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柳岸紅鎧已百年,九天凡間渡聖元

第一話:柳岸紅鎧已百年,九天凡間渡聖元

臨安城內,午時過後正是店家正忙之時,來往商隊眾多,可說熱絡非凡,興建後的復甦景象,很難想像當時的臨安府戰況慘烈的情景。

南宋時期,在忽必烈的進攻下,南宋持續斷送了江東地區、揚州地區等,而朝廷內部對於這猛烈的攻勢,無法攻也無法守,舉棋不定,最終僅死守臨安,無奈大勢已去,最終臨安被攻陷,南宋徹底滅亡,由於此處為元宋最後激戰之地,殘破程度自然不在話下,死傷慘重何能以言語表達,如今以過戰爭之時,現臨安城已成為一個熱鬧的城鎮。

臨安路上,河岸盡是攤販商家,河面船隻也有商務交易,沿河柳枝吹動,柳絮飄逸甚是美麗,在繁忙的沿岸,唯獨靠近石橋邊的一半枯柳樹無人靠近也無人擺攤,在繁忙地區當中略顯詭異。

遠處,在一片叫賣聲中,有著小小聲鈴鐺沿路響著。

「姑娘,看這青絲軟袍,著實適合您呢!」攤販熱情招呼著。

穿著淡水藍色衣裳的女子,面無表情毫不理會的慢慢走過,腰間掛著兩個小鈴鐺。

女子走到了半枯柳樹旁,自言自語道:「僅是坐著,就有讓凡人無法近身的結界?」

柳樹下不知何時,坐了一個身著朱紅鎧甲的將軍,面無表情,只是看著來往的人們,沒有任何動作,一聽到女子言語,有點驚訝的抬頭看了一下女子。

『你是?』將軍面露疑惑。

「哦?還以為看將軍的樣子,可能不理會小女子呢。」女子有點好奇道。

『非也,我並未想理會你,只是,在這無盡的歲月,訝異竟然有人可以看到王某,引起些許好奇罷了。』將軍恢復了嚴肅的表情,不想再理會女子。

『這女子並非平凡之人…。』原本沉默的白龍忽然開口了;在紅鎧將軍的右肩,隱約有著一條透明白龍,氣宇非凡,看的出非神即仙。

「這倒特別,只剩靈體還能駕馭白龍相隨?而不被反噬麼?」女子略顯驚訝道。

『哼!這莽夫的能力,非汝能想像的,若不是如此,早被吾食盡精氣,汝若為非凡之人,應可看出這莽夫的能力才是。』白龍道。

女子聽了之後,從袖中拿出一透明水晶,將水晶對著紅鎧將軍,只見水晶當中,紅鎧將軍身邊,金光乍現,透射非凡,幾乎看不到身後景象,女子看了之後,也略顯訝異。

「凡人之靈,何能有如此修為?莫非便是我欲尋之人?」女子低聲碎語。

「敢問將軍可否跟隨我走。」女子忽然對將軍提出意外的請求。

將軍略顯驚訝,但一閃即逝,『末將在此,尚有未滿之誓,該誓未達之前,絕不離開,你走吧。』說完便轉頭看向群眾。

「是嗎…。」女子沉思了一會。

「那麼,若我能替將軍完成誓言,便可跟隨與我麼?」女子問。

對於女子忽然表示可以達成自己的誓言,將軍本來有些嗤之以鼻,但轉念又想,我在這邊也百年了,她是唯一可以看到我的人,莫非她真有神能?

『如果你真能達成,與你一去,倒也無妨。』思考一陣子後,將軍面有憂愁答。

「是嗎?我想,這並不難。」只見女子從袖中搜尋了一番,拿出一巴掌大的銅鏡,周圍還鑲有少量的碎珠,看來沒甚麼特別。

「將軍若信我,便看著吧。」女子將銅鏡對著王將軍,輕聲念了幾段咒語,「地上一百年,天上一眨眼;普道耀吾鏡,種種現眼前。」將軍只見銅鏡當中慢慢出現影像。


一偏遠村落,有兩個小孩兒,正用著木劍和木槍在打玩著。

「看王家槍法!」一孩兒喊道。

「喝!陳家劍法!」另一孩兒還以顏色。

使槍的孩兒,便是王將軍了,而另一孩兒,則是王將軍之父在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名叫武禎,王父見這孩兒身強體壯,不哭不鬧,便將其帶回撫養,可能年紀相近,很快便和王將軍成為好友,但除此之外,其他的同齡小孩兒,他一概不與之互動,半年後,這孩兒莫名使出一套劍法,也讓王父為之驚訝。

「這劍法,可是誰教你的?」王父問。

「沒人教給我,自小看父親使,久了我也會了。」武禎答。

「這劍法,霸道十足,攻多守少,若非精壯體格,肯定使不了幾招。」王父思考道。

「你便將這劍法從頭至尾使給我看吧。」

只見孩兒拿起木劍,沒有細膩的動作,而是開天闢地一般,大攻強進,幾乎不護住自身安危,創這劍法之人,非常肯定自己一招可以將對方斃命,所以只攻不守。

「你這劍法,我可傳你些守訣,待你練成後,肯定可和我王家槍法抗衡。」王父微笑道。

「多謝師傅。」武禎立刻跪下道。

王將軍與武禎,自小便是在武學當中成長,因為王將軍無兄無妹,便與武禎成為了兄弟,武禎對於這位無血緣兄長,亦十分敬重。

南宋前期,正是與金國打的不可開交之時,看似永無止盡的戰爭,讓百姓也身陷火海,其中,金國一直無法再犯於南宋的原因,精忠岳元帥可說佔了最大功勞,連敵對的金國皇帝都對岳元帥讚嘆有佳,持續的南宋侵略,也屢戰屢敗。

其中,王將軍,也已經是岳元帥麾下猛將,槍弓雙絕,戰無不勝,僅憑不到五百的騎兵隊,便可馳騁沙場,戰功顯著,乃岳元帥所親信之一。

而武禎,則隨侍在王將軍身旁,若以武學造詣,雙方一槍一劍,可是不相上下,但武禎甘願屈之王將軍之下。

一日,王將軍收到密函,岳元帥意圖違師出征,其實南宋皇上實無絕對政權,岳元帥不願看到朝廷內鬥,造成平定時間拖延,百姓正苦如水火,決定違師出征;王將軍也是其中一員,而這次,武禎被派為二軍,暫時在京城等後,當晚,王將軍邀了義弟,來家中痛飲。

「賢弟,好久沒和你痛飲,今晚不醉不歸。」王將軍拿起大碗一飲而盡。

「王將軍,這,我的酒量怎可和您這個酒神力拼呢?」武禎也拿起一大碗狂飲。

「我說賢弟,私下便直呼本名吧。」

「不可不可,你我雖自小交情匪淺,但帥將有別,我也時時警惕,以免過度自我,這點說甚麼我也改不了。」武禎帶點醉意。

「說你是頑石就是頑石,今天肯定灌醉你這大石頭。」王將軍又拿起一大碗飲盡。

酒過三巡之後,已然至大半夜,兩人醉意甚濃,但仍沒有停止的意思。

「這次末將沒有和將軍一同出征,真是感到些許不安心。」

「我倆只是武夫,對當今朝廷政權實在沒有研究,岳元帥肯定有自個兒的打算,想快速了結這場戰爭,只能先攻再說;本次兵分二路,我被派為前鋒,肯定要建個功勞,何必擔心。」王將軍半飲半道。


「喝完這些酒之後,下次再喝酒,卻不知等到何時了。」武禎嘆氣道。

「哪用等到何時,這次估計不用大半月,就可以打完勝仗回來啦!」

「等你回來後,上百罈好酒,備齊等你。」

幾日後,王將軍率令出征,跋山涉水後,與岳元帥定軍郾城。

城內主將營裡,岳元帥和其他將領正在研擬兵法,如何破這上萬大軍。

「報!王將軍到!」門口守衛大喊。

「傳。」

王將軍進入營內後,單膝下跪抱拳道,「稟元帥,已查清楚,本次敵軍由完顏兀朮親率兩萬大軍前來,不知元帥有何指示?」

岳元帥早已知這次完顏兀朮肯定會帶兵親征,兵法上有十足把握,但略顯擔心。

「這克制那完顏兀朮的兵法,已略有一二,但…。」岳元帥略有遲疑。

「其他人暫且退下。」大部分的將領,紛紛退出營帳之外。

「王將軍…,兵分二路這事,你早就知曉了,是麼?」岳元帥問。

「不滿元帥,早已知曉。」王將軍答。

「那這兵分二路之中,我軍可是先鋒,那未出兵部隊,主在讓都城皇軍,不敢妄動。」岳元帥思考了一會又道。

「待我軍出兵第二日,二軍得立刻發兵,和我軍至郾城會合,如此便可攻個那完顏兀朮措手不及。」

「但…,不久前收到密函,上邊寫道,都城二軍部隊已被密謀通報,將領大多被捕,期限是下月初八前返回都城,否則將領一律處斬。」岳元帥蹙眉道。

「那麼武禎不也…」王將軍心裡一抽,但不敢問出口。

「目前草略之兵法,已將二軍部隊剔除,暫不會有多大影響,這仗肯定是要打,將領被捕是實,但軍心不可亂,只要勝仗回去,皇上那邊我便可交代。」岳元帥雖這樣說,但臉上難掩煩慮之心。

「此事不可張揚,王將軍,稍後會將各將領帶兵路線指示下去,你先下去吧。」

王將軍退下不久後,便收到了發下的區域地圖和帶兵命令,依照這個命令指示,先察後擾,尚無進攻命令,王將軍立刻明白,戰局肯定不會那麼快結束了。

「當前唯一辦法,除非生擒完顏兀朮,否則戰爭便無可能早日結束…。」

王將軍自知這是有勇無謀的做法,但,還有甚麼比沒有辦法更慘呢?思考了許久,王將軍仍準備行動,夜裡,王將軍挑選了二百貼身輕騎,意圖夜襲。

雖然兩邊軍隊加起來上萬,但夜裡的野外,仍然是黑壓壓一片,只有淡淡月光勉強可看到路,遠方夜鳥安穩鳴叫,看不出白天時,這個地方即將成為戰場,幾個時辰後,部隊接近郾城遠處的一小商橋。

「看地圖上指示,前端二里過後,便是金軍主力部隊,修何、傅勇,你們率半軍隨我至西面勘查,剩餘部隊,東面勘查。」指示好後部隊準備出發。

夜裡,二百輕騎在草叢內緩慢移動,就在這時,周圍忽然登火通明,戰鼓喧天,王將軍部隊已被金軍包圍。

「不妙!」王將軍暗道。

「戰便死,降便活!」遠方部隊齊大喊道。

原本藉由草叢掩護的王將軍輕騎部隊,在敵軍威脅下,仍陣形不亂,毫無懼色。

王將軍環看周圍部隊,沒有五千也有三千,自己才帶二百部隊,根本無法抵抗,大勢已去。

「兄弟們,欲降者,絕無罪,不需隨我力抗金賊!」王將軍喊道。

雖然這樣問,但部隊裡一個要站出來投降的都沒有,王將軍已知將領們的忠心,便不再勸。

「誓死不降!」王將軍大喊後,便與二百輕騎勇猛衝鋒。

「放箭!」遠方敵軍大喊道。

金軍豈會等敵軍靠近,部隊才剛起步,立刻放箭,上千箭矢從空中落下,就像黑雨一般,一輪箭畢,王將軍部隊死傷已過半,剩餘不到三分之一,但輕騎已靠近金國部隊。

剩下的將領奮勇殺敵,仍被一一斬殺,根本是以卵擊石,王將軍還未靠近部隊已身中三箭,戰馬也中箭身亡,但仍不減勇猛,將身上所中之箭折斷後,繼續向前殺敵。

金軍眼看對方剩下人數不多,但敵方將領毫無恐懼,勇猛異常,完全沒有倒下的形勢,也開始懼怕這眼前的鬼神,只見王將軍長槍一刺,至少刺死兩名以上敵軍,收發速度之快,只怕金軍怎麼死去都還不知,而長槍重點在於突刺,砍擊能力較弱,但在王將軍百斤臂力之下,仍可輕鬆砍下敵軍頭顱。

只見王將軍所到之處,都是金軍屍首,遠方完顏兀朮拿起弓箭,毫不留情往王將軍射去,一箭射中使槍的右臂,但王將軍槍勢絲毫不減,完顏兀朮又驚又氣「再拿箭來!」破風兩箭,一中右腳,一中左肩,王將軍邊殺敵,邊折斷箭矢,猶如修羅轉世,完顏兀朮驚訝萬分,但又暗嘆道:「若此人可為我用,我又何嘗想殺他。」,實是英雄惜英雄。

也不知幾個時辰,王將軍部隊早已死光,其他屍體都是金軍兵將,兵法當中,士氣乃重要一環,而金軍士氣低落,根本無心再戰,眼前這個敵軍身上中箭無數,砍傷異同,但仍可斬殺身邊同窗好友,這情景已造成金軍莫大心理打擊。

王將軍已快力竭,看著身邊敵軍不減,屍首滿地,也分不清自己同袍屍體,悠嘆道:「不久我便與你們同聚了」

王將軍左手持槍柄上方,右手扭轉槍底,只見長槍上,露出數百銀針,「且看最後一招!白龍滅世!」話畢,王將軍將雙手握住槍底,猛力飛轉,槍上銀針奮力飛出,射死上百士兵,但,也力竭了,王將軍右手盤住長槍,插往地上倚靠著,用最後一點力氣喊道:「王某在此,有本事者,取我頭顱!」

遠方,號角響起,郾城方向有部隊靠近,當然是岳元帥親帶部隊,直衝戰場,完顏兀朮的部隊剛剛才被一鬼神破了陣局,此時看到岳元帥帶隊,哪還有心戀戰,立刻掉頭退兵,山丘上一不倒身影,正是身中數箭的王將軍,待岳元帥上前時,王將軍早已無氣息,身上中箭上百,如果是一般人,早已連走動都很困難,更何況還要殺敵,只見王將軍死後依然不倒,身邊盡是金軍屍首,至少上千,勇猛無比。

王將軍死訊傳回都城,已是三日後的事,武禎也收到了訊息,原來將領根本沒有被捕,而是皇上聽信讒言,想逼回岳元帥罷了。

武禎在得知王將軍死訊後,悲痛異常,食不下嚥,翌日,收到一封書信,確是王將軍所寄,原來在偵查前,王將軍發了封書信回城給武禎。

只見信上寫道:「戰事速了,務必忍耐,致賢弟。」武禎讀完後,備受打擊。

「王將軍,原來你在前線還是擔心末將,我並未被捕啊,這些奸臣啊…」武禎雙膝跪在地上,已發不出其他聲音,唯有哀嚎。

武禎心想,我們都是忠心武人,遭受如此對待,南宋必亡啊!這想法揮之不去,只想和義兄一起死去…,「愚忠之人,不敵奸臣,因我而亡,地獄償還。」話畢,拔劍自刎而亡。


鏡中影像至此漸漸淡去,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王將軍感慨萬分,悲從中來。

『賢弟,這又是何苦呢?』王將軍看到義弟因為自己而自刎,亦是悲痛莫名。

『敢問姑娘,賢弟目前位在何處?』王將軍起身抱拳道。


「將軍也聽到了,他自願下了地獄,那肯定在地獄了。」

『姑娘可有辦法?如此大恩,王某一定報答。』王將軍抱拳下跪。

「無須心急,我自有辦法,稍等片刻就是。」女子淡淡的答道。

只見女子往後退了幾步,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低頭念了幾句,把裙襬稍微拉高了些,腳上輕踩了地上三下,女子鳳緞白鞋,加上皮膚白皙,模樣甚是優美。

這時,一小童忽然從地下爬上來,年紀約十來歲,身上穿著也不特別,和路上的小孩穿的沒兩樣,唯獨身後有著一冊子和毛筆,只見小童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緩緩問道,「是誰這時候找土地爺爺呀?」

「是我。」女子輕聲道。

「咦?!你,你不是…」小童一臉驚訝的看著女子。

「無需多言,我趕時間,土地公呢?」

「土地爺爺他…,因為蘇州天候異常,龍脈不定,所以急忙趕過去盤查,交代我打理一切呀。」小童兢兢業業道。

「那麼,可否有辦法立刻幫我查一下,百年前住這附近,有個叫武禎的將軍後來哪兒去了?!」

「可…可以的,稍…稍等我一下呀…。」小童從後方拿了冊子,東翻西翻,找了許久。

「有…有了,陳武禎,宅中自刎,因是自殺,由秦廣王親自審判,念在他為國保民,雖是自殺,確也算仁勇,原不收他的,但他堅持要下地獄呀,所以…。」

小童又翻了幾下書頁,「有啦!這時他正在刀山地獄呀!」

「是嗎?明白了,你可以走了。」小童慌慌張張的又走進地下去了。

「姑娘,若果他在地獄,可有何辦法?」王將軍相當著急。

「莫急,將軍都等了這百年,估計這短暫時刻也能等吧?再稍待我一下。」女子說完,又低頭念了一些咒語,「世間善惡何能分,唯入地獄眾生魂;十八無間了無盡,地藏菩薩渡世人。」

女子在念咒時,同時在手上變換了三次不同的手印,沒多久,在女子眼前出現了一黑色拱門,拱門左右兩側,有一單眼骷髏,和一三眼骷髏,一左手和一右手放在門拱上,手上均拿著奇形怪狀的法器,似刀非刀,似戟非戟,忽然,兩個骷髏開口了。

「是誰膽敢在人間召喚地獄之門,若無神威,或無令牌,必當收之。」骷髏低沉陰森問道。

「在這兒,這便是我的令牌。」只見女子早已將一金色令牌拿在手上。

「閣下原來是九天使者,請進吧。」兩個骷髏左右推開了大門。

只見大門內幽暗一片,還有呻吟和慘叫聲傳出,並且有黑色人影在遠方盤旋,詭異萬分,王將軍倒是看的一清二楚,而凡人貌似一點也沒有察覺。

進了大門之後,內有一佝僂老人,手拿著骷髏燈,女子見狀,輕聲告知,「勞煩引薦閻羅天子。」老人點點頭,便往前去,女子則跟在後面。

沿路景色都是大多只有兩種顏色,血的紅色,和幽暗的黑,地板也不是石或木,而是像肉一般的材質,但女子絲毫無懼色,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經看到了閻羅天子的大殿,那大殿遠看無奇,近看龐大壯觀,單一大門就五、六層樓高,而大殿外,等待審判的幽魂無數,有高有矮,有男有女,各個面無表情。

進入大殿後,那大殿內奇大無比,寬敞不得見底,左右兩旁侍衛高大異長,每個侍衛約莫十層樓高,而在大殿主位上,有一穿著官服之人坐在殿上,也是巨大無比,留著一臉鬍鬚,卻慈眉善目,想必是閻羅天子了,在正前方,有一穿著商服,看似生前是商人的幽魂正哭訴著。

『我家中父早逝,尚有老母孝順,平日我努力賺錢打拼,為的就是孝順母親,請大人替我做主,我不可下地獄呀。』商人泣訴。

「是嗎?若你自認無罪,那便站上望鄉臺看看吧,有罪無罪,自有定奪。」閻羅天子語氣平和道。

只見那商人緩緩走上殿中間的高臺,而臺下是一大鏡面,臺前也有一大鏡臺,此時,臺下的鏡面,出現自己身前的畫面,原來,這個商人生前是銀樓老闆,孝順母親,但是,所賺的錢,都是非法所得,害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更有多人上吊自殺,前方的鏡台,這時顯示出商人數錢貪心的畫面,商人看到這裡,啞口無言,便已知無從狡辯。

『我…,我認罪了,但…,我的母親是無辜的…。』商人羞愧的低頭道。

「放心吧,你母親自有未完的因果,無須你擔心。來人啊,帶往誅心地獄。」閻羅天子拍板道。

「孽鏡臺前證罪孽,望鄉臺下非故鄉。」女子忽然道。

「哦?這不是九天使者嗎?敢問來此地獄有何事?」閻羅天子客氣的問道。

「我想找個將軍靈魂,叫做陳武禎,敢問閻羅天子,是否有此人?」

「我看看,嗯…」閻羅天子翻了翻桌上的冊子。

「哦,他呀,就是說甚麼都非得下地獄的傢伙。」

「我用孽鏡臺看過,念在他算是個仁勇之人,無須下地獄的,但他說甚麼非得下地獄。」閻羅天子揪了下長鬚道。

「那麼,可否請他過來一趟呢?」女子問。

「沒問題,來人啊,調上陳武禎魂。」只見側門通道口,一齒外翻鬼卒,臉上有六個眼睛,向遠方望了一望,忽然像發現了甚麼似的,便將手上的長勾鎖丟了出去,拋出去的勾鎖也不知道伸了多長,貌似勾到了東西後,鬼卒便將勾鎖回拉,不久,那勾鎖前端,多了一幽魂,身上刀傷無數,頭腦爆裂,而勾鎖則勾在他的心臟上,由於體無完膚,也看不出是誰。

「陳武禎到!」鬼卒喊。

這時,閻羅天子拿了一旁的扇子,輕輕的扇了這幽魂幾下,只見幽魂恢復生前的原本姿態,身上的傷口也一併消失,便是武禎了。

「陳武禎,這位使者有事找你,你且聽他說說吧。」

『你是?我並不認識姑娘呀?』武禎恢復神智道。

「是王將軍請小女子來的。」

「將軍可知自刎後,王將軍怎麼了?」

『不知!不知!可請姑娘告知在下!』武禎這才驚醒急道。

「將軍自刎後,王將軍在您倆故居外等了百年,至今仍在原地。」

『這…,將軍,您這是何苦呢?』武禎看著地上搖頭低聲道。

「那將軍您又是何苦呢?」

「您倆一忠義,一仁勇,最後兩人都未成正果,小女子便是來請您和他一聚的。」

『但,我身處地獄,豈能說走便走。』


「放心吧,你罪本就還未重到落入地獄,再說,這位使者非普通人,有她的話,本官也可放行的。」閻羅天子答道。

『那,有勞姑娘您了。』

河岸邊,王將軍仍然在等,地獄門一直未打開,女子也去了幾個時辰了,王將軍擔心,是否沒辦法救回武禎,又該如何是好呢?

此時,地獄門上的骷髏忽然動了,緩緩將門推開,在門後的,就是女子和武禎了。

『賢弟!』王將軍激動道。

『將軍!』武禎急忙下跪。

『賢弟,你這是何苦呢?我足足等你百年了。』王將軍將武禎托起。

『不知將軍在此等候多時,末將罪該萬死。』武禎自責道。

『罷了,罷了,等這個酒宴,也等了夠久了,見你無事,我心願已了。』

「您二位喝個酒吧。」只見女子早已將兩大碗酒準備好,拿在手上。

王將軍也豪邁,一把接過兩碗酒,一碗遞給武禎。

『賢弟,百年的酒難得,乾了!』話畢一飲而盡。

『將軍,末將之罪,敬酒償還!』話畢同樣一飲而盡。

『我和你有諸多話語,估計百日都說不完了,如今,我已答應隨這姑娘一同離去,千言萬語,你我暫不需多說。』

『膽敢再請求姑娘,可否讓賢弟免去這地獄之苦。』王將軍問道。

「放心吧,以他的功績,早已可登極樂,位列天將,只是愚癡愚仁,所以才在地獄罷了」,武禎不好意思的低頭微笑。

「我的使者會帶你去的,將軍跟著便是。」此時女子身後出現一小女孩兒,和女子面容有些相似,衣著也幾乎一樣。

『將軍,我走了,保重。』

『賢弟,待你我重逢時,我倆肯定聊不完這百年,哈哈,哈哈!』王將軍大笑道。

小女孩兒領了武禎後,便走向牆上,慢慢的,消失在橋的中央。

這時,王將軍已了心願,轉身單膝跪向女子,雙手抱拳道,『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微薄之力,任憑差遣。』

「將軍無需多禮,請起吧。」

此時,王將軍站起,女子細瞧了一番,王將軍身高近二米,臉形方正,虎目劍眉,正氣凜然,實是猛將之人。

『敢問姑娘,需要末將這無用之魂,做何用處?』王將軍疑惑道。

「你既已答應與我同行,我便可賜你靈山肉體。」話畢,女子從袖中拿出一甘露瓶,緩緩傾斜瓶身,滴下了一滴水露在王將軍身上。

只見那水露觸碰到王將軍後,便像無止盡一般擴散,先是擴散成了血管,接著肌肉、內臟、骨骼,一一成型,此時已是黃昏,路上行人稀疏,根本沒人注意多了個人在岸邊。

「哦?這露水當真方便之極啊!」王將軍恢復後,握了握拳。

「敢問將軍姓名為何?」

「在下聖元。」王將軍抱拳道。

「好名字,為了你生前榮譽,我還是稱呼你為將軍吧?」女子終於露出微微的笑容道。

「當然沒問題,姑娘還我已死之身,還助我賢弟之誓,以此大恩,肝腦塗地。」

「不過,你這白龍,如何是好?不知你是怎麼得到白龍的?」女子疑惑問。

「這個嘛,王某也是死後白龍才出現的,但生前卻沒見過。」

「哼,吾是汝幾世前所訂下契約的白龍王,早已跟汝數世,只是汝未曾發現罷了,若不是汝每世的正氣足以媲天,吾早已食汝骨肉,取汝魂魄!」白龍不削道。

「但…,你這樣跟著我好像…,貌似沒有多大用處吶。」聖元不解的道。

「將軍,各種定下契約的神獸,都有運用的辦法,只是你尚未明白而已,日後我會一一傳授於你的。」

「白龍,你也莫嘔氣,便助一臂之力吧!」女子轉向白龍道。

「這無需汝多說。」白龍說完,緩緩轉圈飛向空中,接著,慢慢化作一柄長槍,槍柄的上半部,有龍尾盤踞,慢慢往上,前段則有龍頭攀在主槍刃上,而槍刃則是除了主槍刃之外,還有兩個副槍刃在左右,白龍的前爪,則分別抓在左右的副槍刃上。。

聖元將槍柄握在手上,仔細觀看,並隨手耍了幾下,甚是順手,槍柄的下半部有類似冰雪的花紋,在龍身盤踞的槍柄中間,有寫著兩個字「雪嶽」。

「原來名為雪嶽,日後有勞了。」聖元看著長槍道。

「姑娘,還請多指教。」聖元轉身抱拳向女子道。

「不過…,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瑤池天界仍應和,七界正氣廣恩澤。」女子道。

「瑤池…,七界…。」聖元低頭思考了一下,便想通了,「原來是瑤七姑娘,真是好名字,日後任憑姑娘差遣,末將不問原由,只要是姑娘要做的,在所不辭,便是要我的命也無所謂。」

「放心吧,往後要幫我所做之事,足以償還我給將軍的恩惠。」

話畢,女子轉身便走,「隨我來吧。」

時間已經是黃昏近晚,將軍便跟著女子而去,慢慢消失在夕陽的餘暉當中。

第一話,完。

編按:地獄並非一般大眾所認知只有閻羅天子,而是共分十殿,包含秦廣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閻羅天子、卞城王、秦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轉輪王,每一殿所掌管之刑罰均有不同,所判處地獄亦有所不同,其中閻羅天子位居第五殿,主要讓已死之魂,可以觀看生前所做業果,是善是惡,無從隱匿,上過望鄉臺者,均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