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虧空案阿桂遭斥責 襄陽道錢灃遇暗算2

一路坐轎他都陷進深深的思索中。錢灃進京是他一大心病——正忙著在貴州修路、造梯田、整頓銅礦礦務,有什麼急事要進京述職?顯見的銅政上邊四十萬兩銀子賬出了毛病,但這是由兵戶兩部過賬,還夾著云南買大理石的款,都攪在一起,貴州藩司只是中轉呀!能查出什麼“症候”呢?若說與和珅無關,劉保琪怎麼會曉得“修路工銀高出二分”?劉保琪是紀昀的人,又攀著颙琰,和王爾烈他們都是“一會之人”。說得這麼紮實,絕不是捕風捉影的話。隨著轎子閃動滑行,和珅眯縫著的眼中碧幽幽閃爍著微光,他又想起方才颙琰接見,仍舊是那麼客氣,客氣里透著冷,連微笑也像涼白開水那麼淡……和珅問起福康安和錢灃時,颙琰只是點頭,又試探問云貴銅政使衙門調撥制錢用銅,颙琰也只說“兵部用銀子可以從戶部調。貴州修路錢灃還是高興,因為貴州人能拿到工錢嘛。不過在貴州還是用制錢便當些。那是個窮省份,料價工銀略高些,他們省還是便宜。”這話說得湯水不漏,根本沒有嫌“太貴”的意思……他又轉念想到錢灃這人。在山東查國泰的藩庫,其實已經一天大事了結,劉墉拉和坤去泰安看封禪碑,錢灃不哼不哈在濟南又殺了回馬槍,“事出有因查無實據”的事立刻成了傾動天下的第一大案。若不是福康安出兵剿匪,牽連得劉墉離開省垣,和珅就想破腦袋也無法調虎離山殺人滅口!想起錢灃回省城,聽說已奉旨處死國泰時,目光中那神氣——眼瞼微微一顫,端著茶碗的手輕抖一下,只驚訝地看一眼和珅——也就這麼一閃而過,輕輕一句話:“十五爺劉大人都在山東,似乎性急了一點。”旋即平靜得一潭靜湖也似……紀昀去了,還和阿桂有書信來往,李侍堯是合于敏中之力扳倒的,也要起複了,阿桂自己失足跌了一跤,看來也一點事沒有。和珅有時覺得,所有伸向自己的拳掌都軟了下去,但現在又看到,這些“軟下去”的拳頭只是縮了縮,又毫不猶豫地伸了過來——這些角色遠比他和珅想的厲害得多……正想得五神迷亂思緒不定,和珅覺得滑動前行的轎子微微一頓,身子前合了一下轎已落地,戈什哈在轎窗前稟道:“和中堂,已經到府了!”

和珅待戈什哈挑起轎簾,呵腰出轎,已見劉全從府中小跑出來,一邊彈袍角,口中問道:“上午叫你把丁伯熙和敬朝閣找來,他們來了麼?”

“來了。午飯後沒歇晌他們就過來了。”劉全笑著,覷著和珅臉色說道,“他們問我有什麼差使,沒得著您的話,不好說什麼,現在西下房候著呢!還有軍機處外放的劉章京也來了,翰林院的馬祥祖、方令誠和吳省欽,都察院的曹錫寶方才來尋劉保琪,說要給他餞行,我也都留住了,這會子在書房說話。中堂,您先見誰?”

和珅定了一下神,其實馬祥祖方令誠這些人都是清流,素少來往的,但他有家規,凡翰林和法司衙門的進士,無論品秩高低要和外省來見的方面大員一例對待。但他此時心中有事,一點閑情逸致也沒有,不想和這群人攀閑話,因道:“你留得是。但我實在太忙,今晚還有幾封要緊公事書信要寫,我先進內房洗洗臉,見面敷衍一下,你在合春樓定一桌席面,叫胡師爺他們陪著,算代我為保琪送順風兒。丁伯熙和敬朝閣就在府里吃飯,告訴他們是要到貴州,把修路和石料木料賬清理一下。”說罷一徑進了內院。

內院上房很靜,秋樹婆娑影影幢幢,微風掃地落葉的沙沙聲都十分清晰,供佛的檀香和藥香時濃時淡混和著隨風遞出來,更顯得幽深僻靜。和珅一看就知道夫人馮氏剛吃過藥,在佛前焚香,因變了主意,改步到北下院來尋長二姑,只見內務管家娘子,賬房上頭管家媳婦並各房有頭臉的婆子奶媽、掌鑰匙的開臉丫頭從北院上房紛紛下來,便知是家政議事才罷了會。眾人見他進來都垂手貼膝躬身退到一邊讓道,和珅也不理會,徑抬腳進了北房。兩個丫頭正支亮窗放那房中濁氣,見他進來忙也行禮,年長點的叫秋云,笑說:“長二奶奶在里頭屋呢!吳姨姨才去了南院……請老爺示下,叫不叫吳姨過來?”和珅未及答話,長二姑已擎著長煙杆出來,說道:“老爺橫豎還要去南院的,憐卿這幾兒發熱,這會子且不叫她吧!”說著便命丫頭,“還不給老爺沏茶來?”和珅渾身乏透到骨頭里,一屁股坐了端茶喝了一口,移時才道:“外頭的事真真煩人,磨得人醋泡軟了骨頭似的!還是家里好,不回家我就定不住心……你怎麼知道我還要去吳姨那里?”

“回到家老爺也是個忙人。”長二姑臉上帶著抱怨,腳下不停取過座褥給和珅墊了背,又擰一把熱毛巾遞過來,似嗔似笑道:“老爺不說,當我們是瞎子?告訴你一句,好歹也當心點自己身子,老陰少陽最損人的了!”和珅一笑,順勢把手伸進她大襟下,撫那一對發面饃饃似的乳房,嘻笑道:“就你眼尖!那還不是妒忌?你比她還大一歲呢!咱兩個那個……就不是老陰少陽了?”長二姑嘻笑著打落他手:“看叫人瞧見了吧!也沒見你這樣的,外頭周周正正的,回來不論老少親疏貴賤……逮住誰是誰!我要是太太,早不知鬧到什麼份上了呢!”

和珅只一笑。他確實是這個樣,在外隨和戲鬧無所不至,愛錢不貪色;也許正為如此,回到府里無所不至,竟是個貪色不愛錢的角兒,嘻笑著,想起外頭有客有事,見長二姑紅著臉掩襟扣鈕子,上去做了個嘴兒,說道:“當家婆娘兒,這府里除了個病秧秧太太,誰能邁過你去?我這會子忙,先出去見見人,回來再和你‘老陰少陽’一番,如何?”

說罷要去,長二姑又叫住了他,說道:“劉全賬上又過來三十六萬,是進哪項賬?吳姨姨昨晚說良鄉那塊莊子還短著八萬;我說這錢不能動,得請示老爺再說,她倒沒說什麼,只瞧著不歡喜……她還不足意兒麼?上回——”她沒說完和珅便止住了,說道:“這我知道,吳姨的房地莊窩不入大賬是我的話。劉全的是四十萬,不是三十六萬,這個錢一個子兒也不能動。回頭再跟你說。”長二姑抿著嘴聽,說道:“老爺說的是正理,不過防著像紀師傅那樣兒抄家罷了。依我看,府里銀錢收項也該收斂些子了。我粗算了一下,一天均拉下來十多萬——嚇人!”

“有那麼多?”和珅停住了步,這就是說,和府斂財現在已經有了一千多萬,這麼龐大的數目他聽著也暗自驚心,怔了片刻才回過神笑道,“還不是這座圓明園?園子修好了再想這進項後悔也遲了。我們不收,這筆銀子就都流到別人腰里,這也是騎虎難下的局面——不妨的,謹慎些,除了議罪銀子里頭進項不停,凡有官員干謁進貢兒的一概不收。沒有缺的官兒來拜,都要有點散碎銀子給他們——不能超過十兩,明白?”長二姑笑道:“曉得了,叮嚀得耳朵長出老繭了!有些候補官兒也真下作,見有常例賞銀,隔三錯五就來走動,一二兩三五兩地接賞,也不嫌寒磣!”和珅道:“越是這一色越不能得罪,化小錢圖買個平安人緣兒就是了。”說罷出院。

劉保琪和幾個翰林清流在和珅書房里大說大笑十分熱鬧,都沒有留意和珅進來。馬祥祖正笑說:“這是相府書房,和相就是隨和,大家好歹也自存些體面——瞧這屋里煙騰霧罩滿地橘子核瓜子殼,和八大胡同翠袖樓剛吃過花酒似的,成什麼模樣——”說著一轉臉,見和珅站在門口笑,便道,“和相來了!”眾人便都起身道乏寒暄。吳省欽笑道:“學生們放肆,弄得和相書房烏煙瘴氣的……”


“沒干系沒干系……”和珅滿臉都是笑容,擺著手隨意坐下,說道:“大家越是隨便,就越是看我和珅自家人嘛!保琪在軍機處我們就相與得好,你們是朋友,我們自然都是朋友。聽家里人說你們要給保琪送行。這個東道我作得,可惜我還有公務,不能相陪。”劉保琪笑道:“方才貴昆侖①已經來說過。我們幾個窮措大今兒要吃大戶了!既是您作東,我也不鬧客氣,要最好的八寶海席,十兩一桌的!誰讓您有錢呢?”和珅道:“那自然是了,平日想請還請不到你們呢!我有幾個村錢,還不是皇上賞的幾個莊子?指望那點俸,早他娘餓掉大牙了。也不瞞諸位,劉全管著園工,招呼個客人什麼的,錢糧上頭小來小去的賬目隨著工單就報銷了,不然我也招架不起。”說著讓眾人,“這枇杷是他們才送來的,難為這季節幾還有這東西,請大家嘗個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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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昆侖,指家仆。

他有說有笑親切和氣如同家人,曹錫寶和方令誠還是頭一次到他府來,不禁心里暗自掂掇:“有名的笑和珅,果然名下無虛……”正思量著,和珅笑問:“這兩位都見過面,只沒有說過話,是在哪個部當差的?”曹錫寶一怔,才想到是說自己和方令誠,忙躬身道:“回中堂話,學生在都察院,糾劾司監察禦史,曹錫寶。這位叫方令誠,和這位惠同濟都在翰林院任庶吉士。”和珅偏著頭想想,笑道:“都是久仰的了,和曹先生是在大理寺,你和幾個刑部司官等著見堂官,我們握過手,惠先生和方先生是在紀曉嵐府門口,我進去你們辭出來,一同打招呼說過話,都是一面之交。不過,方先生有一段風流佳話,還摻著曹先生一番玉成美意,我可是耳熟能詳了喲!曹先生好文筆、好才學!”他這樣說,馬祥祖吳省欽和劉保琪還不覺怎樣,曹錫寶等三人都是隨眾邂逅,與和坤一面之緣,點頭即過的事,和珅都能一一記憶時日地址情形,他如此好記性,三人心中都不禁駭然。和珅恬然自喜,隨意吃著枇杷,指著壁上字畫道:“我是小丘八出身,肚里墨水不多,只喜愛結交清流名士,倒也不全為附庸風雅。在朝里管著錢糧,自覺在錢堆里鑽著,滿耳朵都是算盤珠子響,滿眼都是銀子戮秤,回來看看這些字畫能清心寡欲,洗洗這身銅臭!”說著又笑,“諸位大方之家,看這些字畫以為如何?沒有假的吧?”

眾人隨他手指看,有董香光的畫,有吳梅村、熊賜履、高士奇、張廷玉、傅恒、劉墉的……熙朝以來大名士傅青主、施愚山、方苞的也都應有盡有,最為珍貴的除了鄒思道的“靜氣通神”還有伍次友的“野蘆掩渡”——大內三希堂里也極罕見的名人之作——也懸在北壁顯眼處。原來這群人初入書房時矜持,後來送上果脯點心又忙著噱笑說話,人人心想和珅是個市儈,誰也沒料到滿壁圖書都是絕世珍品——只是名人字畫太多,書房雖大,擠擠捱捱滿牆都是,布置得欠雅,不像書房,倒似關帝大廊廟前擺賣的舊字畫棚兒似的。但此時誰肯說破?只劉保琪笑指西壁一帙字說道:“這是紀中堂的字了,原來掛在北壁的,現在到了西邊。”

“是劉墉說這字寫得尋常,家里人就挪了地方兒。”和珅聽劉保琪話中有話,似指紀昀配去新疆,字也到了“西邊”,卻只皺了皺眉頭,談笑自若說道,“是你不留心,這字畫隔幾個月都要重新布置一下的。那一幅是劉墉的,現在也掛到了西邊。”吳省欽端詳著那幅字,見是斗來大兩個“竹苞”,良久一笑,問道:“是豐紳殷德世兄入宗學時紀公贈寫的。果然不好,不但字尋常,意思也是惡作劇,書房里不掛也使得的。”和珅不禁詫異,問道:“為甚的呢?”吳省欽只笑著搖頭,曹錫寶卻拊掌笑道:“這是罵人的話——是說中堂家‘個個草包’!”

這一說破,眾人都醒悟過來,不禁都莞爾發笑,和珅一時也明白了,也就訕笑,說道:“昔日高江村罵索額圖、罵明珠,一路罵著升進康熙爺的南書房。紀曉嵐詼諧滑稽,有高士奇遺風,我和珅又何愧于明珠呢?”這是很得體的解嘲之語了,大家笑著附和,轉了別的話題。因說及上路的事,和珅叫過家人,命“帶這幾位大人去入席,把海甯送我的洮河老醪帶兩壇去,北京市面上的回煞老燒干性子太烈,保琪還要上路,不能害酒”。于是眾人紛紛起身告辭。

“中堂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劉保琪一邊打躬作辭,正容微笑道,“明兒下午我離京,走前我再見劉全一面。”和珅笑道:“我就不為相,也是胳膊上跑馬拳頭上立人的人。已經和劉全打過招呼,呆會兒他也去給你送行——你怎麼下午才走,看的吉時麼?”劉保琪道:“我不相信那些個。從園里辭出來時遇見內務府老夏,他說錢灃道兒上犯了痰喘,皇上下旨叫大醫院開方子賜藥,說內務府要送藥去,也想和我同行,也為我是學政,驛館里吃飯供應好些……”

他沒有說完,和珅已經呆了,目光幽幽閃著盯視前方不語,劉保琪從沒見過他這樣子的,笑道:“我是在想,錢大人瞧著蠻結實的,怎麼說病就病了?老夏,是不是夏百春?”劉保琪笑道:“是。”和珅道:“我在山東,那里出的荊條花蜜,最能定喘養肺的了。你告訴夏百春,叫他派的人來我府一趟,給東注先生帶些。你也問問太醫,看用藥要當心點什麼,道兒上的事麻煩,誰背著房子走路呢?我在甘肅道上落個病根,至今一遇天兒冷或積了食,干脆就是束手無策!”


眾人聽了無話答訕,各自辭了出去。和珅看著漸漸麻黑上來的暮色,在書房獨自思量片刻,踱了出來,已見劉全從下房偏門中出來,便道:“他們已經去了,你再呆一會子也去,代我勸幾杯酒——你和丁伯熙敬朝閣他們怎麼說的?”

“我說了貴州修路款項銀子的事,要他們到貴州藩司衙門去核對賬目。”劉全對和珅說著,見幾個丫頭過來,吩咐道,“把書房打掃乾淨,先開窗透透風,再關窗用百合香好生熏熏。”他頓了一下才又回,“——別的話沒見著您,沒法子往深里說。”

和珅聽了點頭,背著手游著步子徑至新辟的西花園,看著晚色中變得斑駁雜淆的園景不言聲,劉全知道這主兒正挖空心思想主意,也不吭聲在身後亦步亦趨。半晌,和珅問道:“咱們新府邸正房起建,統算下來用了多少銀子?”

“不到五萬兩吧……”劉全萬不料他問出這麼一句話,有些摸不到頭腦,怔了一下回道,“單是房里鋪地的金磚就用了一萬多,起牆也用的水磨臨清磚,這就費老了……”

“不行,一定要實惠好用,外邊要看著平常。”和珅一擺手道,“金磚已經鋪了,將來嚴嚴實實鋪上羊毛氈毯,又好看又實用,瞧著也不奢華。臨清磚金磚都是禦用貢品,你擺出來給外人看?外邊全用青灰漿拌糯米汁子料墁平了,用白灰勾出磚樣兒來,再種上紫藤蘿、金銀花,爬上牽牛、爬山虎這些,密密栽種,用綠籬笆把牆護起來,絪缊崢嶸的也有些個氣象。沒的淺薄了,叫人說出個‘暴發戶’來,什麼意思呢?”

劉全沒想到和珅說出這麼一大套來,和自己心里想的事滿擰。看看周匝都是民居,灰靄靄的西半天宛似一堆燒成余燼的炭,斑駁暗紅的光也在慢慢消融。滿空中各家炊煙都彌漫開來,還隱隱散逸著飯香,不時傳來小孩子捉迷藏的嬉鬧聲和零星的犬吠。見和珅在園心花亭旁站住,劉全才明白他是怕隔牆有耳,不由的佩服和珅心細如發,便在旁垂手豎耳,聽和珅又輕咳一聲,知道他要說話了。

“錢東注在道兒上病了。”和珅不咸不淡說道,“皇上賜藥,要派人送去。”

劉全一陣興奮,盯著和珅看他臉色。但和珅的臉淹在蒼冥的暮色中,根本看不出神氣。在沉默中劉全也冷靜下來,喃喃說道:“既是姓錢的病了,怎麼爺不曉得?——是聽他們幾個說的吧?”

“我想的也是這件事。”和珅仿佛在噓出自己心中的郁氣,徐徐說道,“有很多事一時想不明白。比如說這幾個進士,方令誠和曹錫寶從不登我的門的,上次于敏中召曹錫寶說紀昀的事,聽說他說私門不議公事,頂了回去。今晚,恰恰是今晚,這幾個人就聯袂而來?……這有沒有文章呢?”劉全想著他的話,一陣驚悚,旋又自失地一笑,說道:“老爺官越大權越重膽越小了。我覺得您想得太深了。做了京官想外任,點了翰林盼學差,當了小官望大官,不和您套近乎成麼?錢灃我想也不是大病,若是病重軍機處也就知道了,賜藥也要六百里加緊的。皇上若真的不放心您,連錢灃進京也不知會,防您還不容易?”

和珅不動聲色聽著,良久一歎笑道:“誰叫咱爺們心里有病呢?事事都像你這樣想,早就出事了!皇上信任,你能保十五爺也和皇上一樣?我再受信用,能和十五爺比?我很疑這幾個清流是十五爺和劉墉,不定還有阿桂,他們商量了派這幾個傻書生來打我的磨旋兒!”


劉全聽傻了。

“原來的辦法不能用了。”和珅陰郁地說道,“但錢灃得病是千載良機,不能錯過。你叫幾個太醫,最好是給錢灃看過病的,商酌一個方子,我也要給錢東注送藥!”

“爺!皇上賜藥,你送藥,錢灃肯吃您的藥?”

和珅笑起來:“這事明日我還要告訴阿桂,軍機處也要送藥。大家都送,錢灃肯定吃皇上的藥。”

劉全看著他發愣。

“明天上午把送藥的太監叫來。”和珅哼了一聲,“還是要在禦賜的藥里作文章……明白?”

“明白!”劉全一下子靈醒過來,聲音大得嚇了自己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