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金田起義 第十七章 另類貞操 6


李秀成用他尚能活動的那只手輕柔捧起大美女的臉,印上熱辣而力道十足的一個吻,似乎向什麼人宣誓著自己的主權。

大美女拿香舌熱切回應著他,胸前那對造型生動的玉兔,如同優質熨斗熨得他心境平展展的,有種簇然一新的感覺。

上校終于想透徹了:問題關鍵不在于天王強迫洪宣嬌嫁給蕭朝貴,而在于為什麼偏要嫁給這個蕭朝貴!天王洪秀全對蕭朝貴那厮當面允婚,實際上是想以建立姻親關系的辦法籠絡對方,讓蕭這個傻蛋死心塌地為其效命。

好一個漂亮的一石二鳥之計呀!

楊秀清的主要群眾基礎便是紫荊山的燒炭工,而在燒炭工中間,人望威信唯一可以跟楊秀清並駕齊驅的人,就只有這個蕭朝貴!一旦把蕭朝貴變成對洪秀全俯首帖耳的至親妹夫,一來分化了楊蕭二人在炭工中的合力,將本是楊秀清左膀右臂的蕭朝貴收為己用;二來可以借助同樣精通“降童”之術的蕭某,假托“天兄耶穌”的名義“附體下凡”,進而牽制楊秀清的“天父附身”,好于拜上帝教代言“天堂聖音”方面,跟楊秀清分庭抗禮爭奪專利。

舉個例子來講,如果楊秀清這頭“天父上帝”附身了,宣稱洪秀全身為萬眾領袖不得喜好女色、納許多寵姬于身邊,而洪秀全又偏偏耐不住寂寞,怎麼辦呢?這時蕭朝貴就可以謊稱“天兄耶穌”臨凡,進一步向大家解釋——其實天父講的意思並非是叫小兒子秀全清心寡欲,主要還是怕我的弟弟秀全過多獵女影響健康;聖教大業千頭萬緒需要吾弟操勞,依我看適當娶幾位賢良的女子照顧秀全,反倒更利于他排除後顧之憂專心大事……天兄耶穌都如此說了,誰還敢出面提出異議?楊秀清再如何專橫霸道,難道說還會再請“天父”下凡,找“天兄”進行單淘汰制的辯論大賽不成?

于是雖然楊秀清的“上帝”雖嚴禁洪秀全縱欲漁色,洪秀全本來是必須尊從的,這時他卻能夠以“耶穌”為制衡,宣稱尊天兄旨意適度納美于後宮,過妻妾成群生活因此就名正言順了。

這,或許即是洪秀全所打的如意算盤!

李秀成不能不佩服洪秀全此舉的深謀遠慮:剛一發覺楊秀清存在越級攬權的苗頭,馬上當機立斷用姻親關系離間楊蕭聯盟,甚至不惜犧牲自己親妹妹的幸福!此等心機與算計,連婚姻親情都充作交換的籌碼,叫上校鄙視的同時,也深深感觸到政治權謀的冷血可怕。


“秀成,我三哥要我嫁與姓蕭的,我抵死也不會從命!我……我這一生只想跟了你!”大美女幽幽著眸光,話語里的堅定令人為之動容。

“可習俗講究‘無父從兄’啊,你三哥硬逼你出嫁,你還能隨老子私奔麼?”上校詛咒這混賬的封建道德禮俗。他娘的,身為女子連自己喜歡嫁給誰都無法自主,這叫什麼鬼世道!

大美女經李秀成提示深受啟發,悠然神往說:“對呀,我如何早沒想到私奔這碼事呢?秀成咱干脆照你說的私奔算啦!咱二人遠走高飛……”可能大美女覺得上校對此反應不甚熱心,遲疑片刻下了狠心般地又用試探的口氣補充道,“若不然把阿嬌妹妹也叫上,咱三個人同行?我知道你心里割舍不了她。”

以大美女蠻橫得不容他人、總想對上校實行壟斷經營的性情,居然肯委屈她自己講出接納阿嬌的話,使上校好生感動。若是放在空降大清朝之初,能有幸與大小美女比翼齊飛終此一生,上校必定樂于從命。但在目擊了民生凋敝、朝政昏聵、老百姓飽受痛苦煎熬之後,再讓他拋開這一切去安享個人快樂,卻無論如何也于心不忍了!

“我倒是求之不得呀。”他無奈地歎息,與其說是說服大美女倒不如說在提醒他自己,“可幾千跟隨老子的生死兄弟怎麼辦?普天下幾兆計的草民百姓又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昏君貪吏和傲慢的洋人奴役跟欺凌?老子可能沒那麼大本事改變這些,但是既然上蒼賜給了我一次機會,我們總該設法帶他們掙脫苦海!”

如果不是怕大美女盤根問底的毛病,上校真想如實告知她——未來這半個世紀華夏大地究竟會怎樣!從未有一個大國在五十年里承受如此集中的不幸:西方殖民者強取豪奪,滿清暴政搖搖欲墜,大半個中國墮入戰亂饑荒,幾千萬災民流離失所……當個人的苦難並聯成整個民族的苦難的時候,每一位有良知、血性及正義感的人,都應該自覺站出來糾錯,哪怕如螳臂擋車,也要用血肉和堅硬的骨頭影響曆史車輪的行進軌跡!

“你的意思是說,為了拯救蒼生脫離苦海,就必須先把我推進苦海里邊去?”大美女憤懣中蘊含著極度的失望,“我洪宣嬌清清白白的女兒身已經給了你,讓我昧心嫁給蕭朝貴,我還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

“不不,宣嬌你聽我講!”上校的手撫摸著大美女平滑的大腿內側,小心翼翼盡量避免碰觸她的槍傷,而實際上他正斟酌詞句,想向她灌輸一些現代貞操觀念,同時又必須避免她的心靈也出現傷口,“老子明白你們女孩兒家把貞操看得比性命還重,但是老子認為其實所謂貞操可分作兩個部分——首先是生理構造的貞操,其次是心理感受方面的貞操,也叫做另類貞操!”

“另類貞操?”大美女明顯又遭遇了思維盲點,就連緊抱住上校腰部的手臂都變得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