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啊,你要鋤頭干什麼?"秦海看著秦珊,大惑不解地問道.
"種菜啊!"秦珊想當然地回答道,"我和爸爸不要吃菜嗎?你們這里這麼多空地,可以開一個菜園子出來,種上菜,足夠我們一家人吃了."
"妹妹,你現在是個城里人了好不好."秦海哭笑不得.
這麼大一個鋼鐵廠,現在只恢複了一個煉鋼車間的生產,工人人數十分有限,所以看起來場地的確是夠空曠的.可是,再怎麼空曠,堂堂董事長的女兒,CEO的妹妹,也不能在工廠里種菜吧?
"城里人就不吃菜嗎?"秦珊倒是挺有道理,在她看來,在房前屋後種點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農家丫頭,干這點農活根本沒什麼壓力.
"城里人要吃菜都是到菜市場去買的,哪有自己種菜的道理."秦海道,他想了想,又道:"珊,你把東西收拾一下,然後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農機廠."
"真的?"秦珊大喜,她出門的機會不多,平常最遠也就是到過姜山縣城.這一次隨著秦海到平苑來,她看什麼都覺得新鮮,看什麼都不覺得膩味.聽哥哥要帶自己去農機廠玩,她自然是歡欣鼓舞的.
秦海幫著秦珊把一些洗好的東西搭到宿舍門口去晾曬,然後鎖好宿舍的門,開著吉普車帶著秦珊直奔農機廠.
"哥,你怎麼想著帶我去農機廠玩了?"秦珊坐在車上,對秦海問道.
秦海道:"你不是要買各種東西嗎,我給你找個向導,讓她陪你去買,順便也教教你城里人的規矩,你看如何?"
"你不能帶我去買嗎?"秦珊問道.
秦海道:"買東西這種事,是女人的事吧?我一個大男人哪懂這個?我給你介紹一個大姐姐,她是我的對門,我記得她這星期上晚班,這個時候應當在房間里,正好能夠給你當向導."
聽要見外人,秦珊一下子緊張起來,她連聲地念叨著:"是嗎?她會不會很凶啊?對了,她會不會看不起我啊?哎呀,糟了糟了,你也不早,害得我穿了干活的舊衣服出來……"
秦海前一世並沒有姐妹,所以對于女孩子的這些心思全然不知.見秦珊又是梳理頭發,又是拼命扯著衣服,想把衣服扯得平整一些,他只覺得好笑.
"好了好了,珊,不用這麼隆重,我帶你見的人,也就是一個普通工人罷了,她原來也是從農村出來的,穿著打扮並不比你講究多少."秦海不住地安慰著.
秦海要帶秦珊去見的,自然就是對門王曉晨了.他知道王曉晨是個熱心人,想讓她幫忙教教妹妹如何當一個城市姑娘.女孩子的事,肯定還是需要女孩子之間才能溝通得更好的,有些女孩子家要買的東西,秦海既不知道買什麼好,也不知道應當在哪買.
秦珊的緊張在她見到王曉晨之後不到一分鍾就消失殆盡了,王曉晨身上有著秦珊所熟悉的那種農村女孩的氣質,而她的熱也迅速地感染了秦珊,秦珊不一會就一口一個曉晨姐地和王曉晨粘乎起來了.
"哥,我知道去什麼地方買菜了,曉晨姐跟我,每天早上都有周圍的農民會挑菜到廠門口來賣.她叫我不要去得太早,要等人家賣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去,那時候價錢就會更便宜……"秦珊在王曉晨的房間里呆了一會之後,樂滋滋地跑回秦海的房間,向他彙報自己學來的生活知識.
秦海道:"可是……她有沒有告訴你,那時候的菜都是別人挑剩下的,都是爛的或者有蟲眼的?"
"挑剩下的怕啥,洗一洗炒熟了不是一樣能吃嗎?曉晨姐,這樣一斤菜起碼能便宜3分錢呢."秦珊反駁道.
"我錯了,我真的錯的……"秦海恨不得往自己的腦袋拍上幾掌,王曉晨是個工人不假,可她是那種出身農村而且極其省錢的工人,讓王曉晨教秦珊怎麼當城里人,她能教出什麼來?
"你等等,我想想還有誰能夠教你的……"秦海開始在腦子里盤算著他在青鋒廠認識的女性,他到廠里的時間才一個來月,認識的人本來就不多,其中年輕女孩就更是少有了.單身樓里倒也有幾個年輕女子,但秦海與她們不熟,自然也不好去找她們幫忙.
秦珊不樂意了,她撅著嘴道:"還需要找誰呀?你不是讓曉晨姐帶我去買東西嗎,她現在在換衣服,馬上就換好了,我們不用再找誰了."
"我擔心讓她帶路的話,只能買到一堆便宜的打折貨."秦海道,"不行,我怎麼也得找個富二代,官二代啥的……哎,我想起來了,還真有!"
"什麼真有?"秦珊奇怪地問道.
"我想到合適的人選了."秦海樂呵呵地道,"珊,你在這里等一會.等曉晨打扮好了,你們就在樓下等我,我去再找一個人來和你們搭伴,這樣就結構就合理了."
"你什麼呀?"秦珊皺著眉頭,實在不知道秦海在啥.
秦海把秦珊留在房間里,自己一溜煙地跑了.他出了單身樓,直奔家屬區,不一會就來到了甯中英家的門前.
"篤篤,篤篤."秦海敲響了房門.
"誰呀?"屋里傳來一聲問話,隨即門打開了,甯靜那俏麗的面龐出現在秦海面前.
"咦,是秦海,你是來找我爸爸的,還是來找我哥的?"甯靜問道.
"我我是來找你的,你信嗎?"秦海笑著問道.
"我當然不信."甯靜撇著嘴笑道,"不過,我猜想你是來找我爸的,我爸這個時候不會在家里的,他如果不在辦公室,肯定就是在車間了."
秦海道:"我真是來找你的,你如果現在不忙的話,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我?"甯靜看看秦海的臉,覺得對方不太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不由得詫異起來:"我能幫你什麼忙?"
"是這樣的……"秦海簡單地把事了一遍,明自己的父親和妹妹從鄉下來了,要在平苑暫時安家,所以需要采辦一些東西.自己對買東西不太了解,希望甯靜能夠幫忙,陪著自己的妹妹去逛街.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有空."甯靜也是一個人呆在家里憋得難受了,聽有這樣一個光榮而有趣的任務,自然是歡喜不迭,"你稍等一會,我去換件衣服……"
房門在秦海面前抨地關上了,秦海摸摸差點被房板撞上的鼻頭,郁悶地想道:女人真是一種麻煩的動物啊,逛個街而已,秦珊後悔自己沒換衣服,王曉晨急著換衣服,甯靜也要換衣服……至于弄得這麼隆重嗎?
唉,那就等幾分鍾吧……
實踐表明,秦海的樂觀是毫無根據的.甯靜在屋里呆了足足一刻鍾,這才拉開房門,對秦海招呼道:"好了,你等急了吧,咱們快走吧."
"我妹妹,這大夏天的,你換件衣服能換一刻鍾?"秦海一邊帶著甯靜往單身樓的方向走,一邊抱怨著.
他對甯靜的稱呼沒有什麼固定模式,有時候學著甯中英的樣子喊她靜,有時候學著甯默的樣子喊她妹妹,有時候則按自己的方式喊她丫頭,每次喊什麼,取決于他的心.比如這一會,他要像一個哥哥批評妹妹一樣發點牢騷,所以就管甯靜叫妹妹了.
"什麼叫換件衣服,我們女生要出門,不得洗洗臉,梳梳頭嗎?哪能像你們男生那樣邋遢."甯靜嬌笑著反駁道,在她看來,秦海現在那副呆萌的樣子,簡直與她哥哥甯默如出一轍.
"女為悅己者容,你這樣打扮,是給誰看啊?"秦海沒遮沒攔地評論道.
甯靜的臉刷地一下了,作為一個高中生,她當然知道這句古文是什麼意思,但從來沒有人像秦海這樣直不諱地把它出來.一時間,她竟然想不出如何來反駁秦海的這句調侃,愣了一會,再想表示生氣,又覺得好像有些晚了.
"你再胡,我不去了!"這是甯靜能夠想到的最有力的還擊了,不過,在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腳步可一點也沒停.
兩個人來到單身樓下的時候,王曉晨和秦珊已經在那里等了一會了.兩下一對比,秦海便感覺到了強烈的反差.秦珊自不必了,王曉晨好歹也是當了兩年工人的人,而且還特地換了件不錯的衣服,但與甯靜往一塊一站,就顯得有些寒酸了.甯靜穿的襯衣材料比王曉晨的衣服更好,而且顯得更新,這就是城里姑娘和農村姑娘之間的差異了.
"這是我們車間的王曉晨,你們好像見過吧?這位是我妹妹秦珊,開學就上高二了……這位是甯廠長的女兒,叫甯靜,也在讀高中."秦海給雙方互相做著介紹.
"我也是開學上高二,咱們不定還是同學呢."甯靜主動地走上前去,拉住了秦珊的手,親熱地攀起了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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