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麗安是見過世面的人，作為追殺納粹小隊中的一員，她研究過日爾曼這個民族，堅強認真是這個民族的主要特性，她還真的見過有德國人為了安裝燈泡，用量角器測量三角架擺放的是否牢固的，可她今天卻驚異的見到，楊雙的師傅帶著楊雙安裝各種機械的樣子，竟然比最仔細的德國人還要偏激，從工作台的搭建到銑床車床的組裝，水平儀一直擔當著主要角色，老是偷懶打馬虎眼的色土匪，屁股都快被老車間主任給踢爛了。 而老車間主任怎麼做，歸根到底只是追求兩個字，那就是保證機器的最大精度。 其實從整個人類的發展史來看，但第一片石斧被某個開竅的光屁股原人給敲打出來之始，直到工業革命的大爆發，再到近幾年的納米技術的廣泛應用，人類始終都在最求著工具的精度。不說別的，光把最小測量單位從毫米減小到絲，人類就足足用了200年的時間。 老車間主任給安裝好的車床與銑床隨便找了根棒材，試車試銑了一下，如預料中的一樣，先期近乎變態的安裝方式得到了應有的回報，這兩台從造船廠以廢鐵價格買來的‘破機器’，精度上的誤差被牢牢的控制在0.01毫米以內，完全達到了軍工制造的基本標准。 “師傅，剛才散成一片我還沒看出來，等現在把兩台機器裝完了，我才發現你老怎麼把你多年收藏的工具都拿來了？”楊雙沒閑著，一邊整理著工具一邊說著。 額角見汗，正坐著享受著女孩們打扇遞水的老主任笑呵呵的說“不拿來？不拿來的話等我死了，這些寶貝還不得被你那啥也不懂的師母當廢鐵給賣了？”然後指了指坐在一個台虎鉗上擦汗的趙一鋒說“就說被這大塊頭坐著的這個精密台虎鉗，價值28萬日元，而且現在都還買不到了。” 趙一鋒趕緊挪開屁股，把那台虎鉗捧在手里說“老爺子啊！別看我塊頭大，我可膽小！這小日本的貨色能價得了這麼多錢嗎？” 米麗安此時卻站出來說“別拿有色眼鏡來看待工具，精密工具制造，最強的是瑞士接下來就是日本，能將精密度控制在小數點以後兩個零的國家，不出一只手掌的數目，以色列就在其中，不但物以稀為貴還是綜合國力的體現，當然會賣的貴一些。” 老主任很是滿意的看了一眼米麗安，笑呵呵的說“本來我還擔心我關門徒弟找了個洋老婆，以後會天天打架呢，現在看來純粹是我瞎操心了。最會偷懶的那個小子，手上拿的就是以色列制造的游標卡尺，幾十年的老貨了，一樣的精准無比，每次驗貨時我都用它。” 老主任的好東西又何止這些，德國的車刀銑刀，瑞士的分度頭和各種夾具，連銼刀都是比利時的。奇怪的是，按照老主任這個年紀，應該保存有許多前蘇聯出產的工具，可就是一樣不見。 顏家雨細心，很是疑惑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可老主任的口氣頗為不屑的說“我是搞技術的，幾十年前被人掛牌子游街時我都沒用那些滿是俄文的東西，現在更不可能了，在我們眼中好東西就是好東西，沒有什麼美帝蘇修之分。我可不像弄堂里的張阿哥，在三八線上都被美國鬼子叫紅色魔鬼了，可卻被人愣逼著拿了把莫心納甘步騎槍拍照片。” “姓張？老爺子你說的是英雄狙擊手張兆方（平行空間，和諧，和諧）？”軍人世家出身的田佳佳，不負從小的那些教育，立刻出聲問道。 老主任點點頭說“就是那老貨，他擺龍門陣時親口說的，如果給他一把把拐歪刺刀固定在一側的短管步騎槍，那他就啥也打不著了。那幾百個數字里有一大半是用毛瑟98K干掉的，剩下的基本都是用繳獲的八大粒，就是打光子彈會叮一聲跳出彈匣的那個。” 要追殺納粹余黨，研究戰史是必不可少的，米麗安輕輕的說“M1嘉德蘭，二戰時期壓得德國人喘不過氣的名槍，加快曆史進程，這把半自動步槍功不可沒。但也不得不承認，早期制造的那些用料十足的K98也是一把優秀步槍。” 米麗安表明了一種實事求是的態度，並不是怎麼宣傳廣告怎麼吹就盲目跟風的清醒頭腦，她更不會因為種族仇恨就抹殺敵人一切優點的人。這實在需要嘴里高喊口號，卻喝著可口可樂看著日本卡通片的憤青們反思學習一下的。 楊雙笑呵呵的說“師傅，就像我問老婆借了5萬歐元一樣，我也不說什麼謝謝了，這太俗氣，您沒兒子，我這個關門徒弟養你老，最後給你送終打番。” 一聽什麼5萬歐元，米麗安那猶太性格立刻暴露了出來，拉著老主任的手說“師傅……你看看這人，明明是10萬歐元，卻被他說成了5萬，照這速度遞減下去，最後能到手10塊錢就不錯了。” 楊雙立刻驚喜的說“真的？那我現在就還你10塊錢，沒想到大辮子你這麼大方！” 老主任呵呵笑著，拍了拍氣急跳腳的米麗安說“這小子少不得你一分錢的，但按照這小子那性格來說，他應該是真有急用，看在師傅的面子上，寬限他幾天吧。你們其他幾個女娃娃，也別跳出來說什麼你們幫這小子還錢的傻話，老頭我雖然搞不懂你們年輕人那些彎彎繞繞，但說話前你們得好好想想這小子那絕戶性格。” 姜還是老的辣，能活到這歲數的老家伙都有一副洞察的眼睛，老主任這麼一說，剛想開口的田佳佳和波伊都開始低頭沉思了起來，要說楊雙的性格，她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真的要追究個所以然來，那她們只能將楊雙歸類為一個行為紊亂的瘋子，因為楊雙始終都在不斷的塑造新的形象，卻又不斷的把新形象打碎，讓人總是摸不清他下一步會干些什麼，如果有人說楊雙等會會脫褲子上街裸奔，那她們八成也會相信。 有婚約在身的米麗安心里活動就簡單多了，其實她本來就沒打算讓楊雙還過錢，可楊雙那副可惡嘴臉實在讓人受不了，所以不得不時刻提醒他與某些人，這個家誰才是占主導地位的，誰才是真正的債權人。 “哎……”楊雙此時突然的長歎了一聲說“銀根緊啊！如果師傅不送我這些好工具，這點錢根本不夠花的，錢一到手就已經讓我給花的七七八八了，鑽槍管的深孔鑽整機要50萬歐元，我都不敢買，從瑞士定一根點22口徑專用的深孔鑽頭就要兩千歐元，接下來還有AR15系列用的點223，應用及其廣泛的點303和點308，點40和12.7大狙用的點50更是少不得。就更別說專用絞槍膛的合金量塊了。最大的花費是我花了5萬歐元訂的槍管內壁激光改質機，歐洲槍為什麼好用耐用，全體現在內管改質上了。” 楊雙這話只有他師傅老主任聽明白了，機械加工出來的零件不但要在精度上分毫不差，最關鍵就在于表面的熱處理上，就拿老主任帶來的眾多工具中的一把德國榔頭來說，二戰時期的老產品，木頭握把不知道換了多少根，可榔頭的錘面上依舊平整如新，不像有些國產錘子，才沒用多久就坑坑窪窪，甚至還會外翻成蘑菇形。聽上去這都有點不可思議了，但這的確就是優秀表面處理上的好處。 據說國內出口的輕武器都是通過激光改質這一道工序處理過的，這樣輕武器的使用壽命才長久，就拿92式9毫米版本來說，自用型的槍管只有3000發的壽命，而出口型卻被推銷商做廣告一樣的打了8千發，依然精准耐用！撇開體制這個不和諧的話題，可以體現出內壁改質的巨大優勢所在。 老主任點點頭說“深孔槍鑽機的確是個精細活，要在一根鋼棒上打出一條筆直的深孔來，說說是容易，但做起來就得考慮到方方面面，鑽頭的給進角度，工件自轉的速度，潤滑油的壓力，就連夾鋼棒的夾頭都得保證鋼棒與鑽頭的同心。要鑽出一根長24英寸優質管子，這里的技術含量並不比造40層大廈來得差。” 楊雙立刻有獻媚的說“這不是就得您老操刀嗎？不過還好有原廠圖紙，要是讓我這個沒什麼經驗的新手做這台機器，浪費材料是小事，丟了師傅的面子那是大事。” 老主任是好氣又好笑的說“摳門小子，自己想省錢卻來拍老頭我的馬屁，你怕丟面子，你還沒經驗？那機械進刀的深孔鑽機被你改成了數控進刀，數控轉速不說，你還把斜拉給進的膛線機給設計上去一體化了，也是數控的。” 楊雙有些不好意思的抓腦袋說“能者多勞麻，再說了，膛線機一樣也要將管子精密定位，一樣也要旋轉後拉，倆機器設計在一塊不占地方不是？鑽完孔了把鑽頭一撤，再換上我從瑞士定的拉刀，通過控制斜杠的定位角度，什麼樣的膛線纏距隨手就拉出來了。這多方便啊。” 顏家雨此時插進來說“魁首，我本來以為你是要進跟河南那個編號廠里一樣的比利時三錘外鍛膛線機呢，沒想到還是采取了最古老的單點切削的方式。” 楊雙笑了笑說“那種在管子里插一根帶膛線的芯棒，在管子外面用錘子砸的機器是不錯，管子質量有保證不說速度還快，師傅要做的話也做得出來。不過那麼大那麼吵的一個巨型機器，我這小地下室能擺放的下來嗎？還是瑞士那種一年也才出幾十根管子的小廠方法好，單點拉削能拉出鏡面效果來，專業狙擊槍的管子都是這種方法制造的。我只是在保證了一定質量的前提下，加快了制管速度而已。” 老主任贊許的朝楊雙點頭說“等你從外國頂的那些核心零件到了，我就來幫你處理吧。老辦法有老辦法的好處，你能加以改進倒也是難得，再說錘鍛膛線機雖然能大規模生產槍管，但那只是量產品。因為任何被錘子砸過幾萬下的金屬都會產生內部應力，想想一根有這麼多紊亂應力的槍管，在射擊顫動時會發生什麼吧！國產88狙擊槍的管子也是這麼錘出來的，出產的標准散布是百米19CM，真是越做越回去了，竟然連中正式的准頭都沒有了。” 楊雙連忙道謝，不過沒敢接茬，雖然88式的確是不怎麼樣，可拿著半自動和栓動步槍比准頭也實在不公平。 “俺宏!惡想尼！俺宏!惡想尼！……” 卻是楚文斌的手機響了，他一臉尷尬的從褲兜里掏出那只惡搞鈴聲的手機，可沒聽幾句，他的臉色就變了。 他慌慌張張的對楊雙說“魁首，市中心發生變態黑槍事件，7個受害人全是女性，都是胸部中槍，只有一個做過隆胸手術的女人活了下來。隊里要求我這個所謂的狙擊高手協助破案，幫幫我，你也知道我那點水平了。” “小楊趕緊去，人命關天！耽誤不得。”卻是老主任發話了，若有所思的楊雙不得不跟著楚文斌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