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四十六章 痛下殺手


我把掉在地上的雪茄重新叼在牙齒上,沖關凱一笑,轉頭問林武:“哥們兒,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嘛,我跟咱家兄弟這剛開始談生意你就來了,這不是不給咱家兄弟機會嘛,呵呵。”林武說他會孫悟空的筋斗云,一個蹦跳起來說到哪兒就到哪兒,我嘿嘿一笑,換個話題問他,“換‘設備’了?我怎麼發現你剛才拿的這把槍很面熟呢?”

林武笑了:“管子你不是認識嗎?是他的,還記得他喝醉了要跟我拼命的時候,就舉著這玩意兒嗎?”

我想起來了,這支槍是管子通過他以前的戰友從越南那邊弄來的,威力比那些破獵槍厲害多了。

建云幫大腿上挨了一槍的那個伙計包紮好了,林武問:“骨頭斷沒斷?”

建云撇了一下嘴巴:“還好,就是窟窿太多了……你槍法好。”

我漫不經心地嘬了嘬牙花子:“云哥,麻煩你送他去醫院,去遠一點兒的。”

那伙計如逢大赦,扶著建云的肩膀,一瘸一拐地顛了出去。

關凱見我們不理他,心里很沒底的樣子問我:“遠哥,你看咱們這事兒?”

我裝做剛剛想起還有他來的樣子,呵呵一笑:“沒事兒了,明天給我安排幾個攤位。”

關凱咕咚跪在了我的腳下:“遠哥,今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拉他起來,摸著他的肩膀說:“你的錢我一分不要,我只需要在這里再安個家。”

林武上下拉著他的拉鏈,一字一頓地說:“你聽著,想死的話就繼續跟我玩兒。”

關凱慌忙點頭:“林哥,你知道我這脾氣,你們這麼一來我還敢嗎?”

出門的時候,老七正慌慌張張地往里走,關凱沖後面湧上來的人喊道:“全回去,沒事兒啦!”

那幫人可能是看出來關凱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想往前湊,林武指著他們後面喊了一聲:“收工!”

人群後面,林武的兄弟和春生他們,黑壓壓地站滿了魚市,人手一件包著家伙的衣服。

直到我和林武走近了停在門口的車,關凱才狼嚎般的嚷了一嗓子:“遠哥,明天我等你!”

林武是開著我送給胡四的車來的,讓我上他的車,我笑笑說:“我見了你的車就難受,四哥滾我。”

林武不讓我走:“怪不得胡四說你不‘靠膀’呢,不願意跟弟兄們坐在一起了?”

我不是不願意跟他們坐在一起,我是太忙了啊,他們整天喝閑酒。

好歹掙脫林武,我上了自己的車,老七腆著臉想跟我上車,我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回到市場,剛進門坐下,那五就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遠哥,你怎麼回來了?我剛把人安排好呢。”

我揮揮手讓他出去:“行了行了,一會兒你和大昌還有老七都過來,我給你們開個會。”


老七不走:“閻八和青面獸又打起來了……”

我實在是不願意再攙和他們的事情了,猛地一拍桌子:“滾!”

屋里靜了下來,風從門縫里鑽進來,嘶嘶叫著,像是有無數條小蛇在拼命地往里鑽。我找了些報紙,想要去將那些透風的地方堵住,可是找了很長時間也沒能找到風到底是從哪里鑽進來的。我扔了報紙,咬緊牙根,把腦袋頂在牆角上,使勁地閉了一下眼睛。冷汗就在這個時候出來了,我能感覺到我的額頭上全是冷汗……風吹在額頭上,涼颼颼的,冷汗瞬間沒有了。風又從我的脖頸里鑽進了我的衣服,身上開始發涼,似乎有雞皮疙瘩出來了。我是不是害怕了?按說不至于啊,我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腦袋上被槍頂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我驀然警醒,是的,我真的害怕了,我發自內心的害怕。萬一剛才我稍不留心,關凱一激動,手指只需要那麼輕輕一勾……冷汗又出了一身。

老七,別怪我不講義氣,我不能留你了,我熱愛生活,我不想那麼快就死。

我坐回來,用沙發上的一件軍大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冷不丁有點兒悲傷的感覺。

肚子那里給一件硬物硌了一下,我伸手一摸,是關凱的槍,很丑陋,是用車床做的仿五四。

就這玩意兒差點讓我完蛋……我歎口氣將它戳進了沙發底下。

BB機響了,我摘下來看了看號碼,本市的,但是很陌生,回不回呢?應該回,說不定是小傑的,現在我最迫切的是想要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麼。可能是剛才摔關凱那一下子用力過猛的緣故,我的腰很疼,一起身差點兒把我疼坐下。我扶著腰探手抓過電話,撥回了那個號碼。里面不說話,我預感到這是芳子。

“喂,你說話呀。”很奇怪,我的聲音很溫柔,類似女人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那邊好象開了一下口,但是馬上沒有一點兒聲音了,好象是捂住了話筒。

“是芳子嗎?我是楊遠啊。”我斷定是她,沒有人會這樣給我打電話的。

“遠哥……”果然是她,“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想跟你談點事兒。”

“你在哪里?我馬上過去找你。”

“不遠,你過了海天路,我就在岔路口等你……”

“好,馬上到。”我掛了電話就往外沖。

走得急促了一點兒,衣服角被門掛住了,一下子把我拽了個趔趄。

閻坤正往上走,一把抱住了我:“又想走?你就不會在這里多少呆會兒?”

我推開他,繼續跑,閻坤緊攆幾步追上了我:“遠哥,就耽誤你三分鍾……”

我回身給了他一巴掌:“一分鍾也不行,我他媽沒時間整天伺候你!”

“楊遠,難道我在你的眼里連一泡狗屎都不如?”閻坤急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領子。

“撒手!”我站住了,“閻八,你他媽給我撒手……”

“不!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閻坤的手上越發用力,“不然你今天哪里也別想去!”


“**,”我被他氣糊塗了,笑都笑不出來了,“閻坤,你撒手,我真的有急事兒。”

“不撒手!”閻坤騰出一只手來,往後一摸,竟然摸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軍刺來,“除非你把我的手剁下來!”

我把手在眼前推了推,無奈地說:“你行你行……要是我不聽你的呢?”

閻坤幾乎是咆哮著說:“不聽我的,你就殺了我!”

我伸出了一只手,慢聲細語地說:“把刀給我,我要殺了你。”

閻坤松開手,雙手托著軍刺,猛地往我眼前一送:“來吧,你殺!”

我殺你娘那個逼呀,我要去見我心愛的女人,這事兒比殺你可有趣多了。

傻逼孩子,你自己玩兒吧,我得走了,我趁他不注意,撒腿就跑。

閻坤跑得比我快,一下子就搶到了我的前面:“遠哥,我真的沒有咒念了,你就幫幫我吧。”

我實在忍不下去了,大口地喘著氣,把手猛地伸向了他:“把刀給我。”

閻坤又重複了他剛才的那個動作,我一把拿過軍刺,揮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遠哥,你砍我?”閻坤楞住了,眼睛睜得巨大,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你真的下手了?”

“我真的下手了,”我提著軍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還不滾蛋?”

“我不相信!”閻坤摸著被我砍得露出鴨絨的面包服,雙手亂舞,“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丟下軍刺轉身就走,去你媽的,肉還沒夠著呢,裝你媽的什麼純純。

我突然感覺脖子被人摟住了,閻坤,你還真他媽來事兒了?我剛想把他背過去,就感覺肚子一涼。

他捅了我!我能感覺到,這一刀很深,因為肚子很深的地方都在涼著。

我回過頭來,閻坤正提著軍刺渾身發抖:“遠哥,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是不是臉色很難看?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種想找一面鏡子來看一看的沖動。

我低下頭看了看被他捅破的皮衣,那里有很精致的一條小口子,像一葉裂開的花瓣。

閻坤似乎站不住了,臉色慘白,軍刺“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這聲音很尖利,像一聲鳥叫。我的耳朵里全是這樣的聲音,仿佛大群的鳥兒掠過我的頭頂。有液體順著褲腿往下流,我下意識地踩了踩腳,鞋子發出“咕唧咕唧”的響聲,我知道我的鞋子里裝滿了鮮血。我握住已經被噴湧的鮮血粘得很粘稠的皮衣口子,沖他一笑:“送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