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佛斯號停在了南海靠近無風帶的海域,也許是因為受到無風帶影響的緣故,此刻風帆全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陽光從萬丈高的云層上透射下來,卻都凝固在了這艘格外寂靜的船上.
"克勞恩你現在就下船!艇已經准備好了,你立刻!馬上!就走!"
香克斯的話在我耳邊嗡嗡作響,他臉上浮現出面對敵人時的疏離.我愣在甲板上,委屈滿溢著,幾次險些肆無忌憚地奔湧出來,鼻子有些發酸,我咬了咬唇,終于沒讓眼淚流出來.
雖然出現這種局面是意料之中的,但看著她這幅模樣,香克斯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差一點忍不下心來趕她走.不管怎麼,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頓了頓,香克斯的語氣再度強硬起來:
"不管怎麼,你都是個鬼,跟我們當海賊去航海是不可能的!"
"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我發誓!"我忍不住大聲朝他喊道,眼淚趁我疏忽,一下子全都湧了出來,大滴大滴地滾落著,"拜托了,香克斯,我沒有地方可去……"
"這你不用擔心."
他的口氣稍微緩和了些,但依然是不肯讓步半分.
"香克斯,為什麼非要趕我走不可?"
我低著頭,問出了最在意的問題.
香克斯雙目的焦點不自覺地從克勞恩身上移到了別處.她問的這個問題,很簡單,但卻難以回答.
正當香克斯躊躇之際,貝克曼遞過去一個眼神,無聲中勸香克斯果決些,長痛不如短痛.香克斯思量片刻,終于下定決心.
"克勞恩,你知不知道你很麻煩啊!我們幾個大男人還得照顧你!你很拖後腿啊!戰斗時非得保護你不可!你以為我們是慈善機構麼!我告訴你:我們是海賊團,是打家劫舍的惡魔和混蛋!當初留你一條命,現在還張羅著給你找個好去處,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麼樣!?"
大家都驚訝于船長的凶惡,他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香克斯,也從沒有想過:這些惡毒至極的語有一天竟會從香克斯的嘴里出來,而且是對著一個孩子.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之中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勸.因為他們都是海賊,經曆過太多風浪,見過太多殘忍之事,所以每一個人都深知:他們的船長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陽光在一刹間消失了個一干二淨,厚厚的烏云似乎快要生生墜落下來,整片天空都墮入陰霾之中,目之所及,均是無涯的灰色,壓抑地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直視著香克斯的眸子.平日里總是含笑的黑色雙瞳此刻卻暗藏無數刀劍,他的聲音是令我陌生的冷峻和凜冽,明明僅相隔數步,卻彷如可望不可即的遙遠山巔.
貝克曼默默地抽著煙,沒有理會我求助的目光;拉基`路啃雞腿的動作比往常慢了些,卻佯裝無事;其他人亦是如此,所有人都有意無視我,誰也不開口,像往常一樣默契的如同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無論何時都會統一步調.
我回頭再望了望香克斯,他薄薄的胡髭不友好地倒豎著,嘴唇緊閉著,如鋒刃般使人望而生畏.我于是沒有再乞求,打定主意,用似乎不屬于我的聲音漠然地刺著他的要害:
"香克斯,你為什麼要不由衷呢?"
全船人都愕然地看著我,包括香克斯在內.
"你也聽不見吧?"我快速抹去了淚,換上了笑容,抬手指著他的胸口,"那里,現在正在發出另一種和你的話語截然相反的聲音.當然還有很多由于撒謊,而衍生出的雜音."
香克斯臉上的驚訝默認了我所的一切.
"當然,大家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粗略地掃了一眼他們各異的表,我心里于是就有了底,確信這場沒有硝煙的戰斗,我贏定了!
"如果香克斯你這麼不想告訴我真相的話,那麼就由我自己來揭曉好了."
"我的這種能力,叫做見聞色霸氣,剛剛我聽到的是你們的'心聲’,也就是:這是高等見聞色霸氣."我愈發有把握,微笑著念香克斯的心里話.
"至于香克斯你如此不想讓我留下來的原因:是你覺得不該帶著我去亡命天涯,你不想我過這樣的生活,對嗎?"我停了停,等香克斯的答案.
香克斯沉默著,並沒有動作,卻沮喪地如被人一槍挑下馬而被迫受俘的沖鋒官.
"你覺得我的能力還不夠成熟,很容易被人控制和利用,而你不想看見我淪為別人的棋子."
"但是,香克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意願呢?"
"我知道之前在島上補給的時候,是我拖了後腿,所以我也想變強啊!"
"軟弱無力的姿態我已經受夠了,不管怎麼樣,我都想擺脫它!"
"如果我能像你們這樣強悍地如同怪物,那麼我的父母也不會慘遭殺害,家鄉也不會被人付之一炬,我也不會變成丑任人欺辱!"
"自從擁有能力的那天開始,我就注定要與'安定’'平凡’二詞無緣了."
不知在何時,風輕輕吹走了疊加的云朵,所有灰色全都被耀眼的藍色沖走,它同時也洗涮了天空的汙垢.即使無雨,竟也有雨後天晴般的澄澈.風在耳畔溫柔地呢喃著,發絲搖擺著,弄得人癢癢的.
"臭鬼."
香克斯幾步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頭,臉上再度出現我所熟悉的笑容.
"死大叔."
我也呲牙一笑,原本的眼眶泛出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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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們真的打算穿越無風帶進入偉大航路下半段麼……"
我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心驚膽戰地看著這群怪物斗志高昂地做著起航的准備.
"當然是啊.難道你打算從顛倒山開始,一個島一個島地走麼~"香克斯白了我一眼.
"那可是無風帶啊!"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沒有風你打算怎麼走!"
"用劃的咯."香克斯再白我一眼.
"劃?"我不甘示弱地反擊他,"你覺得是你劃得快還是海王類游得快?!"
"劃不過它們就打咯."香克斯繼續白我.(—皿—)
"喂喂喂,你沒發燒吧?"我站到板凳上,故意把手背貼到香克斯額上,"無風帶是海王類的巢穴,而且那里的海王類個個大的嚇人,你打得過麼!"
"不打的話,就嚇它們咯!"香克斯在白我之前就被我一支筆戳了過去.
"嚇?怎麼嚇?"我倒是有幾分好奇.
"嘛~嘛~你等著看好戲就對了."香克斯賣了個關子,笑而不答.
船慢悠悠地朝無風帶進發,船帆已經收了起來,雷德`佛斯已經沉浸在戰斗的喜悅之中了.
"要是有'海皇波塞冬’就好了……"拉基`路拽著手里的雞腿,和我僵持著.
"那是啥?"我一邊一邊加重了幾分力氣.
"是傳中的古代兵器之一,據可以和海王類溝通,是海王類的王!"拉基`路突然松了手,我于是砰的一聲摔到了甲板上.
"感覺好霸氣的."我索性就地坐著,三口兩口就把一大個雞腿吃了個精光.
"呐,"香克斯托著下巴,打量著我油汪汪的手和臉,"覺不覺得我們這個月的伙食費有點吃緊啊……"
我噎了一下,干脆順手拿過貝克曼大叔的高檔咖啡杯,咕嘟咕嘟地當水喝著.
貝克曼看著心愛的咖啡杯上那一個個鮮明的油爪印,捏煙管的手登時青筋暴出.
"我也覺得.所以,香克斯,我們不如試試'裁員’吧?"他微笑著,散發著攝人的殺氣.
"咳咳,我溜……"
【N分鍾後】
香克斯站到了那酷似蟲子,其實是龍的船首上,朝四面八方放著霸王色霸氣……于是,我們就過去了……才怪!
"香克斯,你不是沒問題的麼!!"我抱著頭躲著上方掉下來的巨大血肉塊,一邊朝香克斯咆哮,"你丫絕壁是不靠譜船長!"
"……世事難料."香克斯故作深沉.
"死大叔,我才不會告訴你,我現在特別希望哪個海王類拿你當午餐!!"
"你不我也知道你的腦補!"香克斯匆匆回我一句,左手揮著西洋劍就再次沖上前去戰斗,"不過我大概會塞它的牙吧."
"我現在有點後悔剛剛沒有下船了……"我嘀咕一聲,慢慢往船首上移動著.
"七點鍾方向的戰斗人員可以轉移到六點鍾方向!另外,要重點防守四點鍾方向,那里將會有五只海王類!還有,把主帆和船尾的三角帆張滿,趁著船九點鍾方向沒有海王類襲來,大家爭取一口氣突破!"我扯著嗓子沖下面喊著.
"臭鬼!你沒事跑到這麼醒目的地方干嘛!"香克斯飛起一腳,把我踹到了主桅杆上,一刀砍下了那只張大嘴打算連我一起吞了船首的海王類的頭.
我撫著胸口,心有余悸地盯著船首上的那片血跡.
"死大叔!右手方向有海王類!心點!"我一手握成喇叭狀,一手緊抓著桅杆上的護桅索.
"廢什麼話!你快放帆吧!"
QAQ,嚶嚶……
果然不出我預料,雷德`佛斯剛出無風帶,就遇到了一陣強勁的氣流,船很快就乘風將追來的海王類甩得遠遠的.我們都松了口氣,歇了下來.
"啊啊!怎麼辦?怎麼辦?雷德`佛斯弄得這麼髒……大伙,怎麼辦怎麼辦?"
某人的"開關"自動閉合了.
"笨老大,大家一起收拾就好了嘛."
某人啃著雞腿,斷開了這個"開關".
我們都笑著,拿著抹布,洗衣粉,開始收拾起雷德`佛斯來.
"喲……"貝克曼突然出現在我背後,嚇了我一跳.
"洗不乾淨的話,我就申請把你送回無風帶去."他黑著臉放下了之前慘遭我的油手蹂躪的咖啡杯,還有一瓶嶄新的洗潔精.
我剛大歎倒黴時,香克斯那邊就來給我雪上加霜了:
"克勞恩!船首上的血是因為你才弄的,所以臭鬼你趕快滾過來給我收拾乾淨!"
然後拉基`路看不過去,就興沖沖地趕來報"雞腿之仇"了:
"克勞恩!這個雞骨頭是你扔的,快過了收拾掉!"
"嗷!為毛都是我的錯!"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偉大航路的後半段,越洋過海,把白胡子老爹的大酒碗給震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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