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二十九章 心驚膽戰


胡四說,今天一早警察就去他飯店把他從被窩里拽了出來,先讓他領著他們去各個車站看了一下他的車,然後把他帶回了派出所。在派出所里,警察問他有沒有一輛豐田客貨兩用車?胡四說沒有,我的車全是小面包。警察詐唬了他一通,見詐唬不出什麼東西來了,就問他,你的朋友之間有沒有開這種車的?胡四一下子就想到了我,一警覺就斬釘截鐵地說,沒有,我的朋友都沒有車,頂多開個摩托車什麼的。警察就給他下達了任務,讓他協助公安機關打聽一下,誰開這種車?當時胡四還想,我打聽的什麼勁?車管所都有記錄,你們去那里查一下不就明白了?出門的時候,胡四才反應過來,當時這種車大部分都是走私過來的黑車,戶口很亂,甚至有些直接就沒在車管所登記,他還記得我買這車的時候,連牌子都沒掛,直到現在還掛著“套牌”呢。從派出所出來,他就讓林武去市場找我,林武去了一趟,回來說,從昨天我就沒去市場,他就明白了。

“哈哈,這麼凶險啊,”我苦笑一聲,“怎麼辦?幫我出個主意。”

“你比我聰明,”胡四摸了我的手一把,“趕緊把車處理掉,就說早就讓人偷走了。”

“得,”我壞笑一聲,“四哥惦記著我的車呢,給你,錢無所謂。”

“你呀,”胡四悻悻地歎了一口氣,“算我倒黴,車在哪里?”

我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好這麼辦了,笑笑說,晚上我讓小傑給你開過來,你裝修一下,當成你的辦公車得了,比你的破面包可強多了,在我手上沒出過力,跟新的一樣。胡四說,別開到我的飯店里,給我打個電話,直接去修理廠,改顏色,把車斗加個棚子,我開幾天,等風聲過了再還給你。我說,我不要了,這車開始不吉利了。胡四怏怏地說,你行啊,不吉利了就處理給我?我說,你厲害啊,壓得住它。胡四轉個話題說:“萬一警察去調查你,該怎麼說你很明白,我就不囑咐了。”

還能怎麼說?車被偷了唄,你又沒抓著我的現行,我點點頭:“知道。”

胡四沉吟了半晌,苦笑道:“沒想到你上來一陣比我還急,沒必要啊。”

他說得似乎有些道理,是啊,在這件事情上,我確實急噪了一點兒。

見我不說話,胡四安慰我說:“你也不用太擔心了,警察不一定懷疑到你,網太大了。”

這一點我也清楚,可我總得防備著點兒,我郁悶地點了點頭。

沉默了一陣,胡四問我:“哥兒倆喝點兒?”

我搖搖頭:“不喝了,喝酒誤事兒,我想戒酒。”

“那就對了,”胡四贊許道,“再精明的人,只要一粘上酒就他媽完蛋,鐵子不就是個例子?以前多威猛的一個人啊,現在落魄得像一泡狗屎,連剛混起來的孩子都拿他練名聲呢。前幾天我在觀海樓碰見他了,幾個孩子在請他喝酒,他又醉了,滿嘴噴白沫,跟那幾個孩子說,他要重新站起來,讓那幾個孩子跟著他干,馬上跟西區的關凱約上一仗,把仗打漂亮了就進軍海天市場,先把閻八爺干挺了,再收拾楊遠,最終以海天市場為根據地,往外擴展……操他媽,他以為他是毛主席呢,還他媽根據地呢。我讓林武過去煽了他一巴掌,他不認識林武,膘子亨亨地問林武是誰,林武只說了倆字:蝴蝶,滿桌子的人全跑光了。哈哈,你說就這檔次,還怎麼玩兒啊。唉,可憐的鐵子……我跟他喝了幾杯,他就跟我借錢,說是孩子要上學了,交不起學費,我能給他?救急不救窮啊。我就指著牆根一個拉二胡的瞎子說,好好跟人家學學,拍拍屁股走了。唉,人呐。”

我聽得云山霧罩,感覺這社會真是像大浪一樣,稍不留意就會被吞掉。

胡四勸我不要喝酒,他還是忍不住給自己要了兩瓶啤酒,自斟自飲。

我趁機向他提出讓林武回去,我那里用不了那麼多人。


胡四乜了我一眼:“是不是怕他給你惹麻煩?別怕,林武是個張飛,粗中有細。”

我說,我沒那個意思,主要是他經常喝酒,喝多了就打人,我剛剛起步,別讓他把我的人都得罪光了,將來不好收場。胡四仰著脖子猛灌了一陣啤酒,抹著嘴巴說:“這小子確實有這個毛病,在監獄的時候就整天咋咋呼呼的沒個人樣兒,當年我跟老辛鬧矛盾,這小子大吼一聲‘砸貨’,到現在我的耳朵還聾著呢,讓他震的,吆喝完了‘砸貨’他過癮了,我可麻煩了,讓老辛他們把我好一頓臭揍,當時受那個汙辱,我他媽上吊的心都有了……好,讓他回來,我好好操練操練他,媽的。”

“你可別告訴他,是我讓你喊他回來的啊。”

“我‘膘’了?那不是在朋友之間制造矛盾嗎?四哥不是那樣的人。”

“嘿嘿,辛苦你了,”我給他倒上酒,試探他,“他回來就離芳子近了。”

“又套我,”胡四哈哈大笑,“你就不會把話說明白點兒?擔心芳子遭了他的黑手?”

我的確有這方面的擔心,尷尬地一笑:“我可沒這麼說啊。”

胡四把那杯酒喝了,砰地一頓酒杯:“別擔心,芳子是你的,誰也不好使。”

這話說到我心里去了,我紅了臉:“四哥和嫂子還得幫忙啊,還不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呢。”

胡四胸有成竹地說:“這個你放心好了,我胡四別的不行,說媒這事兒一流。再說,芳子現在跟著你嫂子干,你嫂子的三寸不爛之舌你又不是沒領教過,不講你長得還有幾分姿色,就算你是武大郎,她也能把你說成西門慶。可話又說回來了,我們兩口子只負責給你們搭橋啊,怎麼處,還得看你們的,你得有個思想准備,別把芳子想得太好了,她以前的曆史,畢竟你不是十分清楚……操,說遠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它了。好好混吧,將來混好了,沒准兒我去你家混飯吃呢。”

關于芳子的過去,我早有准備,我不想去打聽她以前都干過什麼,我只相信,我愛上了她,我不會將她放棄的。我又灌了胡四幾杯,讓他的話再多一點兒。胡四好象天生就是一個酒鬼,喝了兩瓶又要了兩瓶,話多得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他說到了芳子剛認識他的時候,那時候芳子可天真了,像一朵沾著露水的小花,後來她媽死了,她哥哥結婚了,兩口子給她甩臉子,那意思是不讓她在家里住了,她就出來了。整天喝酒,叼著煙卷像個風塵女子,惹得街上的小混混蒼蠅般的圍著她轉,再後來林武出現了,把小混混全打跑了……再再後來,芳子就遇見了一個賣魚的家伙,一下子就變成了淑女。

媽了個逼的,還是賣魚的厲害——這是胡四的結束語。

從海景花園出來,天已經擦黑了,華燈初上,車水馬龍。

我沒有喝酒,但是我有喝醉了的症狀,渾身發軟,看什麼都是飄動著的。

芳子,我要抱著你睡覺,我要讓你給我生很多孩子,嘿嘿,你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