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縣城,譚主任幫姚德志買了返程的車票,卻沒有給余哥和伊妹買票,顯然,譚主任只認姚德志一個人而在排斥他們倆兒,這讓姚德志很害怕,將來一定會有事發生.至于是什麼事,暫時誰都不知道,但這種做法,實際上是拉開他和伊妹,余哥的距離,讓他處于尷尬的地位.
余哥和伊妹的心里肯定不好想.伊妹早就對譚主任有意見了,通過這件事,更加深了仇隙,增加了怨恨.余哥更不用,他好歹懂得一些技術上的皮毛,比姚德志和伊妹來要強一些,譚主任對姚德志格外照顧一些,就是對余哥的否定,余哥不會輕易忘記這件事的.
他們和譚主任分開後,各自回家.晚上,姚德志接到機構領導打來的電話,問是否搬到村里住了.姚德志還沒有,她問為什麼還沒搬,姚縣民委不讓,不過明天可以再去問一問向局長的意見.合上電話,他向他們了這一信息.因為剛才譚主任買票的事,他們耿耿于懷,對這件事反映冷淡,也沒有拿出什麼意見.氣歸氣,晚飯還是要吃的.我要去准備晚飯,伊妹攔住了,:"我去吧,你不會."我:"好吧,那謝謝你了."余哥不話,不知道是不是累的,但我猜十有**不是,應該是肚子里有氣.他不話,只是搖著手搖收音機聽節目.
晚飯之後,他二話不,就去洗碗,姚德志不知道他動作會這麼快,他不好跟他搶,怕影響了他的積極性,或者讓他誤會我嫌他洗得不乾淨,就這樣,三個人算是對付了一頓晚餐.
在洗腳睡覺前還有三人共同學習的時間,他再次咨詢這件事該這麼辦才好.余哥開口了,他:"既然政府認你,你就去聯系吧.我們不想去,哦對了,不是我們,是我不想,不知道伊妹想不想去."
伊妹:"你你的,干嘛拉上我呢?"
姚德志問:"伊妹,那你怎麼辦呢?"
伊妹:"我也不知道.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沒什麼經驗."
姚德志:"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們明天一起去民委,找向局長,為了工作方便,暫住在村里好監管項目,好處理突發的事件.江北,來回要靠船,來去一次都不容易,不好監管項目,擔心村里瞎搞,把物資給浪費了.項目完成的不好,沒法向機構交代.這是巴東的第一個項目,千萬別搞砸了,否則會影響到以後的新的項目."
余哥和伊妹異口同聲地:"好啊好啊,就這麼去.你去."
姚德志:"我去,當然沒問題,希望大家一起去,給我壯壯膽."
伊妹:"你還有怕的什麼東西嗎?"
姚德志:"我是一個凡人,又不是超人,怎麼不怕.我也是草民,怎麼不怕官呢?"
伊妹笑著:"好啊,你還知道你是草民?"
姚德志:"我怎麼不知道?"
伊妹:"知道就好,今天譚主任給你買車票,不給我們買,意思很明了,他在排斥我們,而在抬舉你,你知道嗎?"
姚德志:"我不覺得."姚德志心想,其實,我心里很得意,明譚主任很器重我,把我和他倆有所區別,讓我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我心里不老得意了麼?但我面上還要裝作很無辜的樣子,假裝謙虛,免得他倆在機構領導搞我,打我的報告,告陰狀.晚上既然這麼商定了,各自洗了睡,一晚上也就沒什麼話好了.
第二天清早,他們就去了縣民委,剛好向局長在,姚德志就鼓起勇氣向他了昨晚上准備的一席話.向局長聽完,想了一想,慢慢地:"按,你們的要求也不過分,但是……"
姚德志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里直打鼓.他喝了一口茶,接著:"你們在村里不能做項目之外的事.原則上可以,但要緊密掌控項目的進度,配合譚主任把項目實施好,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們失望."
姚德志聽出來,他同意了,連連:"好的,好的."
向局長又喝了一口茶,停頓了一下,好像在咽茶水,咕咚一下,接著:"江北的兩個村,設一個住處,最好在大坪村和白泉寺村之間的地方.江南的荷家莊村離縣城比較近,就算了,不住村里,每天坐車很方便的."
他這麼一,姚德志算徹底明白了,心想了,原來,三個村只准住一個村,看來對我們還是提防著呢,生怕我們給他們添亂子,不好向上面交差.我想,這個肯定是省里來的領導給他們做了指示,他們也只是執行命令罷了.一個就一個吧,總比一個都沒有要強.我看看余哥和伊妹,他倆都沒表示異議,這事就算通過了.
他們今天本來想去荷家莊村的,因著這件事,就耽擱了,剛好譚主任今天要開會,也沒法去,就推後一天,放在明天再了.
他們三個和民委領導打了招呼,就離開辦公室,走回宿舍.到宿舍後,姚德志給機構領導彙報了這一況,領導很高興,:"辦得很好,很有智慧.少數民族地區一般比較封閉,不輕易對外開放,我們能來做項目,就是莫大的恩典,能讓山區的人受益,是我們的工作,也是我們的使命."
然後,姚德志:"我們准備先過去找房子,找到後租下來,晚些時候就搬到村里住."
領導沒意見,並了一些安慰的話,諸如辛苦了,謝謝等等,套話一堆.姚德志只有耐著性子聽,然後,不辛苦,沒事,應該的,這些廢話和虛詞.
他們三個為爭取到駐村權利而高興,領導對他們的工作能力表示欣賞.也就是,在試用期內,能達成這一目標就算成功,他們三個有可能都能順利地轉正,只要以後不出大的差錯,或者機構領導的神經不搭錯了火,這就不是他們的問題了.事實上,領導的腦袋搭錯火的事頻有發生,的確是他們始料不及的,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晚上飯後,大家在一起,喝起了伊妹釀的米酒,很好喝,真想不到伊妹粗中有細,讓他們喝到了美酒.大家都很盡興,然後讀書.余哥讀起書來抑揚頓挫的,很動聽,但聽不懂,起普通話來,真的超普通.弄得我和伊妹都笑得肚子疼.
鬧罷了,晚上睡得香甜,偶爾想想伊妹,馬上就打消了念頭.這樣想,是不對的.于是,昏昏地又睡著了.
他們和譚主任本來想去荷家莊村,村里的譚支書到鎮里開會去了,他們不方便去,去了也沒有陪同,就改變主意,去白泉寺村,看那里的水窖拼板的合同打印好了沒有.
到了白泉寺村,村口有一家人,門口坐著一個人,沒了腿,坐在椅子上,在編竹器.他看到他們,熱地向他們打招呼,邀請他們到他家坐一坐.他們見他不像是客氣,剛好確實有些累,就答應坐一坐,他讓他妻子給他們搬來椅子,然後又給他們沏茶.我們邊喝茶邊聊天.
他是一位上門女婿.現在這家里居住的有三人,他,他妻子,他岳父.他岳父憂郁,惆悵,看不出一點快樂的樣子,而他的妻子沒有表,他本人卻有很多話.他自稱是白泉寺村的老高中生.他的經曆可以寫成,或者拍成電影,電視劇,總之,是一個很好的題材.不過,他不是光輝的形象,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在外經曆多了,能會道而已.他原來是健全的,在一起意外事故中,失去了雙腿,成了半截兒人,不過,他不痛苦,也不後悔,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也做農活,也忙生計,比如做一些手藝活,編些竹器,打些草鞋,做些棕笤帚,都是他的拿手活兒,老丈人就是再不願意,也佩服他這個半截女婿的能力,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手一天到晚都不閑著,想方設法搞點副業,做好東西拿去賣錢,補貼家用.他這個樣子,也不會出去賭錢,倒只進不出,還是攢了一些錢的,他的女人還好,雖不願意,但也認命,誰叫他半路上殺出個煞星呢,害得她老公成了殘疾人,雖然殘疾,但不殘廢,總之,還是一個心理健康的樂觀向上的人.
他:"我行動不便.全仰賴我的妻子幫忙,我的岳父也支持我做副業."這人真會話,哄死人不償命,在外人面前,表揚家人,是一般中國男人做不出來,或者是羞于啟齒的事.唯獨這位殘疾人,反而出來那麼理直氣壯.
這人心理挺健康,不因**或生理的缺陷而自卑,反而珍惜生命,把時間充分地利用起來,用自己的雙手來增加財富,雖殘疾了,有很多不便,但積極的心態可以讓他振作起來,發揮自己的潛力到極限,對家人來,不是累贅,反而是一筆財富.加上他有聰明的頭腦,會的嘴巴,無論如何,他都是值得健康人學習的.
他們剛准備離開,他了一席話,讓他們挺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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