淡淡的情愫,連接吻鏡頭都沒有,但既然要演對手戲,就會經常和佩特蒞卡一起拍片,自然也有許多機會聊天。
能夠接近皇帝,在神聖艾爾丹特帝國可說是出人頭地的捷徑。因此許多學生認為是大好機會,踴躍爭取角色。不過正確說來,是父母爭先恐後要求「用我們家的孩子!」所以分配角色的時候風波不斷。
但不管選誰,都會被落選的學生和父母懷恨在心。
因此考量到不會涉入權力鬥爭,又要和佩特菈卡年齡相近,最後由我雀屏中選。
姑且不談這個——
「除了演技以外,以第一次拍電影來說很順利呢。」
「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氣。
從沒想過外行人拍電影可以一帆風順,但總之順利就好。
「繆雪兒的服裝也跟預期的一樣好看。」
美野裏小姐將眼神移到我身後的繆雪兒,笑著說道。
「謝、謝謝您的誇獎。」
繆雪兒露出羞澀的笑容。
「可以穿上少爺他們國家的衣服,我覺得好開心。」
她這番話還真令人心疼啊。
「我才要謝謝你呢。對了,等一下可以拍張照嗎?」
美野裏小姐說道。
因為自衛隊員在拍攝途中也拍了很多照片,所以這應該是「私人用途」吧。
「愛比雅穿起來也很好看呢。」
美野裏小姐笑著說道。
「不枉我辛苦做這些裙子。」
「很辛苦嗎?」
話說回來,我還沒看到愛比雅的打扮……
「嗯,就是說啊。」
美野裏小姐東張西望,看著四周同時說道,看到愛比雅在不遠處而大聲喊她。
「愛比雅!過來一下!」
「好喔。」
看到愛比雅跑過來……我居然心動了一下。
她和佩特菈卡與繆雪兒一樣穿著水手服。
不過……格子裙底下伸出來的尾巴,深深吸引我的目光。
「為了讓尾巴露出來,我還特地開洞呢。」
美野裏小姐自豪地說道。
喔喔,她還真上道。
「好看嗎?」
愛比雅也很高興的樣子。
開朗的笑容加上蓬蓬的尾巴快速擺動。
雖然愛比雅平常的打扮比較暴露,毫不吝嗇地放送鎖骨與肚臍,但搭配她的年紀換上制服也很好看。外表給人的印象大幅改變,真是神奇。
水手服原本屬于夏季制服,短袖便于活動,愛比雅的裙子又比較短,以一般人的眼光來看,感覺應該比較粗獷。但和她原本的穿著相比,反倒顯得文靜許多,看起來就像乖乖牌女學生,真有意思。
「嗯,我也覺得很好看。」
「真的嗎?」
尾巴擺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她一點也不隱藏情緒啊。
「人家第一次這樣穿,感覺蠻高興的。」
愛比雅高興得當場轉圈圈。而黑色的運動短褲隨著飄蕩的裙擺若隱若現。嗯,這也充滿了健康美。
「對了,關于剛才的變身鏡頭,這樣可以嗎?」
美野裏小姐將筆電的液晶畫面朝向我問道。
在靜止畫面中,顯示出佩特菈卡的變身鏡頭,其中有些部分經過CG加工。
沒錯,我們故意用CG加工過。
「為了讓真正的變身鏡頭看起來像假的」。
佩特菈卡其實是利用魔法變身。
不過說是魔法,其實是在攝影機沒照到的地方使用風與光的魔法,讓佩特菈卡以更快的速度,換上容易穿脫的服裝而已。
「我覺得不錯。如果加工痕跡太明顯,看起來反而很奇怪。」
「就是說,那就朝這個方向來做。」
插圖
美野裏小姐將畫面儲存後說道。應該是打算之後把所有格數一次處理好。
順帶一提,使用特效——不,應該說是魔法——是由羅伊克、羅蜜妲率領的精靈與矮人學生。他們在足球比賽中「以魔法完全重現漫畫中的技巧」,這種靈活運用的能力讓人寄予厚望。所以我讓他們看魔法少女的動畫,原本不抱期待隨口問問他們能不能做出來,沒想到真的實現了。
姑且不談這個——
「慎一君,下個鏡頭要穿其他衣服,你快去換吧。」
美野裏小姐把拍攝行程表叫出來,顯示在電腦畫面上說道。
「啊,好的。」
我點頭後踏出腳步。
話說回來,繆雪兒和愛比雅怎麼不見了。
愛比雅就算了,繆雪兒很少一聲不響離開我身旁,到底怎麼回事呢?
算了……可能去上廁所,不方便講吧。
我沒有多想。
「啊,就是這裏。」
不久之後——我走到更衣室。這裏和拍攝現場所在的山丘距離數分鍾路程。山丘旁是樹林,我們將布幕綁在並排的樹木上,做成簡易更衣室使用。
看了一下手表,休息時間只剩五分鍾。
得趕快換好衣服回去才行。
當我這麼想著,拉開更衣室的門——不對,是布簾。
這時候。
「——!」
「——!」
繆雪兒就在眼前。
而且還是半裸——潔白的肌膚毫不客氣地展現在我眼前,雪白的大腿也一覽無遺。啊啊,就像佩特菈卡說的一樣,想不到繆雪兒的胸部這麼大——不對,現在想這幹嘛!
好,請享用經典橋段。
我在更衣室和換裝中的繆雪兒碰個正著。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面對漫畫或動畫這樣的場面,看到男女主角不知所措的樣子,總會覺得「不用這麼慌張吧」——但要是自己真的碰上,腦袋熱得像燃燒殆盡一樣,根本想不出什麼巧妙的借口。
她反射性拿起平時穿的洋裝,遮住僅穿著內衣褲的身體,但肩膀與大腿已經被我看光光了。
而且——
「咦?慎一大人?」
愛比雅看著動彈不得的我和繆雪兒,向我們說道。
她也脫下制服,只穿著運動內衣和同樣是運動時穿的短褲。但愛比雅和繆雪兒不同,並不覺得自己只穿內衣就要遮遮掩掩,看到我突然出現也不覺得驚訝。
誰叫她平時的打扮就近乎半裸呢。
不過看到她們穿著我們世界的內衣,還是仿佛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內心的興奮——不,罪惡感可真強。
「慎一大人也要換衣服嗎?」
「啊,不,那個,抱歉——」
「啊,慎一,來得正好。」
經典橋段再一招。
佩特菈卡也在場。
她也只穿著背心和小短褲,但一點也不覺得害羞,而是走向我遞出制服。
「幫朕穿上。變身鏡頭只有一下子,但換回來還真花時間。」
啊啊,陛下,請您有點羞恥心啊。
雖然心裏這麼想,但這個世界的王公貴族本來就要人幫忙換衣服。我剛來的時候,繆雪兒也是理所當然的樣子想幫我更衣,令人不知所措。
但即便如此,一般不是請同性幫忙嗎?
男生換衣服可以讓女生幫忙,但相反過來,從我們這個世界的觀點來看就是性騷擾嘛。但話說回來,基本上江戶時代的澡堂是男女混浴。不,就算不是這樣,啊啊,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啊……不……那個……」
三個只穿內衣的女孩站在我面前。
自家警衛打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刺激實在太強了,要是一臉鎮靜反而有違常理。但除了繆雪兒以外,佩特菈卡與愛比雅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無法動彈。
「慎一你怎麼了?快來幫忙啊。」
「怎麼了,慎一大人?」
「咦,啊……」
不行啊,要是這麼接近的話我就要噢噢噢drftgy lp?
當我有一半陷入混亂時。
「少、少爺。」
繆雪兒似乎打定主意般說道。
怎麼說好呢,我衷心覺得真是及時雨。因為之前換衣服的問題,她多少了解我們世界的常識與價值觀。看到我出現就不禁遮遮掩掩,這是最好的證明。她一定可以幫我脫離這個狀態。
「繆、繆雪兒——」
救救我。
我不禁向她伸手。
「如果少爺想看的話,我……」
繆雪兒滿臉通紅,用力閉上眼睛,緊緊握著洋裝。
接著手微微顫抖,把披在身上的洋裝放開……
「這……!」
等等啊,繆雪兒,你一定誤會了!
我不是來偷窺或看你們的裸體啊!
「對、對不起咿咿咿!」
我仰天長嘯,尖叫一聲連滾帶爬逃出去。實際上——真的是跌跌撞撞,一點站起來的余力也沒有。
啊啊啊啊啊,緊張死了。
我翻滾了大約十公尺,身上沾滿腐葉與泥土,逃離樹林後終于站起來。
仔細想想,一般的橋段是說聲「抱歉」後轉過身去,但我太緊張而沒有想到這點,反而緊盯她們吹彈可破的肌膚。
啊啊,真是太丟人了。
不對——誰叫她們的反應和我看過的不一樣!不管是輕小說還是漫畫、動畫,那些女主角碰到這種情況都是大聲尖叫啊。要是她們尖叫的話,我也會恢複理智。
「…………啊。」
鼻子開始發癢,接著感到微微的溫度。
我反射性地用手一探究竟,原來是鼻血。
哇啊——太糗了吧!而且為什麼只有這種地方和經典橋段一模一樣呢!不,不對,不對的!這是跌倒時撞到,絕對不是因為繆雪兒半裸的胴體而興奮。
「慎、慎一大人?」
愛比雅穿著內衣,毫不扭捏地從更衣室走出來觀察我的狀況。
「您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啦,你趕快去換衣服!」
我眼泛淚光地大喊。
總之就是這樣。
雖然小插曲不斷,但拍攝大致上順利進行。
我們當然不能讓學校空轉,所以基本上只在放學後拍片。但美野裏小姐和的場先生巧妙調整拍攝行程,工作逐一順利完成。不愧是公務員,面對事務性工作,很懂得安排時間與人力。
這時候……
「慎一君,情況怎麼樣?」
我隨著聲音回頭,看到美野裏小姐上完課,正往我這裏走來。
因為我負責的課在早上結束,正和有空的學生測試大小道具。
「還不錯。」
我手指出去同時說道。
美野裏小姐望向我手指的方向……一時之間皺起眉頭,似乎有點困惑。
「巨龍和……飛龍……?」
「不過巨龍是假的。」
我苦笑著說道。
他們把龐大的巨龍從學校後方的草原拖出來。
巨龍的長角、尖牙、利爪甚至翅膀都充滿魄力,足以讓對手喪失戰意。而且鱗片像血般鮮紅,如果獨自在森林遇到這種不折不扣的「怪獸」,不只嚇到軟腳,甚至會屁滾尿流。
只不過——這不是真的。
其實是人造産品,屬于實物模型。
不過我們用兩只小個幾圈的龍,以繩子牽引這頭一比一大小的巨龍。這些小飛龍在艾爾丹特城內隨處可見。擡頭仰望天空的時候,偶爾可以看到它們在巡邏領地。
有些貴族學生的父母是龍騎士,提到家裏有幾頭飛龍,所以向他們借來一用。
模型巨龍則是委托矮人父母,他們擅長建築物與金屬雕刻,所以請他們用魔法制作。這條中空巨龍由輕金屬打造而成,組裝起來看似巨大厚重,但其實只要兩、三頭小飛龍拉得動。
「慎一老師,沒問題了!」
學生確定模型巨龍的狀況後,向我報告。
「好,就照剛剛說的去做!」
「遵命!」
學生們點頭說道。
其他待命的學生坐上飛龍的背,握起缰繩,吹出尖銳的口哨。
這時候飛龍緩緩揚起翅膀,飛上空中。
接著……
「開拍!」
在我出聲的同時,負責拍攝的學生轉動腳架上的攝影機。
拍攝緩緩上升的人造巨龍。
順帶一提,雖然導演是美野裏小姐,但特攝部分由我負責。
「……鋼琴線?」
美野裏小姐在我身旁低聲說道。
「這是鋼絲排演,日本特攝的『精神所在』!」
我緊握拳頭說道。
基本上很簡單,用鋼琴線拉起物體,讓它看起來像在空中飛行。
這是日本特攝電影中不能遺忘的傳統技術。雖然現在的鋒頭被動態捕捉裝置搶走,但在獨立制片還是熱門技術。如果由高手操作,除了飛機以外,還可以讓鳥的模型看起來像真的在飛。
這次則是讓飛龍銜著巨龍身上的鋼琴線,讓它們在空中飛。
「不行啊!歪掉了!」
我在攝影機旁喊叫道。
「這樣沒有飛行的感覺!再來一次!」
「遵命!」
「不行,脖子的動作不自然!要猛力轉過來再繞回去!」
「轉過來再繞回去喔!」
「右邊翅膀放低!搞什麼啊!」
「對不起!」
美野裏小姐在旁看著我對學生一一下達指示。
「……拼勁十足呢,慎一君。」
「沒有啦……只是實際做起來很開心。」
我搔搔臉頰說道。
感覺像校慶一樣。但我上高中沒多久就關在家裏沒有上學,所以只體驗過國中的校慶而已。
「很好,卡!先把巨龍放下來,確認一下!」
我用電腦連接攝影機,檢查畫面。
很好,乍看之下巨龍像在飛一樣,但稍微放大來看,除了畫質變差,還可以看到類似鋼琴線的直線,不自然的程度剛剛好。
嗯,很不錯。
「喔……」
美野裏小姐在我身後看著畫面,發出贊歎之聲。
「我還拍了巨龍的腳印喔。請他們做出巨龍的腳,接著在地面做出腳印。」
這種手工的傳統風味令人欲罷不能。
不惜動用飛龍,就是為了讓假的巨龍看起來幾可亂真,似乎有點本末倒置,甚至枉費那些活生生的龍,不過認真就輸了。
哎呀,造假真好玩啊(問題發言)。
「原來是這樣……不過慎一君。」
「嗯?」
「不好意思,虧你這麼拼……」
「怎麼了?」
「不能用CG嗎?」
「…………」
我陷入沈默。
美野裏小姐也無言以對。
這時候學生們正拼命做出巨龍的腳印,同時調整巨龍飛行的姿勢與關節。遠處則傳來鳥兒無憂無慮的叫聲……
「……正因為現在是數位萬能的時代,為了傳達手工的溫暖,我們才需要傳統做法啊。」
「……或許吧。」
對于我勉強擠出來的大道理,美野裏小姐敷衍地點了頭。
等我們忙完的時候,太陽已經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端。
橘紅色的光芒照耀山丘,把我們染上傭懶的色調。這是孩提時期常有的感覺:「快樂的遊戲時間結束,到了回家的時間了」。仿佛被大自然趕著回去,開始彌漫無邊的孤寂。
「……或許再一、兩天就會結束。」
我在內心想著拍攝內容,同時念念有詞。
這幾天拍起來很順利,順利到令人擔心。
順利當然不是壞事,但如果繼續按照時程拍下去,或許會在明天或後天殺青。這種忙碌卻出乎意料的充實時光即將結束,只剩下剪接之類的工作……
「…………」
現在大家正好在休息。
山丘上相當熱鬧——學生們聊得很高興,也有人在吃點心補充體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精靈與矮人也衆集成一小圈,不是只有同種族的人。雖然畫面看起來不太協調,但臉上都掛著笑容。
「…………」
而且今天有好幾名自衛隊員從營區前來幫忙,他們也在裏面一同談天說笑。
啊啊,這就是所謂打成一片呢。
雖然來得有點晚,但我終于了解「學校」制度的意義在哪裏。或許有人覺得函授課程就夠了,但是大家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完成一件事情,只有在學校才體驗得到。
為了一項目標同心協力,累積共同體驗。
怎麼說好呢,感覺真開心。
我突然和負責劇本的愛德華四目相交。
不知道誰先起頭,我和愛德華都笑了——
他和身旁的幾名學生一起跑向我這裏。
「慎一老師,我好開心喔。」
「雖然看卡通也很棒……但是像這樣自己創作也很不錯。」
「幹脆全部拍完,不要省略嘛!」
學生們臉上洋溢耀眼的笑容。
看著他們的表情,想到我們為是為了「掩蓋」外流影片才拍電影,覺得很過意不去。
而且——
「老實說我把劇本全部寫完了!」
愛德華從肩背包中拿出一疊紙。
這似乎是完整的劇本,而且「老實說我已經完成了」,這說法是哪棟公寓來的新人漫畫家啊。
「不過時間上……」
我苦笑著。
「咦……」
學生嘟嘴表示不滿,我則是盡力安撫他們。
這時候——
「……喔?」
眼角晃過佩特菈卡的人影。
她走向山丘,那裏可以一眼望遍拍攝現場。我向學生道歉後快步離開,往佩特菈卡那邊走去。
「佩特菈卡。」
她原本在凝望風景,聽到我的呼喚之後轉過頭來。
「怎麼了?」
「沒事……」
佩特菈卡搖搖頭,我則站在她身旁。
這個位置可以看清楚夕陽西下的風光。天空萬裏無雲,藍天中摻雜著黃昏與黑夜的色調,變得相當神奇。
「好漂亮喔。」
佩特菈卡看著夕陽低聲說道。
「最近都忘記欣賞這種美麗的風景了。」
她這麼喃喃自語說道。我看著佩特菈卡的側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代表——她身為皇帝的壓力多麼沈重,精神上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
「慎一。」
「……怎麼了?」
「朕現在很開心。」
佩特菈卡面向我輕輕一笑。
她的笑容溫和,嘴角自然向上。啊啊,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種微笑。佩特菈卡平時的言行舉止感覺很緊繃,似乎就連笑容也帶著「皇帝」的身分。
「沒想到演戲這麼開心。」
他一頭銀白色的秀發隨風搖曳,反射著夕陽的余輝。
「像你說的一樣,好像變成不同的自己。」
碧綠色的眼眸開心地眯成一條線。
或許因為騎士和侍女不在身旁,這裏也不是城內,所以我眼前的佩特菈卡不是皇帝,只是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完完全全是個極為普通的女孩。
「謝謝你。」
「……這樣啊。」我點頭說道。
我原本就打算除了達成原本的目的外,同時也要讓佩特菈卡放松心情。
至少後者似乎成功了,這點讓我相當高興。
「…………」
「…………」
我和佩特菈卡不再多說,默默地仰望天空。
就在不知不覺——太陽消失得無影無蹤,星辰高掛在深藍色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