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躂躂躂‥‥」
敲打鍵盤的清脆聲音此起彼落,好像有無數的工程在同時進行著一樣。坐在電腦面前的,是一名約二十五歲的男子。短髮,黑框眼鏡上殘餘著幾分汗 痕,頭髮閃爍著薄薄的油光,身上只穿著一件淡黃的汗衣以及一條藍黑色的及膝短褲,看上去就像是個流浪漢一樣。可是,儘管對抗著寒流衝擊,在這流浪漢的臉 上,卻只流露著狂熱的表情,就像是一個飢餓的男人看著眼前的自助餐卷一樣,唾液似乎正在縕釀,只消個適當時機便能如洪水般的湧出。
這是楊業桓!
「呼!完成了!」
楊業桓吐出了一口熱氣,滿意地看著那泛白的屏幕,喃喃地道:「嗯,只要再整理一下就可以了,這小說可花了我好幾個星期呢!」他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句句子,一發現錯處便立刻修改。只見在電腦屏幕上,有幾隻粗體的深黑色大字份外顯眼。
「影子叛擊」
第二天清晨,天邊剛泛起一絲魚肚白,街道上漸多了趕著上班上課的人們。這時,楊業桓還是死死的躲在被窩當中,臣服於寒冷的跨下。這時,被他抱在懷中的「三星」手機不斷在顫動著。
「嗯‥‥嗯‥‥嗯‥‥」
這時,楊業桓彊硬如冰的身體終於有了動靜,微微顫慄著,雙眸亦隨即睜開,惺忪地看著手機,不願意地把手機中的訊息打開。
「小說完成了嗎?這是林梵。」
楊業桓見狀,隨便打了「完了」,然後又一頭埋進枕頭裡面。可是,電話又顫抖起來,楊業桓暗罵
了句,拿起了手機,再次打開了訊息。
「我有個假設,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能夠分成主次兩個世界,而主世界和次世界皆是無窮無盡。但是,地球理應是個次世界,因為只是整個宇宙的其 中一部份。但是,在古代的歷史中,卻有著地獄,天界等等不同的世界,因此我認為實際上地球也屬於主世界的範疇,並且由無數的次世界組成。但是,這些次世界 並沒有發生相衝,反而能夠相互和諧發展,看似沒有任何關係。」
「然而,有本書曾提及到我們的世界可能只是個故事‥‥的確,世界如此之大‥‥可能我們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外星智慧種族所創作的一個故事,因為蝴蝶效應在無邊際的宇宙誕生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世界‥‥」
楊業桓這時也是打起十分精神,看著林梵這段對話,他知道這一定是很好的靈感來源。林梵也是一個業餘的網絡作家,有時有些很天馬行空的想法,而自己不擅長的話,都會告訴楊業桓。
「那又如何?」楊業桓連忙回覆道。
「剛剛所說的都沒有關係‥‥重點其實在於我很有興趣知道,如果我們以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活創作了一個故事,會有可能發生什麼事而已‥‥」等了一會,林梵的訊息便傳來了。看了一眼,楊業桓沉默起來。他穿上了件灰色連帽外套,打開了電腦。
「如果他這想法是成功的話‥‥」一邊想著,另一邊打開了一個名為「影子叛擊」的文件檔。這是楊業桓第一本完成的小說,內容是圍繞著主角跟影子的一埸決鬥,而根據主角無敵論,最後當然是主角勝利。
「那樣在宇宙的某一個地點,便有可能因為我這小說而產生了一個世界?」想到這裡,楊業桓也不禁笑了出來,這想法恐怕就只有林梵這怪胎才能想到,因為無論在哪一方面而言,這都是沒可能的。
他知道現在已經無法再入睡了,倒不如繼續檢查一下小說有沒有些漏洞或錯字。只見,在文件檔內,有個名字特別顯眼,也出現過無數次。
「楊業桓!」
大約三小時之後,楊業桓終於完成了最終的修改,確認完全沒有錯誤之後,便把它上傳到某個討論區上。
「咕咕‥‥」
悠長的響聲從肚子中傳出,他摸了摸肚皮,喃喃地道:「老爸老媽都上班了,哥又去上課,算了下樓買個麵,不煮了!」說罷,他隨便換上了對黑色 「人字拖」,便連爬帶滾的出去。到達麵店時,也不需要五分鐘,他朝著裡面吼道:「雲吞麵多蔥!」想了想,再補回一句:「『行街!』」
不消一秒,麵店裡面傳來了一把雄厚的笑罵聲:「你這小子別再吼我,不然下次雲吞給你煮少幾個!」說罷,在吃著麵的吃客也不禁笑了出聲,楊業桓臉也不紅,道:「那這次先再給我多幾顆雲
吞。」
約五分鐘後,一個約一米八二的中年男子捧著一個塑膠碗出來,並把它放在膠袋裡面,好好的包好後,便遞給了楊業桓。後者一手接過外賣,一手把錢放在桌上,揚揚手道:「走了。」
這間麵店楊業桓光顧了很久了,是典型的屋村麵店,也是全村僅餘的一間,位於屋村的正中心,旁邊圍繞著三座大樓。大廈名字起源大概是屋村接近漁港,所以每座大廈的第二個字也是「漁」。
這麵店從小開始老闆就沒有加過價,有時候看見一些相熟的老人還不收他們錢,但是有些老人知道老闆面對著步步壓迫的租金,生活也不易,總會趁他不留神之際把錢偷偷塞進去。
而在這裡吃麵的人,大多都光顧了好幾年,甚至是好幾十年了,所以彼此見面也會打個招呼。這可能是種獨有的味道吧,可能這味道卻逐漸淡了,不是地方的問題,是因時代的變遷‥‥的確,到處也要現代化,這種商店早晚也會被淘汰吧?
「咦?」
楊業桓彷彿感受到有股目光在他背部游走著,下意識地回過頭來,一個老人默默地看著他。這個老人雙鬢染霜,有著跟楊業桓同樣的黑框眼鏡,髮形也是一樣,只不過是變了雪般的白色,皮膚變成了古老的羊皮紙而已。這時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楊業桓,片刻便低下頭來吃麵。
這時,楊業桓也不禁多看了幾眼,因為這老人給他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不是那些沒見多年的親戚吧?」楊業桓喃喃地說著,想要過去問個明白,但是這舉動實在是太過唐突。想到這樣,楊業桓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當楊業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老人的眼中之後,他才再次抬起頭來,那小眼睛充滿著濃濃的驚愕,彷彿看到了極其不可能的事情的一樣。那枯燥泛黃,青筋突起的手,也是不斷地顫抖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說罷,麵還未吃完,他把便二十元鈔票放下,急步離開。
回到家後,不消五分鐘楊業桓便把整碗麵消滅了。吃飽之後,楊業桓脫光衣服,一陣帶著冬天氣息的寒風猛然吹過,還未接觸到他的皮膚,人影便跳進浴室了。
感受著熱水在自己身上流滌著,一陣難以形容的舒服感覺蔓延全身。早幾個星期前父親把家裡的舊式熱水爐換了個新的,現在也再不需要擔心洗澡過程中沒有足夠的熱水了。
但是,總會有種惋惜。雖說現在方便了,但好像沒有了小時候洗澡時爭分奪秒那種感覺,也不再珍惜那段短短的時間了‥‥
「幾多對持續愛到幾多歲,當生命仍能‥‥」
正當楊業桓洗得起勁之際,電話突然響起。他有個習慣,洗澡時總喜歡把電話帶來,這是從小養成
的了,也沒有什麼特別意思。他抹乾了雙手,拿過電話,兩個顯眼的白色大字瞬間映入眼簾。
「屋企」
「呵呵,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在洗澡呢
楊業桓記得回家的時候家中並沒有人,父母上班,大哥也要上課,家裡就只有自己,但現在‥‥不!他們提早回來了?
想到這裡,他便接聽了電話。
「喂?」
沒有回應,平靜得就暴風雨前一刻似的。
「啪‥啪‥啪‥」
突然,清脆的響聲從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也好像在門外傳來一樣。這種聲音,彷似有個人在拍著手一樣‥‥這時,楊業桓沒有留意,在地上的影子漸漸扭曲著,兩點紅光在頭顱原屬眼睛的位置漸漸升騰起來‥‥
楊業桓下意識地低下頭,可是只看見自己的影子。
「奇了?這是什麼一回事?有小偷了?」
他連忙抹乾身體,穿上衣服後,便打開了浴室門。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個凌亂不堪的陽台,衣服雜物掉得一地都是。他隨便拿了一個玻璃水瓶,「巧妙」地穿過了這些地雷陣,便仔細地檢查著家裡每一個的角落。除了幾個零錢之外,就沒有再發現任何東西。
他撓一撓頭,打開了電話的歷史紀錄。
「沒錯啊!難道是什麼事故了嗎?真爛的電話公司‥‥」然後,他便把剛剛的事情都拋諸腦外,跳到電桌椅上急不及待地跟朋友「約戰」。
正當楊業桓打得興高采烈的時候,在同一個屋村的一個單位內,一個老人從一個遍佈灰塵,老舊的箱子中亂翻著。如果楊業桓在現埸,必定會認出這是剛才在麵店看見的老人。這時,老人從箱子中拿出了幾張泛黃的照片。
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跟大哥的合照‥‥
一個青年跟女朋友的合照‥‥
一個青年遍佈著傷痕,站在一堆黑色屍體旁邊,在其腹部有個巨大的血窟‥‥
看到這裡,老人不禁摸摸肚子,臉上閃過了一刻異樣的神情。
而這些照片裡的人,竟然跟楊業桓一模一樣!
老人把照片都收進懷裡,從旁邊拿過了一柄奇特的手杖。手杖約有一米長,呈黑色,閃爍著珍珠似的光澤,遍佈了些不規則的白色奇特紋路,這些紋路 似乎有種無形的吸引力,能夠把人的心靈也攝進去一樣。在頂部一個「r」型的手柄上,雕了一雙純金色的翅膀,羽毛栩栩如生得彷彿能夠隨風而揚,散發著一種君 臨天下的氣勢。
老人摸了摸手杖,眼神充滿著濃濃的慈愛,彷彿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樣。他喃喃地說了幾句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說話,便走出了屋子。
頃刻,屋子回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