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D特典 VOL.05 幕間 Highcard all Raise 後篇

神話傳說,過去曾有“兩大最強”在天上對峙。

曾被稱為灼熱王座的高峰如今已化作名叫轟鳴裂谷的海峽。

神靈種“戰神”阿爾特修就是在這片黃昏之地上擊殺了龍精種“終龍”哈提蕾姆。

在遠古,此處是俯瞰世界的頂點、壯烈的決斗之地。

據說正是兩者的戰斗令天籠罩于赤紅之下,令地染盡碧綠。

而今這片海峽的海水仍沸騰不息,天空上依舊雷鳴不絕。

一頭龍正在此處靜靜等待。

它一動不動地抬頭望天,純白的鱗片在黃昏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深邃而知性的雙眼忽然閃爍起來。

只見一道流光劃過赤紅的天空直奔而來。

那是天使。

天使張著發光的羽翼,頭頂幾何花紋的光圈——原來是天翼種。

美麗的天翼種少女有著一頭七彩耀目的長發,琥珀色的雙眸透著強大的意志。

她正是將最強之名收入囊中的神話主角——戰神創造出的羽翼眷屬。

少女帶著一塊巨大的鐵塊飛空而來。

“——好久不見了小羽翼”龍淡淡地說道。

純白的龍美得叫人百看不厭。

吉普莉爾面對著這熟悉的身影,顫抖了。她心跳加速,血液沸騰,興奮之情洶湧不止。

不知姓名的龍精種出言調戲道:“你這好事者,你是來品嘗第六次敗北的滋味,還是——”

吉普莉爾嘴角上揚,說道:“放心吧,這會是最後一次。”

她說罷,拿起鐵塊,頭上光環飛速轉動,全力備戰。

純白的龍輕輕眯起藍色的雙眼,張開遮天蔽日的雙翅,問:“小羽翼,你知道嗎?這地方曾發生過怎樣的戰斗。”

“當然,知道又怎樣?”吉普莉爾平靜地回答道。

在一萬五千年前,自己創造者與至高的龍王就是在此展開激戰。

她此時正如偉大的神話描繪的那樣,與龍對峙,根本無心他想。

——這不是神話,吉普莉爾無聲地笑了。

主人到底在此地想了些什麼,和龍王說了些什麼,又為何失望?

雖然深感興趣和倍感好奇,但知道這些答案又有何意義?

自己絕非最強。

自己曾五度挑戰眼前的白龍,五戰連敗,是名副其實的敗者。

相對的,眼前的龍則是常勝將軍。可它也不過是連主人一擊都撐不過的眾生之一,絕非最強。

就是說,此處無最強。

若要以此情此景比作神話,無最強的前提無疑是致命的差別。

這不是無敵與至高的激戰,既無問亦無答,連語言的交流都是多余的。

此戰不是要我和它分出孰強孰弱。

僅僅是無比弱小的我挑戰無比強大的它。

這是一場愚者的試煉,愚者妄圖顛覆注定的結果——龍精種勝過天翼種。

單純是一場弱者挑戰強者的淒慘決斗。

吉普莉爾笑了,心髒在狂跳,熱血在沸騰。洶湧的興奮之情絕不是源自對神話的效仿。

讓她顫抖不止的興奮之情正一個勁地瘋漲。

“這只是一場屢敗屢戰的挑戰而已。”

光是如此就足以令自己愉悅不止。

巨龍聞言,扭動了下身子。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便切開了海水,在空中刮起暴風。

或許,這是龍在笑。

龍的聲音越發高興。

“小羽翼你明知必敗,還是要不停地向我挑戰嗎?”

“不,不是必敗,今天我就要斬下你的首級♥”

“很好。直到你的刀碰到我脖子為止,隨便你挑戰多少遍都無所謂。”

龍張扇動大翅膀發動了攻擊。

瞬間,一股無可匹敵的力之浪潮湧向吉普莉爾。

若是尋常生物,被這浪潮輕輕一碰就會化作粉末。

白龍嗤笑著說道:“真是有意思的問答。那麼這回我也將你打得粉身碎骨吧,小羽翼。”

“這是毫無意義的問答。你的臨終遺言就這句嗎?”

一天使一龍,效仿著曾經的神話——卻又有著決定性的差別。

兩者在沸騰的海峽上空展開了一場激戰。

此戰規模遠不及戰神與終龍的決斗,與神話相去甚遠。

但毫無疑問這也將成為一段傳說,流芳後世。

(編輯注:本來這段之後,時間會回溯到十幾年前!吉普莉爾第五次戰敗!導致吉普莉爾開始思考攻克巨龍的假設!她邊思考假設邊飛行,碰上了森精種的飛行妨礙魔法!墜•落•了!于是便就消滅了天翼種的眼中釘之一森精種的都城(參考原作)!吉普莉爾實在太孩子氣了!過程中,吉普莉爾雖受真紅•尼爾巴連率領的部隊的多重術式飽和攻擊,但最後還是將森精種都成殲滅。還將書籍席卷一空!她從書籍中找到印證自己假設的證據。之後就輪到地精種遭殃了(參考下一短篇)!吉普莉爾的行為簡直簡單粗暴!最後她從地精種的戰艦上搶走‘某鐵塊’,准備做最後加工。就在她向拉菲爾借龍精種的遺骨時,阿茲莉爾跳出來阻止她挑戰龍精種!吉普莉爾自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還放話說要阿茲莉爾用實力來阻止自己!但是!這下可踩中阿茲莉爾的地雷了!她說‘抱歉,那就只好讓小吉普休息一下了喵。我會手下留情不至于要你命的喵’,不料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吉普莉爾!出了名沸點低的吉普莉爾二話不說就放出攻擊,將阿邦特•赫伊姆的部分區域轟飛。可是!……由于短篇原文超過了頁數規定,所以只好將這部分內容刪除♥)

誒……喂,不要啊你在干w嘛drftgy啊-p

(編輯注:說了上限五十頁,請不要送來八十三頁的原稿♪)

接,接下來……由于大人的事情,內容被大幅刪減——不說這事了。

時間回溯到開頭與龍對話的數年前,前篇開始的十幾年後。

吉普莉爾毫不留情地釋放出的光波將阿邦特•赫伊姆的部分區域消去了。

阿茲莉爾被一擊轟飛到遠方,她在空中無奈地大喊:“怎,怎麼回事喵,為什麼突然就發火了喵?!”

沖擊瞬間引來全部天翼種,現場騷然一片。

“……阿茲莉爾,說出這種話腦袋真的沒問題?”

天翼種們哭笑不得地看著嚇傻了的阿茲莉爾。

“以吉普莉爾為對手,居然還說什麼手下留情,不是侮辱麼。要我來說——”

拉菲爾滿懷失望地說:“……你真是老糊塗了。當年連同我一起將神髓擊穿的你連影都不見了。”

完全不懂——阿茲莉爾一臉茫然地再度看向吉普莉爾。

她的翅膀和光環變得漆黑,為榨取壓縮精靈,甚至連光都吸收了。

在地上彷徨的螻蟻光是看到這身影就等于被宣判死刑。

但阿茲莉爾看了吉普莉爾幾眼後,還是覺得她還不夠強。

再怎麼有意偏袒,也只能說她的力量絕對值不及阿茲莉爾。

自己身為最強的天翼種,可以斷言——她的力量還不到自己的一半。

但同時,還能得出一個矛盾的斷論——她可能戰勝自己。

完全相反的兩種直覺,讓阿茲莉爾陷入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戰斗種族的本能絕不會判斷失誤。

本能明確地告知自己,眼前的“敵人”比自己弱,但自己必須要盡全力才能打倒她。

對弱者還需盡全力?只能用可能對吉普莉爾造成不可逆傷害,甚至可能殺死她的力量才能戰勝她?

這麼做沒有意義。殺死她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那就收手不管?可收手不管她就會被龍殺死。還不如自己親手——

念頭一閃而過,阿茲莉爾不由得為自己感到可恥。

“……明,白了……喵……人家,不會再阻止你了……”

阿茲莉爾低著頭嘀咕道。

自己沒有權利破壞主人創造的特別個體。

阿茲莉爾說罷,便接觸了戰斗狀態。周圍無數的視線集中到她身上——觀眾的惋惜、吉普莉爾的憤怒、拉菲爾的輕蔑,還有……

“要在我面前臨陣脫逃嗎?一號個體,別讓我失望了。”

讓世界為之顫抖的絕對之聲響起。

主人的話響徹天空,所有人的視線都一齊看向王座大廳。

仿佛在回應眾人的期待,聲音越發歡愉地繼續說道:“你還猶豫什麼。這是生死相搏、磨礪靈魂的戰場。若連這樣的機會你都放棄,那只能說你的羽翼已經徹底腐朽了。”

——如果你還是我的羽翼眷屬,羽翼腐朽才是你該畏懼的。

阿茲莉爾聽完主人的天啟,垂著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好的喵。”

她嘀咕一聲,抬起頭,臉上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被她盯著的吉普莉爾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眼前的天翼種笑容空洞如面具,仿佛一具拋棄掉所有感情的人偶。

除拉菲爾意外,所有人都在想“這人是誰?”。

似曾相識的聲音冰冷如刀,毫無感情地響起。

“一擊結束。編外個體,你會還沒感覺到痛就死掉的喵。”

居然說瞬間結束戰斗。

可怕的力量在湧動,讓大部分天翼種回想起某個她們遺忘多時的人物。

阿茲莉爾張開雙翼,瞬間移動到上空,與吉普莉爾正面相對。

她頭上的光環展開成多重複雜的圖案,精光閃爍的雙翼突然由明轉暗。

她現在的樣子與吉普莉爾一樣,正拼命積蓄精靈,甚至連光被榨取掉。

但她與吉普莉爾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吉普莉爾的笑容帶著噴薄的怒意,眼神中充滿了對戰斗的渴望。而她笑容中不帶一絲感情,眼神冰冷徹骨。

“……哼,認真起來還挺像樣的嘛。這才是我們的大姐。”

拉菲爾盯著陰森森地佇立在空中的阿茲莉爾,輕聲說道。除她以外的天翼種都已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阿茲莉爾不僅是氣勢陰森可怕。

誰都看得出她體內躁動的力量是吉普莉爾的數倍,明顯已經超出了天翼種的極限。

“拉,拉菲爾大人!真的不用阻止她們嗎?!”一名天翼種少女驚慌失措地轉移到拉菲爾身旁問道。

拉菲爾卻不解地反問道:“阻止?為什麼?”

“誒……為什麼?……因為大家都是天翼種,自傷殘殺實在——”

拉菲爾盯著對峙中的兩人,苦笑著想到——天翼種是個脾氣有點暴躁的種族,自己也不例外。互搶人頭、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決斗都是家常便飯,也可以說是一道平和的風景。

還有閑情自己人干架不是平和是什麼。

當然,干架時說什麼手下留情,對天翼種來說可是侮辱。

所以,吉普莉爾才會生氣到這地步。

但若無“為取勝必須做出犧牲”這類特別的理由,抱著明顯的殺意、欲將對方轟殺至渣的死戰是禁止的。因為隨意破壞主人創造的財產是大逆不道,罪該萬死的行為。

“我等主人已應許。你們還需要什麼理由?”

天翼種們都沉默了。拉菲爾所說的是無可反駁的絕對真理,她們無言以對。

天空一片死寂,只有兩股湧動的力量在空中對陣。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抬頭觀戰。

阿茲莉爾輕輕地舉起手。僅僅一個動作,空氣中便產生連阿邦特•赫伊姆都驚得顫抖的精靈波動。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阿茲莉爾身上,拉菲爾也不由得輕聲感慨了一句。

“……吉普莉爾,這下就連我都不覺得你能贏——不過,”

大概會如阿茲莉爾所言,一擊結束戰斗。

兩者的實力差距大到所有人都確信結果會是如此。

然而,拉菲爾卻表現得相當期待與享受。

“如果你連這種攻擊都抗不過,挑戰龍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小妹啊,你會如何表現呢?”

自己已經幾千年沒動真格了吧。而且對手還是小吉普。

阿茲莉爾甩了甩頭,拋開雜念,以防自己產生出手下留情的念頭。

主人應許了——阿茲莉爾暗暗說服著自己。

那麼,就如宣言所說,一擊結束一切。

阿茲莉爾拋開一切感情,冷冰冰地盯著眼前的“敵人”。

編外個體確實很強。

主人的力量在無限增長,他後期創造出來的天翼種個體實力自然也有所增加。

何況編外個體是現在最年輕的個體,而且還是主人基于特殊的動機而創造的。

但是——阿茲莉爾通過自己的分析,得出結論。

吉普莉爾的力量還是不夠,連自己這個最強天翼種力量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而且,她還在模仿自己,卷起能量的漩渦。她同樣在拼盡全力准備一擊決勝。

阿茲莉爾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

兩者全力一擊的差距一目了然。

然而,編外個體眼神沒有半點動搖,她絲毫不認為自己會輸。

那麼,她的意圖就很明顯了。

(天擊互轟……躲過人家的天擊之後,再乘虛而入打人家一個措手不及喵。)

編外個體也知道硬碰硬自己必輸無疑,同時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先發制人的能力。

那麼,她就只能趁自己力量消耗之後出手,除此之外她再無勝算。

(還真是抱歉了喵。)

在這種情況下,理所當然會選擇避其鋒芒乘虛而入。

但是——阿茲莉爾平靜地分析道。

這家伙總是不按常理出牌。面對強者,她會選擇理所當然的避其鋒芒——

“按宣言所說……一擊必殺喵。”

——避鋒芒根本是癡人說夢。


就在阿茲莉爾手指輕輕滑動的瞬間,編外個體突然被“黑暗”包裹住。

從吉普莉爾刹那間閃現的驚愕表情可以看出,她根本沒認識到自己被做了什麼。

觀眾同樣也是一頭霧水,阿茲莉爾看著這一幕,臉上依舊毫無表情,但內心卻在苦笑。

她平時就在想,姐妹們都不知道“力量的用法”。

天擊,就是將構成自身的一切變為鏈接精靈回廊的神經,從精靈回廊的源流中汲取龐大的精靈,再全部釋放而出。

這種極其粗暴的力量運用是天翼種唯一有名字的技能,同時也是天翼種的代名詞。

需要付出代價的這一擊所蘊含的力量足以橫掃萬物。

然而,姐妹們都輕視了天擊,她們的使用方式很明顯是在浪費。

將如此龐大的精靈收束成一道時,會消耗不必要的力量。

想最大限度地發揮天擊的威力,就不要收束——“自爆”才是最有效率的。

但這樣做會使力量分散,失去指向性——那該怎麼辦?

阿茲莉爾會這樣做。

不收束超脫常規的力量就釋放出來,無疑也是天擊。

阿茲莉爾揮起右手,光線從她高舉的手上消失了。

同時,包裹住編外個體的“黑暗”悄無聲息地爆發,震蕩著四周的空間。

震蕩虛空的力量撼動著阿邦特•赫伊姆,撼動著行星。

以漆黑的空間為中心,周圍的一切都在震顫轟鳴。

一些明白過來的天翼種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阿茲莉爾看著她們,冷冷地嗤笑一聲。

她的做法就是將敵人封入密閉的空間內,在把天擊轉移進里面。

天擊在密室內無限反射增幅——其全部威力都壓縮在狹小的空間內肆虐,沒有絲毫浪費。,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破壞上。

壓縮爆破,就是這麼簡單。

在一般人看來那只是一只黑球。可能看到精靈、空間等不可視物的天翼種目睹這番景象後,卻陷入了恐慌。因為她們想象得出撕裂空間的余波肆虐的黑暗中發生了什麼。

她們只能呆站在一旁,嗓音干澀地輕聲發問。

“拉菲爾,大人……阿茲莉爾大人……有那麼——”

拉菲爾看著眼前的情景,苦笑一聲。妹妹們的問題她再清楚不過。

“……你聽過必殺這個詞吧。”

“誒,啊,嗯?”

拉菲爾沒理會妹妹們的疑惑,繼續說道。

“森精種、地精種等一部分可憐的下等種族總喜歡將這詞掛在嘴邊。不管什麼都冠上必殺的名號,必殺魔法、必殺兵器等等。他們似乎認為我們的天擊也是必殺技。然而——”

拉菲爾苦笑一聲,頓了下,指著天空說:“要能一擊斃命才稱得上是必殺。例如,那玩意那樣。”

阿茲莉爾將全部力量都注入天擊後,縮小成小孩模樣。面無表情地盯著仍躁動不息的黑暗。

天翼種們見狀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正如阿茲莉爾所宣言,一擊必殺。

無可匹敵的力量截斷了吉普莉爾的退路,她只能困在封閉的空間內,任憑蹂躪。

在阿茲莉爾放出天擊時,一切就已結束,這才是真正的“必殺”技。

不容分說的一擊甚至不給敵人戰斗的機會,無條件地終結一切,讓圍觀的眾人恐懼不已。

天翼種們一想到為何阿茲莉爾能使出如此必殺,恐懼便油然而生。

天翼種是最強的神創造的種族,她們手一揮便能崩天裂地。

——阿茲莉爾是為了與何種生靈交戰,才會擁有如此必殺。

若說對同族使用,殺傷力明顯過大。

但收束于封閉空間的一擊無法作用于比自己強大的敵人。

阿茲莉爾正是靠著比吉普莉爾強大的力量才造得出封閉空間。

像幻想種、龍精種、神靈種這些力量比自己強的物種輕易就能撕裂空間。

“她的使命是管理天翼種,會處刑之術……也不出奇吧?”

毫無疑問,這招正是為殺害同族而生。

阿茲莉爾雖然衰弱到變成幼女之姿,但她的笑容、眼神依舊冷至冰點,身上散發著陌生而可怕的氣息。

“……放心吧,她是有意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這招,旨在告訴我們不會對我等使用。”

拉菲爾感覺自己的話把她們嚇得不輕,只好苦笑著補充了一句。但卻沒起到半點安慰效果。

大家聽到後,都在想,正如拉菲爾所言,此真乃必殺。

一擊必殺,哪怕事先知曉也無計可施。

在人前使出如此必殺,只可能是表達警告——莫與我為敵。

——這真的是阿茲莉爾嗎?

任何人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會產生這樣的懷疑。

就在大家都認為吉普莉爾必死無疑時,拉菲爾卻露出了無畏的笑容。因為她看到了別的東西。

“再補充一句,天上地下,三千世界中,只有主人才配用必殺這個詞。”

“——啊?”

無論阿茲莉爾再怎麼強,她所釋放的必殺都有著宿命性的缺陷。因為她不是“絕對”的,勢必會導致一個缺陷——不一定。

就像那樣。

“……怎麼說呢,我還是有點高興。畢竟阿茲莉爾還是恢複了一點往日的風采。”

“拉,拉菲爾大人……你,你居然在,笑?”

沒錯,在阿茲莉爾放出必殺一擊的同時,拉菲爾的視線捕捉到了某樣東西,她剛才是一直強忍笑意。

但此時她的忍耐大概已到極限,失聲笑了起來。

同時,她在內心苦笑著想到,這想法雖然很不敬,但所謂的必殺,若非強大到能殺死主人,否則在主人面前都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阿茲莉爾,阿茲莉爾就是阿茲莉爾——哈——哈哈哈!”

突然,阿茲莉爾胸前噴出了一道光柱——光柱從後胸一下貫穿了她的身體。

在場除了拉菲爾之外,誰都沒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熟悉的聲音剝去偽裝,無情地響起,令聞著盡皆脫力。

“……哎……前輩……就是個,大傻瓜。”

“誒,啊,怎,怎麼回事,喵——喵胸口穿了個大洞喵?!”

毫無預兆地從背後貫穿阿茲莉爾的人正是吉普莉爾。她縮小成幼女的姿態,樣子看起來無比疲憊。

所有人都不由得在心中暗道。

——啊,確實是阿茲莉爾。

“我……我說……啊,啊哈哈,小,小吉普,對,人家做了些什麼喵……?”

阿茲莉爾剛才的風采早已不知所蹤。她苦著臉,用呆愣的聲音干笑著問道。

她對自己拼盡全力的一擊有著絕對的信心。

然而,光柱卻洞穿了她變得幼小的身體。

放出這一擊的人正是她以為早被自己無情殺掉的吉普莉爾。

“……你大意小瞧的對手出其不意地給了你致命一擊……事情就是這樣……”

吉普莉爾仿佛無意告知阿茲莉爾自己做了什麼。

“’一擊結束。你會還沒感覺到痛就死掉的喵’,你是這麼說的吧?”

吉普莉爾與被貫穿的阿茲莉爾一道無力地從空中掉落。她帶著倔強而諷刺的笑容問道。

“一臉得意吹噓完,然後被人打臉的心情如何♥”

但阿茲莉爾卻一臉傻笑地回答說:“誒嘿嘿……小吉普還活著喵,心情不能再棒了喵!!”

眾人看著急墜而下的兩人,雖一陣無語,但臉上都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在心中默念——啊,歡迎回來,阿茲莉爾。

“……哈?人,人家居然輸掉了喵?!喵!為什麼啊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喵啊?!”

戰斗告終,吉普莉爾也活了下來。

阿茲莉爾趴在地上惡心地大笑起來,仔細玩味起這突如其來的幸福。

她慢了半拍才發現這不合自己一貫的形象,慌忙手舞足蹈地拍打地面,像個孩子似地耍別扭——不,她現在就是個孩子。

“……不愧是阿茲莉爾。一下子就把剛攢起來的威望敗盡,這個無可救藥的廢物。”

拉菲亞鄙視地俯視著地上的阿茲莉爾,說道。可阿茲莉爾卻裝作沒聽見。

“為什麼啊喵……人家,人家……要是連‘強大’之一優點都失去了,以後該怎麼辦啊喵……喵……”

阿茲莉爾徹底陷入到深深的失落中,然而吉普莉爾給出了如下回答。

“前輩,放心吧……老實說,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

她聲音虛弱地繼續說道:“……我可是使出了全力,除了對付那只蜥蜴用的王牌……”

阿茲莉爾聞言,頓時笑逐顏開,感覺宛如從地獄升到天堂。這是她第一次從吉普莉爾的話中聽到自己的敬意。

“喵?!小吉普居然誇人家了喵值得慶賀喵——”

“只是——這也改變不了你是個笨蛋的事實。”

緊接著,吉普莉爾便笑著將阿茲莉爾打回到地獄。

“喵啊啊啊人家要哭了喵誰也阻止不了喵——呀!”

“……那就我來阻止。你給我看看場合啊,笨蛋……”

拉菲爾一腳踹到阿茲莉爾臉上,強制終止了她的哭聲。

阿茲莉爾像上了發條似的,猛然站起來,連明明剛才力量耗盡被人擊墜,現在卻出奇的精神。她正要高聲抗議時,忽然注意到吉普莉爾的異樣,不由得失聲驚呼。

“喵!小吉普不是贏了喵?!為什麼會這樣?!”

吉普莉爾也同樣縮小成幼女姿態。而且她的精靈正在枯竭。正常來說,就算用了天擊也不可能疲憊到這程度。

她現在甚至連幼女的姿態都難以維持,整個身體都閃爍不定。

她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她會受到這種不可逆的損傷,得馬上實施治療。”

“喵快救小吉普喵,快就小吉普喵,大家快點——啊喵,天空在打轉喵……”

“你個笨蛋!自己胸口開著個洞還大吵大鬧的!喂,誰來把他按住!!”

周圍的天翼種沖還在大吵大鬧的阿茲莉爾一陣喝罵。拉菲爾沒理會她們,轉身抱起虛弱吉普莉爾。吉普莉爾做了什麼她心里已有數。

以吉普莉爾的力量不可能打破阿茲莉爾創造的封閉空間。

阿茲莉爾的一擊必殺無疑。

雖然只有那麼一秒不到的時間,但旁觀的拉菲爾的的確確看到了吉普莉爾在被關進封閉空間的瞬間,露出了驚愕的神色——然而,在遙遠的另一處還有一個吉普莉爾。

拉菲爾親眼目睹了吉普莉爾同時出現在了兩個地方。

所以,拉菲爾一點也不擔心吉普莉爾。

那吉普莉爾到底做了什麼?自我分割?——不,這樣可逃脫不了阿茲莉爾的封閉空間。

用排除法後只剩一種可能,答案呼之欲出。

然而,她是怎麼做到的?當時大家都沒發現,就是說——

“……‘時間轉移’……天翼種應該做不到——那……?”

動腦子想想——天翼種眾所周知,空間就像波浪一樣波動不息,且不連續。只要在波峰間開出一個洞,便能不受客觀距離束縛,通過絕對距離進行移動,而時間與空間性質相同,這點拉菲爾也知道。她曾多次與龍精種交手,期間見過幾次龍精種通過時空排斥飛行。

可雖然時間與空間性質形同,但時間卻不會波動。

至少,在天翼種看來,時間是不會波動的。

(……她從龍穿梭于時空波動中悟到了什麼嗎?)

這不可能,可若非如此,有兩件事又無法解釋。

一是眼前發生的異常現象,二是吉普莉爾五次挑戰巨龍還能生還至今。

拉菲爾猜不出她到底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又是如何做到的、等她治療結束後,一定要好好問清楚。

“對了,阿茲莉爾,我要遵照約定把龍精種的骨頭給她,你妹意見吧?”

拉菲爾姑且還是詢問了一下阿茲莉爾的意見。可惜,阿茲莉爾已被強制帶走,只能發出無意識的呼喊。

“嗚……嗚……小吉普……嗚……”

拉菲爾干脆地將其視作答應,回了句“明白”。

一切都是為了今日,這本日記已經記錄了太多的願望,是時候完結了。

天翼種擊敗龍精種,為一切畫上句號。

這段話恐怕將成為日記的最後一頁吧,吉普莉爾平靜地想道。

擊敗龍精種並非遙不可及的願望,而是她的不曾動搖的“意志”。

吉普莉爾用力握住鐵塊,再次審視起眼前的白龍。

她已經曆了五連敗,這次是第六次挑戰。

她在被白龍打得慘敗的第一天,就產生了一個疑問;自己為什麼會輸?

這個無人理解的疑問真正想問的其實是,龍精種到底是什麼。

就在吉普莉爾思索著心中疑問時,龍念出了讓森羅萬象無條件屈服的龍精語,宣告戰斗的開始。

“爆炸吧。”

如果它說一句“去死”,大概一切也都會如它所願。

支配著對奴隸沒有請求也沒商量,只有命令。

龍精語又被稱作創造語言、萬能語言,乃王者的赦令。

世間萬物都無法違抗這句自毀的命令。

曾經的吉普莉爾拼盡全力去反抗,也只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龍目之所及范圍內的一切物質都爆裂開來,迸發出耀眼的白光。

龍的話就是不容分說,不留情面的道理,抵抗在其面前根本毫無意義。

然而,吉普莉爾此時心里卻還在想,前輩真是個笨蛋。

她暗自失笑一聲,在空間中開出一個洞。

在使出的瞬間就終結一切的攻擊?

將這種程度的攻擊視作必殺的前輩確確實實是個傻瓜。

她在第一次與白龍對陣時,就已親身體會過這種“必殺”了。


而她連續五次接下了這樣的必殺。

就是說,這根本就不足以“必殺”。

而白龍也知道,讓天地臣服的語言也無法令眼前的少女屈服。

龍在說話的同時尾巴也猛地橫掃過來,速度快得宛如忽視了時間。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海峽,差點讓人以為是行星相撞。

龍尾瞬間揮下來,斬裂蒼天,震碎大地,劈開海洋。光是沖擊波就足以掃滅一些弱小的種族。

然而,展示出如此威力的白龍卻愉悅地說道:“哦,精彩,真是太精彩了,小羽翼。”

吉普莉爾悠然地單手接下了龍的兩大必殺,起毫發無傷。她沖白龍優雅地微微一笑。

“能得您的贊賞,實在是光榮至極——不過,只要掌握訣竅,要接下你的攻擊根本不是難事。”

正如拉菲爾猜測——吉普莉爾通時空轉移,將時間倒後幾毫秒避開了龍精語。隨之而來的龍尾一擊則是以時間靜止的空間為盾抵擋過去。

巨龍看著吉普莉爾,抖了抖龐大的身體,嗤笑一聲。

本來天翼種是無法掌握時空轉移這種技能的,若強行施展只會如對戰阿茲莉爾時那樣,造成過度的消耗,整個人蒸發掉。

然而,在當前情況下,要施展時空轉移卻相當容易。

吉普莉爾在屢敗屢戰的過程中,從未疏忽對龍的觀察。她從中得出一個結論:龍通過排斥時空移動,用空間轉移也休想追上它們。就是說,龍周圍的空間通常都存在著時空扭曲的現象。

只要配合時空的扭曲,操縱時間比穿梭空間更容易。

得以跨越時間與空間之後,吉普莉爾總算獲得了與龍精種一較高下的資格。她之前的戰斗完全就像是墊場戲。

龍精種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們擁有蘊含著大量精靈的龐大身軀。即便在最強的戰神創造的天翼種眼中那也是數之不盡的量。

它們還懂得號令森羅萬象的王權之語,魔法與之根本無法同日而語。

在初次面對這絕對力量的那天。吉普莉爾被龍精種一句話撕得粉碎後,腦海里只剩一個念頭,自己絕對無法戰勝龍精種。

那種感覺就如同在與自己的主人對陣,身體有一種完全不聽使喚的錯覺。或者說,龍精種的話就像道理、常識——“公理”一樣不可違抗。

吉普莉爾之前也曾參與過好幾次“屠龍”。

而那天戰斗給她的感覺與此前完全不同,讓她很是苦惱——不可能,如此強大的絕對存在殺得死才怪。

可五十到一百只天翼種合力就能殺死它們?什麼道理。

如果只是一百只天翼種就能打倒的貨色,吉普莉爾一個人也能贏。

可她卻連續五次被龍隨手打發。

解開這一矛盾的答案只有一個。

“還有,過去五次慘敗的丑態讓您見笑了,我深表歉意。”

吉普莉爾優雅地行了個禮後,繼續說下去。

身為弱者的天翼種無論來多少只,都應該彌補不了力量不足的根本缺陷。

然而,她們卻擊敗了龍。

弱者擊敗強者,能順利解開這矛盾的答案只有一個——這是拉菲爾和阿茲莉爾永遠也無法理解的。

既然天翼種的力量不值一提也能擊敗龍精種,就只能說明龍精種並沒有那麼強。

“之前我是還不習慣與你這種‘騙子’戰斗……我發誓這次絕不會讓你無聊。”

沒錯,龍精種不過是騙子罷了。

白龍愉悅地說道:“哦,你覺得龍的力量只是騙術?”

“什麼基于天道與原理的強大,不過是耍小聰明的伎倆罷了。”

它們的強大是基于一定的原理,就是說它們的強大是有前提了。那麼,只要擊垮它們的前提,矛盾自然就會消除。

簡單來說——

“只要揭開你的把戲,我便勝券在握。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揭露你的騙術♪”

龍似乎覺得吉普莉爾的論點很有趣,問道:“你是說毫無前提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嗎?”

“沒錯。除了我的主人外,世間的一切都是弱者。因而,當弱者凌駕于弱者之上時,其中必有蹊蹺。等下,我就將你騙術一點不剩地全揭穿。”

龍瞬間沉默了,接著呵呵地嗤笑一聲。

“沒錯。你理解到如此程度卻還無自覺麼……更加有趣了,那你就讓我好好享受一番吧。”

龍張開雙翼,用藍色的雙眼盯著吉普莉爾說道:“雖然我已經無法親眼見證了,但當你打倒我時,你自會明白自己理解了什麼,又在否定什麼。將這一切都告訴你的主人吧。”

那時候肯定很有趣。

龍興致高漲地漂浮在激流洶湧的海峽上空,揮動翅膀扇起暴風。

吉普莉爾沒有搭理巨龍,只是擺出架勢准備應付接下來的交鋒。

這頭龍說的越發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有值得挑戰的對手在眼前,就去挑戰——除此之外的戰斗理由都毫無意義。

就這瞬間之後。顛覆真理的傳說之戰打響了。

嬌小的羽翼與巨大的翅膀交錯。

一如曾經的神話,碰撞的沖擊橫掃大地與海洋,撼動著這個時代。

龍語、龍爪、龍牙、龍尾都無視時間先後,同時擊出。

天使在龍驟風暴雨般的攻擊中,或躲閃,或格擋,打消。

空間被撕裂,時間被扭曲,世界狂亂轟鳴陣陣。

眼前的戰斗引發出種種超乎人類理解的現象,破壞之大大概只有神才能看出其與太古時代戰神龍王之戰的區別。

海在沸騰,山在燃燒,天空分崩離析。

下一刻,這一切便都吞沒于光芒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有能看懂這場戰斗的人在場,看到這番天崩地裂的景象,會作何感想呢?

龍不斷釋放出致命的攻擊全都被天使一一擋下。

或許會有人將眼前的對戰視作奇跡般的難分高下。

但兩位當事人都明白,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難分高下。

雙方力量的差距大得讓人絕望。嬌小的羽翼不過是巧妙地利用了這一差距。她來回穿梭于龍制造的扭曲時空,靠著斷續的轉移來躲開接踵而來的死亡攻擊。

諷刺的是,正是龍自身的強大讓吉普莉爾有機可乘。

所以龍才會感歎說精彩。這已超越了贊賞,堪稱感動。

這份“匠心獨運”令人很難相信她是空洞的最強創造出來的化身。

“精彩,精彩,實在太精彩了。不過……”

龍嗤笑一聲,說道:“小羽翼,光躲不還手可算不得能耐。你的‘騙術大揭秘’要等到什麼時候?”

龍是在指責她至今都沒發動過一次攻擊。

吉普莉爾聽後很不高興,忍不住反唇相譏。

“你這蜥蜴真是煩,靜待大戲高潮才是應有的禮儀吧。”

然而,她臉上神色卻相當嚴峻,現在的她沒有反擊的余力。

龍繼續悠然地釋放致命的攻擊,吉普莉爾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這就是破壞風暴中心的真實狀況。吉普莉爾確實在利用龍的力量,避過龍的攻擊,但只要她的判斷稍有差池,下場便是萬劫不複。

龍也明白,吉普莉爾就算怎麼努力,也無法傷到自己分毫。這是他從五次對戰中的經驗中得出的結論。

吉普莉爾只能一味地躲閃,龍至始至終都游刃有余,雙方都無法置對方于死地。但僵持對兩者的意義卻完全不同。

戰斗再怎麼拖下去,也總會決出最終勝負。

但吉普莉爾卻有著顛覆這一切的王牌。

“故事就是要講求起承轉合,循序漸進。”

吉普莉爾在緊張的局勢中,仍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不過,也該進入‘轉’了”吉普莉爾嗤笑一聲,繼續說道:“你橫跨了複數的時間吧?”

龍愕然失笑,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哦,龍精種被人說種了也會神色大變的啊?真是個相當有趣的發現♪”

這無疑就是龍精種的生態——它們是以現在為中心,橫跨過去未來的多元時空生命體。它們擁有永恒的生命、足以匹敵神靈的力量的秘密就在于此。

它們在連續的時空中並非點的形式,而是以面的形式存在。無論“現在”這點受到怎樣的攻擊,它都可以通過過去•未來的修正瞬間複原。它們還能反射存在于複數時間點上的力量,並收束于現時點上,實現無限增幅從而獲得無限的力量。它們的肉體不過是停留在收束時空上的容器罷了。

“小羽翼,你是怎麼找到答案的!”

白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直接發問。

她不可能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無法理解才對。

不止是天翼種,被束縛于一個時間點上的一切生靈都不可能理解。

然而,吉普莉爾接下來的回答實在與逼近神話的傳說場面格格不入。

“都怪你笨。我得感謝你這麼配合我的試探。”

龍這次是徹底無語了。

她居然是在套話。

她居然在生死之戰中來這麼一出,龍對自己被騙的事實一陣啞然。

吉普莉爾輕輕飄落到一座隆起的小山崗上。

她故作從容,拼命隱藏起自己必死的決心。

“剛才你似乎驚訝于我怎麼沒有攻擊,現在我就來回答你吧。”

吉普莉爾努力讓自己保持優雅,說道:“我知道無論怎樣都無法給予你致命一擊,所以才會讓你久等。你所期盼的高潮大戲——騙術大揭秘即將開始。請拿好手帕,盡情鼓掌,睜大眼看好了——”

吉普莉爾輕輕捏起像裙擺一樣的絲帶,優雅地行了個禮。

“一擊打不到你就兩擊。不過我相信兩擊也不行,所以就三擊吧。你就看我三招取你首級。”

這既非堅定不移的決心,也非遙不可及的夢想,只是她的“意志”罷了。

一號個體也好,龍也好,她都要證明他們並非絕對。

“我出招了——三擊必殺。”

萬眾期待的最高潮——序破急中的急終于上演了。

吉普莉爾通過扭曲時間加速,一口氣釋放出三招。

一如同日記所記,最後三招出手必殺。

顛覆真理者的堅持即將收到回報。

緊接著,垂著頭的吉普莉爾猛地消失了。

龍在等同于永恒的生命中,第一次體會到了“疼痛”,隨之而來的還有生命的終幕。

時間的概念在此時到底還有多少意義呢。

吉普莉爾宣告大戲落幕的三擊幾乎同時釋放而出。

第一擊,吉普莉爾穿過時空縫隙,飛到龍的身後,拿起鐵塊瞄准龍的腦袋。

(橫跨複數的時間?誰懂啊!)

只是因為有無數的證據支持,吉普莉爾才會隱約有此猜測。

如此一來,扭曲時間的能力,奇特的移動方式,近乎無限的力量,以及“一群天翼種便能擊敗擁有絕對力量的龍精種”的異常現象就都能得到說明。

這猜測很荒唐,但龍驚愕的反應無疑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吉普莉爾也由此確信自己的假設能成立——只要揭穿騙術,就能打敗龍。

她模仿森精種,分割精靈回廊,用二重術式,以最低的消耗產生出龐大的精靈,然後將產生的力量瘋狂地注入到鐵塊中。鐵塊頓時發出一陣嗡響。

鐵塊——劍是吉普莉爾從地精種的飛行戰艦上奪來的。它原本是搭載在戰艦上的主炮。地精種為了擊穿森精種的防禦術式制造出了這艦炮,需要靠非常暴力的方式驅動,這點很有地精種的風格。劍傷刻著多重刻印術式,將精靈注入回路便能達到“以更濃縮的薄精靈刀刃劃破精靈編纂的防護”。

鐵塊就是誕生于這一簡單粗暴理論的產物。

(由天翼種注入精靈又會產生怎樣的效果呢!)

吉普莉爾在心中大吼一聲,揮下鐵塊,斬穿了龍的鱗片,刺了進去,印證了吉普莉爾的假設。

以往,就算使用天擊最多也只能打飛龍的一塊鱗片,而且鱗片還會瞬間恢複。然而如今的一擊卻輕易地撕開了龍的防禦,直達下面的皮膚。可惜炮身至此已到達極限,開始溶解。

“還用上了其他種族的道具麼,不過這還不足以殺死我,小羽翼。”

“我當然知道。還請期待接下來的兩擊。”

吉普莉爾在被壓縮的時間中,悠然地回答道,但她心里卻也知道,自己勝算很低。

這是一場艱難的豪賭,吉普莉爾將一切都押上去了,ALL OR NOTHING。

勝算哪怕再小,只要有就賭!

“剩下兩招盡管。”

使來二字還未出口,龍的神色便化作了驚愕。如它所願,第二擊來了。

吉普莉爾苦笑一聲,心想龍當然會驚愕。

因為她將彙聚全身力量的一擊——天擊分毫不差地打到了刺破龍鱗的劍上。

吉普莉爾看到龍這下總算著急了,不由得嗤笑一聲。

白龍驚愕的理由有二。

一是打進它身體的並非天擊,而是受天擊壓迫從蒸發的劍中射出的某東西。

“——骨頭——麼?!”

那東西正是吉普莉爾從拉菲爾那里借來,藏入劍內的龍骨。眾神都無法破壞的不滅炮彈在天擊的壓迫下,穿透龍的皮膚,擊碎了龍的筋骨。

龍大概也感覺出來了,驚愕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焦躁。

吉普莉爾見狀,得意地輕輕一笑。她樂觀地推測,這些勝算或許能提高一點點。

龍通過反射存在過去與未來的力量,獲得等同于無限的力量。

吉普莉爾無需理解龍是如何做到的,她只要知道存在這樣的事實,就可以設立假設了。

龍雖然強得嚇人,但並非不可戰勝。

龍將自己現在•過去•未來的力量通過反射增幅並集中到一個時間點上。若這把戲就是龍精種強大的根源。那它正是擊敗龍的根據。

若龍的本質就是反射時空,那它的力量理論上是無限的,永遠都不可能有人靠蠻力制服它們。從前擊敗的龍也同樣,並不是輸在力量的較量上。

導致它們踏上滅亡的就是其自身的存在狀態。

假如龍的存在狀態就是無限反射過去•未來的力量並收束于現時,只要能在它這封閉的時空外殼上打出一道細小的裂紋,將攻擊打進去就能讓攻擊在其體內無限反射。

根據這假設,巨龍只能群體戰勝,無法單獨討伐也就說得通了。

問題只在于如何打出一道縫隙。

這就是龍驚愕的第二個理由了。

龍的神色仿佛在肯定吉普莉爾的假設,但它同時肯定也在想:吉普莉爾說著要三擊必殺,可在第二擊就用上天擊,耗盡力量縮小成幼女,接下來她要怎麼辦?


吉普莉爾嗤笑一聲,仿佛在說,山人自有妙計。

囚于重力既無法飛行也無法漂浮的幼女雙手舉到胸前。

“你以為龍精種以自我崩潰為代價釋放的攻擊‘咆哮’是你們的專有特權?”

龍大概會肯定地說,就是專有特權。事實也的確如此。

不是跨越多元時空的生靈根本無法使出“咆哮”。再說,根本就無人明白其中的原理。

然而,天翼種們之前殲滅的術式——那些長耳朵家伙耍小聰明妄圖支配幻想種,開發出了一種作用于魔法生命體的“核”的術式,若將此術式施加在自身身上,就算無法做到真正的“咆哮”,也應該能模仿幾分。

簡單來說,就是讓“核”崩壞,並定向自爆,這樣就足以給開裂的外殼注入致命的一擊。

第三擊。

通常天翼種是不會特意給自己的攻擊命名。單純釋放力量、操縱空間、破壞周遭還稱不上“技”。給等同于呼吸的單純行為冠名實在愚蠢。

但現在吉普莉爾要使出的這招原理上只能使用一次,為對把自己逼到這份上的龍表達最大的敬意,以及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她帶著一擊必殺的決心將其命名為:

“接下來就是第三擊——‘絕擊’——一切都將結束。”

天翼種是天地間唯一的主人戰神編纂出來的魔法,如今吉普莉爾要強制將這術式覆寫。

阿茲莉爾若是在場,肯定會大吵大鬧說自己這是對主人的褻瀆——鏡頭如走馬燈般在吉普莉爾腦海中一閃而過。

“——你,不是要擊敗我麼?”

龍平靜地問道,但吉普莉爾卻一臉的茫然。

同歸于盡——吉普莉爾想起她打發時間看的某本森精種書籍中的一個詞。

從前,她覺得這種可憐的想法也只有那群低能的家伙才想的出來。

自己的目的是什麼?自然是為了證明天翼種能獨自擊殺龍精種。

“擊殺你,然後再搭上我自己的命,這有什麼不妥嗎?”

若無必死的決心怎麼一擊殺敵。

挑戰龍,擊殺龍,最後自己是站著還是躺著都無所謂,只要龍死了就是自己的勝利。

在吉普莉爾化身為閃耀的炸彈之時,龍高聲稱贊道:

“——精彩!”

緊接著,曾數度照亮天空的光芒再次閃起。

第三次沖擊貫穿了龍的時空容器。

微小的力量闖進殼內,瞬間無限增幅,龍的腦袋炸裂開來——本該如此。

然而,吉普莉爾已失去意識,看不到這一幕。

“——失敗了,麼?”

吉普莉爾先是感覺到背部的輕微觸感,然後看到赤紅的天空,她這才醒悟自己應該是躺在了地上。

別說力氣了,她現在就連自己的手腳都感覺不到,恐怕手腳真的不在了,

自己還活著。

無情的事實令吉普莉爾感到憤概和悲痛,還有難以忍受的悔恨。

這意外著自毀換來的最後一擊——覆寫核術式失敗,時也意味著龍的討伐失敗

“小羽翼,你的光芒真是比太陽還耀眼。”

龍的聲音從朦朧中傳來。

“……最後還是輸掉了麼……太不甘心了……”

天翼種本是最強之主戰神阿爾特修編纂出來的魔法。

雖然聽起來像借口,但核是主人編纂的神域,自己就沒想過能輕易覆寫,而且也不可能事先試驗。

最後只能在最後的大戰中賭一把。

吉普莉爾歎息一聲。

“閃耀的羽翼,睜開眼睛看清楚吧。你的敵人正邁向死亡。”

吉普莉爾先是楞了一下,隨即便大吃一驚,看向聲音的方向。

只見朦朧的視野中,落到地上的龍頭正化作光粒子飄散在空中。

“自豪吧,小羽翼。你擊敗了我。這就當是臨別的饋贈吧。”

吉普莉爾確實為自己感到自豪。最高無上的成就感充斥心田。

自己終于做到了——光是這一事實便足以令吉普莉爾感到無比幸福。同時,還感覺無比的困頓。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瞼,心中平靜地想道,自己恐怕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術式的覆寫不完整,但自己還是擊敗了龍。精靈極度流失,根本無法挽回,感覺自己正消融于虛空……過不久自己也要死了。

吉普莉爾在昏沉中,聽到龍在自己意識里繼續說道。

“曾經,有人問天‘強’到底為何物。”

“……這人還真是閑啊”吉普莉爾聲音嘶啞地回答說。

龍聞言,不知為何哈哈大笑起來。

“你說過,無條件的強才是真正的強。”

“我可沒說過,不過我肯定過你這種說法……”

“那我再問你一遍,無條件,無意義的強到底有什麼意義?”

“無意義的強的意義……?都最後一刻了,你還想打禪語麼……那我就發揮我無限的忍耐與至上的寬容,回答一下。你就洗耳恭聽吧。”

吉普莉爾艱難地說道:“——我的回答就是,老實說,怎麼樣都好。”

“——”

“在阿爾特修大人面前,世間的一切都是弱者。”

吉普莉爾看著布滿紅塵的天空,淡淡地繼續說下去。

“我挑戰比自己更強的家伙,屢敗屢戰,最終獲得了勝利。這段日子真的無比快樂,無比激動人心,和你戰斗實在愉快。我死了也不會忘記這幾次戰斗。你現在肯定也還在回味戰斗吧。我覺得在戰斗的充實感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你有不同意見嗎?”

龍聽到這,突然在想,這小羽翼不會到最後都沒察覺到吧?還是說……

“我再問一遍,絞盡腦汁、用盡手段戰勝我的你比我還強嗎?”

“投下毒藥讓怪物自毀的人算是怪物麼?肯定不是啊。再說——”

龍看到吉普莉爾毫不猶豫地否定的樣子,確信了。

“‘強’這一尺度本身就沒有意義。”

知道對方比自己強便足矣,至于到底有多強根本無關緊要。

她的態度,她的話完全是在否定她的創造者。

她至死都不知道,這正是戰神曾苦苦尋覓的答案的具體表現。

她只是在貫徹弱者的生存之道。

“別看我這樣,其實在天翼種里,我算是極其正常、穩重的個體。”

——————

喂,喂。

龍隱約聽到了世界的反對聲。

吉普莉爾繼續說道:“你是徹底的超乎常理,強得超越極限。你不懂得什麼叫限度,所以才會死在自己手里。我只是在你的身上開了個小洞。你完全是敗在自身的強大力量下、你的戰敗與我的力量沒有任何關系。”

“……”

“如果還有‘下次’,我要給你一個忠告……”

吉普莉爾頓了下。

“你缺少‘穩重’。你正是太過超乎常理,才會敗在正常的我手上。”

可憐那些森精種、地精種正是因為吉普莉爾要討伐龍才會被滅。若他們在場肯定會異口同聲地大喊,你說的正常到底是什麼鬼!!

但相對而言,天翼種在龍面前也確實算正常……這是事實。

“不錯,正如你所說。”

龍愉悅地笑了起來。吉普莉爾雖想問龍什麼意思,但還是放棄了。因為她明白到,龍的話不是對自己說的,于是轉而問道:“能否賜教大名?”

倒在地上的少女請求似繼續道:“我也快死了,希望至少能在死前為擊敗你自豪一番……如果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可就有點美中不足了。”

這是應該的,龍同意了。它平靜地回答說:“利漢蓋爾提,龍王之一聰龍雷金萊維的從屬。

“……利漢蓋爾提(遙不可及的光)……”

少女反複念幾遍龍的名字,細細玩味起其中的意味。

龍對露出滿意笑容翻羽翼繼續說道:“小而——閃耀的羽翼,你不會死。你還沒到死的時候。不久之後就會有更弱的人來挑戰你。到時候你就知道擊敗我的意義何在。在此之前,你就盡情地炫耀自己的偉跡吧……接下來……就……沒我——”

——的事了。

龍的話隨風飄散,最後只剩下一具不滅的龍骨。

吉普莉爾不由得苦笑一聲,這頭龍到死都還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最後,吉普莉爾在獲得無與倫比的成就感的同時,還得到了一份對龍的追憶。正當她沉浸在錐心的寂寞感中時……

“喵——?!龍精種竟然死了喵——喵——————小吉普,小吉普看到她了——!命令所•有•天翼種喵!馬上轉移到這里喵!!現場進行修複治療喵——阿邦君也一起快趕來喵——?!”

突然,周圍一陣嘈雜,吉普莉爾聽到那把討厭的聲音不由得渾身虛脫,失去了意識。

唔……怎麼說呢……就是,我活下來了。

翻開前面的日記一看,真是羞得想挖個洞鑽進去。以後寫日記都得注意點才行。

——追記,前輩真是煩得要死。

吉普莉爾本以為自己再沒機會翻開這本日記,可惜世事難料。

她在日記上寫完後,回頭看向那只緊粘著自己的煩人生物,冷冰冰地說道:“阿茲莉爾前輩,你還不走嗎?”

“不走。”

吉普莉爾被告知,自己昏迷了四年才醒來,到完全修複更要花六年之久。

現在她正身處修複治療室,被阿茲莉爾緊緊地抱著。

“我今後要一直抱著小吉普,不讓你再做傻事喵!居然想覆寫核心術式,你腦袋到底在想些啥喵?!不過,你還真厲害,居然真的打倒了龍精種喵。大家都在討論要把龍骨這件最顯眼的戰利品裝飾在哪兒喵。修複治療完成後,我們就舉辦個凱旋游行喵。話又說回來,小吉普真是不可原諒。你知道自己做了件多麼荒唐的事喵?!真是太嚇人了喵!!”

自吉普莉爾醒後,阿茲莉爾就一直在她耳邊嘮叨個不停。

吉普莉爾老早就想一巴掌甩飛阿茲莉爾了,但同房的拉菲爾勸慰她說:“小吉普,放棄吧。在你昏迷的這四年里,這家伙一直抱著你沒松過手。在你恢複力量之前,什麼也做不了。就是說,現狀至少要再保持六年。”

吉普莉爾聽了差點又背過氣去。她在意識即將遠去之際回過神來,歎息一聲。

“哎……算了,先不管這位煩人莉爾,拉菲爾先輩又是為何會在這里?”

“這稱呼好隨便喵,一點都不講究喵?!”

“嗯?小妹可是做出前無古人的壯舉的家伙,你對她的言行還有什麼好不可思議的?”

拉菲爾說完就無視掉還在大吵大鬧的阿茲莉爾,用力揉了揉吉普莉爾的腦袋。她揚起嘴角,平靜地輕聲說道:“不愧是吉普莉爾,下次可別這麼亂來了——不過,這次干得不錯。”

吉普莉爾抬頭看著姐姐大人那帥氣得不行的臉,說:“拉菲爾姐姐,我覺得你更適合做天翼種之首。”

“為什麼喵——?!剛才你叫拉菲爾姐姐大人了喵?!拉菲爾太狡猾了喵,我要和你決斗——”

情緒激昂的阿茲莉爾不知道,躲在屋外或某處空間偷聽的其他天翼種聽到吉普莉爾的話後,都一起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周圍的空間突然一陣晃動,遠處還響起了一陣轟鳴。看來是有一股可怕的力量作用在了此地。

剛還在狹窄的室內嚷嚷的三人如今已置身一片寬廣的空間內。她們屏氣吞聲地抬頭看著眼前男子的威容。

天之神、至高的君王、絕世的戰神阿爾特修靜靜地站在這里,仿佛從亙古時至今他就一直屹立于此。

這幾百數千年來從未離開過王座的戰神站了起來。

光是這一站便令周圍的時間、空間,甚至是因果律扭曲,產生出一片比治療室寬闊幾千倍的空間。吉普莉爾三人抬頭看著屹立的戰神,感覺自己三人就如同螻蟻般渺小。

“編外個體,沒想到你居然殺了龍。”

阿爾特修傲然地俯視著一動不動,屏氣吞聲的三人,說道:

“我的羽翼,下次你的表現會如何?能否強大到將我也擊殺?”

他聲音中充滿著期待與溺愛。

不僅阿茲莉爾和拉菲爾,就連其他在聽的天翼種都驚得啞然失聲,差點暈過去。

“請恕我冒犯,我的主人。如果您是為了問這問題而站起來,那您的雙腿未免太掉價了吧。”

而吉普莉爾接下來的回答,就真的讓一部分天翼種暈過去了。

老實說,就連阿茲莉爾都嚇得腦袋空白。

然而,吉普莉爾仍繼續說道:“面對最強的主人,以‘強’對抗毫無意義。我總有一天會以弱者的身份——”

她在最強的戰神面前,昂首挺胸宣言說:“將主人從王座上扯下來——所以,在那天到來之前,能請主人您在王座上端正坐好嗎?”

——乖乖坐好了,等著我把你從王座上拉下來。

這是赤裸裸的挑戰。大片天翼種聞言暈了過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阿爾特修縱聲狂笑起來。笑完後,他猙獰地看著吉普莉爾,說:“很好。那我就在王座上等著。加油吧,我可愛的羽翼。”

阿爾特修話音一落,整個空間便倏然落幕,他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只留下眾人心中無數的疑問。

“……小吉普……嗚嗚……吉普△”

“——嗯?”

阿茲莉爾不顧仍在發呆的吉普莉爾,雙眼閃閃發光地大叫起來。

“吉普居然讓阿爾特修大人笑了喵?!而且還是開懷大笑喵!!這就是那啥喵?!吉普豎起了挑戰阿爾特修大人的旗喵?!感覺熱血沸騰了喵可以出不少本子了喵!!”

“前輩請冷靜下來,別再胡說八道了。”

“不……吉普莉爾,你這次真是了不得啊——”

就連拉菲爾都驚訝得快喘不過氣來。緊接著,其他天翼種也都紛紛議論起來,聲音中充斥著嫉妒•驚愕•向往,震徹阿邦特•赫伊姆。

阿爾特修獨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手托著腮,輕聲向曾在神話時代與自己在最高峰決戰的最強龍王說道:“……終龍啊,和你的一番問答確實是有意義的——同時也是無意義的。”

龍能看透未來,它肯定知曉這一天。

那麼,它的話無疑是正確的,而其行為卻是錯得離譜。

可憐的龍啊,竟連挑戰的心都失去了。

既然認識到自己是無法戰勝戰神的弱者,那為何不勇于挑戰。既然承認自己是弱者,不是該不止步地向前挑戰麼。當身為最強的我出現時,你應該為能夠挑戰強者高興才對。

可龍卻認為死亡是一種幸福。阿爾特修怎麼也無法理解。

挑戰強者才是我求之不得的幸福,可我為何就是無法如願。

“不過——這一天,或許很快就要來了吧。”

——十二年後,亙古持續的大戰終結。

但以戰神的神通也預料不到一切會來得如此迅速。

阿爾特修細細玩味著一枚小羽翼帶給他的大戰預感,平靜地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