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就在他們驚愕的時候,黑衣人得意一笑,玄冥水晶驟然激光四射,刺破迷離夜色,猶如中天烈日般.浪無痕和風寒晝不清楚眼前這黑衣人到底有多大能耐,不敢有絲毫大意,當下縱身後退三丈.

黑衣人見狀怒喝一聲:"修羅煉獄決!"同時真氣猶如怒海凶濤澎湃而出,伸展到潭水中,將潭水全部挑起,又倏然四向灑落.兩人唯恐黑衣人耍出什麼花樣,迅速收斂真氣,形成一個厚實的真氣護盾護住全身.

然而潭水並沒有蘊含什麼可怕的力量,很快有落回潭中.風寒晝瞅了一眼潭水,那些被抬起來的潭水全都變成了色,咬牙恨恨道:"可惡,這只是平常無奇的血毒咒."當他在看向潭邊,早已不見黑衣人的身影.

此時一個洪亮的狂笑聲在四周回蕩:"能在兩大鬼王面前逃脫,洛某我真是三生有幸也!"風寒晝聞怒目切齒,厲聲道:"可恨!下次在遇到你這賊,定要將你剝皮拆骨!"

浪無痕拉住失態的風寒晝,淡淡道:"算了吧,風師弟,難道你想去抓住一個身懷玄冥水晶的人麼?這次凶案定是那也賊所為,但到底,不過區區數個凡人罷了."

風寒晝轉過頭來,驚奇地看著浪無痕,半響才口吃道:"浪……浪師兄……我沒有聽錯吧?向來婦道仁心的你竟不將那幾條性命放在心上?我們現在就動身回聖域?"

浪無痕的精神已經繃緊許久,此時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淡淡道:"不.逝者如水,先超度冤魂."風寒晝白了他一眼,到底這浪無痕還是會為這區區凡人勞心.

他們走回岸邊,發現高辛焱羽已經在那恭候,浪無痕疑惑道:"你不是酒館里那出口不遜的子麼?這里危險重重,還是趁早離開罷!據今日有幾個村民在此放水燈,結果慘遭毒手."

風寒晝輕哼一聲,根本沒有正眼看那高辛焱羽.高辛焱羽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低頭低聲道:"求兩位大俠為我超度亡魂."

浪無痕一怔,而風寒晝很不耐煩道:"浪師兄,別再理會這些螻蟻啦,我們回聖域罷."浪無痕陷入思考中,在酒館的時候他就發覺高辛焱羽與常人有所不同,也對他稍加注意.許久他終于開口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難道你就這般糟踐大丈夫的尊嚴?"

高辛焱羽面無表,也不看浪無痕,只道:"你到底幫不幫?"

其實浪無痕心中已有主意,當下扔給高辛焱羽一顆藥丸,道:"將它吃了我便幫你."風寒晝看到那藥丸,猛一皺眉.

高辛焱羽接過黑色的藥丸,神有些凝重,以他們的風俗,周匡甯客死他鄉,若無人為他超度,便會化作孤魂野鬼,而幻劍門里卻無人會做法事.但是高辛焱羽只是猶豫了瞬間,就將那藥丸一口吞下.

高辛焱羽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然而藥丸入口許久,卻沒有半點痛苦感覺,反而精神一振,熱血騰騰.浪無痕哈哈大笑道:"好!伙子,有膽識!適才我給你的只不過是顆活血定神的藥丸,既然你已經吃下,我便幫你超度亡魂!順便教會你如何超度亡魂,免得以後又要去求人."著,他又拍了拍風寒晝的肩膀,道:"風師弟,這里的冤魂就交由你照料了."

風寒晝心里嘀咕:"那藥丸對于凡人來還能大大提升功力.該死的浪無痕,總是把手尾留給我!"但是埋怨歸埋怨,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浪無痕和高辛焱羽離去.


次日,清泉埌的酒館內氣氛壓抑,連半絲風都沒有.這天正是中元節,酒館本不營業,然而那掌櫃的對風寒晝極為畏懼,因此還得硬著頭皮也得做生意.

或許是經過昨夜的變故,本來炎熱的天氣竟突然變得沉悶,天空陰霾,羅云厚實,使人心生不祥之感.

風寒晝只顧喝酒,還不時埋怨道:"若不是這里的醉蝶酒不錯,早就回聖域了."

浪無痕正在思索著昨夜的事,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偷襲他們的人會是誰.但風寒晝牢騷不斷:"浪師兄,你真的相信聖後所的話麼?"

聖後,即妖後,乃是魔界的創始人,據傳,八千年前不知是和緣故,她或作一座石像矗立在腐林之中.並且她曾過,若是某天她看到魔界的光明,自然會複活來了解魔界和仙界的恩怨.當然這只是傳,如今,連腐林都屬于禁地,更不要,誰能考究這些傳的真假了.

浪無痕點點頭,道:"我自然相信,但聖後所的'光明’卻令人難以琢磨.眼下留在凡間也沒甚要事,我們還是返回聖域吧."

風寒晝粲然一笑,伸出拇指道:"這半個月來,就這句話最中聽.但是你舍得那些凡人麼?"

浪無痕一臉疑惑,風寒晝指了指門外.原來此時刀也來到了酒館,並且眼睛直直看著兩人,看來也是有事要求兩人.

浪無痕認得出刀,對風寒晝道:"那不是昨夜你救下的凡人麼?風師弟,好人做到底,你便施舍點力道給他罷了."

風寒晝轉過頭來,傲慢地對刀道:"子,我看你身上煞氣很重,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事."

刀揖手鞠躬道:"在下想求兩位誅殺昨夜那凶獸."

風寒晝不禁哈哈大笑道:"凶獸?那不過是魔域寒云宮的喪家犬罷了.他們自命名為咆哮之星,但在我們看來,始終還是喪家犬.難道你與它有深仇大恨?"

刀沉聲道:"正是!四年前這喪家犬殺死了我的摯愛.這厮一日不死,我難有安甯!"

浪無痕道:"過來坐下話吧,雖然你只是個凡人,但美酒在前不同分享,非我們鬼王作風."

刀雖然對于"鬼王"的稱號十分疑惑,但也毫不客氣,道謝一聲便坐下.待得刀酒過三碗,浪無痕道:"假使某日你親手殺了那喪家犬,你又將如何?就算你用那狗頭祭拜你的人,難道她回複活麼?"


刀斬釘截鐵道:"會!我會為她還魂!"

一既出,風寒晝大吃一驚險些將口中的酒吐出來.浪無痕道:"還魂?莫要笑啦!伙子,逝者如水,你放棄吧!放棄這個念頭,也放棄你心中的仇恨."

刀定眼看著浪無痕,道:"此意已決,至死方休!"

"子,還魂必遭天譴,就算是我們也不敢做出這辦事來."浪無痕無奈搖頭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若是將你人的魂魄召回,她必須要索你的性命才能還魂,否則,她始終只是一個孤魂野鬼.況且以你們凡人之力是絕不可能還魂的."

刀顫聲道:"你……你此話當真?"

浪無痕道:"理應是這樣.關于還魂,我們也知之甚少.昨夜那畜生若是被我們在此遇到,定教他去死.但你若一意孤行,闖出大禍來,我定會叫你先死!"身為鬼王的浪無痕對于還魂自然是再也熟悉不過,但他卻放下矜持,願欺騙一個他們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其語氣也是平靜得好像根本沒那麼回事一般,刀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

刀呼吸沉重,最後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既然如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浪無痕對此只是搖搖頭,繼續吃酒,他不認為區區一個凡人能闖出多大的禍害來.

刀剛一離開酒館,迎面就撞上老趙,只見他行色匆匆,神慌張,不似常態.原來他們昨晚的行為已經觸犯了當地村民,而今日早晨,村民們又發現溪的水竟然全部變,昨夜去放水燈的人沒有個見蹤影,深知必將又浩劫降臨.好在村民們對幻劍門一行人也有些顧忌,因此並沒有過分責備他們,只能將他們趕走,並且不准他們再來清泉埌.

浪無痕和風寒晝依舊在酒館中悠閑喝酒,昨夜虛驚一場,他們確實需要靜下心來思量事的來龍去脈.村民們也不敢招惹他們,只是有意勸他們離開罷了.

不多時,兩人的桌面已經是杯盤狼藉,但風寒晝還是覺得三花酒回味無窮,又著鐵蛋上酒.

鐵蛋將酒端來,風寒晝隨手一接,不料竟抓住了鐵蛋手腕.風寒晝頓時瞪圓雙眼,倒吸一口涼氣,緊緊抓住鐵蛋不放.浪無痕見他異樣,問道:"怎麼啦,風師弟?你該不會告訴我這三花酒有毒吧."

風寒晝冷汗滿頭,渾身顫抖,戰栗道:"你……你把一把他的血脈.希望是我的錯覺!"

浪無痕也把了一把鐵蛋的血脈,反應竟與風寒晝並無二樣.原來風寒晝無意間竟發現鐵蛋身上竟有魔劍郎的血統,浪無痕頓時滿臉殺氣,注視著鐵蛋.只是鐵蛋天生愚笨看不出浪無痕心思,看著浪無痕,看得十分出奇.

浪無痕並不想傷害無辜,沉聲問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鐵蛋一臉惘然,答道:"睡覺啊!大爺,有什麼事麼?"

浪無痕正色道:"何時入睡?"鐵蛋側頭一想,回答道:"天一黑就睡了,而且一覺睡到天亮."

浪無痕吸了一口氣,緩緩松開鐵蛋,風寒晝又問道:"今天早上醒來,你是不是覺得腰酸腿疼,好像忙了一晚上的活兒似的?"

鐵蛋連聲答道:"是……是!兩位大爺,是不是我染了什麼怪病?今天早上因為貪睡,又挨了掌櫃的一頓棍子!"鐵蛋著,不禁扭了扭腰,露出了痛苦的表.

風寒晝向浪無痕使了一個眼神,示意要馬上殺死鐵蛋.浪無痕搖搖頭,讓鐵蛋離去,輕聲道:"但無論我怎麼看,他始終是個凡人."

風寒晝道:"我也有同感.只是昨夜偷襲我們那人擁有玄冥水晶,這凡間之地,他有興趣的也只有魔劍郎.昨夜那些凡人中了超魔劍氣還留存尸骨,定是因為超魔劍氣尚未成熟所致.我認為鐵蛋多半是魔劍郎與凡人媾和所產生的孽種!"風寒晝手舞足蹈,顯得十分不安.

浪無痕心中還在猶豫,堅持道:"但是我們不能濫殺無辜啊!"

風寒晝聞,一時急,拍案而起,道:"浪師兄,那是魔劍郎!是浩劫的存在!甯有殺錯,不可放過!"

浪無痕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前一亮,道:"你得不錯!其一鐵蛋是不是魔劍郎之後,尚未能確定;其二,魔劍郎已經消失了三千年,他既是魔劍郎之後,定是我們追查魔劍郎下落的重要線索,豈有能有閃失?依我看,先將他帶回鬼國再作處理!"

"好吧,聽你的."風寒晝思量了許久,最終妥協,大聲喊道,"掌櫃的,給我過來!"

掌櫃的聞得風寒晝動怒,連忙趕過來,心中忐忑不安.風寒晝冷冷道:"我們今日要將這鐵蛋帶走."掌櫃的露出難為的表,鐵蛋雖然愚笨,但畢竟被他收養了十幾年,心中十分不舍.

浪無痕看出掌櫃的的心思,拿出兩錠金子擺在桌面上數道:"你們凡人竟稀罕這些爛銅廢鐵,這兩塊夠了麼?"掌櫃的見那光瑩閃爍的金子,心中樂開了花,腦海空白,竟忘了回應,表顯得更加為難.

風寒晝見他如此烏塗,猛一拍案,怒聲道:"掌櫃的你聽著,今日若是你留著他,日後保證你會死無全尸!"

掌櫃的本還沒反應過來,沒有理解風寒晝的話,但聽得最後四字,以為風寒晝要取他性命,撲通一聲跪拜在地上,連聲求饒道:"大……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鐵蛋這人蠢笨懶惰,你們帶走便是帶走便是!千萬別殺我!千萬別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