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的海上航行過後,我已經到了極限.艇上除卻些禦寒的衣物和少許食物和淡水等必需品以外,就只剩下一個刻著"塞爾維亞"的指針.而但本應懸掛指針的地方,卻空空如也.塞爾維亞島消失的那個時刻,指針就自己碎裂了.因為,不管它再怎樣指向,都永遠不會正確.所以"消亡"就成了它唯一的選擇了.
茫茫的大海中,沒有任何標志,沒有任何船只,沒有任何人.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畏懼.面臨險境時,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強很多倍.既無海圖又無指針的我只能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一切都要看運氣.
今天是航海的第六天,所以的補給都已經消耗完了,這大概會是存活與死亡的分水嶺了.而我卻只能在忍饑挨餓中等待.
其實胃里的空虛尚可熬一熬,但心里的空虛卻是致命的.
海上起了霧,薄薄的,卻足以擋住周身的視線,這下求救就更加不現實了.最可怕的,是冷.細的水滴沾到身上,帶來無限寒意.趴在船舷上,我盯著湛藍的海水出神.
高昂著的有些像蟲子的船首無聲地沖破霧氣鑽了出來,巨大的船底激起層層雪白的泡沫湧來,粗暴地將我的艇推了出去.我怔怔地仰望著這艘大船,燃起一絲希望.求救的呼喊快要沖破喉嚨,但聲音竟是如此的沙啞微弱,僵硬的雙臂也無法揮舞.大船在我面前快速地航行,眼看就要過去了,仿佛有一盆冷水劈頭潑下.
出乎意料,似乎事還有些轉機.
"喂,大伙!下面有只艇,好像是遇難了!大伙,怎麼辦啊!"
船上一個戴著草帽的發男人抱著頭,看起來很慌亂的樣子,但他胸膛中跳動著的那顆心髒卻分明鏗鏘有力,這明:他很強很強!我揉著頭發,感覺頭疼欲裂,完全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聲音了!
霧漸漸消散,大船上放下了軟梯,那個發男人正敏捷地向下爬.忽然一陣狂風粗暴地沖來,他的草帽被風卷起,在半空中打了幾個轉,最終落在了我的艇里.他很重視這頂草帽似的,又驚又怕,爬的速度更快了.很快就朝著艇游來.
恰在這時,沒了霧氣的遮擋,我看見了高大的桅杆上飄飛的繪著骷髏和其背後的兩把西洋劍的黑色旗幟.
是海賊!
絕處逢生的欣喜全都化成了恐懼,我爬到船尾,在一個布袋里摸索著,手指終于觸到了更為冰冷的東西:
——手槍.
發男人,不,是發海賊此刻已經登上了艇.
"別害怕,已經沒事啦,我們會保護你的."他向我伸出了手,友好地笑著,中分的色短發柔順地貼著頭,一點也不像毛刺猬那樣.看上去,似乎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但不管怎樣,他都是海賊啊!我不能忘了這一點!
鼓起全部的勇氣,我抽出槍哆嗦著對准了他.他驚愕到了極點,完全沒有料到我會這樣"恩將仇報".我滿臉警惕地瞪著他,而他也沉默地和我對峙著.
"用槍指著我,可是要用命來償還的喲!"他一本正經地道.
"O.O"
"哎呀呀,我開玩笑的."他大笑著,輕而易舉地就繳了我的械,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我沒有扣住扳機的手指,"既然不會,就不要動槍,很容易走火啊."
"我才不想被海賊!"我往後退了退,正好一手壓到了他的草帽上.
"就這麼討厭海賊嗎?"他蹲到了我面前.
"海賊都是壞人."我瞪著他.
"不要一概而論嘛."他笑著拍了拍我的頭,伸手拿走了他的草帽,我沒防備,向後仰了一下,"跟我們走吧,不管你遇到了什麼,我們都可以盡力幫你.再了,鬼一個人航海是很危險的喲."
我抬頭盯著他那用短髭勾勒的微笑,許久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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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吊兒郎當,完全不靠譜……(以下省略一千字.)的發海賊,就是揚名世界的"四皇"之一,香克斯.當然,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話難道船長不靠譜是個定律麼!—皿—
很容易就和大家都混熟了.然後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件香克斯的襯衫,不,對我來,這特麼就是條長裙啊!最後,灌了N大杯淡水,搶了拉基`路的N個雞腿後,我心滿意足地在甲板上躺展了曬太陽.
香克斯和其他人喝著啤酒,談天論地,時不時傳來粗魯而開懷的大笑聲.
"船長你剛剛被鬼拿槍指著了啊!"拉基`路抱著胖嘟嘟的肚子大笑道.
"而且還是個女孩呢!"不知是誰接了一句茬.
聞,于是所有人都暫時放下了手里的啤酒,再度粗魯地笑著他們的不靠譜船長,像是"老大被欺負的好慘哦!""太可笑啦!"這樣的戲謔聲竟不絕于耳.就連香克斯完全不生氣,甚至連他自己都開始大笑起自己來,直笑到草帽也掉下來,滾到了一邊.
我不可思議地盯著這群不可思議的海賊們:
為什麼可以這樣無所估計地大笑自己的船長?為什麼並不覺得丟臉呢?
"呐,這難道不是很丟臉的事嗎?"我一骨碌從地上翻了起來,認真地看著香克斯.
整艘船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連風也停了下來,海賊旗蔫了似的垂了下來,海鷗歡快的鳴叫聲顯得格外突兀.
"誒?這很丟臉嗎??"香克斯倒是怔了怔,然後又開始不知所措地抱著頭,左右搖晃著,"啊,怎麼辦!怎麼辦!鬼在替我丟臉啊!!啊啊!我這個船長是不是太糟糕了?!大伙們,怎麼辦啊!"
"冷靜點,笨老大!她一定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拉基`路率先開了口,把頭轉向了我這邊,不停地沖著我眨眼睛,"呐,對不對!"
"呃……"我被他們的陣勢嚇到了,忙不迭地點頭,"是啊是啊,大叔你千萬不要在意."
"……"孰料香克斯卻更受打擊,眼看半透明的靈魂就要從嘴里跑出去了,"我被她叫大叔了……被叫大叔了……大叔……大叔……"
"呃……"拉基`路看我的眼睛快要噴火了,我咬了咬牙,在"哥哥"這個字眼和香克斯那明顯不相符的成熟的胡子之間猶豫了又猶豫,最終抱著必死的決心大吼了一聲:
"香克斯船長!"
而香克斯竟然馬上就原地滿血複活(泥垢!),繼續大口喝著啤酒和眾人們插科打諢,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啊,天氣真好."我抽著眼角,歪頭倒在了船舷上.
"真受不了這個人."叼著煙管的班`貝克曼大叔走到我身邊,靠到了船舷上.
"誒?"
"我們家船長就是這個樣子啊,"他抱怨的語氣和驕傲的笑容完全不匹配.
"看上去非常,相當,很不靠譜!"他狠狠地咬了咬煙管,那力度讓我懷疑它有沒有被穿個"透心涼"
"但這家伙其實還是很能靠得住的喲."他額前的一綹頭發隨著溫柔的海風而擺動著.
"我知道……"我依然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四皇’之一啊!"
"鬼,既然你會這麼,那就明你其實還是不知道."他吐了一口煙,語氣依然溫和.
"誒誒?"
"那你覺得他為什麼會成為'四皇’?"他笑著反問我.
"還不是因為他很強大麼?"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不料得到的卻是他的搖頭.
"這個男人之所以被人畏懼地尊稱為'四皇’,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強大."他換了個姿勢,仰頭盯著那面凝聚了他們所有榮耀的海賊旗.他右手的一個叉形傷疤甚是醒目.
"不然是因為什麼?"我刨根問底地追問下去,仿佛從來都沒有如此渴望得到某個答案.
"你也看見了,這家伙……"他頓了頓,"有比海更加廣博的心!"
我怔在原地,凝視著這個和伙伴們混在一起,像孩童般玩鬧嬉戲的男人,似乎弄懂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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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雷德`佛斯號停在了南海的一個島上,香克斯准備好補給後,就要動身去偉大航路了.
遠處的夕陽只剩下的一塊,但余暉仍舊可以把大片的海面照耀地宛如火燒般,我快要忘掉的塞爾維亞的夜晚險些再度造訪.棉而散的云朵變成了可愛的粉色.房屋如鍍了薄薄的金層一樣,陽台上有一家三口在窗邊賞著晚霞,紛雜的笑聲像瀑布一般奔流了下來.街道上的路燈漸漸亮了起來,鵝黃色的光團,為即將到來的黑夜做著戰斗准備.
"呐,我,"我趴在船舷上,雙手耷拉下去,"不要這麼氣,把我也帶上嘛~"
"鬼你就乖乖地和貝克曼守船吧!"香克斯和其他海賊都停了下來,站在港口的石板鋪成的街道上看我,一臉鄙視的神.(—皿—)只有拉基`路淡定地啃著雞腿.
"香克斯好狡猾!"我繼續撒潑,"香克斯不公平!"
"誒?她我'狡猾’!她我'不公平’!怎麼辦?怎麼辦?大伙,我又被她瞧不起了!"此法果然奏效,香克斯的"不知所措開關"被我成功地打開啦!=w=
"好啦好啦,笨老大,把她帶上不就完了嘛."關閉這個"開關"的向來都是拉基`路.
"……便宜你了,臭鬼!"香克斯不甘心地撇了撇嘴,最後還是松了口,我心花怒放地一躍從船舷上飛下,穩穩地落到了拉基`路胖嘟嘟的懷抱里.
"安全著陸~"我對著伏在船舷上看熱鬧的貝克曼比了個V,他則無可奈何地搖頭笑了笑,沖我們揮了揮手.
島上很熱鬧,集市上人來人往,我抓著香克斯的手,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生怕一不留神自己會被人販子拐跑.
【作者:閨女,除了毛刺猬,不會有人(瞎眼)拐你的啦!】
我蹲在一個賣橘子的攤子前流連忘返,拽了拽香克斯的手,准備告訴他我想吃橘子的時候,卻發現他轉過了身,正在盯著不遠處的一個人.我站起來,發現不善的來者是一群海賊.
"海賊們,聽好了!這個島是老子們先登陸的,所以,你們要交'登島費’!"
明顯是頭兒的人叉著腰,頤指氣使地勒索著.
"喂喂,我們只是來補給的,再了,我們很快就走了."
香克斯做出無奈的表.
"嚯,是這樣啊."對方的眼中流露出對我們很不妙的光.
"香克斯心!"我跳起來攔腰把香克斯推向一旁,順利地躲過了從背後飛來的子彈.所有人都沒料到我能提前發覺這枚"暗彈".
"克勞恩,你怎麼知道……"香克斯突然停住了,他盯著我被子彈劃傷的手臂,柔聲安慰,"疼不疼?"
"嘿嘿……"我反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事沒事!我也很厲害的!"
"嗯!等會給你買橘子吃!"香克斯摸了摸我的頭,眼里卻有不一樣的東西.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把我交給了拉基`路.
"聽著,海賊,不管你們做了什麼,就算是攔路敲詐,或者是從背後偷襲我,我都會笑一笑當作沒事.不過,我唯獨不會饒了傷害我朋友的家伙!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眼神這麼嚇人,語氣也很鄭重,他黑色的大氅被風吹起,飄揚著.香克斯整個人都透出凜然而不可覷的氣勢.
"哼,你饒不了我們?"那海賊不知死到臨頭,反而愈發囂張,"老子的頭可是值幾百萬貝利啊!"
他話音未落,我就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
「幾百萬貝利?那還真是好"多"啊……」
被鬼嘲笑了,海賊頭兒更加怒不可遏,揮手下了命令:
"的們,上!給老子殺光他們!"
"交給我們吧!"
根本無須香克斯親自出手,我們這邊的幾個海賊就雄赳赳地沖了上去,刹那間就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海賊頭兒已經面露懼色,連聲求饒.
"你剛剛是不是你的腦袋很值錢啊?"
香克斯擺出了WS至極的表,語速極快,眼睛還亮閃閃的,就差搓搓手了.
海賊頭兒臉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喲西!決定了!就拿你的頭來給克勞恩買橘子吧!"
"雅蠛蝶!!"
「香克斯,我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反差這麼大啊喂!這也忒毀三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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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恩,你看,海軍已經過來了,等會他們掉到陷阱里,我們就可以安心去拿錢了."香克斯壓低聲音,和我頭戴柳樹枝編的"帽子",匍匐著藏在了一片濃密的灌木林里.
"香克斯你以前就是這麼騙海軍的麼?"我抽了抽眼角.
"什麼叫'騙’啊!"香克斯不滿地解釋(辯解?),"這叫做'調戲’."
"誒?"
"嘛,克勞恩你肯定不知道海賊的生活准則吧."
"是什麼?"
"一愛黃金二挖寶,沒事找事打打架,閑來調戲海軍桑!"
"……喂,這分明是你編的吧!"
撲通的一聲巨響,同時伴隨著兩位可憐的海軍士兵的慘叫聲.
"喔!掉進去了掉進去了!"香克斯吐掉了嘴里叼著的狗尾巴草(請讀作gouyibacao.),一個蹦高就跳起來了.我也趕忙跟了過去.
"喂!死大叔!這幾百萬是我的!!"
"臭鬼,別跟我搶!!"
"誒!四皇香克斯?!怎麼會在這里啊!"
"嘿嘿,我是專門來拿你們的賞金的."
"死大叔!撒謊是壞毛病!所以錢歸我啦!"
"臭鬼別跑!"
"不跑才怪!我去買橘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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