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鷲飛躍廣闊無垠的海洋,低低地掠過波光粼粼的海面,快要墜落其中一般,留下幾絲波紋,幾根黑色羽毛.海上的燈塔並不能為它指路,因為它將前往燈塔照不亮的更遠的地方.海風將它原本整齊順滑的羽毛吹拂地凌亂不堪,卻不能吹散它長途跋涉留下的痕跡.
不知何時陰云密布,天空壓下來,似乎與海粘連在一起.海面上的飛禽越來越少,除了驍勇的海燕之外,難覓其他鳥類的蹤跡.狂風卷起千層浪,迭起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襲來,照並不躲避,反而正面迎擊海浪.它深知,無論怎樣躲避,都難逃海浪,所以,最佳的方法反而是正面穿越海浪——看似蠻勇,實則最安全.
海上的風雨,與陸上的完全是兩回事:沒有繁密,只有粗獷;沒有溫軟,只有凜冽;沒有多,只有冷酷.但這卻正和照的心意.只有經曆近乎絕望的曆練,才能弄清楚"平淡"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數日後】
"照,歡迎回來."辛德萊在櫻宴島唯一的港口上等待.
照輕扇翅膀,穩穩地落在了石階上,在辛德萊卸下密封筒之後,變回了一只巧玲瓏的信鴿,安靜地守在主人身邊.
「立刻執行第二計劃,報等已一並發回,務必謹慎.
——龍.」
辛德萊皺了皺眉,知道這下子可是有事干了.
把絕密報一字不漏地記住後,辛德萊劃著火柴,毫不憐惜地將它們化為了灰燼,悉數扔進了海中,"毀尸滅跡".拍拍手,他順便點了根煙.看黑夜中,那點點火星忽明忽滅,若有似無,忽然間就如同活物般,給與人莫大的安慰.沒多久,他彈掉了最後的煙灰,在石階上摁滅了煙頭,摸了摸照的頭,再次目送照離開.而照則極聽話,每次完成任務後就乖乖離開,從未表露出任何不滿.它是知道的,主人不能時時刻刻都將它飼養在身邊.
離港口不遠的地方,辛德萊停下來,拍醒了被自己敲昏過去的海軍探子.
"喂喂,士兵你睡著了喲."辛德萊1s變身"影帝",淡定地裝路人甲.
"……誒?是麼?謝謝少尉叫醒我."這探子在心中直叫苦:薩卡斯基中將派的任務等下回去要怎麼交代呢?
春季的夜晚並不冷,辛德萊敞著海軍大氅,獨自一人走在只有路燈依然昏黃的石路上,這背影,卻並不寂寥.他已經不是那個四處尋找依靠的脆弱少年了.
一個人的行走,也可以有聲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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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頭喪氣地趴在酒館的吧台上,坐等生意上門.
掙紮一段時間後,我痛苦地發現:如果不干報販子,我完全養不活自己.自從搬來櫻宴島,我嘗試過的職業五花八門.有家教,有導購,有發傳單,有快餐店店員……但最後的結果,不是被辭退,就是我被艾文領著海軍滿櫻宴島追捕.最多一次,我被追著繞櫻宴島跑了整整四圈.-.-
所以,單槍匹馬被海軍盯上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哪有整個海賊團一起出動去調戲海軍好玩……
(ˉ﹃ˉ)
"喲,"有人走到我身邊,在打招呼的同時放下了一疊文件,然後又迅速消失了.一切發生的是如此難以察覺,但並非不留痕跡.因為不論他有多快,他終究是要留下自己的氣息.況且還有他的打招呼的口癖和剃的招式作證.
是辛德萊.
我取了文件,轉身也離開了魚龍混雜的酒館.
「克勞恩,即刻按照地圖和指針前往南海北部Secret島附近的海域,搜尋一艘黑色潛艇的蹤跡,並在圖上相應位置畫"×",將報裝入密封筒中,由照帶回.另附:地圖一份,密封筒一個,報酬三千萬貝利.事成之後,清剩下的三千萬貝利.PS.如果你敢不接單的話,殺無赦.」
照?是指石階上這只趾高氣昂的鴿子麼……
這貨好像一直都在鄙視我誒!我可以把它拿去燒了吃麼!
(─皿─)
嘛,想想就罷了,我還是得一絲不苟地做任務的.
"請問……是克勞恩嗎?"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弱弱地出現在我身邊.
"誒?海軍現在墮落到雇傭少年兵了麼?"我嘀咕一聲,本能地想起了艾文那帶著邪佞的臉,不禁打了個寒顫.
"?"衣衫有幾分襤褸的少年一臉茫然.
"呃,沒什麼,你找我什麼事?"見我磨嘰著不動身,照很著急地叼著我的衣服,往海邊扯.
"嗚,嗚……"少年帶著哭腔敘著,"能,能拜托你幫我找一下爸爸嗎?他之前是要去Secret島,然後就杳無音信了……嗚嗚……"
Secret島?!豈不是我此行的目的地麼?
"照,可以帶上他一起去麼?"我老大一個人居然向一只鴿子征求意見.
"不行!"照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
"怎麼……"我忽然發現了違和的地方,"鴿子話了!!嗷!!"
"……"照眼角抽了抽,"誰是照的了?"幕後主使辛德萊閃亮登場.
"果然不能放心讓你一個人胡來."他扶額.
"喂,你別瞧不起我誒!我好歹也是業界有名的報販子啊喂!"我抗議.
"業界有名?呵呵,還真了不起啊."他奚落我.
"既然你這麼能干,干嘛不自己去,非要拉上我!"我繼續咆哮.
"你以為我想啊!"他也針鋒相對,"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的見聞色確實比我的強很多."
"呵呵."我淡定地笑著回敬他的奚落.
"這兩個人到底是來干嘛的……"被當成背景牆的少年和照默契地抽了抽眼角.
"總之,你不帶他我就不接任務."我抱著肩威脅辛德萊.
"可以!"辛德萊話鋒一轉,"但他要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我不承諾放棄殺人滅口."
"這你跟他商量去."我一腳把皮球踢給少年.
"只要能找到爸爸,我什麼都答應你們!"少年意外地決絕.
"那麼,出發吧,秘密之島!"我自作主張地大喊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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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海洋似乎睡著了,陷入巨大的沉寂之中.月光在海面上破碎.照依偎在辛德萊身邊,時不時轉動那閃著幽綠色和紫色羽毛光芒的頸部,似乎是在監視著我.(克勞恩:這只該死的"忠鳥"!!氣煞我也!!)我從艇上翻出了幾件水草沒帶走的衣服,讓名叫迪安的少年換上.
拿了地圖和毛毯,我把指針系在手腕上,背著一壺熱可可去艙外掌舵了.
遠離櫻宴島附近的海域後,明顯感受到一股寒流撲面而來.我打了個噴嚏,喝了口熱可可.對照地圖,心地駕駛艇躲開暗礁叢生的北部海域.是不是有巨大的海獸潛游而過,巨大的影子映上來,好像一個能讓艇擱淺的孤島.
海上風速適中,艇平穩地駛向籠罩了無形陰霾的地方.
"怎樣?還順利麼?"辛德萊身穿單衣就到甲板上來了,照也跟了出來.
"……心感冒喔."我瞥他一眼,繼續用見聞色探路.
"比起CP9的酷寒訓練來,這點冷算什麼."他點了支煙,靠著船舷坐下,陷入沉默之中.
見他抽煙,我並未阻攔,任由他去了.畢竟,他現在可是我的雇主呢.
海面上卷起不易察覺的微漩渦,我發覺不對,趕忙打舵,但還是有些晚,只聽得艇底部傳來輕輕的刮蹭聲.我皺著眉,正打算詰問辛德萊:地圖不准!但他卻搶先開口:"恐怕是進入Secret島附近的海域了.照,你去看看."
他話音剛落,照瞬間變身成一只可怖的鷲,彎曲如鉤的喙似乎閃著寒光,仰頸發出一聲比烏鴉還要尖銳淒厲的嘯叫,強有力的翅扇動帶起一股氣流.
"這是……"我驚訝極了.
"你心開你的船吧."他白我一眼,淡定地解釋道,"照是鳥鳥果實鷲形態的能力者."
"真神奇."我嘖嘖贊歎,向右打舵,避開了一塊突如其來的暗礁.
越發臨近Secret島,暗礁就越多,宛如這個秘密之島的忠誠守衛.
"cow!這暗礁怎麼跟活的一樣!"我咒罵著,卻只能.
"沒錯,它們就是活著的."辛德萊異常淡定.
"哈?!"我誇張地掏了掏耳朵.
"其實是'活的’也不太准確,具體來,是被人控制的."辛德萊繼續給我普及知識.
"哪個深井冰搞這種東西!"罵歸罵,我還是得心翼翼地躲避.
"……"辛德萊瞥我一眼.
照在此時忽然尖銳地短嘯一聲,辛德萊淡然地站起身來.忽然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強大的威壓,他嘴角的笑容殘忍,那是進入獵殺狀態的"死神".
"嵐腳."他漂亮地用月步來了一個後空翻,銳利的真空斬擊將海獸的頸齊齊地切斷,頓時艇上降下一陣血雨,把我和站在艙門口的迪安澆了個透.
"麻煩大叔你下次可以在動手前先給我一把傘麼?"我強忍著一臉腥味,雙手只能死死把住舵輪,根據上空照的鳴叫聲時不時改變航向.
"……好可怕!"剛睡醒的迪安瞬間睡意全無.
"少年你會習慣的."我無奈地解圍.
"……"他沉默地裹著毛毯坐在甲板中央.
"啊,剛剛到哪里了?"一滴血都沒有沾上的辛德萊穩穩地站在了船舷上.
"深井冰."我簡明扼要地提醒他.
"哦,對."他站起來,捏了捏拳,關節發出了咔咔的聲音,因為艇四周的黑影重重疊疊,愈來愈多.
"那個'深井冰’,就是貝加龐克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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