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修改版) 第二章

李蘭急忙命人請孔明到前廳相見,兩廂見禮客套一番,才賓主坐下。李蘭便先問道:“軍師前來,不知有何見教?”孔明急忙謙謝道:“不敢。黃老將軍過世,亮因公事纏身一直不曾前來吊唁。今日得空,特來探望先生,還望先生節哀順便,保重貴體。”李蘭也謝道:“承蒙軍師掛懷,蘭實不敢當。”孔明複又歎息道:“黃將軍老當益壯,卻不知得何急症,匆匆離世。竟不及見先生最後一面。”

他這話說的與容兒意思一樣,容兒或許是無心之言,但孔明決不會到這來說閑話。都能看出黃忠死的蹊蹺,李蘭心中又何嘗不生疑,難道真是在自己降曹之時,義父便死,劉備只是在給自己作戲不成?

孔明看著李蘭默然不語,也知道這兩句話起了效果,便起身道:“亮還有些事務在身,就不打攪先生了。”李蘭也忙著起身相送。及至府門,孔明看著旁邊幾名家將,道:“先生府上全換新人了?難怪無一人識得亮。”李蘭心中一凜,也才發覺黃忠以前家將一個不見,府中全是些生面孔,也只得強笑道:“恕不遠送。”

送走孔明,李蘭更覺心煩,獨自回房中休息。關鳳在內,見他臉色陰暗,不禁問道:“孔明找你說了些什麼言語?”李蘭卻不便據實相告,只道:“只是些寬慰之言。我今天累了,想早些休息。”關鳳看著他也不再言語,替他將床鋪整理妥帖,便轉身出去,走到房門卻又轉身道:“老將軍死的確實蹊蹺,但絕對不會是伯父所害。”

李蘭驚異地看著她,道:“我何曾說過是主公所害?這些言語不要亂說,旁人聽見便是禍端。”關鳳走了回來,低聲道:“若真是伯父所害,在你從許都回來之時,他便該一刀將你除去。將你留在身邊,豈不是養虎為患?”

李蘭不覺點了點頭,以魏延鎮漢中,而郭淮守上庸,劉備對自己表面上很是重用。倘若真是他害了義父難道就不怕自己有一天知道真相,反咬一口?可轉念一想,這難道就不會是劉備放出的迷霧,而借此讓自己消除對他的懷疑?李蘭不願再提此事,對關鳳道:“你先去吧,我很累了。”等她走後,李蘭躺在塌上,默道,這個世界怎麼這麼複雜?

次日一早,李蘭用過早飯,便要上劉備左將軍府。關鳳見他整理衣裝,也問道:“你要去伯父府中議事?”見李蘭點頭,便又小聲提點道:“黃老將軍之事,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在伯父面前提及。”李蘭知她是擔心自己安危,微笑道:“我豈會如此傻?”又問道:“高大哥這幾日在干嘛?”

高平隨在李蘭府中居住,又無軍務在身,終日或是在院中練武,或是去城外狩獵。李蘭見現在時候還早,應該不會出去,便讓關鳳去尋他在大門相會。李蘭行至府門,早有家將將馬匹備好,便笑問牽馬之人道:“汝如何在我府中當差?”那人恭聲答道:“屬下等均是奉少將軍之命,在先生府上聽用。”


李蘭還不及細想,就見高平出門而來,遂喊道:“高大哥。”高平對他態度已有所好轉,上來問道:“先生有事找某?”李蘭指點周圍家將,道:“有勞高大哥去城外馬將軍營中,選些軍士將他們全部換掉。”也不與他解釋,便翻身上馬往劉備府邸而來。

通報入內,劉備知李蘭求見,便親自出迎,道:“經緯連日傷神,何不多在府中靜養幾日?”李蘭行禮答道:“蘭多日不曾拜見主公,恐有公務,耽擱不得。”劉備誇贊幾句,便與之攜手而入。

尊卑坐定,李蘭不見劉封,遂問道:“何以不見少將軍?”劉備答道:“今日早晨起來,吾偶感不適,命封兒往城內尋找大夫去了。”李蘭心中便生有疑惑,複問道:“府中大夫不在?何必要去城中尋找?”劉備看了李蘭一眼,才答道:“府中原是有兩位大夫,卻一同告假回鄉省親。”想想又道:“此兩人沒能治好黃老將軍之病,吾早想將起辭退,如此更好。”

李蘭心中暗自記下,又與劉備談了些公事,就見劉封引著郎中進來。劉備讓其在堂上陪李蘭說話,自己入內就醫。劉封是黃忠病逝前唯一在旁的人,李蘭便問道:“請問少將軍,義父去世之前,是何人照料左右?”劉封雖是名義上的少將軍,但終究只是養子,是以對李蘭等重要謀臣大將,一向都十分禮敬,答道:“先生在許都時,一直是某侍奉老將軍左右。但漢中開戰之後,某引軍在前,便由張苞賢弟代替。某此次回來,老將軍病重,苞弟一直未離左右。”

李蘭回成都並不曾得有張苞消息,便再問道:“不知張少將軍現在何處?蘭當親自拜謝才是。”劉封急忙道:“苞弟已隨三叔去閬中鎮守,先生不必如此客氣。”李蘭卻連聲道:“應該,應該的。”頓了頓又問道:“不知為義父診治的兩位大夫是何處人氏,蘭也當登門致謝。”此事劉封卻一時回答不上來,想了片刻才道:“一人家在龍泉附近,姓張。另一人某卻不十分清楚。”

李蘭便立刻起身道:“主公身體不適,不便多作打攪,勞少將軍代為問候,蘭先行告辭。”劉封也不再留下,起身親自送他到府門。李蘭又記起家將之事,乃道:“府中家將俱是少將軍調派,蘭恐少將軍缺人使喚,已經向馬將軍借來軍士調換回去。”

劉封隨即笑道:“某這幾日確感人手不夠,正不知如何向先生開口,不想先生想得如此周到。”李蘭不曾想到他會是這等反應,心中納悶,只得向其道了聲謝,便又上馬往自己府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