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蕾被留在了文王府.
當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詭異,欣喜中帶著一絲失落,雀躍中卻又摻雜著幾許落寞,仿佛被一只囚禁太久的小鳥,當打開籠門的那一刻,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看著淳于非飄然離去的背影,她有幾分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雖然嘴上噙著笑,但卻難以掩飾眸底的失落.
"不喜歡留在這里嗎?我記得前些日子,你可是吵著要我收了你."
淳于軒笑盈盈的望著她,只身走到她的面前,擋去了大半的日光,在她的臉上落下一道陰影.
"我可沒說不喜歡"皖蕾誇張的笑著,眯縫的雙眼讓人無法探究她此刻真實的情緒"只是太突然,一時無法相信,他不會是耍什麼陰謀詭計,等著陷害我呢吧?"
淳于軒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溫柔的幾乎能滴出水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無奈笑道.
"二哥是什麼人,怎麼會與你一般計較."
一句話,讓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絢爛.
是啊,她是什麼人,怎麼值得他如此花費心思.
她就是他弮養的寵物,高興時,溫柔的逗逗她,生氣時,恨不得一腳將她踹的遠遠的.
現在呢?
難道是他已經厭倦,所以將她送與文王?
她的心底緩緩的流動著一種情緒,酸酸的,澀澀的,說不清卻也道不明.
在文王府的日子,她過得悠閑自在,無拘無束.
每日睡到日曬三竿,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淳于軒甚至還給她配了一個丫鬟,翠兒,每日陪著她,供她解悶.
這樣腐敗的日子一過就是半個月,當皖蕾發現鏡子中的自己整個胖了一圈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這種奢靡的日子再繼續下去,她的人生可能就真的毀了.
某日清晨,她早早的梳洗打扮,換上一套乾淨清爽的衣服,就直接出了房門.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里?"
翠兒從外面端著早飯進來,一臉詫異的問道.
"說了多少次,我不是小姐,和你一樣,我也是伺候王爺的丫鬟."
皖蕾再次重申道.
"可是王爺說您是貴客……"
翠兒一臉耿直的說道.
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對于這個性格耿直,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翠兒,皖蕾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走到她的身邊,皖蕾隨意的抓起一塊糕點塞入自己的嘴中,又喝了一口桂花蓮子粥,什麼也沒說,一溜煙的跑出挽月軒.
在文王府的這些日子,她早已熟悉路徑,左轉右彎,片刻後已經來到淳于軒的書房.
綠竹蕭蕭,茶花靡靡,幽雅精致的書齋讓她浮躁的心情頓時安靜許多.
"三爺."
站在門外,皖蕾脆聲喚道.
"進來吧."
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從屋內響起,皖蕾拎起裙擺徑直走了進去.
一身白衣的淳于軒正坐在檀木鑲玉椅上,手執白子,眉頭緊鎖,晨曦的陽光在他完美的俊顏上緩緩流淌著,讓人不敢直目.
"在做什麼?"
見此情景,似是怕驚擾他一般,皖蕾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小聲問道.
見到皖蕾,淳于軒放下手中的棋子,溫然一笑,柔嘎道.
"今日怎麼起的這麼早?"
皖蕾聳聳肩,毫不雅觀的做到他的對面,一手拄著下顎,一手撥弄著棋盤的黑白棋子,嘟嘴道.
"再睡下去就要成豬了,所以今天早點起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豬?
這個稱呼讓淳于軒莞爾一笑,她這些日子確實圓潤不少,但是以她現在的身材,離所謂的豬還有很遠的距離,她有必要這麼稱呼自己嗎?
"是不是待的有些無聊,是的話,我今日帶你出去走走."
他的語氣,像在哄一個三歲的孩童,輕柔中帶著無盡的寵溺.
"那個以後再說,你現在在干嗎?"
皖蕾低眸瞥了一眼棋局,頓時被黑子凜凜的殺機所震撼,這棋盤有種讓人透不過氣的感覺.
"這個棋局是上次二哥留下的,我一直不能獲勝,所以……"
淳于軒有些無奈,這個棋局他已經苦思許久,卻仍然無法扭轉乾坤,真是讓人頭疼.
"這是乾坤鎖龍局,主義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找到此局的中心點,就可以舉破獲此局."
皖蕾一臉凝重的盯著棋盤,清亮的水眸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你懂得下棋?"
淳于軒吃驚道.
"一點點……"
皖蕾的目光依然膠著在棋盤上,不再吭聲,專注的神情仿佛將世間的一切全都忘記.
她的眼中,她的心中有的只是這棋盤,這棋局,再無其他.
久久,她仿佛的迷霧之中看到一絲光亮.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就是鎖龍局的破點……"
她興奮的跳了起來,目光從棋局移開掃向他處時才發現,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淳于軒正微闔著雙眸依靠在椅子上,被她這麼一喝,立即睜開雙眸,不知所謂的望著她,一臉的驚疑.
"發生什麼事?"
"我解開棋局,解開棋局啦!"
皖蕾興奮的抱著她又叫又跳,渾然沒發覺她的舉動有多麼的不合時宜.
淳于軒一只手攬著她的腰,一臉寵溺放縱的看著她,貪戀著她燦爛的笑容.
久久,皖蕾的興奮終于有所收斂,停止蹦跳,一臉激動的望著他.
"我可以解開這棋局啦."
淳于軒溫柔的拂去她額前的秀發,低聲道.
"你真是時刻都讓人驚喜."
沒有覺察到眸底的柔情,皖蕾拽著他來到棋盤前,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成果展示給他看.
淳于軒依依不舍的將目光從她的笑容上移開,待看到桌子上的棋局時,不由眼前一亮,難以置信的低聲喊道.
"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皖蕾洋洋得意的瞥了他一眼,那種難以名狀的成就感此時沖撞著她的理智,讓她忘乎所以的拉著他,喋喋不休的解釋著.
此時,淳于軒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多日來困擾他的問題,竟然被她如此輕松的解開,除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之外,他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份審重.
如此刁鑽的棋局,他聯合數人都無法解開,她不過用一天的時間竟然就將其破解,以她的聰明才智,怎會成為王府的丫鬟.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不可自拔之時,一聲嬌喝將他拉回現實.
"你們在做什麼?"
皖蕾一怔,順聲望去,只見門口處站著一位明眸嬌豔少女,一身火紅的衣衫襯得她嬌靨凝白,宛如羊脂美玉.
只是,此時她眉心緊鎖,雙腮鼓起,一副氣呼呼的模樣,讓她的美豔損傷幾分.
"巧音?你怎麼在這里?"
淳于軒一臉的詫異.
"什麼叫我怎麼在這里!"名喚巧音的女子,氣呼呼的叉著腰,邁著大步直接走到他們的面前,嬌聲喝道"這個女人是誰?"
圓溜溜的杏眼此時盛滿敵意,並趁勢擠進他們之間,硬生生的將她的手掰開,占有性的挽著他的胳膊,惡狠狠的望著她.
"她是……"
淳于軒為難的望了一眼皖蕾,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解釋她的身份.
說她是二哥的丫鬟,可是為何要留在他的府中,並且享受著小姐的待遇?
而她對于他究竟意味著什麼,他竟然無法解釋的清.
皖蕾見他有些為難,不由微微一笑,接口道.
"我叫苑皖蕾,這里的人都叫我皖蕾."
"苑皖蕾?哪個苑家?"
巧音眸光一轉,努力在腦中搜索著.
"哪個苑家也不是,就是苑皖蕾."
皖蕾再次解釋道.
"那就是平民百姓嘍!"巧音嘴角一撇,目露鄙夷"怪不得如此的放浪,不僅與男人獨處一室,還拉拉扯扯糾纏不清,真是有爹生沒娘教的野丫頭."
此話一出,皖蕾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去,清冽的眸子閃過一抹寒光.
"我是沒娘教,行為舉止放浪自然說的過去,可是你堂堂的大小姐,見面就拉著男人不放,究竟是家人沒教育好你,還是你有樣學樣,家里的人也盡是如此."
啪……
"你胡說什麼!"
巧音勃然大怒,一個巴掌過去,在皖蕾的臉上留下無道清晰的手印,不知是無意還是有心,她長長的指尖更是在她的臉上劃出一道傷口,頓時鮮血淋淋,看的人觸目驚心.
這突如其來的 一個耳光,打得皖蕾有些發懵,她沒有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手勁竟然這麼大,打得她眼冒金星,雙耳嗡嗡作響.
"巧音,快向皖蕾道歉."
淳于軒見狀,立即走到皖蕾的身邊,心疼的看了一眼她臉上的傷,怒聲喝道.
"軒哥哥……"
巧音難以置信的望著他,杏目噙滿淚珠.
"誰允許你動手打人?原本以為你只是蠻橫霸道一點而已,想不到你現在這樣無理,竟然出手打人,真不知道姨丈是如何教導的你."
淳于軒俊顏帶霜,聲音不高不低,但是漆黑的眸子射出的寒光,讓人心生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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