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清君側

二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靜默傷感起來,香雪海低下頭,心中有些亂,和無殤對她的好相比,她真的欠了無殤太多太多。她好恨自己,明明知道他很痛,明明知道如何為他止痛,可她卻無法去做,而是眼睜睜的看著他痛。她以為離開就可以不用面對這紛亂的感情,卻原來逃避並沒有作用,只會讓他們更痛苦,只會讓自己更內疚。
用理智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不想在再面對這傷感的氣氛,香雪海抬頭看著無殤笑笑轉移話題道:“對了無殤,我讓你查的關於迷心的資料,你查的怎麼樣?” 偷偷擦去眼角的淚,無殤笑著回頭道:“我已經查到了,這個迷心是蒼岩國第一殺手消間息組織冥煞教裡的四大殺手之一,叫離魅!”“離魅!”香雪海重複著,好熟悉的名字,她好像在那裡聽到過。
香雪海深思著這個離魅的名字,腦海裡靈光一閃,香雪海想起她第一天見到秋莫言和花莫離時花莫離提到過這個離魅。這個離魅是二師兄的情人!嘴角勾起明了的笑,難怪這個離魅老是想殺她,看來一定是二師兄為了自己甩了他,才會惹得離魅想殺了自己,希望沒有自己這個情敵以後二師兄會回心轉意!沒想到碰到感情的事男人也會如此地愚蠢!
“雪海,你認識這個離魅嗎?”看著香雪海的神色無殤問道,香雪海笑笑:“不認識,不過二師兄應該認識他。不說他了,無殤,我們還是快點回京城吧!”“我們現在就走嗎?那這個迷心怎麼辦?”“不用管他,對了,跟我去把我的包袱拿過來,我的換洗衣服都在裡面。”“好! ”帶著無殤進入屋中拿過包袱,香雪海和無殤準備離開。
就在離開的時候無殤不小心碰到了邊上的椅子,發出了一聲很大的哐啷聲,無殤忙回身把椅子扶起。耳朵敏銳的聽到隔壁房間有人起身的聲音,香雪海無奈的嘆了口氣,無殤看著香雪海露出一抹抱歉的笑。果然很快門就被人推開,迷心即離魅推門進入屋中,現在的天色已經有點放亮,但屋裡還是有些黑,離魅先是適應了一下屋子裡的光線才藉著微弱的晨光看清屋中拿著包裹的無殤和香雪海。
眼中閃過驚訝的神色,接著迅速的換上了委屈柔弱的模樣,眼圈紅紅的看著香雪海道:“主人,你不要迷心了嗎?為什麼要丟下迷心?迷心會很乖的!主人你不要丟下迷心。”說著還落下兩滴晶瑩的淚,離魅唱作俱佳的表演天衣無縫。可惜他碰上了對柔弱美男不感冒的香雪海和一見他就視他為情敵,臉色難看地的看著他的無殤。
香雪海忙著馬上回京幫她爹爹脫罪,她還不想現在得罪離魅,以免會節外生枝。想想如果他真是想要殺她的話,把他帶在身邊用眼睛看著總比把他放到外面不知道他會搞些什麼小動作的好。看看外面已經放亮的天色,香雪海靈機一動笑道:“迷心,你想多了,我怎麼會丟下你的,我是看天色亮了,才起床想把馬車打理好,等你起來吃了東西再走路的。不過既然現在你已經醒了,那就去收拾一下,我們要馬上趕路去京城。”
見達到目的離魅也收回眼中的淚,看著邊上敵意濃厚的無殤問香雪海道:“那他是誰啊?”香雪海拿著包袱邊向外走邊對跟過來的離魅道:“他是我的朋友,他叫無殤!”“無殤,他就是玄心宮下的天閣閣主?你是他的朋友,難道你是逍遙閣主水媚?”離魅驚訝的問香雪海,難道是自己的消息出錯了不成,她是無殤的朋友,而玄心宮下的五閣中只有逍遙閣主是女人!難道自己這麼久的功夫都是白做了的?
看著離魅的反應,香雪海的眸心迅速劃過一抹森冷的笑意,淡淡的開口:“迷心知道的還挺多的,不過你猜錯了,我不是逍遙閣主水媚,我是玄心宮主香雪海。”聽香雪海如此說離魅暗暗的鬆了口氣,看來他沒有找錯人。看著香雪海和無殤有點疑惑的道:“可是主人你為什麼說他是你朋友呢。”
二人說話的功夫無殤已經將馬車套好,看著香雪海示意可以走了,香雪海對無殤點點頭然後轉頭對離魅道:“玄心宮下的五閣閣主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我的得力助手,他們也是對我很重要的人,而不是我的奴隸。 ”說著跨上馬車,回頭伸手將呆愣的離魅拉上馬車,坐在車前的無殤立刻趕著馬車向京城方向疾馳而去。 而車中的離魅還在震驚於香雪海說的話中無法自拔,從小到大他接觸的教導都是主從分明的,主人就是主人,而他們都是下人,無論你的身份有多高都只是效忠於主人的奴隸而已。對於主人他們的命都賤如螻蟻,隨時可以犧牲,更不會說他們的命很重要。
拿起一塊糕點遞到發呆的離魅面前,香雪海笑笑道:“迷心,你早起都沒有來得及吃東西,空腹坐馬車會暈車的,吃點東西吧,這樣才不會難受。”呆愣的接過香雪海手中的糕點,他想他有點明白為什麼花莫離會喜歡她了,她的確是與眾不同。和這樣的女人爭,他突然開始覺得沒有把握起來,閉上眼在心中暗暗道,香雪海,你不要怪我,為了莫離我不得不殺你,如果有來生我願意付出一切結草銜環來還欠你的債,但今世我只能對不起你了。

高升客棧,歸屬於玄心宮下美味閣的大客棧。日正當空的中午,京城裡面來了三輛豪華奢侈到極點的馬車,馬車的四周是成群的奴僕和護衛,這三輛馬車就停在了高升客棧的大門口。馬車上面下來了一男兩女,三人都是相貌平平,但卻穿著上等的華服,在奴僕護衛的簇擁下進入客棧。幾人一進入高升客棧就財大氣粗的直接用三萬兩銀子包下了整間客棧,把其他客人都趕了出去,說是閒人多太吵。
看到這樣招搖的三人立刻有好事的人去打聽他們的身份底細,才知道原來這財大氣粗的三人是琴州的首富余天和他的兩個妹妹。這兄妹三人是來京城遊玩的,第一次進京城,沒有見過什麼市面的以為財大氣粗就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招搖過市。京城裡面的人好奇的對余天兄妹三人議論了兩日後就淡忘了此事,畢竟天子腳下的京城裡面,每天都有很多新鮮的事情發生,有誰會一直記得一個土財主。
高升客棧裡面,易容成兄妹的香雪海和無殤坐在房間裡面品茶。被無殤故意壞心的扮成女人的離魅則被香雪海以旅途勞頓需要好好休息為理由趕去一間小院裡休息。
房間裡無殤端著茶杯滿臉佩服的看著香雪海道:“雪海,你真是料事如神,我們這樣招搖的進入京城,不但那些盤查的人一點都沒有盤查過我們,就連那些議論我們的人也都在議論兩天後就停止議論了,現在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沒有人會注意,而且也沒有人盤查。”
放下手中的茶杯香雪海輕笑道:“我們本是就是通緝要犯,越小心謹慎越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但誰會盤查一個招搖過市的土財主呢?而京城天子腳下,繁華似錦,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發生,也許我們的招搖會吸引人的注意,但只會吸引一時而已,絕不會讓人長期記住。我就是要出其不意,用張狂來掩藏自己的行蹤,讓他們絕對想不到。”
“雪海,我真的很好奇,到底這世上什麼事是能難住你?有什麼是你不會的?”看著香雪海無殤輕笑著眼含愛慕的道,香雪海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飲了口茶對無殤道:“我不是神仙,這世上當然有我不會的東西,比如這沏茶,我就永遠都沒有二師兄沏的茶好喝。”聽香雪海說到花莫離,無殤的眼神暗了暗。
花莫離泡的茶是好喝,那是因為他希望心愛的人可以喝他親手泡的茶,然後注意到他。如果是他,他也會做到最好的,為了她,他們可以做任何事。雪海,你心思縝密,情緒內斂,如果你不說,這世上沒人可以看透你,也沒有可以猜透你的想法,可是雪海,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的心裡空間有沒有我們?無殤心中苦澀的想著,臉上的笑容也染上的淡淡的痛。
低著頭裝作沒有看見無殤苦澀的容顏,他的情她如何不懂,二師兄的心她又怎能不知!她不是木頭人,她也有感情,她是真的很在乎他們,雖然不是愛,但卻有著難以割捨的感情,如果可以她情願自己受傷也不想他們難過。但情殤她又如何能替代?就算她做出選擇,也注定會有一人受傷。在心中默默的說著對不起!無殤,莫離,就讓我自私一次,也許你們會有找尋到真愛的機會,到時你們就會再執著於我,不會在為我受情殤之苦!
抬起頭,香雪海再次逃避般轉移話題對無殤道:“無殤,給我爹的信送到了嗎?”收斂心情無殤看著香雪海道:“送到了,王爺說無論雪海你做什麼他都支持你。”聽無殤這樣說香雪海放下了心中微微懸起的心,她還真怕她爹會愚忠下去,說什麼不准她做這件事。
“無殤,我爹和娘在牢裡有沒有受苦?”“沒有,本來上官雲峰是把老爺和夫人關進刑法司(相當於大理寺的意思,專門關三品以上關於和皇親的牢房)的死牢裡面,但是皇上說瑞親王曾經有功於朝,不准虧待他,所以老爺和夫人現在只是沒有自由,吃住方面都和平常沒有兩樣。”冷冷一笑:“是嗎?看在這個皇帝沒有虐待爹和娘的份上,我會考慮讓他死的不用太痛苦。”

“無殤,爹說的關於朝中支持他的官員名單你核對過了嗎?”“已經核對清楚,這些官員的確都是站在老爺這邊的,而且對老爺都忠心不二,不過他們大部分都被皇帝和上官司雲峰聯手排擠了,只留下了幾個高官還在朝中,由於他們的功績很高,所以皇上和上官雲峰暫時還無法動他們,但時間一長就麻煩了。”無殤從懷裡拿出一份名單放到香雪海的面前臉色凝重的道。
香雪海雙手交叉墊在下額上,看著桌子上的名單深思一下道:“這些人都是文官,他們可以幫忙的地方只在於舉事時的輔佐作用和成功後用來鎮住朝堂,卻無法幫忙逼宮,因為他們的手中都沒有掌握兵權,尤其是京城裡面的兵權。”
“如果主人想要逼宮,何必這麼麻煩要什麼掌握兵權,我們玄心宮下殺手無數,想要逼宮還不容易? ”無殤有點不解的道,難道那些當兵的比得上玄心宮的殺手不成?香雪海分開墊在下巴的雙手坐直身體看著無殤道:“我當然知道用玄心宮的殺手更方便簡單,但那樣就算爹登上皇位也是亂臣賊子,是謀朝篡位,會留下千古的罵名!爹那個人很重視名譽,如果是這樣他一定不能接受,我要讓爹光明正大的坐上皇位!”
無殤聞言更加的疑惑了:“我們雖然是被皇帝逼到這一步,但是想登上皇位怎麼說都脫離不了謀朝篡位的罪名了,怎麼可能光明正大?再說如果老爺坐上皇位,誰敢說老爺的壞話,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這世上本就是勝者王侯敗者賊,歷代都是如此!”
香雪海看了玩殤一眼淡淡的嘆息一聲:“話是如此說,但是爹是一個正人君子,他之所以說無論我做什麼都答應是因為疼愛我這個女兒,不忍讓我為難而已。如果皇位真是謀反得來的爹就是當了皇帝也不會開心的,爹一向為人公正光明,絕不能會小人的行徑。小人我來做就可以了,我本來就是魔鬼,不介意遺臭萬年!”香雪海的眼中閃過嗜血的殺意與冷酷。
“可是話是如此說,難道選擇還可以用什麼正大光明的理由不成?”無殤嘆息一聲有點為難的道,香雪海信心滿滿的笑道:“當然有辦法!”“呃!”無殤呆了一下,無語的看著香雪海。回頭看著無殤香雪海眼中閃過精光,淡淡道:“清君側!這就是最光明正大的理由!”“清君側?”無殤不解的重複。
“不錯,清君側!根據天機閣查出來的消息,這個上官雲峰是一個有頭無腦的人,但偏偏他還是和皇帝之間關係最好的兄弟,也因此這個上官雲峰雖然無惡不作又不學無術,但在皇帝的包庇下沒有人敢惹他,朝廷裡面的大臣幾乎沒有人不恨他,個個都想他死,就連效忠皇帝的大臣也對皇帝包庇上官雲峰的事有諸多不滿。” 香雪海說到這裡沒有繼續,但聰慧的無殤已經明了的看著香雪海笑著接口:“雪海的意思是用這個上官雲峰做為清君側的理由!這樣不但光明正大,還可以收攏一大批的人心,更能為老爺脫罪,因為老爺本就是被這個上官雲峰陷害的!”“不錯,這樣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恢復他瑞親王的身份。”
“可是這樣老爺只是脫罪而已,並不能掌握最高的皇權?”無殤皺眉看著香雪海道,香雪海卻是胸有成竹的道:“清君側要達到目的就是要爹恢復身份而已,因為這樣,他才可以因為皇帝沒有子嗣而繼承皇位,光明正大的君臨天下,至於這皇位的得來方法,就是要靠我們不光明正大的手段了!”香雪海的唇角勾起了陰冷邪狂的笑容,眸心寒意流轉。
“但是要是用清君側的方法就不能動用玄心宮的力量,要用朝廷的兵馬才行,這下就有點麻煩了。”無殤凝眉看著桌子上的名單發愁道。香雪海站起身踱步到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沉思著,到底朝中有哪個人是掌握了兵權又可以說服的官員呢?抬手輕揉額頭,香雪海有點頭痛的想著。
腦中靈光一閃,輕拍額頭,香雪海搖頭輕笑,她怎麼忘記她是會攝魂術的!回頭對無殤道:“無殤,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一下禁軍統領韓琦和九門提督李琛的家!”“雪海想要收服韓琦和李琛二人?”無殤站起身道。

“不錯,這個韓琦手握宮中禁軍兵權,而李琛手握京城的兵權,如果可以收服他們,比收服其他手中握有兵權的人要有用的多,畢竟其他人雖然有兵權,但是都不在京城裡面,用起來並不太順手,但是這兩個人就不同了,他們的掌握的是京城裡面的兵權,運用起來方便 ​​很多 ​​,可以更大限度的保證事情成功的機會。”“話是如此說,但是雪海你有把握讓他們參與清君側嗎?”聞言香雪海對無殤神秘的一笑道:“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一彎明月從參天的古樹上悠悠升起,放出冷冷的光輝,為人間撒下淡淡的清冷光明。深秋的夜寒涼如水,而清冷的月光讓這天地變得越發的寒冷起來。萬點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顆顆夜明珠,閃爍著燦燦銀輝,照的大地更加的冷清。
禁軍統領韓琦的家中,剛剛與幾位同僚飲宴過的韓琦醉意朦朧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準備和他新納的小妾好好纏綿一番。撩開床邊的幔帳,發現他的小妾正躺在床上睡的正香,韓琦醉醺醺的指著床上的小妾不滿的道:“真是個沒有規矩的丫頭,夫君還沒有回來就先睡了。”說著俯身倒向床上卻在躺下時猛地驚醒坐起,瞪大眼睛看著對面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驚慌的問:“你們是什麼人?在我的房間裡想做什麼?”
雙腿交疊的坐在椅子上的香雪海冷冷的看著雖然被她和無殤的到來嚇得清醒但卻因為酒意而滿臉通紅的韓琦,沒有開口,邊上的無殤直接皺起了眉頭道:“雪海,我們根本沒有隱藏自己他卻進來這麼久才發現我們,警覺性這麼低,根本就是個草包,能成事嗎?”
“餵,你說什麼?”韓琦聽無殤這麼說火大的道,任誰被人當面嘲諷也會發火,但無殤和香雪海卻沒有理他那發火的樣子,香雪海勾起邪狂的笑冷冷的道:“用不著管他是不是草包,只要他的手下不是草包就行了!”“那倒也是,反正用的不是他,是他的手下。”
被完全無視的韓琦火冒三丈的站起身,對香雪海和無殤憤怒的道:“你們兩個,到底是誰?”說著抽出牆上掛著的長劍指著二人。香雪海冷冷一笑,看著韓琦的雙眼冷淡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韓琦!”聽到香雪海叫他的名字,韓琦的眼神立刻變得呆愣起來,香雪海得意邪肆一笑。
哈哈了韓琦要做的事情,香雪海又和無殤去了李琛的府邸,這次同樣很順利,李琛正在書房讀書,很容易就被香雪海找到。用同樣的方法收服李琛,告訴李琛要做的事情,香雪海帶著無殤回到了高升客棧。
回到客棧後香雪海立刻召集所有扮成奴僕護衛的血影閣殺手,讓他們在舉事的那天看守住所有與瑞親王不和的大臣,絕不能讓他們出門。又吩咐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項,最後香雪海決定三日後舉事。
聯繫大臣,處理兵馬,三日時間轉眼而過,到了正式展開清君側行動的日子。這次的清君側因為香雪海的身份是罪臣之女,所以不能親自出面,只好由朝中最忠心瑞親王的三個大臣領頭。舉事時大臣們在禁軍統領韓琦的帶兵護衛下衝進宮中帶著上官雲峰的罪證逼皇帝下旨賜死上官雲峰以及與上官雲峰交好的一眾官員。 至於上官雲峰的罪證來源當然是香雪海的天機閣提供的,而罪證中就包含了上官雲峰陷害瑞親王上官雲瑞這一條。其實上官雲峰的罪證幾乎不用怎麼費力去搜尋,一抓一大把,誰讓他自己作惡多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